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稚眨了眨眼,心跳持续是异常的速度。
在听清江穆说的话之后,南稚先是怔了下,一句话从脑中回转,就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她唇瓣紧抿,唇角耷拉垂下,一手抓着床单,不禁越握越紧。
脸色沉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着江穆,声音委屈的一塌糊涂。
“换就换……你凶我干什么……”
声音一出来,她情绪崩塌了。
南稚觉得,他也太过分了。
本来昨天晚上他在医院陪她的时候,她还有一点点的恻隐,觉得在某些时候,江穆还是向着她的。
起码在她一个人没办法完成一些事的时候,可以站在她的身前替她完成。
也可以给她支撑和安慰。
光是这么一点点,她就已经觉得很好了。
至少比以前那样子要好。
让她可以不用再只依赖自己。
可现在看来,果然是她想多了。
江穆他二十多年养成的性格,不就是这样嘛。
可她不过是不小心穿了他的衣服,他就这样凶……太过分了……
她都解释了,她不是故意的。
南稚吸了吸鼻子,没哭,但有点伤心。
江穆眸中红意压得死死的,她一委屈,他差点没绷住。
江穆站在她面前,看得不清楚,只看她低着头,肩膀抖了抖,还以为她哭了。
他伸手,刚要碰到她,南稚警惕的往回缩。
江穆顿了下,神色有些许的无措,嘶哑着出声:“没有凶你。”
真的没有凶她。
他只是……差点没有忍住……
差点又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抱歉。”他停怔了许久,还是向她道歉。
“随便你了。”南稚觉得他刚刚行为那么反常,语气又那样,就是在凶她。
可她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了。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凶我。”
他永远都不解释,都只道歉。
南稚委屈乎乎的,咬着嘴唇,闷声道:“你出去吧,我换衣服。”
“换完马上回学校。”
江穆张了张嘴,想反驳她这句话,可最后还是说:“回来了今天就在家睡吧。”
“我明天上午有课。”南稚说:“八点半上课,我早上挤公交会赶不上的。”
顿了下,她又加了句:“我也不想挤公交。”
他们到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课了,唯一剩下的一门,也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课。
每周上两节。
南稚还记得上次挤公交累死了,明天又是周一,早上那个时候,上班上学的人肯定多,车也不好打。
而且说不定还堵车。
“我送你。”江穆心尖微揪了一下,沉沉出声。
顿了顿,他说:“不用你挤公交,以后都送你。”
“我不信你的话。”
南稚抬眼看了下他,淡淡的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自己可以。”
她一个人什么都可以。
南稚小声的拒绝,脸色板着不太好。
接着她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随便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后,进去了里面厕所换。
.
南稚出来的时候,江穆正在门口站着。
她头发还湿哒哒的,也来不及吹干,只能在里面又用干毛巾再擦干了下。
她低着头往外走。
特地绕开江穆了,可才到他身侧,江穆往旁边跨了一步,伸手拦住她,语气生硬,道:“不准出去。”
南稚被他拦住,皱眉看着他,有点不理解他现在的行为。
南稚一向是很听话的,可她觉得,江穆现在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故意欺负她。
欺负她听话,懂事,所以不把她的任何想法放在眼里。
反正于他而言,她无足轻重。
南稚垂着眼,不听他的话,执意的绕过他,往大门口走去。
她开了两下,没拧动。
南稚还以为是门坏了,又使劲动了几下,还是没反应,纹丝不动。
她回头,看见江穆正双眸幽深的看着她。
那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门是江穆弄的。
“你让我出去。”南稚委屈的松了手,默默拍了下门,回头略带生气的看着江穆。
“我说了我明天有课,要回学校。”南稚快被他急死了。
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他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做出的事都让人费解。
“你刚出院,要好好休息。”江穆态度也很坚决,话在嘴边滚了又滚,最终他还是沉声道:“这里是你家。”
南稚正在气头上,张口反驳:“不是!”
“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你不喜欢我也不把我当家人,这里不是……”
南稚眼泪夺眶而出,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委屈和难过,倾荡的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一点小小的细节,慢慢的压在一起,最后把人压垮,溃不成军。
他对她很礼貌,也算很善良了,来到这个家里,她会记得每一小点他对她的好——
让她记得添衣服别着凉。
关心她是不是不舒服。
嘱咐她早睡。
可他做的不好的事情有更多,多到一双手都数不清。
她记性很好,她只不过会选择性把那些坏的都忘记。
只是她的难过和害怕,又有谁知道。
从刚开始得知怀孕的恐慌害怕,到他不冷不热总要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有吃不下东西孕吐时,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是会比别人坚强,但她是人,不是铁打的。
她的心会痛的。
“我……把你当家人。”
放在心里的家人。
江穆瞳仁一紧,抓住她的手,冷声笃定道:“今晚在家住。”
南稚抽泣了两下,动了动,没挣脱开。
江穆偶尔的时候情绪不对,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奇怪,这一点南稚也逐渐的察觉到了。
就像现在,他这么紧紧的抓住她,完全就是不让她逃离一丝一毫的意思。
“稚稚,你听话好不好?”江穆声音软了下来,头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劝说她。
南稚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所以你觉得我在胡闹?”
