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皇子后院还是太子东宫,自来都是一正二侧四庶妃,再往后便是嫔,庶嫔,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
但是古往今来约定俗成的规矩,都是正妃要先孕育子嗣,以示对正妃的敬重。
三皇子府的这个孩子,怎么会在此时来便值得深思了。
“消息已扩散开了?”男人这次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总体却并不十分惊讶。
他那位三皇弟,历来与程家亲近。让程家的女儿先生育子嗣,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原本,程贵妃应当不会这么快便给三皇子娶正妃才是。
如此,对程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那位程庶妃,似乎才抬进门几日光景罢了。
娶庶妃比不得侧妃,更不要说正妃了,不必上玉蝶,自然场面也不大,更是无大肆设宴的资格。
“并未,知晓的人应当不多,属下也只是听见程贵妃宫里的几个小太监偷偷在议论。”迟行摇头,这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
若说对方故意让他们误解是不会的,毕竟他的功夫还没退化到被几个小太监发觉的地步。
“查。”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父皇和皇弟的桃色新闻真多!
第15章 谷雨
三皇子府某处。
“殿下,臣妾这一胎,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地上的女人跪的笔直,神情冷冰冰的。
“恬儿,你已经入了本殿的府上,若是乖一些,日子也要好过许多。”男人坐在桌前,端起茶水饮了一口,语气状似温和。
“该怎么做,本殿希望恬儿明白。”
“是。”程恬拜了下去,眸色里只剩下认命。
自一个多月前那日,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人身边时,便知晓,自己这一生,已然是毁了。
这个孩子,是有些人处心积虑,却是她经受磨难的开始。
“过些日子,正妃和侧妃便要入府了,你乖些,本殿自会待你好。”三皇子弯腰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转身便离开了。
“恭送殿下。”程恬脸色苍白,本就纤弱的身子颤了颤。
她只能忍,若是保不住孩子,程家不会让她好过。
“殿下,明日是谷雨,陛下派人来知会过了,今年的采茶,他便不去了,宫中妃嫔也是不去的,明日早朝旨意便会下来。”
外头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在男人将要上床歇息之时,迟行在外头提醒了句。
他们这位陛下,如今对于政事也是愈发疲懒了,莫说是这些。
谷雨么?
太子殿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便松开了手上的床帐,由着它悄然落下。
谷雨时节,摘春茶,食香椿,是古往今来的习俗。
不知不觉,也已经到了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殿下,明日早膳,可否要吩咐底下人备着些香椿饺子?”迟行低声的问了句,往年的谷雨都是备着的,今年也应当不会有差别才是。
“嗯。”太子殿下已经上了床,身上只着了白色里衣,屋子里的烛火只剩了一处,更衬的内室里雾影朦胧,只那月色从未关严实的窗角泄了几分出来。
迟行不再多言,脚下极轻的过去将蜡烛熄灭,便退了出去。
他家主子晚间并无惧暗的习惯,所以寝宫的蜡烛晚间一向是不留的。
夜间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的时候,有人一夜安睡,亦有人整夜无眠。
迟行端着热水进来时,自家主子已经站在窗前瞧着外头的光景了。
“殿下,昨夜的雨下到了后半夜,虽不十分大,只是让泥土沾了几分潮气。”
迟行放下水盆去一旁屏风上取了宫人早早备下的今日他家殿下要穿的外袍,送到了自家殿下手边。
“早间还是有些凉意的,殿下莫着了寒气。”
“几时了?”站在窗边的人接过外袍披着,视线也收了回来。
“回殿下,申时一刻。”迟行在男人转身去洁了面之后,立刻递了干净的布巾上去,而后便垂手站在了一旁。
他家殿下身边除了他从不留亲近伺候的人,就连他也只是这样递些用具衣物什么的,近身是不能的。
“属下去传早膳?”
