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算是不知道面前这群鬼的身份，剧组工作人员的虚汗也是一层一层的冒，现场版都这么刺激了，更别说剪辑过后，再加上诡异的配乐了。
左思右想，最终穆萤犹豫着上前提醒了一句：“你不觉得，他们的状态很有问题么？”
这里的他们，当然是指那群厉鬼。
“他们让大人不满了么？”愣了一下，接着谢必安眼神有些苦恼：“可是他们生前都不是专业演戏的，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尽力了。”
穆萤：“……”
问题就在这里好么？
这群厉鬼，真的太卖力了，瞧瞧那个眼神，饶是小锦鲤冷不丁瞧见了，估计也会吓一大跳。
见她久久没说话，自认为理解了她的意思，谢必安赶忙道：“放心好了大人，我会提醒他们，让他们再表现的好一些的。”
“千万别。”深吸了一口气，穆萤飞快开口：“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收敛一下，别演的这么逼真，我怕……”
她真怕未来阎罗殿业务量会猛增。
因为并没有特意避讳别人，所以两人的对话被路过的姜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下子，他瞬间就不乐意了：“表演哪儿有说藏着掖着的，我们一定要把最好的演技呈现给观众！”
穆萤：“……”
她觉得观众可能并不会喜欢，并且这片子真的能过审吗？
“相信我，这部《山村老道》一定是国产恐怖片的里程碑！”姜凯一脸豪情万丈。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最终，穆萤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
时间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两天时间一到，一众厉鬼加上谢必安还有范无救就杀青了。
作为一个灵异题材的电影导演，姜凯是真舍不得他们啊。
这天晚上，他甚至还专门搞了个欢送会。
因为这是剧组第一次聚餐，再加上穆萤也在场，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到场了。周围没有餐馆酒店，这些菜都是演员或者工作人员自己做的。
满满的两大桌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喝醉了情感比较丰富，还是真的舍不得，姜凯一边拉着谢必安的手，一边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眼中隐隐的泪花：“我是真的好舍不得你们啊。”
这么好的演员，真走了自己的损失也太大了。
“要不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再拍电影，一定还来找你们！”
罕见的哽了哽，范无救搬着凳子，小小的往旁边坐了坐。余光中看到好友的动作，谢必安一张僵尸脸越发的白了：“……”
沉默了一瞬，他道：“别担心，总会再见面的。”
“噗——”一个没忍住，小锦鲤把口中的果汁喷了出来。
见众人的视线顿时落在了自己身上，小锦鲤赶忙缩了缩脖子：“别理我，你们继续，继续。”
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穆萤决定自己还是看戏好了。
由于实在是摸不准她心中所想，再说了，戏都拍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所以尽管谢必安脸色很冷，但他终究没有躲开。
于是，姜凯越发的得寸进尺，最后还是他的好友，段弘易实在是看不下去，然后强行把他拉走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由于附近都是山，其他寨子的人也都休息了，所以周围十分的安静，于是这样就更显得这个院子热闹了。
不远处的后山那里葬着好几个寨子去世的村民，地府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存在，大晚上的，总会有那么几个孤魂野鬼偷偷冒头。
要不就是偷吃别人的贡品，要不就是逮着生人吸上几口阳气，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习惯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不会被发现的。
“要不，我们去干一票？”远远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其中一个赖头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要是进去吸一口，自己估计能爽两个月。
说干就干，对视了一眼，几个鬼魂飘飘悠悠就过去了，趁着同伴不注意，赖头鬼眼珠一转，接着他瞄准了另外一个方向。
赖头鬼看到，刚刚有两个男的出去厕所去了。
对方正值壮年，身上的阳气一看就很足！
完全没想到还有鬼敢打自己的主意，谢必安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被迫听姜凯絮絮叨叨：“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签个长期合约么？”
“……不了。”
两三分钟后，来到厕所门口，见谢必安突然就不往里面走了，姜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肾也太好了吧，我都没见你上过厕所！”
并没有五谷轮回功能的谢必安：“……”
“麻烦快点。”好几天没正经工作过了，他这个月绩效马上就没了。
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姜凯赶忙动作。大概半分钟后，他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脑越发的迷糊了。
隐隐约约的，姜凯仿佛看到了一个……没有脚的男人？
“有鬼啊！”一下子，他的酒意就被吓没了。
慌里慌张的往外冲，看到谢必安的一瞬间，姜凯赶忙去揪他的衣服：“快，快走！”
艹！
刚刚那个，是自己的错觉么？
心脏一阵“哐哐哐”的狂跳，实在是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姜凯只是闷着头往前冲。
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赖头鬼心头正得意的时候，见另外一个男人突然转过了头，一点犹豫没有，他瞬间把自己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
资深鬼差、见多识广谢必安：“……”
呵呵。
咦？这人好像不怕自己哎？
愣了一下，赖头鬼越发卖力。原本搭在胸前的长舌头，瞬间就垂到了脚踝，紧接着，大量的涎水从他那张大嘴中汹涌而出。
刚想着这个月任务要完不成，结果很久就有自己找上门的。
心下满意，谢必安一挥手，紧接着赖头鬼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竟然突然动弹不得了，越挣扎越难受，短短两秒钟不到，他就这样变成了弹丸大的魂珠。
赖头鬼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次捕猎，竟然会这么凑巧的撞上大名鼎鼎的白无常！
“哪儿有鬼，你不会是酒喝多，眼花了吧？”缓缓将魂珠收到袖子里，谢必安若无其事的站定。
“不是啊，我真的看到了，不信你瞧……”鼓起勇气扭头，接着姜凯就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青石小路。
一阵风吹过，远处传来隐隐的犬吠，这情景，瞧着别提有多宁静祥和了。
难道说，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姜凯愣住。
另一边。
七八只鬼魂，他们一边往小院走的时候，一边暗搓搓商量着怎么出场才更拉风。
要不，就拉电闸吧？
黑暗总会无限制的扩大人类心中的恐惧。
说做就做，一个闪身，穿墙来到房间里，找到总电闸后，其中一只鬼魂果断一脚将它踢碎：“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来了！”
“让小爷好好疼爱你们……”
察觉到周围有异动，原本正在假装吃饭，其实暗地里一直拿衣服兜着的众厉鬼抬头。
哪儿来的愣头青？
