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那……加害殿下,意欲何为?”
  “北山寺行刺、赤月行馆中毒,除了谋夺储君之位,同样能引起双方交恶。再说……香料走私案的幕后操纵者,没准正虎视眈眈。”
  晴容素手轻捂心口,语意带颤:“所以……敌人可能不止一方,也不止一个目的。”
  “行馆已发现可疑人员,可秘密观察,再伺机拿下,”夏暄倾听远处声响渐歇,长眉一凛,“时候不早,本宫先随东宫卫撤离,春蒐一行的细节,会想法子通知九公主,还请顺时节宣,加意调摄。”
  晴容离座:“小九恭送殿下。”
  夏暄似是不放心,停步而问:“对了,九公主人手充足吗?如有所需,可派人在门外银杏树上挂几盏灯,单数为求助,双数为平安。”
  晴容心下一暖,微微屈膝:“谢殿下照拂,小九感激不尽。”
  夏暄朗目正好落在她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静谧眼波盈着滟滟水光,分外惹人爱怜。
  他不得不移开眼睛,又辗转滑过她宛如樱桃润泽的檀唇,不由得喉头发紧。
  心烦意乱之际,他索性扭过头,偏生她发肤的馨香却不放过他,丝丝缕缕荡进心魂。
  “此等客套话,日后不必再说。”
  夏暄仓促丢下一句,快步行至门外,以呼吸新鲜空气。
  甘棠见状,对晴容郑重作揖。
  晴容微惊:“这是……?”
  夏暄清了清嗓子:“花朝节当日有所冒犯,请九公主见谅。”
  “殿下言重。”
  晴容偷瞄甘棠,暗觉其人前人后截然不同,心中纳罕:莫非这家伙……刻意塑造太子近卫的刚毅冷酷?
  夏暄每每觉察她盯着甘棠,总有无名躁意乱窜,当下淡声道:“不劳九公主相送,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说罢,大步流星迈向垂花门。
  晴容目送二人昂藏背影消失在花木深处,心却不知该哭该笑。
  ——如无意外,今晚就得“再会”呢!
  ···
  夜凉如水,下着零星小雨,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明灯下,夏暄以朱笔批注,处理完一叠折子,终究抵不过困倦和酒意来袭,悠悠打了个哈欠。
  破天荒放弃挑灯夜读,他平躺床榻上,闭目苦思,试图从混乱信息中理清思绪。
  有意挑起两国纷争的,是如雄狮盘踞在北境的北冽,或是主战的宗亲朝臣?
  想置他于死地的,是哪位哥哥?本该继任储君、出类拔萃的二哥?屡受打压、仍怀雄心壮志的三哥?潜伏在侧、看似滴水不漏的四哥?
  余家叔侄时隔三年重返,是否怀藏报仇雪恨之念?
  赤月国中,有没有反对联姻的势力背后作祟?
  行馆中除了那名侍女,有否别的细作?
  那位小公主会选择不露声色、静观其变,还是当机立断把人揪出,杀鸡儆猴?
  想起贺若家的小九,夏暄混沌脑海中掠过一层淡淡光华,随后那婀娜身姿模模糊糊从浓雾中呈现。
  初见第一眼,那丫头颇为狼狈,衣裙皱乱,发髻蓬松,咳得满脸绯霞,泪光泫然;怼他时又变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第二次会面,她似乎卯足劲装低调,言谈间乖巧谦逊,眉目则不经意泄露几分娇态,让他有种玄妙难言的错觉——他们相知相熟。
  今日密会,明明谈论的全是严肃正事,一笑一颦中却氤氲出几丝绮丽气息,引发一团团光焰灼烧心间。
  迷离火光骤变满园春花,那少女踮起脚尖折桃枝,雪臂纤手不逊于桃花。当他折下花枝,她盈盈称谢,接转时立足不稳,蓦地撞入他怀内……
  有一瞬间,粉瓣沾染她发髻,他一手柔柔拈起,一手搂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又有一刹那,他解下披风,裹于她肩头,顺势从背后拥抱她,填满彼此缝隙……
  更有一顷刻,她笑貌可人,咬下半颗核桃,却将剩余的喂入他唇齿,其后小鸟依人环上他颈脖……
  各种零碎片段纷纭复至,如幻亦真。
  无论何种场景,最终结局不外乎是……他于忐忑欣喜间,予她一怀温柔暖意。
  夜静更深,雨声渐歇,夏暄总算从绵丽且恼人的梦境内逃脱。
  他睁开两眼,咬牙甩开被衾,大口喘着气,心内反反复复回荡某个声音:完了!完了完了!
