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数落她,说的再难听,结果也是把燕来数落哭。
这就好比明知对方是团棉花,使再大力打过去都是软绵绵的,还再出拳,她和傻子有什么两样。
皇后不傻,目的没达到意难平,也不想再做些什么。因她怕燕来在心里笑她蠢。这点并不是皇后多想,凭燕来敢说她老,敢说她病得不轻,必然敢在心里诅咒谩骂她。
这么丢人的事皇后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让她走,让她继续哭?”
知礼哑口无言,又不甘心,“平王妃会不会认为您怕她?”
“我怕她,我还能管她叫母后?”皇后转向她,“你是不是又去见王姑姑?”
知礼忙说:“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少跟那老奴来往。”皇后收回视线,“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又比那小丫头大二十多岁,结果没到一天就被赶出来,还好意思找老三媳妇告状。老三媳妇也是个蠢的。”
知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顺王妃误以为王姑姑是主子的人。”
“她拿我当枪使,以为本宫不知道。老三媳妇过来跟她说本宫累了,让她回去。”皇后说完就回内室。
“主子,歇会儿。”豆蔻把马车里的被褥推到最边上,“枕着被褥,到了奴婢喊您。”
燕来今日哭的久,也没法跟前世比。前世他演技精湛,哭戏信手拈来,不表示搭档也和他一样。
不是感情没到,就是台词忘了,或者笑场等等,通常一场哭戏至少要拍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他还要入戏,还要记住台词。哪像对付皇后,想什么说什么。
别看他眼睛红了,可心里舒坦。不但逼得皇后服软,还过了一把戏瘾。唯一不好的就是把豆蔻和家丁吓到了。
哪怕他解释好几遍自个没事,他们也不信。
燕来的哭戏好,但他最怕的也是女人哭,这点跟平王不相伯仲。以免豆蔻哭哭啼啼,燕来便听她的躺下。
“吁……”
马车慢下来。
“怎么了?”豆蔻撩开车帘。
“前面好像顺王妃的车。”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豆蔻转向燕来。
燕来抬抬手示意继续走。
“顺王妃要是给咱打招呼呢?”豆蔻问出车夫最为担忧的事。
别说燕来前世是个男人,他是女人,也懒得跟女人叨叨来吵吵去,跟个斗鸡长舌妇似的,“我喊她嫂子,她也不会把我当弟妹。我们不搭理她,她也不能吃了我。”
豆蔻:“她会找皇后告状。”
“母后怕我。”燕来话音落下,听到一声“驾”,马车跑起来。
燕来乐了,这个平王府有趣,没了王姑姑那狗奴才,一个个都变成小机灵鬼。
“四弟妹,四弟妹,四弟妹,是我,你三嫂……哎,走那么快做什么?”
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进来,燕来眉头微蹙,“快点!”
“是!”
马车颠簸了几下,顺王妃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豆蔻掀开车帘,一阵冷风吹进来,燕来坐起来,“追上来了?”
“没有。好像停了。”离得太远,豆蔻看得不甚真切。
燕来:“大概没想到我连面上工夫都懒得做。”
“有可能。”豆蔻点头,“真没事?主子。”
燕来:“没事。除非顺王能把忠王丢的城池夺回来。”
“顺王有那等本事,还有咱家王爷什么事。他就一书生。如今看来还是个心术不正的书生。”豆蔻说着皱了皱鼻子,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燕来仿佛看到了他侄女。仔细想想豆蔻也就比他侄女大一岁。
“奴婢说的不对?”豆蔻见燕来看着她笑,心里莫名发虚。
燕来:“对!”话锋一转,“快到家了吧?”
“启禀王妃,快了。”车夫的声音传进来。
燕来示意豆蔻把被褥收起来。
豆蔻刚把小被褥放车上的暗格里,马车就停下来。
豆蔻下去就冲燕来伸手,燕来正想问她干吗,见她曲着胳膊,瞬间明白这是让自己扶着她的胳膊下车。
燕来想说他没这么娇弱,可他如今不但是女人,还是王妃,谱总是要摆的。
燕来深吸气,扶着她的胳膊,踩着杌子慢悠悠下来,长舒一口气。
“主子怎么了?”豆蔻好奇地问。
燕来没怎么,只想笑,笑他也有今日。
“羊肉该做好了。”
豆蔻愣了愣,反应过来眼中一亮,“对!主子,奴婢去看看,您先去歇会儿。”
燕来正好感觉裆部不对劲,黏糊糊的像出汗,又觉得不可能,正想瞧瞧怎么回事,就直接去寝殿。
关上门,燕来解下裙,手缓缓往下探,心中一震,慌忙拿出来。
“主子,好了。”豆蔻推门进来,脚步一顿,“主主子,您受伤了?”看到她手上通红,大惊失色,“怎么伤的?来人——”
燕来急急道:“别!”
