“傻了?”林芝兰看着小姑娘傻乎乎看着自己,笑着摸摸她的小脸,“给嫂嫂看看,婆子掐了你哪里?疼不疼?”
有人撑腰,小姑娘不再那么怕,伸出小手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胳膊。
林芝兰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林芝兰抓住李心月那还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小胳膊,就见上面青一块紫一块,布满掐痕!
一看那深浅不一的颜色,就知道有新掐的,还有些变了色的是旧伤。
林芝兰气得直发抖!声音都带了颤:“都是婆子掐的?”
不说什么下人主子的,单说这么一个四五岁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就能狠的下心下得去手?
“她为何掐你?你姨娘呢?”林芝兰怕吓到李心月,尽力憋着怒火。
“姨娘病了,我不能让姨娘操心,我要懂事!我想给姨娘捡点儿桃花,让姨娘高兴,病快点好!崔妈妈不让我乱跑!”李心月年岁小,但话说得挺明白。
小姑娘懂事乖巧,林芝兰听得心疼不已,伸手把小姑娘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嫂嫂,嫂嫂帮你收拾他!”
林芝兰知道自己一不管家,二自己也刚进府,尚处在奋力挣扎求生存的时期,这柔姨娘母女俩又是侯府忌讳一般的存在,明哲保身,自己不应该贸贸然多管闲事。
可心里那股血性,却由不得她理智思考。
看着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被欺负成这样,林芝兰只觉得怒不可揭!
如果不是她做主子的要端庄,要体统,不能自己动手,她恨不得冲上去连蹬带踹狠揍那婆子一顿才能解气。
林芝兰血性上头,打定主意要为李心月出头。
但不能在这,要去柔姨娘的院子,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来个杀一儆百!
她不是和侯爷“恩爱”嘛,那她就要借着恩爱的名头,刷一顿侯夫人的威风!
林芝兰把李心月放在地上,站起身,牵着李心月的手。
“走,月儿,嫂嫂送你回去!”
“嫂嫂,花!”小姑娘扯了扯林芝兰的手,看向掉了一地的桃花。
“地上的不新鲜了,咱不要!夏朱,抱着她上树!”林芝兰小手一挥指挥夏朱。
她林芝兰以后她就要宠着月儿这可爱的小姑娘。
夏朱应是,弯腰抱起李心月,飞跑两步,在两棵桃树树干上踩了两脚,眨眼就站到了树杈上。
李心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心心念念的桃花已经触手可得。
小姑娘笑了,伸手费力的扳着桃花枝,可力气不够,晃得本就要落了的桃花飘散一地,也没掰下来一枝。
夏朱看小姑娘胆子还挺大,没说跟那一般小姑娘似的吓得尖叫,夏朱那冷漠脸上嘴角勾了勾,伸手咔嚓咔嚓,连着掰下来几枝桃花递到小姑娘怀里。
“谢谢姐姐!”李心月抱着桃花笑着道谢。
“我叫夏朱,月儿小姐叫我夏朱!”夏朱那张冷漠脸上的冰化了。
夏朱几个旋转,抱着李心月安然落地。
“多谢嫂嫂!多谢夏朱!”李心月乖巧开口,再次道谢。
“嗯,月儿乖!”林芝兰牵着李心月的手往前走,“夏朱厉害吧,你要是想学武,嫂嫂让给夏朱教你!你学吗?”
“嫂嫂,我可以学吗?”李心月大眼睛亮亮的,满是惊喜,“我想学会上树,以后我就可以自己给我姨娘折桃花了!”
林芝兰听得又好笑又心酸。
“成,嫂子让夏朱教你上树。”林芝兰笑着摇了摇小姑娘的手,让她带路往前走。
第24章 明天入V!
而在林芝兰牵着李心月,带着丫鬟气壮山河,往柔姨娘的院子开拔的时候,李幽林和老夫人都得到了信儿。
“倒是个心软的!”听完南风汇报,李幽林一挑眉,“随她去!”
逝者已逝,时过境迁,林芝兰的亲爹亲娘已然去世多年,李幽林早就已经释怀。
他那庶妹,月儿,他自打从边关回来,在府里倒是见过几次,小姑娘长得标致,乖乖巧巧惹人喜爱。
但,那么小的一个小团子,每次见他都怯生生的,他不知该怎么对她。
如果是个混账小子倒简单了,他可以随手拎起来往空中丢那么几下,可一个小姑娘,他还真就为难了。
但再怎么说,月儿是他李幽林的妹妹,安国侯府唯一的小姐,不得宠归不得宠,还轮不到刁奴欺到头上。
后宅的事儿他不管,平日里没有留意那母女俩,他并不知道有这等事情。
今儿因着林芝兰,得知了月儿被刁奴打,哪怕林芝兰不出手,他也要收拾那刁奴。
如今林芝兰愿意出手,毕竟后宅之事,又是他父亲的姨娘,好过他去管。
再说,他也想看看那女人能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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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永安院里,老夫人听完一愣,半晌才叹口气问道:“那狗奴才当真、掐了那丫头?”
