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姜潍正感觉就更不好了:这就有点防不胜防了。
他的白月光才貌双全,他一直以来也的确对才貌双全的妃嫔更真心一点,但这不意味着他宫里就没有貌美但智硬的女子。
姜潍正据陆稹了解,不管是哪个委托,做皇帝后都比较面瘫,这回亲眼看他神色变换,陆稹忍不住感慨:明明颜值不如小师弟,但表情丰富了反而更耐看了。
对了,陆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没有他三哥的陪伴,这个世界里的姜潍正在女色上相对没那么自律,估计是压力忒大的锅。但就算他现在不够自律,宫里也就十多个人……这两三年里宫里“减员”他也没心思再添人。
国师继续给姜潍正解释,“殁了贾妃娘家一直没个像样的,她家的气运便大半都落在了她身上,剩下的估计也就能保证不绝嗣。贾妃怀了龙子,因她行之操切,正被那些有心人选中利用。然而陛下龙气加身,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能如何,这反噬就落在了贾妃身上,连拖累了没出世的小皇子。”
姜潍正听了更气了:亏他还想再把贾元春的庶妹再接入宫中!
陆稹不知道姜潍正的心声,只察觉宁荣两府本就稀薄的气运忽然间……几近于无。想想元春入宫站稳脚跟后,王夫人每次进宫都力劝早日怀上龙子傍身,更不时暗示王家在西北结识了些靠得住又有真本事的能人……这一世的元春显然信了,而且真地铤而走险,所以自作孽不可活,身死并不冤枉。
负责牵线的王夫人此刻正窝在家里惴惴不安呢——因为元春的死讯还没公开,而一旦公开,王夫人估计要哭死了……
就算王夫人再怎么心存侥幸,也已经意识到她哥哥走了条不寻常的道路,而且回不了头……
她已经看透了:她的依仗就是宫里的娘娘和她的小儿子宝玉。而兰哥儿早已经被他娘教得跟家里长辈们离了心,年纪又小,根本指望不上!
于是她又一次彻夜难眠——老爷又去了赵姨娘那儿,她倒落得个省心,睡不着自不必装睡,只是她这心砰砰狂跳,她感觉将有大事发生……想想也是,娘娘这就要生了,若真是个小皇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王夫人在这儿辗转反侧,陆稹从宫里出来就飘在荣府正上方——她侧坐在大白身上,一手搓着人家毛蓬蓬的大尾巴,另一手挠着小黑下巴,仔细看着荣府众人的气运。
先说贾家人身上的气运若非陆稹到了金丹后期,能用双眼看见——大气运之辈,身周就像是镶了层金边,而贾家人如今是什么状态?气运微弱得像浮沉飘在身边,换了国师都得请出门派祖传法宝才能测得出来的地步。
这样的气运水平,就是喝水都塞牙,走路平地摔的程度,稍微再做得坏事儿,离死于非命也不远了。
可惜贾家人还醉生梦死,坚信他们有双保险,指望宫里的元春和姻亲王子腾带他们再次起飞呢。
不说贾家人做下的糟心事儿,全家基本都是这么副一点逼数没有的样子,你家都不败落还有谁能败落?
看到流着血泪的尤二姐冤魂亦步亦趋,就跟在凤姐儿身后,陆稹摇了摇头,对着忽然现身,明显是因为她没及时回家而忍不住找出来的大师兄道,“瞧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呀。”
王盘直接坐到了师妹的身边,揉了揉大白的额头,指着赵姨娘的院子道,“供着邪神呢。”
赵姨娘屋里供奉的神主当然是从马道婆那儿“请”来的,弥散在院子里的味道跟从卫家那姨娘上交的丹药完全一样。
这个邪神就来自西边,这些年越发有了点气数,不然就马道婆,凭赵姨娘点子首饰体己就能打动的那种人,拿纸剪了几个纸人出来神神叨叨一番就能差点把凤姐儿和宝玉咒死?
当然,凤姐儿坏事做得太多,欠了人命官司,功德都负了;宝玉被富贵荣华温柔乡迷了眼,警幻仙子已经懒得再托梦提点他……两人身上气运极低,才被咒了个正着,但不可否认这个邪神亦是有些门道的。
不过再有门道,也刚不住大师兄一个眼神杀。只是就像她刚刚说过的,不越殂代疱,这等成了点气候的阴邪之物还是交给狗皇帝和国师收拾处置吧。
陆稹端起大师兄的脸,神识顺着大师兄的经脉来到他的丹田,检查了一下大师兄的元婴状态,“好了?”
