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慢走。”北倾川丝毫看不出被嘲笑后的窘迫，大皇子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冷淡。
莫安回头看了眼大皇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露出讥笑之意。有些人甘愿被蒙蔽住眼睛，只想看自己想看的，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愚昧无知的那个。
北倾川瞥了眼莫安：“你怎么来了？”
莫安走到北倾川身边，小声将沈歆瑶跟他说的事儿告诉了北倾川。北倾川拿着弓的手突然放松了不少。
他脑海里不由想起那日梅园沈歆瑶似嘲讽般说出的那番关于这世间夫妻的言论。
北倾川轻勾嘴角：“牙尖嘴利，倒也未曾变过。”
莫安听得一头雾水。
殿下，您这又是说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沈歆瑶：六殿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满意吗？
北倾川：嗯。
第36章 奇怪的梦
沈歆瑶做了一个梦。
梦里，十四岁的自己在一处假山旁，另一侧是一片小小的人工湖。她本是站在湖边的假山阴影处歇凉，这时却听到另一处有声音传来。
“这大渊皇帝后宫美人如云，还真是艳福不浅。就连那倒酒的婢子，也都养得和我达挞的贵族小姐那般细皮嫩肉。”
“是啊，真是好享受。大渊地肥人美，若我达挞能拥有此等美地美人，还不乐哉？”
“别说后宫女子，就连渊国皇帝的儿子，也都长得水灵。尤其是那六皇子，啧啧……咱们大王子最喜这般少年，若他不是六皇子，便可将他先给大王子，或许能换取不少……”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稚嫩的女声呵斥：“大胆！”
沈歆瑶入眼的是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他们似是没想到这边还会有人，见到自己十分惊讶。
但一瞧只是个小姑娘，便又不甚在意哈哈笑起来。
“不过个小奶娃丫头，怎么，小丫头有何贵干？”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说着还故意对着沈歆瑶恶心的挤眉弄眼。
沈歆瑶气急：“背后议论我国皇子，对皇子大不敬，对陛下大不敬，论罪当诛！”
两个高壮的男人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居然丝毫不惧怕他们不说，还敢这般大声斥责，顿时有些好奇但又有些觉得好笑。
他们故意嘲笑，说她一个小丫头能奈他们何？
“等会我就去面见陛下，将你们说的这番话，全数告诉陛下！”沈歆瑶说得掷地有声，气势看起来十足，“到时候，自有陛下来定你们的罪！”
那两人哈哈大笑，认为她不过是在说大话，直到沈歆瑶将身份摆出，才见他们变了脸色。
“你们达挞不过是我渊国附属小国，竟有如此妄想，有此等祸兮，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沈歆瑶年纪虽小，但她爹好歹是一国大将军，对边境战事多少有所耳闻。
早年间达挞国与渊国一战，元气大损，两国签了条约，至此达挞国便成了渊国附属国，年年需进贡。
这个年纪的沈歆瑶，简直是胆大包天，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怕。
她批评得振振有词，一时间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身边空无一人，而对面达挞国的两个男人见她身份贵重能见到大渊的皇帝，当下起了歹心。他们透过假山之间的洞看到人工湖，便想要将沈歆瑶沉到湖里去。
卧槽，快跑啊！
沈歆瑶想要大喊梦里的那个自己，可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其中一个男人要抓住她时，突然一个石子飞来，集中了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立刻捂住了自己的手。
沈歆瑶见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跑。接着便见到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只是梦里看不清他的脸。她即刻躲到了他身后，眼瞧着他身边手下两三下将两个男人打倒在地。
之后画面一转，她跟着救她的男子离开了那处地方，来到了一处凉亭。
梦里，沈歆瑶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他的身份，只听到他问自己：“刚才为何要替皇子出言教训那两人？”
原来这人将沈歆瑶对那两个男人说得话都听见了。
沈歆瑶义正言辞道：“我爹说过，君辱臣死，我沈家一门保家卫国，要护住渊国的江山百姓，护住渊国的尊严。若外者辱君，便是辱我渊国的尊严。我乃沈家儿女，自是决不允许听到达挞国人如此羞辱我渊国皇室！”