“是!”林妈妈站在一边也跟着叹口气,但没多言。
谁也摸不清老夫人对那母女俩的态度。
说不喜,吃穿用度从来不曾苛待,年节的该有的份例从来不少。
说喜欢,却又从来不见柔姨娘,那月儿小姐,逢年过节过来请安,也是远远看上一眼就打发了。
“哎!”老夫人又重重叹口气,“造孽啊!”
“可要派个人过去看看?”林妈妈试探着问。
“不用!且看着!”老夫人摆摆手,“我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侯府,也要个刚强点儿的人撑起来!”
老夫人把“刚强”二字咬得很重,随即又重重叹口气,靠在榻上躺了下去。
林妈妈小心的给老夫人盖上被子,在心里也直叹气。
主仆二人都想起李幽林的生母,老侯夫人。
那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下人都很和善,很少说重话。
但性子过于软绵,嫁过来没多久老夫人就交了管家钥匙,可老侯夫人硬是没撑起来,时不时地还要老夫人这个婆婆出面帮着撑场面。
身体又不好,心也不够敞亮。后来更是因为老侯爷带回来年轻的柔姨娘,思虑过度,生生把自己给郁结死了。
老夫人无法,这才又开始管家,撑着侯府。
可如今她年岁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盼着李幽林能娶个能干的媳妇儿回来,好接了她的差。
但迫于形势,阴差阳错的,李幽林娶了林芝兰那么个商户之女。
虽说先前听闻林芝兰干的那些个事,老夫人也是颇有些瞧不上。
但林芝兰死皮赖脸纠缠的是她的长孙,莫名的又戳中了老夫人心里某个点儿。那是她长孙够好,才惹得一个天仙般的人,放下女子的矜持和脸面硬赖上来。
不然,咋就不见那京城别人家的儿郎有如此际遇呢,还不是都比不上她长孙。
在老夫人眼里,她那长孙李幽林那是天人之姿,一般的姑娘她还真看不上眼,都觉得配不上。但见了林芝兰,她倒觉得从相貌上,两个人还算般配。
如果性子也是个刚强的,那她估摸着,她这撑了一辈子的侯府,就要换个管家的了。
她这个老婆子也可以轻松轻松,到时候再来个年画娃娃般的重孙,想想这心里就舒坦。
林芝兰不知道,她这路见不平一声吼,反倒惹了李幽林和老夫人的期待。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期待她搞点儿大动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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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兰几人走了很久,才到了侯府最偏的一个小院子。
不像她住的院子叫正宁院,老夫人的院子门口挂着永安院,这个小院子的院门上连个牌子都没有。
“嫂嫂请进!”在李心月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她和姨娘的院子,小姑娘很高兴,又有些忐忑。
“夏朱,就让婆子跪在院子里,把其他下人都叫出来站好。”林芝兰牵着李心月的手往屋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夏朱。
“姨娘!嫂嫂来了!”李心月声音欢快。
“月儿,你去了哪儿?”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两人进了屋子,屋内摆设倒是该有的都有,和林芝兰想象的寒酸不太一样。
柔姨娘二十多岁的年纪,打扮简单,姿色不俗,但脸色苍白,眉宇间有股郁色,生生把那□□分的姿色打成了五六分。
“这位是?”柔姨娘看到林芝兰一愣,她都许久不曾出过院子,也许久不曾见过外人。可眼前这跟个天仙一般的人是谁?
“姨娘,这是我嫂嫂,大哥哥的新娘子!”李心月介绍,隐隐带着一丝骄傲!
“柔姨娘可好?”林芝兰淡笑着问。
“妾身给夫人请安!”柔姨娘盈盈下拜,端的是弱柳扶风,好像再屈膝屈一会儿就得摔地上。
“快请起,不必客气!”林芝兰笑着说,“我在花园遇到了月儿,她正给你折桃花,我闲来无事,就顺路送了她回来。”
“麻烦夫人了!”柔姨娘一脸惶恐不安。
“不用那么客气,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那带着月儿的婆子犯上伤了月儿,你可知道?”寒暄过后,林芝兰开门见山,伸手扯起李心月的袖子,让柔姨娘看上面的伤痕。
“这、这是婆子掐的?”柔姨娘蹲到地上,伸手扯住月儿的胳膊,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芝兰叹气,柔姨娘这个当娘的,也是个不走心的,孩子都被掐成这样了,都没发现?
