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么这是?
叶钦哪能想到还有如此劲爆的消息,整个人身体坐直了。
米晓月还在嘟嘟囔囔地说:“可是,姨夫就选了一个外人,还是个道士。”
“他后来不是出轨了吗?”电话另一边说。
叶钦:“???”
她当然知道钟晁的母亲是老头子的师妹,要不然小时候也送不到道观里来。她的师姑她见过一两次,称得上是绝代风华。
“道士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败给了真爱?”
这句话指的是钟晁的父亲在和钟晁母亲离婚之后,与小三爱得昏天黑地,非常drama。
米晓月也不哭了,嗝了一下,显然也被上一辈子的狂野爱情故事惊到。
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受不了她的弱鸡,果断地说:“所以,你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乱阵脚。”
“情敌是道士,不是对方的优势,懂吗?”
米晓月被安抚到了,“嗯嗯嗯”地点头答应,然后母女俩又聊了些别的,挂了电话。
叶钦吃了一瓜田的瓜,清澈的眸中浮现满足的神情。
这就是自己找线索和完全听钟晁视角讲述之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两个量级。
钟晁自己能说出“老家里现在有一堆女孩等着成为我的妻子”、“我爸出轨是为了真爱”吗?显然不可能。
但——
她是道士,怎么就不是优势了?至少在听人打电话这方面毫无压力不是吗?
叶钦想了想,强忍着嫌弃穿上自己的毛绒绒睡衣,拖着小尾巴去敲钟晁的门。
宜静睡了很久,没能跟的上叶钦的脑回路。
“我说你这半夜敲门是什么操作?难道你想?”宜静脑海中冒出数十万字的黄色废料。
叶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有点志气么?”
一次性解决掉红烧肉身边讨厌的苍蝇,这盘肉无论是搁置还是享用,不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有志气的叶道长敲开对方门时,钟晁刚洗了澡,正在服药。听到敲门声,他警惕地又披了件衣服,开门前从猫眼里向外望,恰好看到了一个毛球球。
……好了,他知道是谁了。
将门打开,叶钦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说。”
“为什么米晓月说,我是个道士,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钟晁:“???”
旁观的宜静简直惊呆了,她一直觉得叶钦在感情上是个战五渣,小学鸡也比她经验丰富,哪里知道这位在本质上是个天然黑,宫斗技能满点?
哦她忘了,叶道长打架水准的优秀,将“敌退我进、敌疲我打”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要是米晓月,她真的呕死了。
“……你可以。”钟晁的神色在剧烈震荡之后,恢复了平静。
“?”
“可以想一想。”
这是什么破烂回答?叶钦回到自己的房间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两人对话的正确展开方式——
“米晓月劝我不能痴心妄想。”
“你可以想一想。”
……呸。
·
关了房门,钟晁脸上温柔的表情渐渐凝固,他洗漱躺下,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被送去青石观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父母的婚姻已经走向了结束,两人可谓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他们气狠了,也不再考虑避讳钟晁。
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骂对方“酒囊饭袋,是个废物”,另外一个骂“清高自傲,没半点用”。
四字成语之后,两个人都耗尽了所有的文学积累,开始互相尖酸刻薄地攻击对方的缺点。
在母亲嘴里,父亲家族是发死人财把自己搞得束手束脚的短命鬼家族,父亲本人除了脸蛋之外没有一点优点。
父亲也怒,说母亲是个穷酸臭道士,为了钱才嫁给他。其实他一点都看不上对方,是看在对方是续命的工具人的份儿上,才答应了结婚。
母亲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冷傲地哼笑一声,说自己有的是钱,只是看上了对方的脸。
钟晁一开始还会惊慌,到了后面就只剩下淡然。
别的小朋友的父母都还愿意将哄小朋友是爱情的结晶,他的父母倒是坦诚,干脆利落地告诉他,他是“工具人”和“看上你脸”的合体。
很优秀。
没过多久,父亲“红颜知己”的肚子大了,再也藏不住,于是迫不及待地将母子往家里接。母亲深觉得收到了侮辱,持剑在门口站立,冰冷地要求小三战一场。
小三吓得差点流产,抱着父亲嘤嘤嘤地哭。
父亲暴怒,却又打不过母亲,只得顶着伤痕累累的脸,带着小三和孩子一起出去找地方住,将偌大的别墅留给这对母子。
母亲当时想必也对这持久冗长的戏码感到厌烦,随手将他这个搬家前的大件儿塞给自己师兄,自己拿着剑,拍拍手浪迹天涯去了。
走之前,还嘟嘟囔囔地说:“垃圾男人,一点都不好玩。”
钟晁被清静真人接收时,整个人狼狈地如同一个小乞丐。清静真人得知自己被寄了个孩子,正头疼,见到本人后,看到对方倔强地想和世界保持距离的冰冷眼神,顿时头更大了。
小乞丐脏兮兮的,清静真人亲自撩了衣服给小朋友洗澡,边洗边嘟囔:“你来了这里一定要爱干净,钦钦她喜欢好看的东西。”
……好看。
钟晁古井无波的目光闪了闪。
待洗完澡,换好衣服,又抹了清静真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香香,钟晁被带去和清静真人口中的“钦钦”见面。
小姑娘刚打完坐,得知自己来了个玩伴,将对方理解成小木马、小船之类的玩具,冷静地点点头:“我现在没空,可以将他先放进玩具室吗?”