“可。”太子殿下自己束的发,手法熟练快速,神情看不出半分波动。
等主仆二人用过早膳过去,金殿上的人也基本都到了。
“陛下口谕,今日诸臣且随太子,还有大皇子,三皇子,九皇子,去皇家茶园采茶便是,朕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皇帝身边的内务总管尖细的声音不大好听,但是十分有辨识度。
待他语毕的时候,底下便开始有不少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在开春之后,殿下不亲自扶犁,如今更是连谷雨采茶都不去了。
上次扶犁时去的是三皇子,因为太子殿下正好有事外出离了国都。
至于是自己自愿还是被调离,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此次谷雨,则是三个成年皇子一起出席。
至于九皇子,如今不过四五岁,年岁尚幼,母妃又只是个嫔妃,也便没有多少朝臣去关注。
“儿臣遵旨。”三个皇子几乎是同时出声,一众大臣也只能跟着接旨。
“臣(微臣)遵旨。”
“太子。”身穿蟒袍的青年男人眉目凌厉,看起来有些凶,声音也硬邦邦的,似是不知道如何温和一些。
“大皇兄。”太子殿下对着其点了点头,示意边走便说。
朝臣自是以前面的皇子为首,也开始出了金銮殿。
“腿上如何?”太子殿下声音清冷平静,却成功让身侧之人眉目略微柔和了些。
“无碍,只是有些麻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大皇子摇头,语气释然。
他十来岁的时候被人所害被马踏伤过,膝上留了旧伤,若是疾走,便有些跛。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总是留了缺憾下来。
阴雨天什么的,总是要难受上几分的。
总是记着这一点的,向来只有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太子殿下,而在父皇面前总是乖顺温和的三皇弟私下却从不记得。
这也是他为什么,更愿意与太子交好。
“之前的事情,是皇兄对不住你。”
他说的是之前侧妃一事,本若只是他的侧妃口无遮拦,他已然是去褚府赔过罪的,但是如今太子毕竟被指了婚事,又恰好是那位褚六小姐,他便还是应该与太子再说一声。
“不是皇兄的错。”太子殿下十分耐心,他五岁时自马上跌落,拼了命去救他的也是大皇兄,怎么会因为一个侧妃与其生了嫌隙。
“会给你一个交代。”大皇子眸色冷了几分,程家将人送到他府上,他本无意见,但是拿他当刀时,他必是不愿意的。
那个女人,是愿意待在寺庙也好,府上也罢,总不会再让她闹出什么风浪来。
一行人出了宫门之后,已经有宫中的嬷嬷抱着还在睡梦中的九皇子在外等着。
看见大皇子和太子并行而来,身后不远处还有三皇子和诸大臣,便屈膝开始行礼。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三皇子,诸位大人。”
“小九还未醒吗?还是等睡着了。”大皇子虽看起来凶,却是个爱护手足的,当场便将人接到了自己怀里,动作十分熟练。
“回大皇子,本是醒了的,路上又睡了,现下还未到九殿下平日里起身的时候,所以小殿下还乏着。”那嬷嬷也不怕,沉声便答了。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宫中最受陛下宠爱的虽只有贵妃母子,但是其他皇子公主之间的气氛还是尚可的。
皇帝虽不怎么在意过其余血脉,却也不曾苛待,所以各个皇子公主的待遇都基本差不离。
除了太子与三皇子。
一个是待遇差,一个是待遇好。
在大皇子这样的直性子看来,父皇便是经常将太子应该得的赐给三皇弟。
包括差事,待遇,奖赏,甚至若是可以,这太子之位,只怕也落不到太子头上。
太子之所以能顺利入主东宫,恐怕也是因为军功和占了嫡子的身份。
“大皇兄,若是抱的累了,便将小九给皇弟便是。”三皇子原本与礼部尚书同行,见此便上前了几步,神色虽不温润,却也算得上温和。
大皇子和九皇子一个是外邦血脉,一个年岁尚小,他并不介意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
“不必。”大皇子拧了下眉,却没再说什么,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他还是能抱得动。
“马车可都备好了?”太子殿下看向一旁的禁军统领,平静的询问了一句,并不在意一旁的动静。
他很少刻意做出什么样子来给旁人看过,也从不在意有人在他面前如此。
“回殿下,都备下了。”禁军统领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生的也算英俊潇洒,就是眼中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暮气沉沉的意味。
“诸位,出发。”太子殿下淡淡下令,率先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是。”
皇家茶园虽不在城内,却也离的不远,一行人骑马的骑马,不擅骑术的便乘了马车,辰时未过便已经到了茶园。
管着茶园的官吏已经早早侯在了外头,亲自引了人往里而去。
这里的茶按着种类是专门划分区域种植的,谷雨时节的谷雨茶都在同一片区域。
进了茶园,先动手采茶的,自然是几位皇子,就连四五岁的九皇子都绷着小脸有模有样。
至于其他朝臣,若是有意,自然也可唤人要了盛茶叶的器具来亲自采茶,茶园备有专门制茶和烹茶的人,不管是带走还是现饮上一杯都极为方便。
众所周知,谷雨茶除了嫩叶之外,还有一芽一嫩叶的旗枪,一芽两嫩叶的三春茶,又被称为雀舌。
九皇子偷偷往口中塞了一片嫩芽,尝到那苦中带着几分清凉,便讶异的睁大了眼。
其实走在他身边的人都看见了,却没开口去提醒他。
孩子的童真而已,并不算什么坏事。
“皇兄,臣弟听闻,东宫库中有一块质地极佳的玉,有暖玉之功效,臣弟愿以千金易之,不知皇兄可否割爱?”