说完这句，沈歆瑶停了一下，然后又道：“再者，六皇子长得貌美也不是别人拿来取乐羞辱的借口。他们见六皇子长得好看，便想着要送上主子的床换取荣华富贵，此等龌龊之心，无论是谁听到，都会唾弃他们。”
听她说完这番话，对面的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听到他又说：“可你与六皇子并不相识。”
“谁说一定要相识才能替他说话？他是我渊国皇子，就算今日是别的皇子被那两个人言语羞辱，我也照样会这么做。”沈歆瑶看着男子，说得很是认真。只不过下一秒，她又有些不自在，“只不过，下次我应当想得更万全些。方才真是谢谢你救了我。”
沈歆瑶朝他行了个谢礼，而后道：“我现在就去央着我爹带我去见陛下，将此事告知与他。”
说完，沈歆瑶便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男子叫住。
“你还有什么事吗？”
十四岁的沈歆瑶虽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整个人看起来还一团稚气，脸也比现在圆润许多，看起来显得十分可爱。此刻她睁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子，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
而后，只听男子说道：“你不用去了，我会将此事上报，好生处理这件事的。”
沈歆瑶想了想：“瞧你穿着打扮气度不凡，想来也是哪家公子今日来吃宫宴的吧？”
对面男子怔了下，随即点下了头。
于是沈歆瑶便也就同意了，还不忘嘱咐：“一定要告诉陛下，狠狠罚他们！”
刚说完，她便听到阿晚呼唤“小姐”的声音。沈歆瑶想到自己是偷溜着出来的，于是跟男子挥了挥手告别，朝着阿晚声音的方向小跑而去。
……
沈歆瑶从睡梦中醒来，这个梦做得十分真实，梦里面的场景也让她感到很熟悉，仿佛是真的去过。
梦里面的男子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她始终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莫非，这其实不是梦，而是原来的沈歆瑶的记忆？”沈歆瑶不由猜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具身体的记忆，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继承，有一些记忆就是丢失了。”
沈歆瑶坐在床上，一只手揪着被子。
“根据梦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在皇宫里。”沈歆瑶仔细回想着梦中的情景，那些景色她穿过来后还没在这边见到过，而她的记忆里，唯独没有任何关于皇宫还有皇子的记忆。
可梦里面，是实实在在提到了六皇子。
沈歆瑶突然之间觉得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数，她现在被迫要和六皇子捆绑，可没想到原来在以前，她还因为六皇子跟两个大汉起过冲突。
而且更令沈歆瑶觉得这应该是原身的记忆的原因是，梦中的沈歆瑶虽然看起来是比现在的她要显得更小一些，但其实只看脸也看不出具体的岁数。
可她就是心里清清楚楚知道，这是她十四岁时候发生过的事。
这么想着，沈歆瑶立刻开口将阿晚唤了进来。
“小姐，你今日怎的醒得如此早？”阿晚听到沈歆瑶叫自己，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呢。
沈歆瑶看着阿晚：“我做了一个梦。阿晚，我十四岁时，去过皇宫吗？”
阿晚点了点头：“去过呀。小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可是沈家的嫡小姐，这宫宴年年举行，你自从回了京，除了生病的两次没去外，几乎年年都去了呀。”
沈歆瑶立马在脑子里算了一下。
她是七岁回京的，除去两次没有去，她也该去了七次皇宫了。这么说来，她不该没有皇宫的记忆。这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测，关于皇宫和皇子的记忆，都被系统给抹掉了。
“那我入宫，可发生过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沈歆瑶又问。
小姐，令奴婢印象深刻的事太多了，你该问有没有安安稳稳度过的时候。
那奴婢就可以简短回答，没有。
这些话阿晚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小姐，你八岁那年参加宫宴，差点喂死了五公主喜爱的鹦鹉。九岁那年，你跟卢家小姐比踢毽子，因为比输了，气得不肯吃东西，回来就闹了胃疼。十岁那年，你进宫前一晚偷吃了一碗杏仁羹，闹了肚子，第二次的宫宴便没去……”
阿晚越说，沈歆瑶就听得越尴尬。
这原身干得这都是些啥事儿啊！
“停！”沈歆瑶伸出一只手示意阿晚别说了，转而问道，“十四岁那年呢？你还记得吗？”
“小姐，你今日怎么突然回忆过去了？”阿晚觉得沈歆瑶颇有些奇奇怪怪的，但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十四岁……十四岁那年倒没发生什么事。哦，就是小姐你从宫宴趁奴婢不注意，一个人偷溜出来了，叫奴婢一阵好找，幸亏没出什么事。”
