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脚步一顿。
南稚往前走了两步,到他旁边,看了他两眼,眉头微皱,很真挚的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笑啊?”
她往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强调道:“我没笑。”
难怪她从下山就板着脸。
南稚紧闭着嘴巴,看着江穆,正在等他的回答。
江穆瞳仁一紧,瞬间呼吸微滞。
说什么就听着什么……
他妈的怎么能这么乖啊!
第9章
南稚还是想不通。
江穆没给她答案,中午进了书房后也没再出来,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改之前画的那副画。
那天在画廊听别人喊江穆大师,南稚才隐隐意识到,他在画画这方面,好像真的是有专业涉及。
只有在一个领域达到了顶级的成就,才会被叫做大师吧。
难怪会嫌她画的不好。
可这画还能怎么改呢……
她画了半个月,真的画的很用心了,他每一笔的眉眼,她都细细描绘,十二分的上心。
再改也改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他说不喜欢这个蛋糕,难道她还能给改成别的吗?
显然不现实。
南稚干脆放到一边,不准备再动了。
上次和她谈了工作室和她约了下周五面试,同时学校那边的毕业设计,也要提上日程了。
班长在群里发布了最新的寝室分布表,基本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就是从三栋搬到了六栋。
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完全就是整个学校的底层人物,出去实习之后,就把原本他们的寝室给了大一新生。
现在赶他们去了最破旧的一栋。
不过也就剩下两个多月,大家想的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许枝禾发消息过来,问南稚会不会搬回来住。
南稚的情况,目前只有许枝禾清楚。
到大四了虽然不会强制住校,可学校还是要登记现在的住址和原因,如果南稚不回学校的话,还是要把事情缘由讲清楚。
南稚犹豫了好一会儿。
【我不确定。】
回学校住麻烦少一点,而且就算到毕业,她的肚子也不会很显怀,基本上这一点,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
许枝禾:【你现在住的那里离学校远,回来肯定方便一点。】
临近毕业,要忙的事情杂七杂八,还是挺多的,在外面肯定不如在学校方便。
南稚:【我再想想吧,反正下周才搬嘛。】
许枝禾发了几张图片过来。
炸串烤肠和可乐。
配字:【深夜放毒。】
南稚点开图片,不禁吸了吸鼻子,好像透过屏幕,能闻到食物的味道一样。
她这一个月都吃得太健康了,图片上这些,她馋死了,可碰都不敢碰。
许枝禾太罪恶了。
南稚在心里默默的骂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天买的零食。
她藏在客厅的电视柜后面了,后来给忘了,一直没吃。
南稚摸了摸肚子,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穆晚上一般不会出来,再说了都这个时间点了,他说不定都睡着了。
于是南稚打开了门。
她轻轻的下楼,从电视柜后面拿了之前藏好的零食出来。
她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先开了一包凤爪,埋头哼哧哼哧的啃。
然后是薯片。
一楼和二楼毕竟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咬得“嘎嘎”响上面也不会听到,南稚拿着往嘴里塞,吃得特别开心。
一包薯片快见底,就剩下最后一点细碎的渣。
南稚把剩下的全倒进了嘴里。
包了满满一嘴。
她努力的嚼。
像只小仓鼠。
“南稚?”江穆的声音陡然传来。
南稚背对着虽然没看见人,可听声音,他应该就在楼梯口。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她竟然都没有听见。
南稚一脸懊悔,扔下薯片袋子,低头,两手紧紧的把脸捂住。
丢脸死了。
江穆只是听见有声音,又不敢确定。
走下来就看见有个人影坐在那里,很开心的在吃着东西。
他才出声确认了一下。
南稚埋着头,不敢看他,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的说道:“不吃了,我下次不吃了。”
特别像上课偷吃东西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反正又窘又尴尬。
她这态度,江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她依旧捂着脸,没有要把手放下来的意思。
江穆看着好笑。
他唇角微扬,只那片刻,他面色僵住,又把笑容收了回来。
南稚彻底没听见了声音。
她再抬头的时候,视线范围内所及,已经空无一人。
江穆怎么神出鬼没的?
南稚皱眉想着,把最后一个凤爪塞进嘴里,包装袋扔进垃圾桶,起身上楼。
.
接下来的好几天,生活又回到了平淡的原样。
整整一周的时间,南稚都没有见过江穆。
早上比她起得早,晚上在她睡后回来,根本不可能见到面。
她大概能察觉出来,他在躲着她。
就应该那天不小心抱了他一下,他态度就奇奇怪怪。
南稚也一直不开心。
她总习惯把不开心藏在心里,面对人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可江穆连她笑也不喜欢。
她喜欢他,是心里记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年少时的记忆,在心里一点点模糊,又在现在迸发出新的火花。
可她也不开心,也委屈,也难受。
都没有人能安慰她,和她说说话。
她再闷下去,要闷坏了。
周日下午南稚在房间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学校去住。
这事她还没有和江穆说,主要是她见不到他人,如果要在微信上说,又觉得不太好。
也说不清楚。
她出来收衣服的时候,正好张姨买了菜过来。
她看南稚在收拾东西,就问了一句:“小稚要出门啊?”