王盘笑道:“元婴稳固住了。”他这一次重伤到了元婴表面都出裂纹的地步,这灵草他听说过,但效用这么神奇,吃下就让他初步好转,不用想都知道为炮制这株灵药师妹花费了许多心血和资源。
陆稹点了点头,“回去再给你炼药。”再回去之前她还得看一看贾家的女孩子们,绝大多数生活在荣府的女孩子都很无辜。
虽然说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过本人在这一世都没做过恶事的话,她不介意顺手给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宝钗让她在荣府彻底败落之前寻个差不离的亲事,也就解脱了。黛玉有个表叔在——就是十二公主的探花驸马,这位驸马和林海是表兄弟,湘云更不用担心,她未婚夫是委托人啊……
陆稹唯一觉得有点可惜的是探春。
元春临死前似乎不知道自己要一尸两命,还以为皇子平安降生但她不中用了,于是恳请姜潍正让庶妹探春进宫。
如今姜潍正知道真相不迁怒,就算他气量不凡了,探春又在君前挂了号,宗室人家就不好嫁进去了。
想给这姑娘个好出路,陆稹得跟卫家说一说:说到做媒,比起宝钗,她更愿意亲自推荐探春。探春小小年纪,却懂得刚柔并济,委实难得。
于是回到卫家,发觉卫若兰还没睡,陆稹就捡日不如撞日了。
聊起探春,卫若兰对这位成为南安太妃养女,而后嫁到关外的奇女子印象颇深。
卫若兰道:“陛下雄图壮志平定西北后,也只有这位贾夫人所在的部族自始至终都得以保全,后来还正式通商,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他想了想,又认真道,“史家的两位兄弟我觉得可以……平心而论,我这也是想便宜自家兄弟,真要论才能见识,我这小舅子小舅子也就是堪堪配得上吧。”
以前的几次委托探春都嫁得很好,作为一个相貌出众又双商远超平均水平的脂粉堆儿里的真英雄,几乎没有她适应不了也改变不了的“环境”。
然而说起来还是荣府败落她嫁去关外的时候,她更能施展才能,也更有声望……卫若兰都说了,探春嫁过去没多久便有资格坐在丈夫的身边旁听,生了孩子更是能参~政~议~政,跟康熙帝那个号称“海蚌公主”的闺女差不多。
只是卫若兰亲自背书的史家兄弟分别说的是保龄侯和忠靖侯的嫡长子,所以现在想嫁进史家,陆稹得亲手给探春加点光环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晚写一半又睡着了……
最近回家都要八点左右,就算觉得状态还行一心要奋起码字,但我的脑子和身体似乎有另外的想法。忙完这一阵子,闲下来估计就好多了。
第75章 卫若兰之五
回到房里, 布下法阵,陆稹端坐在自己炼制高级灵药的法宝级药鼎前,为大师兄调制伤药。
大白冷眼瞧了好一会儿,觉得灵药即将出炉, 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陆稹身前, “呜”了一声坐下了, 然后盯着陆稹的眼睛把自己硕大的脑袋轻轻放在了陆稹的腿上。
陆稹看了正“一门心思”给她打下手的大师兄, 笑抚狼头。
小黑见状也从扒在大白背上转而蹲到大师兄头顶,尾巴扫过大师兄额头,装模作样地给他擦汗。
热恋期嘛, 只要能彼此陪伴就觉得很幸福了。大师兄忽然凑过来, 拿脸蹭了蹭她, 胡渣轻柔地刮脸, 有点痒啊……陆稹笑了:想必大师兄也是这么想的。
王盘笑眯眯地继续忙他手里粗略炮制药材的活儿了。
灵药出炉, 给大师兄趁热服下, 两个人并肩端坐修炼起来:这个世界的灵气聊胜于无, 大师兄王盘正在入定养伤, 而陆稹就守着他修炼,理解成用心复习和做题就差不离。
第二天清早, 王盘从入定中醒来, 兴冲冲地拉着陆稹, 给她看元婴恢复的情况:元婴表面比较清浅的伤痕和裂纹都不复存在……那几乎让元婴断成两半的大伤口也有明显好转。
王盘看似温柔谦和, 同时该动手时绝不哔哔。因此受伤流血算不上家常便饭,却也不怎么稀罕。
以前这样伤重又不是没有过,然而就算门内太上给药, 效果也远没小师妹的好!
王盘此刻兴奋和感激之情蓬勃而出,彩虹屁连绵不绝地大放送, 听得陆稹都稍微脸红……她赶紧用一句“这就是爱啊”,让大师兄双颊和耳朵尖儿都红得透明,才勉强止住大师兄的真情流露。
撤去阵法,丫头听见卧房里的动静,缓步走至门边,问二老爷二太太起了没有。二老爷二太太已然缓和,昨晚更是歇在房里,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也乐见其成。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两个大老板彼此敌视,见面就掐,底下的员工如何自处?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怕莫名其妙被炮灰,偏生又是终身制,没法儿辞职……前阵子夫妻俩闹得最凶,见面便无一刻安宁的时候,这些属下都生起了“没法儿活了”的心思。
这还是围观群众呢,可想而知两个当事人又是什么心情什么状态。
丫头们进得门来,就见二老爷正给二太太梳头:太太眉眼弯弯,老爷满目柔情……
丫头们默默对视一眼,默契在心:夫妻俩哪有那什么……不能翻篇儿的呢。
话说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起床梳洗更衣一起用过早饭,夫妻俩便手牵手到卫老爷子的院子请安。
卫老爷子喜欢爽利的女孩子,对儿媳妇没有偏见恶感,反而有心护一护;二儿子才是忒不着调,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若非儿子犯浑,往家里弄了那么多女人,凭白给人算计自家的手段,还害得夫妻失和!