下一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笑声戛然而止。
黑暗能蒙蔽人类的眼睛，却不能蒙蔽鬼的。看着面前二三十个浑身冒着黑雾，一看就是狠角色的大佬们，几只孤鬼表情寸寸龟裂。
纯白透明，干过最坏的事就是偷人贡品吃的鬼魂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见这些大佬的表情越发不善，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他们齐刷刷的站定，夹紧双腿，然后飞快道：“对不起！打扰了！”
两秒钟不到，七八个鬼魂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
“咦？灯怎么坏了？”这个时候，堪堪反应过来的剧组工作人员满心的不解。
围观了整个过程，穆萤哭笑不得。
这一晚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谢必安他们就离开了。
而姜凯呢，由于实在是找不到证据，他只能把自己见到的那个没有双腿的男人归结成幻觉。
啧，别的导演都说拍灵异片的时候最容易发生奇怪的事，这完全就是骗人的嘛。
一共拍了两次灵异题材的电影，次次都顺利的不可思议，姜凯越发坚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怪。
半个月后，穆萤也杀青了。
又一个月，拍完剪辑完后，姜凯将片子送审了。
这天傍晚，广电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随手打开了送上来的原视频……
第80章 上映
傍晚时分, 窗外晚霞如火。(G G d o W n)
原本以为这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把这部片子审完后, 自己就能下班了, 但是很快, 两个审核员隐隐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
影片是很标准化的开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稀奇的地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两个审核员的眼睛不由得渐渐瞪大。
他们审这种片子审的太多了，一年没有个365部，也有300部了。只是这回，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屏幕里, 女鬼的眼睛突然出现的时候，两个审核员没控制住，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哈……这是谁拍的, 还挺有意思的……”平复了一下呼吸后，为了缓解尴尬，其中一个人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擦了擦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另外一个不由得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大概四十分钟后, 天彻底暗了下来。
剧情也进展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恰巧一阵风吹过，听着诡异的音效看着比音效诡异无数倍的画面，头一次，两个审核员有种关掉面前的屏幕, 然后疯狂出逃的冲动。
可是, 同事差不多都下班了, 外面的楼道已经没人了啊……
就算自己要走，那也得穿过走廊，搭乘电梯才行。
众所周知，这两个地方，都是最容易撞上不干净的东西的。
有的时候，人就是越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就在他们哆嗦着按下暂停键，准备明天再继续审这部片子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艹艹艹艹艹艹！
“你别过来，否、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
顺手将门合上，沉默了一瞬，审核小组的组长嘴角一抽：“你们干什么呢？”
咦？好像有点耳熟？
先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后，两个审核员差点没哭出来。为了保险起见，其中一个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人，确定对方是实心的之后，他顿时喜极而泣：“是活的，是活的！”
“……”什么毛病？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眉头紧皱，组长有些不满：“大老远都能听见你俩叫唤，就不能消停点么？”
已经顾不得别的什么，现在两个审核员就只有一个请求：“能送我们下楼么组长，求你了！”
组长：“？”
看着面色苍白的两人，他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呵斥：“你们搞什么名堂？”
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屏幕上静止的画面。尽管没有任何故作狰狞的表现，但看到对方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组长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突。
对方的眼睛，像是活的，一直在盯着自己瞧似的。
错开自己的视线，清了清嗓子，组长道：“不就是灵异题材的电影么？瞧吧你们给吓的。”
两个审核员充耳不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就在两人以为组长会带他们出去的时候，只见对方挑了挑眉，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要我说，你们还是太年轻，实在不行，我们仨一起看呗。”
三个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吓到。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审核员阻止不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组长点开了播放键。
接着，屏幕上原本静止的鬼缓缓的斜看过来，正好对上他们的眼睛，几乎是瞬间，组长的表情就一点点变得僵硬了。
大约五分钟后，再没了之前的底气，三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有完没完了，刚刚就听到你们在叫，现在还不消停，楼上的领导马上要有意见了！”
瞬间扭头，直勾勾的对上来人的眼睛，猝不及防间，新出现的科长吓了被一跳：“你们有毛病吧？”
“麻、麻烦，把楼下的保安叫上来，行么？”他们害怕啊啊啊啊啊啊！
“瞧你们那点出息。”科长翻了个白眼。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坐下，两个审核员总觉得这一幕异常的熟悉。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放声尖叫的人变成了四个。再然后，处长及一干没下班的领导闻讯赶了过来。
“瞧老王那点出息吧，审个片子还把自己吓成这样。”一边走，领导们一边笑着打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一个算一个，依次走进来之后，就再也没谁敢单独出去了。直到电影播放结束，差不多有十个人栽在这个放映室了。
他们之中，无一不是入行十年往上的老江湖。
死死的盯着窗户和门，所有人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周围真的有东西在盯着这边瞧一样。
不止是窗户外、门外，还有窗帘后面，桌子底下，以及天花板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冒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这特么！
到底是哪个憨批导演拍的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