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孩子早上都自己爬上去捉鸟了。
辛苦坐飞机赶路几小时,下机却要被炖成汤,将军愤怒地嘎了一声。
既然要杀它,为什么不一次在观里炖好了拿来?
杀鹅诛心!
·
由于钟晁派人送来的东西太多,几人忙忙碌碌了半下午才将房子收拾好。
等韩静回过神时,发现屋子已经挤得像个仓库。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叶钦一眼,在意识到对方没有嫌弃的神色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是得换个大房子了呀。”
家里多了一口人!
想到这里,韩静心里又忧愁起来,掰着指头数家里的存款。大房不受宠,这些年来,几乎很难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些补贴。
家里这套小别墅,还是三家分家时候的老爷子的馈赠,再想换房子,就得靠自己了。
可是钱从哪里来?
凭孩子爹微薄的薪水,还是她嫁妆的利息?
想到这里,韩静整个人都不好了。
“……钦钦,你在干什么?”
与陷入贫穷焦虑的韩静不同,叶钦忙完之后,没顾得上休息,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周陈设。
此刻,她的目光正落在客厅角落的水缸上。
说是水缸,着实是有些辱缸。叶家客厅里摆的这个水缸有半人高,呈朱褐色,浸着一丝油亮。缸外身上盘着一条烛龙,虎视眈眈地凝视着门口的方位。
缸内的设计也颇为巧妙,在隐藏的发动机的作用下,缸内储水不停被抽到高处,然后顺着蜿蜒的石质管道流下,呈现出潺潺流水的意趣。
韩静问话没得到答复,也不在意,只顺着叶钦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笑了。
“你在看招财缸吧?去年的时候买的,怎么样?”
韩静虽然在问“怎么样”,但脸上却是求夸奖的意思。
这招财缸的购买和摆放,都是经由人指点过的。她还记得那个大师说,此处为开门的对角,是宅内的明财位,在风水学中,水通财,烛龙守财,摆上这招财缸,一定能财源滚滚来。
虽然说,这缸花了十万买来,似乎没起什么肉眼可见的作用。但玄学这事,可不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怎么样。”
叶钦想了半天,对上韩静期待的眼睛,仍然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
“位置摆错了。”叶钦说,“房子坐北朝南,财在坎位。”
“……坎位?”
“西南方。”
韩静看着叶钦指的方向,与招财缸的位置南辕北辙。叶钦刚刚发过神威,钱慧还住在医院,韩静对女儿的本事百分之百信任。
既然,钦钦不可能错,不对的自然是之前的那位大师!
想起大师的介绍人——圈中的某位好友家里这两年持续亏损,她好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这个骗子!”
在贫穷的支配下,韩静的行动力惊人,立刻吩咐人来,打算给招财缸换个位置。
“稍等。”叶钦先一步阻止她。
韩静疑惑地回望。
“这东西不要放客厅。”
韩静惶恐道:“招财缸有问题?”
“不是。”叶钦诚恳地说,“它流水太吵了。”
“……”
·
叶家大房的工作人员表示,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工作好像春天的韭菜,一茬接一茬。刚刚才整理完钦小姐的物品,还没顾得上歇口气,夫人又有了新的指示。
“您确定,要把这个摆出去?”保姆阿姨小声问。
不怪她多此一举,实在是夫人以往……哦不对,是在今天之前,都对这招财缸爱得深沉。每次见她打扫卫生,都会吩咐要足够小心。
可现在呢?
竟让人搬进院子受风吹雨淋。
韩静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当然,它吵到钦钦休息了。”
“!”
闻言,家政们不由得心底打出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心想这钦小姐真是受宠,不过是刚到家,太太就对她唯命是从。
“钦小姐,您看这招财缸,它要搁在哪里?”