原来自己是工具人。
两个痛点被踩中,钟晁眸子里的麻木终于消失了,都统统转化成了对眼前小女孩的恼怒,身后燃起熊熊怒火,似乎一定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手下败将,听对方求饶才行。
这就拉开了持续将近十年的青石观霸王争霸赛的帷幕。
·
钟晁醒来时,仍然还沉浸在童年的梦里。
再次回忆起来,他发现往日那些愤怒的发言,听上去都中二无比。
对着镜子刷牙,钟晁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作为童年阴影的词,在不知不觉中仍然在自己实现了。
他讨厌“工具人”这三个字,可他现在不就想心甘情愿做钦钦的工具人么?
还得努力竞争上岗再就业。
意识到自己在悄无声息中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并且自炖一锅“所有困难皆可克服”的鸡汤,钟晁心情颇佳地下楼。
见到叶钦时,很认真地问了对方一句:“你觉得我好看吗?”
引来对方满头问号。
·
如果说叶钦被莫名其妙的问题吓得够呛,浑身处于紧绷状态。那么,米晓月等来的就是灵魂一击了。
钟管家歉意地告诉她,由于飞机预计座位不够的原因,他们准备分出一部分人走陆路,其他人按照原计划直接飞。
米晓月刚心想没座位管自己什么事,就听到钟管家饱含深情的声音:
“米小姐聪明善良,又负责了行李的打包,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的吧?”
理解个鬼啊。
等米晓月上了车,才发现整个陆运车队里,除了司机之外,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飞机座位不够,只指的是没有我的位置。”
米晓月爆哭。
她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
在接下来的两天,交通工具从轿车转成飞机再变回轿车,叶钦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位于华国东北部的回龙县。
在车队驶入村口时,周围忽然响起了嘹亮的歌声,一大批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出现,逼停所有车辆,然后围着车队唱歌跳舞。
叶钦:“???”
她听不懂方言,但也觉得这一出太出人意料了些。
想到了旅游节目中经常出现的少数民族盛装招待客人的桥段,她好奇地问:“这是在欢迎我们吗?”
钟晁顿了一下,原本阴沉的脸色微微放晴;“嗯。”
叶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更加好奇地趴着玻璃看窗外。这欢迎仪式真够热闹的,演员们越来越多,将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在唱什么?类似于‘远方的客人来我家做客’这种么?”
“……不是。”钟晁心头的窒息感得到缓解,甚至还有心思皮一句,“他们在迎接新媳妇的到来。”
“?”