三皇子身后为其跟着拿装茶的背篓的宫人,站到了太子殿下身边。
语气听起来谦卑,眼里却有冷意滑过。
那玉,他寻了许久,才查到可能是进了东宫。
“已赠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谷雨茶的分类是听风百度来的呀,因为听风不是很懂茶,嘿嘿~
第16章
“良人?”三皇子的脸色僵硬了几分,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场合,只怕是要冷笑出声。
即使他心里再不喜这个皇兄,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玉人,不只是说气质和长相,而是这人的心是玉石做的。
他不相信,他这位太子皇兄心里会住上什么人。
良人良人,男言指美人,女言则为夫。
送人一事,究竟是为了美人还是膈应他,已经显而易见。
“六月大婚,皇后娘娘不回国都吗?”
“回三皇子,娘娘长住青山寺,是圣上旨意。”迟行上前了半步,将话头接了过来。
而他家殿下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未看向三皇子,手上还不紧不慢的随意摘着嫩芽。
“父皇从无不许皇后娘娘回宫。”三皇子神色淡了几分,冰冷的看着迟行。
从来不是他和母妃欺人太甚,而是他们母子自己选的路。
却总是做出一副自己不屑与人争抢的样子来。
父皇本就与母妃情投意合,也只给了母妃贵妃之位,皇后却自请去了青山寺,一去不回。
外间的传言里,多是他母妃是那恶人,逼得一国皇后连宫中都呆不下去。
若不是父皇压着,程家因此受到的弹劾折子只怕要压垮父皇的案头了。
至于太子,多年做出一副不与他争储的模样来,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却还是在五年前骤然自请去了战场,又战胜归来,仗着军功和民心逼的父皇立了太子之位。
“三皇子殿下,”迟行手紧了紧腰侧挂着的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清淡的声音打断。
“行了。”
太子转身将手上的精巧背篓递给迟行,抬眼看了三皇子一眼,“闹什么。”
母妃和皇帝,程贵妃,程家之间的事情,他无意多言什么,但是不管如何,他还是担着个兄长的身份,不至于在这儿与人论个究竟。
“臣弟知错。”三皇子一口气停在了胸腔,脸色是彻底冷了下来,却也只能拱手认错。
“太子殿下,三皇子。”
“三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程时景过来时,恰好遇上这一幕,神色里还带了几分焦急,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扶云城如今的暂任抚巡是程家远亲,明面上关系一般,但是私下里应当是有往来。”等二人走远,褚丞相才走到了太子殿下身边。
“微臣觉得奇怪,便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晓,扶云城那位程大人,原便仅位于戴抚巡之下。
若是想做些什么事情,恐怕也只需要挪开戴抚巡这个拦路石而已。
扶云城位于水上要塞,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若是握在何人手上,对那人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嗯。”太子殿下并未隐瞒什么,否则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去褚府见那女子。
只是其中内情,本便不应该自他口中说出,所以他只是给丞相提了个醒罢了。
若是有心,自然会知道他去褚府究竟所为何事,所见何人。
顺着查下去,自然会得到其想要的。
“只是微臣查到的东西,只是微末,足以给那位程大人定罪,却无法为戴抚巡脱罪。”褚丞相叹气,他与戴兄一向交好,却无法救其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