“主子您——”豆蔻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哪儿不舒服?告诉奴婢,奴婢去宫里请太医。”
燕来眨了眨眼,试探着问,“我那里流血了?”往下指一下。
豆蔻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您……”顿时松了口气,“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病了。不是生病就好,不是生病就好。”说着松开她,“奴婢去拿东西。”
“我真是来那个了?”燕来不死心的问。
豆蔻笑道:“当然!”
燕来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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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少不更事
燕来幽幽睁开眼,看到顶上正红色帷帐,意识到他还在平王府,此后每月都会血崩一次,暗恨没把自个摔死。
“主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燕来的嘴巴动了动,把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咽回去,“……我没事。”
“您都昏过去了,怎么会没事?”豆蔻拧着眉,脸上写满不信,“大夫等一下就来。主子,奴婢扶您起来?”
燕来莫名烦躁,抬手想挥开她,一见她眼皮通红,明显哭过,又想她才十六岁,“我真没事,晕过去是失血过多。去给我做些补血的东西。”
“失血过多?”豆蔻惊呼。
燕来:“亵裤全湿了。再去给我打两盆水,我洗一下。换洗衣物也找出来。”
“哦哦,好,奴婢这就去。”豆蔻转身就跑,看到挡在身前的桃儿等人,“桃儿,吩咐厨房给主子做些补血的吃食。杏儿去打热水。半夏姐姐,你,去厅堂等着大夫。等他到了,让他回去。枝儿去拿月事带。我给主子找衣裳。”
燕来听到“月事带”三个字,脑门一痛,想让豆蔻闭嘴,豆蔻已往北去,拔步床边只剩梨儿一人。
面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燕来有火也发不出,生生憋得胸闷喉咙痛。可这还只是开始。当他褪下亵裤看到上面红通通一片,燕来眼晕,慌忙抓住屏风,拽的屏风咣铛一声。
“主子怎么了?”
豆蔻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燕来慌忙说:“没事!”又不是个雏儿,上辈子不知见过多少女人的身子,还这么没出息,你是不是爷们?!
不想看不起自己,燕来咬咬牙屏住呼吸,把自己收拾干净,迅速穿戴齐整就往外走,端是怕慢一点又忍不住回想方才的一幕幕。
“主子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快去屋里歇歇。”豆蔻慌忙掺着燕来的胳膊。
燕来想说我没事,话到嘴边一滞,随她去厅堂东间。
移到罗汉床,大马金刀的坐下,惊觉不妥也不想把腿收回去。
可他又担心豆蔻怀疑,见她在倒水,没注意到自己,暗呼一口气,拽出裙摆遮住双腿,“别倒,我不渴。”
“这是蔗糖姜茶。”豆蔻道,“韩姑姑说喝下去舒服。主子就喝点吧。庖厨做的猪肝粥还得好一会儿。”
燕来前世听不少女演员提过红糖姜茶,“这个蔗糖是不是甘蔗做的红糖?”
“是的。”豆蔻以为宁阳县管蔗糖叫红糖,“长安人称蔗糖,是怕跟蜜糖、麦芽糖弄混了。”
燕来闻言说道,“那我喝点。哪来的猪肝?”
“奴婢的爹在东市买的。”豆蔻道。
燕来微微颔首,“他有心了。铺子找的怎么样?”
“听他的意思有家不想卖。主子实在想要怕是要加一成价。”豆蔻说着小心打量燕来一番。
燕来:“在什么地方?”
“四家店都在东市北边,靠近居民坊的路口。奴婢的爹先前找的在东市东北角,今天上午寻的是在西北角。主子觉得行吗?”