“没有。”江穆回答说:“我担心你。”
两人就这么站着,僵持了好一会儿。
江穆拉着她的手动了动,出声打破这气氛的冰冻,问:“先过来把头发吹干?”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好了很多,可临近傍晚,外面凉风大,头发湿湿的,出去吹了风容易着凉。
南稚意识到犟不过他。
不回去就不回去,才不要为了这点事情闹得自己心情越来越不好。
她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动,江穆拉了拉她往里面走,她也就顺着进去了。
江穆拿了吹风机过来,站在南稚身后,准备给她吹头发。
南稚往旁边躲了下,恹恹的说:“我自己来。”
她眼角还挂着泪,闪得晶莹剔透,要去江穆手里拿吹风机。
江穆没给她,反而一手轻轻挽住了她的头发,开始给她吹了起来。
于是南稚没再动了。
江穆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动作十分不熟练,手掌小心翼翼托着柔顺的发丝,一点稍微大一点的力气都不敢使。
吹好了一边,要再换另一边时,江穆手抬起,手指却不经意间碰到了她后颈皮肤。
手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脸色也越发僵住。
南稚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情低到了谷底,莫名其妙的情绪,还是自己默默消化吧。
异常安静的五分钟,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声音。
“好了。”江穆放下吹风机,轻声说了句后,没忍住,不禁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发尾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头发也是软软绒绒的,摸起来像小猫,让人有点不想放手。
“我……”江穆犹豫了下,转口道:“现在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或者——”
江穆话没说完,南稚已经抬腿,往卧室里面走。
走进去,她把门关上了。
江穆话停在嘴边,往门边看了一会儿。
他把吹风机收起,转身往厨房走。
.
大约过去了十多分钟。
江穆手上拿着好些东西,到卧室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
“南稚。”江穆又喊她的名字。
还是没应。
等了会儿之后,他说:“那我进来了?”
于是江穆小心的拧开了门把。
南稚坐在桌子前,手里边握着什么东西,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双脚,一动不动。
江穆怕她还在哭,神色微凝,目光停在她眼角脸颊处。
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没再哭就好。
她要是继续哭,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穆在她旁边坐下。
他先把装着果汁的杯子放下,出声问:“现在有胃口喝药吗?”
“喝的话我现在去烧热水。”
南稚闷闷的答:“不喝。”
说完,她还往旁边移了移,离江穆又远了些。
江穆应着点头:“好。”
“那要吃零食吗?”江穆从拿出好几样小包装的零食来,挨个的问她,要不要吃。
“都是新买的。”他轻声的说:“是你喜欢吃的。”
之前营养师说过少吃零食这样的话,所以南稚很听话,她都很少甚至没有吃那些含添加剂多的食物。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担心被江穆知道,就偷偷的吃一点。
听话的可怜死了。
虽然说少吃,那也没定得那么死,她不高兴想吃的话……那当然让她吃啊……
又不是非要拿这个来束缚她。
“不吃。”南稚淡淡说着,头朝着另一边偏。
说孕妇情绪喜怒不定是真的,再加上她真的生气了,一点也不想理人。
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先待着。
江穆神色也有些许无奈。
他看着南稚,眸光压了压,沉顿许久,才试探着和她说道:“我刚刚……真的没有在凶你。”
“你穿我的衣服,太短了——”
江穆声音沉沉,带着有足足十二分的克制,努力压了压,才说:“我怕我忍不住……做出对你不好的事。”
第20章
南稚听他的话,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好的事?
什么不好的事?
愣了几秒,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眼睛慌张了眨了眨。
他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反而猛一下敲中了她的心,让她慌的手足无措起来。
江穆却还在继续说,踌躇的疑问道:“我在网上查了,说起码要五个月才会稳定,而且医生说,你——”
江穆话没说完,南稚猛一下站了起来,羞得脸红心跳,支支吾吾:“你、别说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直接谈论这件事的地步。
虽然之前她也有这样想过,也知道五个月的这个说法,可是……
突然说出来太奇怪了。
南稚还没怎么缓过神来,脸上红一阵又更红一阵,背对着他,疯狂的在咽着口水。
“你不是信佛,还戒色吗?”南稚顿了许久,才呢喃着出声问。
“那是因为,我误会了一些事情。”
江穆顿了顿,直直的盯着她,说:“现在我清楚了。”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南稚觉得还是要说些话才能尽量减少这样的感觉,于是她想都没想,直接问:“误会了什么?”
“我……”
江穆不知该不该说,毕竟太久远的事情,没那么重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这一个字出来,就没了后话,再次沉默的安静下来。
南稚想回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她又不敢。
之前想讨江穆喜欢的时候,她也鼓起勇气做过很多大胆的事,她骨子里乖巧,很多出格的行为都要很努力的为自己打气。
可真要当面和她说这些,她还是脸红心跳,极其的不好意思。
毕竟她没有经验啊,仅有的那一次记忆也很模糊了,相当于不记得什么。
可没想到江穆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能直接就挂在嘴上说什么。
还一副很应该的样子。
“渴了?”江穆看她一直在咽口水,突然就问了一句。
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说:“喝果汁。”
南稚怔了下,回头看他,落入他一双眼眸中,漆黑不见底。
从他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意图。
“我不渴。”南稚迅速回避开他的目光,那一瞬间,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那你咽什么口水?”
江穆看着她,又往前了一点,离她又近了。
几秒后南稚没有回答,江穆目光微妙,低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既然不渴那肯定就是想到了什么。
江穆垂眼,落入眼里她锁骨处的那粒红痣,缀在一片雪白的肌肤上,鲜艳的人根本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