“月儿,是娘对不起你!呜呜呜!~”柔姨娘抱住月儿痛哭出声。
柔姨娘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
她身体不好,平时经常头晕,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四五岁的孩子又是爱玩的年纪,她实在没精力照看,就把月儿交给婆子带着。
可谁想到,那婆子竟然敢背地里动手。
“月儿,你为何不告诉姨娘?”柔姨娘抱着月儿,心疼地问。
“姨娘不哭,月儿不疼!”小姑娘懂事的帮柔姨娘擦眼泪,安慰她。
“行了,别哭了!”一个当娘的在那哭哭啼啼,反倒是月儿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来安慰她,林芝兰看得直糟心!
“别哭了,我现在替你们教训那目无主子的下人!”林芝兰看着这柔母弱娃的,保护欲陡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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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兰带着母女二人,斗志满满走出院子,可一看,就愣住。
她想的是,好歹是侯府,不说跟老夫人和她的院子那十几二十个下人比,好歹也得有五六七八个吧。
可这怎么,就三个人?
林芝兰只觉得场面一时寂静,有风声在她耳边呼呼刮过。
“嫂嫂?”李心月见林芝兰僵住不动,忐忑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芝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李心月,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行,三个就三个!
人少更好归拢!
林芝兰走到院中,在椅子上坐了,把李心月抱在腿上,又招呼柔姨娘坐,可柔姨娘唯唯诺诺死活不肯坐。
林芝兰叹口气只得作罢,难怪奴才敢那么放肆,这主子实在是个好拿捏的。
“月儿,嫂子告诉你,做人就得强大,不强大至少要勇敢,别人欺到头上,就打回去。”林芝兰看着李心月,低声教她。
这话与柔姨娘平时教的截然不同,小姑娘一时无法理解,她下意识看向柔姨娘,可柔姨娘低着头并没有看她。
林芝兰没有多说,只是目光坚毅地看着李心月。
李心月看了看柔姨娘又看了看林芝兰,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她觉得嫂嫂这样扬着头的样子更好看,她似懂非懂点点头。
“好了,夏朱,你来问那婆子,对着我安国侯府唯一的千金小姐都做了哪些恶事?”林芝兰冷冷开口。
“是!”夏朱应是,转头去询问那跪在地上的婆子。
可那婆子平日里嚣张惯了,一副滚刀肉模样,如今又回到了自己的院里,看到柔姨娘那个受气包的样,又存了侥幸。支支吾吾,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老实交代。
想着熬过去,等这夫人走了,她回头跟柔姨娘认个错,柔姨娘性子软,事情也就过去了。
“夏朱,打!”林芝兰耐心耗尽,淡淡说道。
夏朱得了命令,扯起婆子的胳膊,一甩手就把婆子丢出去好远,跟着跃过去,又扯起来丢回来,还自带音效:“嘿!”“嘿!”
林芝兰伸手抚额:“……”
她刚才好像说的是“打”,不是“丢”吧?
是夏朱耳朵不好,还是她记性不好?
而且能不能要嘿来嘿去,生生的把一个杀气十足的场面弄得像个笑话。
这么一来一回,婆子趴在地上哀嚎着求饶。
“夫人,老奴错了,老奴交代!老奴交代!”
“说吧!”林芝兰开口。
婆子跪趴在地上,一五一十交代着自己对月儿做过的事儿。
婆子说完,林芝兰又问了李心月母女俩一些话,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先前伺候月儿的奶娘签的是活契,一年前,见跟着柔姨娘这个主子没前途,自己请了辞。
现在这婆子原先是这院里打杂的婆子,这院子里除了一个瘦弱的小丫鬟,一个煮饭洗衣颇为木讷的婆子,就剩下这个婆子还算灵活些。
矬子里面拔大个,她就走马上任成了李心月的贴身婆子。
虽说胆大妄为,但好歹李心月是个主子,除了平时偷摸掐几把,也没敢干得太过分。
最近李心月为了给她姨娘摘桃花,每日里老是悄悄往外跑。
婆子懒得去找,这才连着几日都掐了她,还拿柔姨娘的病吓唬她,说不能告诉柔姨娘,不然她姨娘就得病死。
四五岁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这么一吓就吓唬住了,生怕她姨娘没了,丢下她一个人。也就死活没敢跟她姨娘说她挨了打。
原本林芝兰还想着下人多,她挑着给换一个,可如今一看那两个,更是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