“毕竟在外打拼不容易,能娶到媳妇,是值得全村人高兴的大事。”
叶钦: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
不再理会钟晁,叶钦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窗外人跳舞。
如果此时有另外一个航拍的镜头,就能发现钟晁的车队被蚂蚁似的人们围住,嘹亮而不甚齐整的歌声翻译成普通话,变成了另外一个味道——
“伟大的龙神啊,背叛您的罪人已来到。”
“我们会遵循您的意旨,让他付出灵魂的代价。”
“求求您不要降罪,保佑可怜的守墓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第52章
当钟晁还是个小萝卜头时, 曾经和父母回过老家一次。
面对无数关于“龙”的传说,得知自己一家被扣上的“罪人”的锅, 他好奇地找母亲询问。
作为一个桀骜不驯的大道士, 母亲闻言后嗤笑一声, 反问:“你们幼儿园里你最不喜欢小明, 如果小明有一天编了一个故事,说你是小鬼变的, 会伤害其他人,你会怎么想?”
钟晁说:“我不想,我打他。”
“如果小明洗脑了其他人, 联合整个班的同学来反对你呢?”
钟晁沉默。
幼小的他已经在母亲经常的杠精言论中学会了自我思考的能力,想了很久说:
“其实问题不在于我是不是小鬼变的, 是否会伤害到其他人, 而在于我的存在威胁到了其他人,所以他们才会编借口来名正言顺地攻击我。”
别的母亲如果听到三岁半的小屁孩说出这样一番话,八成会觉得心里复杂, 但钟晁的母亲显然不是一般人, 她理直气壮地说:
“归根到底是你还不够强。”
将这些靠编故事装神弄鬼的怂货们揍一顿就完事了!
·
“叶小姐,这就是你的屋子, 我叫小沈, 有问题可以找我。”
小沈“啪”地一声开了灯,明亮的光线充斥着整个空间,叶钦扫了一眼,发现墙壁上画着一条巨大的龙。
她对此已经麻木了。
自从下车之后, 她就一直在和龙打交道。跳舞的人们衣服上绣着龙,巨大广场上竖立着龙的雕像,每家每户门口也贴着龙的形状。
就好像没有这个元素,人就觉得跟不上潮流一样。
在路上,她好奇地问迎接他们的长老:“咱们这里是要做以龙为主题农家乐吗?生意还挺好?”
叶钦不知道其他乡下是什么样,只能用自己从小长大的普陀村和这里对比。
相较而言,龙村的生活水平实在太高了。
入目是高矮一致的联排花园洋房,街道宽敞洁净,还有不远处巨型的文化广场,都在悄无声息地彰显着这个村的财力。
入村之后,她暂时没看到生产的工厂和农田,排除第一二产业,最有可能就是旅游业了。
叶钦一顿分析也是在最近创业时练出来的,哪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引起了对方巨大的震怒:“不要胡说!龙神是保护我们的神明,我们怎么会靠祂去做腌臜事?”
训斥完叶钦,又转头对钟晁说:“管好你的女人,不要引来龙神降罪!还嫌自己身上的罪孽不够多吗?!”
叶钦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金主爸爸钟晁在家乡并不受欢迎。
有了这个论断时候,叶钦再看身边的其他人。果然,看她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好。
“不友好”有时候不只是一个态度,还表现在许许多多方面。比如说,她住的这间房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屋子里并没有打扫,摸了摸床,一手脏污。
宜静悄悄说:“脏东西是刚倒上去的。”
似乎正是为了应和那句“龙神降罪”一般。
门外。
小沈正在和自己的朋友絮叨:“……我就故意的,等会她肯定会让我进去打扫,我就不去,看她能把我怎么办。”
叶钦闻言,想了想自己也不能怎么办,于是只好动手,将小沈揍了一顿。
“不好意思,我原本不打女生的。”
“你能叫一点人来吗?你效率太低了。”
十分钟后,整顿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小沈捂着自己的伤口,愤怒地看着叶钦。
叶钦对她招招手:“不要怪我。我只是觉得三观不同,和你讲道理很麻烦,加上我又很忙,所以只能节省时间了。”
“况且,我也给了你叫人的机会。”
“……是你们太弱了。”
叶钦转头对小沈鼻青脸肿的朋友们说:“你们在怪我之前,应该先恼你们朋友才对。她明知道打不过我,还非要喊你们来送死。”
小沈心中有一万句脏话要骂。
打完人,家务做完,叶钦还不放人走,吩咐大家坐成一排,挨个儿讲龙神的故事。
屈服于暴君的淫威,当地的女孩们开始不情愿地开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