搬动这缸着实不是件简单差使,也不知道它用什么材质做成,仅是从客厅到院落这一段路,员工们就费了不少功夫。
“随意。”叶钦说。
“?”问话人一言难尽地看了叶钦一眼,小声嘟囔:“听说有些东西不能乱放的……”
叶钦一听便知,这位开口问话的员工,也是个讲究人。
《宅经》曰:人因宅而立,宅因人得存。宅墓似荣华之源,得利者,所作遂心,失利者,妄生反心。
人和住宅之间的关系紧密相连,阳宅和阴宅的位置等是人荣华富贵的源头,反之,如果不注意其中的忌讳,反倒会招致灾祸。
“不用担心。”叶钦淡淡地说,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厨房阿姨瞪了一眼,悻悻地闭上嘴。最终,他们将价值数十万元的招财缸摆在院中的枇杷树下。
工作完成,员工们打算撤退,转眼见叶钦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在原地等待。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叶钦的视域中,因为招财缸位置的移动,整个宅子的“气”变得活跃起来,不同颜色的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的风停了。待在墙角的自闭的大白鹅仰起头,嘎嘎嘎地朝叶钦叫。
“……怎么感觉有些闷?”韩静捂着胸口,喃喃地说。
叶钦没有理会,或者说,在这一刻,旁人说什么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踱步向前,一步一步走得极缓慢,越是靠近招财缸,步伐越是艰难。
旁人看不懂她在做什么,正想问,却被刚开口质疑的小柳拦住。
终于,叶钦走到了缸前,伸出手,轻轻地往缸壁拍下。
“砰!”
一声闷响在附近所有人的耳畔响起,这响声闷沉,就好像是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爆破发出的声音。
“刚是什么声音,我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打雷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被一股劲推开……”
风,重新流动。
烦闷之感也消失不见。
在叶钦的视线里,阴阳二气重新分割开来,水属通阴,原本别墅积郁不散的阴气,开始源源不断汇入招财缸,如春风化雨般融入地下。
一群人还在因为那声凭空出现的气爆声疑神疑鬼,叶轻语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园丁曹大叔抬头望着半开的枇杷花,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棵枇杷树,已经几年没有开过花了。
“钦小姐,您……解释一下?”
叶钦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帮忙梳理气机,会造成如此大的反应。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大概之前天干燥热,枇杷树缺水了吧。”
水缸搬来,补完水,枇杷树一开心,不就开花了?
“????”
持续在一旁安静围观的韩静也看不下去了,但她毕竟还记得自己的责任,驱散围观群众:“去去去,都干活去。”
“可这花……”
“是你太累,看花眼了——哪有什么花?”韩静已经在考虑,半夜出门将枇杷花都摘掉的可能性了。
被忽视的彻底的叶轻语忍不住道:“妈?”
韩静转过身,连忙露出笑脸:“轻语回来了。快来看咱们院里的新布置!”
叶钦转身正准备进屋,谁知道抬眼间,视线凝固了。
在出门时还清清爽爽的叶轻语,回家时身上竟然带了“东西”。
一团婴儿状的黑气,正在对方的脖颈氤氲。
……刚刚才吃过饭的叶钦,突然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重点:叶钦的微信头像是大鹅。
一场激烈的争宠即将在钟晁和鹅鹅之间展开,谁会赢[doge]
ps:暂时用不着叶爸这个工具人,让他先去出差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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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梦魇
赶走了员工,叶轻语正在听韩静讲述家里刚刚发生的异状。
如果不是眼睁睁地目睹枇杷树上的小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韩静嘴里所说的每一个字。
可现在……
叶轻语转过头,正想询问几句,却见叶钦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你有什么事?”叶轻语皱眉问。
这语气算不上好。
在她看来,既然已与叶钦撕破了脸,就不必非要装出姐妹情深的模样。
“没什么。”叶钦回过神,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但,她真的太饿了。叶轻语肩膀上的黑气,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块可口的巧克力蛋糕。一个饥饿的女孩子,是抵挡不了甜品诱惑的。
于是,她没忍住,又悄悄转过头,看了叶轻语一眼。
叶轻语:“?”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让人困扰的动作,叶钦强迫自己后退几步,转身朝房间走去。背后隐隐约约飘来的香气,让她口腔内唾液疯狂分泌。
她太难了。
叶轻语将购物袋随手放在桌上,脱了高跟鞋,坐在窗边沉思。
让她心生困惑的,不是奇怪的反应,而是刚刚与她分别的未婚夫。
时间回到半个钟头前,当她换好裙子,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的不是纪宜春赞赏的目光,而是他那张苍白的脸。
与纪宜春相识几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失态。
她当即回去换下裙子,拉着对方离开,后来,纪宜春回过神,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无论她怎样询问,对方都缄默不言,一直到两人分别回家。
叶轻语想不通,在她进试衣间这短短的时间里,纪宜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纪家长辈又出来作妖,给他出了什么难题?