老爷子估摸着:儿媳妇怒不可遏,也是因为混球儿子今儿明儿地动不动就往家里带女人,但凡出身好点的姑娘哪个能忍气吞声了?他儿子偏就犟起来不回头,许是觉得儿媳妇不给他脸面呢。
所以王盘和陆稹进门时,卫老爷子本来冷着脸盯着儿子,猛地瞥见儿子儿媳妇拉在一起的手,瞬间变脸,挤出个笑容来。
陆稹刚要福身,就让老爷子止住了,“咱们家不讲究这胥吏,”更指指自己下手的椅子,“好孩子,坐我这儿,看我怎么收拾这糊涂小子!”
王盘顶着卫敏之的壳子,站在原地,先诚恳地认错,向老爷子尤其是他媳妇认真赔起不是。
老爷子捋着胡子但笑不语:儿子总算想明白了。
陆稹笑着受了大师兄的赔礼,又问过老爷子的身体,便主动起身告辞,留“父子”里关门密谈一番。
卫老爷子一共二儿二女,次子卫敏之是嫡出,更是他和去了的老妻的老来子,不宠不疼不偏心都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这个儿子是真的出挑,让他这个当老子的格外面上有光。
此时儿媳妇走了,老爷子就推心置腹了,“老大不小的人了,闹腾起来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你说你折腾一通,哪里得了好处?哪怕你自己心里痛快一下也成啊,可是你心里真痛快了,真出气了?怕不是见你媳妇眼见着不行,你更心疼更难受?”
王盘得了卫敏之的命数,此时按照卫敏之的反应一声不吭。
老爷子见儿子垂头不言语,便知道儿子应是听进去了。俗话说不聋不瞎不做家翁,若是夫妻俩再闹将起来,他再劝说不迟:小夫妻和好,要是能再传出好消息就更好了。
老爷子想了想,便把昨日进宫见闻细细说给了面前的儿子,“我瞧着苗头不对。当年,”他叹了口气,“废太子逼宫,满朝文武但凡消息灵通点儿的,立时就知道不对了。那些老东西不服气,死前总是要拼上一回,便从西边弄了许多乱七八糟神神叨叨的脏东西进京城,偏生京里总不差那有些家底的蠢人,还有……无知妇人。”
不愧是宦海几十年都能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老狐狸,王盘及时插话,“昨天出门和人吃酒,偏巧有个在宫里当值的,”宫中侍卫时常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如今是个很吃香的活儿,非权贵之后不可得,“许是喝得多了,儿子偶然听了几耳朵,说是奉先殿偏殿里有些动静。”
一般妃嫔没了,都会收殓了停灵在奉先殿的偏殿。
老爷子就问:“你觉着是谁?”
“出自荣国府的那位娘娘吧。”王盘又补了一刀,“宫里也只有她一个内外无援。”
谁说不是?娘家指望不得,舅舅又是西边那伙人提拔起来的,贾妃若是受了蛊惑铤而走险,完全说得通。可是能让贾妃中计的,甚至心甘情愿,无非就是保她生下个健健康康的龙子。想到这里,老爷子轻叹一声,“荣国公何等英雄人物……”
王盘续道:“若是地下有灵,怕也要气活了。”而且贾代善还真被“气活了”了一次。
从老爷子院子出来,王盘跟正要去请安的卫若兰点了点头,便宜叔侄就此擦肩而过。
却说卫若兰见了老爷子,不忘插科打诨,“故意晚来了些!就怕撞上您教训二叔……”
卫老爷子最吃这一套,祖孙两个和乐闲扯了一会儿,他便吩咐起孙儿,“你跑一趟西北吧,有些话不能落在纸面。”
卫若兰领命,当先就收拾起了行礼,第二天便带足了人手启程前往西北。
过了三天,正好是保龄侯夫人的生辰,陆稹得了帖子,正趁着“外壳”养回了不少,完全能见人的好机会,出门应酬一下——毕竟她是个计划通,再过两个月她一定要让太医检出身孕来。
尤其是这次能顺理成章地见到荣府的女孩子们,再过几天等元春暴毙一尸两命的消息传出来,荣府不仅难出也难进去了。
既然要出门应酬,自然顺便向亲朋们展示一下……其实就是秀一秀恩爱。
王盘求之不得,兢兢业业地扮演深刻反省的才子卫敏之,不过几天他也觉得非常烦——这个“非常烦”是他自己说的,陆稹就当他撒娇而笑纳了。
话说自从荣国公去世,荣府女眷们就不怎么能接到达官贵人家的帖子,这次保龄侯夫人生辰,荣府女眷基本到齐了——就除了年事已高辈分又大的贾母和守寡的李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