沈歆瑶心中一惊，对上了！
看来自己做的这个梦，的确不止是梦，而是沈歆瑶丢失的记忆碎片。
沈歆瑶不由暗想，若这些记忆只是被系统暂时封存，那有没有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都吐出来？
如果她能将所有封存的记忆都记起来，会不会对她攻略六皇子有帮助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随后又被她自己否认掉。靠着似是而非的皇宫记忆去攻略六皇子，着实不靠谱。
更何况十四岁那年她都还不曾与六皇子相识呢，那过去的皇宫记忆估计对她来说屁用都没有。
沈歆瑶往后一倒，觉得不如再补个回头觉。
刚一闭眼，她突然间又睁开来。
不对，太不对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十四岁不认识六皇子，梦里头的那个男子为何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沈歆瑶：他是谁？
阿晚：小姐，你说谁？
第37章 示威
关于梦中男子究竟是谁，沈歆瑶想得抓耳挠腮，也还是记不起来。
不过她记得那人穿的衣服，质感和上面的花纹也都还记得。
于是她找了个时间，假装想要给哥哥们做衣裳，似无意般和江氏提了一嘴，结果江氏听完立刻道：
“依着你说的式样和花纹，这都是宫中皇子的规格，给你几个哥哥做不合适。”
“皇子？”沈歆瑶小声念叨了一句，“居然是皇子穿的。”
江氏听了，道：“不仅是皇子穿的，而且还是居住在宫里未开府的皇子穿的。你从前都记不住这些，今日怎么突然提起？”
“没，我就是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么个式样，没想到是皇子的。”沈歆瑶随口解释道，“可能是我以前进宫的时候看到过，无意中记下来了吧。”
“想来也是。”江氏多看了沈歆瑶几眼。
她想着自家女儿过去可从未跟哪位皇子打过交道，如今也只是跟六皇子来往过。可六皇子早就不用穿宫里头给未开府皇子制的衣裳，所以不可能是从六皇子那儿瞧了记住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应当是过去瞧见了脑子里有了这么一个印象。
江氏觉得自己最近对女儿可能是过于关心，导致她疑心病都来了。
从江氏屋子里回来，沈歆瑶便有些坐不住。
两年前，还未开府的皇子……
沈歆瑶仔细想了想，大皇子和四皇子那时已经开了府，剩下的皇子里，结合梦中男子的身高声线以及给她的年龄感觉，便只有六皇子和七皇子。
两位皇子二选一，总有一个是对的。
如此说来，六皇子便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沈歆瑶心想，真刺激。
或许是人的思维一旦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靠，就会越发脑补它是对的。遇见的人是六皇子这个想法从沈歆瑶脑袋里一冒出来，便有些停不下来了。
她仿佛是吃了什么刺激情绪的药，整个人都变得嗨了起来。
“小姐，你手里的汤婆子都冷了，怎么不唤奴婢给换一个？”阿晚伸手摸了下沈歆瑶捧在手里的汤婆子，见它没有了热气，便赶紧拿了起来，“奴婢这就去给你换一个。”
沈歆瑶回过神来，叫住她：“阿晚，你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阿晚转身看着沈歆瑶。
“如果说一个男人，在两年前见过你为了维护他，大声怒斥别人。”沈歆瑶斟酌着开口，“然后两年后，因为一些事你们又相遇了，然后你对他表达了爱慕之情，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未曾拒绝过。你觉得这个男人，会对你动心吗？”
阿晚摸了摸脑袋：“小姐，你是在说你和六皇子吗？你什么时候为他怒斥了别人啊？”
沈歆瑶面上一窘：“不是我跟他，我就是这么假设一下。或者，我换一下，是我的一个朋友……”
阿晚更迷茫了：“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的朋友？”
沈歆瑶嘴上一顿。也是，原书中，沈歆瑶是因为跟乔栩风那个渣男开始纠缠以后，便跟着苏槿儿融入了她的朋友圈，这才拥有了几个狐朋狗友，整天儿的捧着她，撮合她跟乔栩风。
而现在，因为她离乔栩风和苏槿儿都远远的，自然是没有朋友的。
也不对，上次梅园好歹也算是交到了于丝凝这个朋友，但……于丝凝刚回京中不久，说这是她的故事，阿晚也绝不会信。
不过好在，阿晚从来都是一个懂得顾及主子面子的好侍婢。
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嘴上道：“若真有这么一出，想必当初就应该在那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吧。如今再相遇，没有拒绝的话，至少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说完这话，阿晚福了福身：“小姐，奴婢真得给你去换汤婆子了，不然你这手又该冻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