绞尽脑汁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叶轻语只得放弃,窗外的天渐渐阴沉,她洗澡完换好睡衣准备工作。
虽是所谓的名媛,但叶轻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自己的工作。
她是一名兼职服装设计师,在小有名气的工作室里挂职。平日里自己居家办公,当画好设计图后,才去工作室里请助手一起完成裁剪。
之前因为爆出抱错的缘故,她一直将工作搁置在一旁,直到今天才有空重新提起笔来。
她往日的设计风格都是走高冷成熟风,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提笔画来,纸面上竟然就出现了一条草莓Lo裙。
她皱了皱眉,将稿纸团起来扔进垃圾筐。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喜欢甜美风的可爱女孩子。
继续再画,这一次,无意识间出现在她稿纸上的,不再是草莓裙,而是一条淡黄色的碎花长裙。
“……”叶轻语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稿纸生闷气。
到底在搞什么鬼?
进度不顺,加上白天在外奔波,叶轻语最终还是选择了早点上床睡觉。躺进香软的被窝,她在睡觉之前看了一眼微信,只有来自堂弟叶时坤的消息——
“我睡着了,医生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
叶轻语关灯,闭上了眼,很快陷入睡眠。
只是,今天似乎处处都不顺利,刚睡着,噩梦就连翻找了上来。
梦里,叶轻语好像来到了一个染布场,布幔漫天地飘着,占据着她的视线,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一片区域。
她心里慌张了起来。
这时候,四周忽然出现各种声音,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在大声地斥责她:“抢别人的父母,你这个骗子!”
“坏女人!明明不是人家亲生的孩子,还死皮赖脸不走。”
“连未婚夫都不是自己的!”
不是!
飘扬的布幔随着这些声音开始收紧,她被挤在中间,犹如困兽。
眼看自己就要被包裹成蝉茧,叶轻语大声地说:“不是!我没有抢她的父母,不是我的错!”
当年被抱错时,她也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周围的声音斥责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是谁在得知自己不是叶家夫妇的亲生女儿时,主动去找未婚夫哭诉,想方设法让人带你去慈善晚宴?你就是虚伪!”
“……不!”
这个时候,那飞舞的布幔越收越紧,叶轻语再想说话,喉咙已经发不出声响了。
挣扎着想要从噩梦中苏醒的叶轻语自然看不到,在窗外隐隐约约透入进来的月光照射下,一团黑色的气体渐渐变成凝胶状,堵住了她的口鼻。
与此同时,在月夜下,院内的枇杷树上多了一个人。
叶钦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坐在树梢上晃荡着腿。她抬头看了眼夜空,虽不是这月十五,但月亮依旧大如圆盘。
有意思。
蹲在一旁的将军“嘎”了一声,被叶钦一巴掌从树上拍了下去。
“小声点!”还以为她们是在青石观里呢。
将军煽动洁白的大翅膀表示不满,仿佛在告诫叶钦,要是再不动手,屋里的小姑娘就要被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