南稚点头,说:“我准备回学校住。”
她说:“我这几天都见不到江穆,您帮我转告一声,说我搬回学校了,大概要住两个多月。”
张姨以为她就出去一两天,没想到是两个多月。
“可是……”张姨犹豫道:“今天早上先生才说,他要出差。”
意思是她没法转告江穆。
“那就等他回来你和他说吧。”南稚没想到,他竟然出差去了。
也没有和她说一句。
正好,他嫌她在佛前扰了他修行,那她躲得远远的,不打扰可行了。
“现在就走吗?”张姨看着手上自己刚买的菜,劝道:“先吃了晚饭吧,我马上做好了。”
“不了。”南稚摇摇头,拒绝道:“等吃完饭再走天都黑了,不安全。”
那天晚上的事她一直都记得,就不太敢黑夜里孤身一人。
趁着现在这时间正好,到寝室之后,也还得好一番收拾。
既然这样,张姨也不好再说什么。
“先生走之前特地跟我说了,让我照顾好你一日三餐。”
先生走得时候最后还说了一句,说让她买菜的时候可以顺便买点零食,一点就好,千万别多买。
“我会好好吃饭的。”南稚笑了笑,捧着自己的脸,说:“这段时间,您都把我养胖了。”
张姨也不禁跟着她一起笑了。
她是真喜欢这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感染力。
“张姨您正好休息一个星期,多好啊。”
然后南稚拿了衣服往卧室走,摆摆手,又说:“您先回去吧,我马上就走了。”
.
半个小时后,南稚到了学校。
她提着箱子,进了女生宿舍,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六栋。
新宿舍在二楼,幸好不是太高的楼层,不然她提着箱子根本就没办法上去。
一推开门,许枝禾就扑了上来。
“南稚。”她兴奋极了,就差直接亲一口挂在她身上,直跺着脚,“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住了。”
“你刚刚应该发微信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许枝禾本来都不抱希望南稚会回来住。
主要是宿舍重组之后,这里面六个人,她只和南稚熟,和其他人也就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南稚来了她就放心了。
不至于剩下这几个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
宿舍里现在没其他人,许枝禾直接就问她:“你家那位同意你搬过来?”
南稚摇摇头,随即,她又点头。
许枝禾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会同意吧。”
南稚都已经知道规律了。
她做的凡是接近他的事,他一律拒绝,而远离他的,他都会答应。
“我上次说他像一尊佛,原来真的没差。”
南稚焉气的说道:“我猜啊,他估计有修行的意思。”
这当然是南稚气着开玩笑的。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嘛。”许枝禾笑着拍了下她肩膀,说:“修行也不错。”
“不说这个了。”南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毕设准备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到现在还在磨开题。”许枝禾苦着脸,“估计就我进度最慢了吧。”
“我一想到之后还有初稿二稿三稿,查重答辩,我头就大。”
许枝禾愁了很久了。
可她只顾着愁,进度如同蚂蚁爬。
许枝禾说:“你进来的时候有看见林原川吗?他最近总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问你回不回宿舍住。”许枝禾回答。
南稚听着,就在回想,自己上一次和林原川见面是画廊那一次,后来她着急走,招呼没来得及打。
难道是她上次落了什么东西或者有其它的事?
不至于啊……真有事的话,微信上和她说一声就可以了。
南稚想不到什么,也就没想了。
许枝禾意味深长的弯唇笑。
这么明显的事,她这个旁观者一眼就清楚了。
不过南稚现在是有主的人了,不用考虑这些。
第10章
南稚身上就剩下最后两百块钱了。
她前两天刚给外婆打了钱回去,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江穆给她打钱的那张卡。
是她根本就没打算用他的钱。
就看这两百块钱还能支撑她活多久了。
昨天她去了那家工作室面试,自我感觉发挥还行,HR说让她先回来等通知。
南稚觉得那个姐姐挺热情的,最后说话有点委婉,大概还是她怀着孕的原因。
现在会聘用她的公司,说难听点,就是在做慈善。
所以南稚想,她可以先找份兼职做。
起码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南稚,群里刚刚发的。”许枝禾拿着手机凑到南稚面前来,给她看刚刚发的群消息。
“有位国画大师来咱们学校开讲座,说要招一名助手。”
许枝禾知道南稚这两天都在打听兼职的事,拾掇她说:“这活好像挺好,不是太累又和专业相关,你去试试呗。”
南稚看了一眼,问:“什么大师?”
“没写啊,不知道。”
许枝禾往上滑着消息,惊叹道:“好多人抢这个活做,连孟书琅都报名了。”
“不行,我们不能落后。”许枝禾点开报名表格,开始帮南稚填相关信息。
“我帮你报。”
孟书琅比她们低一届,今年大三,是学校校花。
两年前一场比赛决出来的。
许枝禾一直很不耻她这个校花之称。
不就是他们南稚低调一点,不争不抢,也从不参与这些,不然哪能让她拿到这个校花。
南稚觉得报了也行,就没有阻止许枝禾。
她关上电脑,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二点多了。
南稚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自己小腹,叹了口气,小声问:“宝宝你饿不饿啊?”
刚问完,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南稚眉头皱的更紧。
“可我没有胃口。”南稚趴在桌子上,用手枕着脑袋,心里正烦闷。
最近孕吐又加重不少,她能吃的东西,在原本的范围上,又更加的缩减了。
喝柠檬汁,吃酸辣粉,口味越重心里越舒服,吃得越欢。
可这样营养不均衡。
怀个孕太难了。
“南稚,刚刚群里说,报名的人下午三点去院办参加面试。”许枝禾催她:“你快准备吧。”
南稚还是趴着没动:“可是我饿了。”
“给,只有这个了。”许枝禾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柠檬,摆到了南稚面前。
南稚眼睛一亮。
她从抽屉拿了小刀出来,切成几块,直接送到嘴里,牙齿咬下,汁水迸发。
许枝禾咽了下口水,莫名觉得牙根发酸。
这也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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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就有大师的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