燕来初来乍到,哪知行不行。
但在这个货真价实,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燕来相信他把店开在四周全是高墙的居民坊里,一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你这样问是不是你爹说铺子的位置不好?”燕来喝两口水,心里舒服点才问。
豆蔻吞口口水,小心措辞,“奴婢的爹说离居民坊太近,百姓出门的时候还不饿,不会去咱家店里。逛了一圈回来饿了,再走几步也到家了,也不会去咱家店里吃饭。”顿了顿,“生意不会太好。”
燕来也猜到这个原因,“我知道了。羊肉都做好了?”见豆蔻点头,“每样盛一小碟,剩下的你们分了吃了,吃过之后告诉我味道如何。”
豆蔻一喜,“是!”福了福身就往庖厨跑。
燕来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那几个厨子难不成把羊肉做成了龙肝凤髓。
一炷香后,燕来得到答案,肉还是羊肉,但是上等羊肉。
上等是豆蔻说的。
豆蔻还说那种羊是吃药草喝山泉水长大的。
燕来相信豆蔻不敢骗她,就夹一块没有放任何佐料的白切羊肉。在豆蔻急切的目光下,燕来轻微点一下头,不等豆蔻欢呼,放下箸,“用这种羊成本太高。”
“高?”豆蔻忙问。
燕来点头,“我娘家那些人跟府上的厨子学三个月就去开店,厨艺必然没法跟醉仙楼的比。用上等羊,不把价定高一些,我们赚不到钱。定高了,有钱的主儿会选择去醉仙楼。”
“奴婢记下了。还有呢?主子。”
燕来:“吩咐采买过几日再买只羊试试。”随即夹一块孜然羊肉,很香很嫩,就把箸移到焖羊肉上面。发现有点咸,正想说出来,突然想到长安人口味重,对他来说咸,对食客来说极有可能刚刚好。
“豆蔻,我口味比你们淡,以后我的菜放一点点盐就行了。”燕来道。
豆蔻点头,“是。主子,再尝尝那个葱爆羊肉。”
燕来把每道菜都尝一遍,没能让他惊艳,也足够开店做生意。
“火候还需改进。”燕来放下箸,喝口茶道。
豆蔻:“是。奴婢等一下就跟他们说。下午做猪肉?”
燕来点了点头,“菜撤了,笔墨纸砚拿过来,我把做法写出来交给他们。”
“是。”豆蔻应一声,喊小丫鬟进来收拾,她去书房拿笔墨纸砚。
燕来先前注意到那半扇猪肉上有两条腿,于是他先写红烧蹄髈,接着写红烧肉,然后写梅菜扣肉、回锅肉和糖醋里脊。
这些做法燕来只记个大概,写的不是很清楚。
正因如此,厨子才没怀疑,误认为这些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
申时左右燕来闻到肉香想去看看,一站起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下流,跟失禁一样,吓得他慌忙加紧双腿坐好,腰跟着酸软,艹,他怎么还不死啊。
两天后,不再血崩,燕来依然不敢四处走到,端是怕其杀个回马枪。
可此时铺子已盘下来,该装修了。
燕来不善绘画,就命梁州找个画师把铺子的格局画下来。他在画上添些桌椅板凳,把需要掏门的地方勾出来,就让梁州交给画师,让画师重新画一遍。
如此又过两天,燕来身上彻底干净,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彼时四家铺子的装修风格也定下来了。
除了卖文房四宝和玩具的逍遥居比照别的文房四宝店装修,另外三家装修风格皆一模一样。
后面只留一道门,后墙上的窗后也改成不能活动的,前面照旧,但门窗和桌椅全用原木色,屏风和窗帘用竹制的。
上下层都分九间,最里面一大间和八小间,可同时接待十八桌客人。
十八桌乍一听很多,但不惊人。醉仙楼也能接待这么多客人。但对只卖茶水和点心的飘香楼来说十八桌就奢侈了。
梁州把最后的成品图呈给燕来时,就隐晦提一句,整个长安都找不到阔六间,还是上下两层的茶馆。
燕来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红糖糍粑、红糖年糕和红枣糕以及酸梅汤的做法交给厨子。
翌日,梁州把担忧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黑风寨一众已来好几天。
男人住后殿东跨院,女人住后殿西跨院。
燕来就随便抽两个厨子教男人做家常菜,从宫女里面挑出两个会做宫廷点心的教女人们做点心。不过是油炸点心。成本低,很多人都吃过见过,容易学。
铁锅和糖贵,寻常百姓家几乎没有。高门士族家不缺,但能用铁锅做出美味佳肴的不多。舍得用糖做点心的就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