  居然……无意中肖想了未来嫂子!
  羞耻捶床,夏暄满心想找布帛遮住酡红赧颜,奈何枕边空无一物。
  急中生智,他直截了当探臂,一把捞起蜷缩床底下的小狸儿,用它柔软肚腩死死捂住快要燃烧的脸庞。
  可怜晴容迷迷糊糊,未知身在何处、此身为谁,忽而被抓起,不由分说,一顿猛搓……
  确认肚皮下又是那位皇太子殿下,她羞愤交加,发出“嗷呜”一声怒吼。
  ——这、这这人!大半夜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  晴容:你有完没完!
  太子:我、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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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梨Joy 10瓶;头头家的阿纹鸭 9瓶;
  么么啾~
 
 
第二十三章 
  这两日,晴容如常服食丁沉煎丸,再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换掉。
  果不其然,咳喘之症大有减缓,她睡到天亮,魂思从小奶猫身上返回,假装咳嗽。
  桑柔闻声推门,端来洗漱用具,转头吩咐小丫头去备早膳。
  晴容假意搓揉睡目,嘟嘴问道:“就你一人?”
  “回公主,菀柳姐一大早带人前往乐云公主府;鱼丽姐去了兵器铺子……”
  晴容轻笑:“对,我忘了。”
  事实上,昨日送太子离开品香阁后,晴容暗中留心,确是菀柳亲去收拾。
  食物和掺毒茶水皆未曾动过,且库房没搜出可疑物品,或许会引起菀柳的戒备心。
  但晴容始终觉得,奸细不止一个,若想彻底铲除,绝不可打草惊蛇,遂表现信任亲昵,私下告知,客人正是当今皇太子,因有事请教,乔装前来,搜查不过装装样子。
  菀柳的震惊之色半真半假。
  晴容甚至谎称皇帝有心让魏王迎娶,当务之急,应想法设法修补和乐云公主的关系。
  她再次写信向乐云公主请罪,实为支开菀柳,并派遣鱼丽尾随观察。
  此际确认一切按预想进行,她下床更衣。
  桑柔为她梳理满头青丝,悄声道:“还有一事,昨晚余家公子独自去西市贩卖草编,打听城北闲置房舍,似有搬迁迹象。”
  晴容杏眸一息间暗淡。
  最初帮助余家叔侄,始于怜悯;其后和余叔相处日久,觉其天真烂漫,颇具异才,视他为友;再得悉他们与天家的渊源,心生恻隐。
  听闻二人有去意,她百感交集,幽然叹息:“随我走一趟,把话挑明吧!”
  ···
  见晴容亲至,余叔既惊且喜,转瞬恢复愁容:“小晴容,晞临说要搬去城北……”
  “余叔不想搬走,对吗?”
  “当然,城北没有小晴容,也没有妙妙,不好玩!”余叔瘪嘴,“妙妙呢?怎么不带上它?”
  晴容嫣然一笑:“没把妙妙带来,你便不让我进屋?”
  余叔边让道边讪笑着挠头,只请她和桑柔入内。其余随从奉命退至巷口等候。
  余晞临闻声拄杖而出,见状脸色微凝,抿唇不语。
  “余公子,”晴容唇角轻扬,“此次造访,一为致歉,二为解释,不会耽误太久。”
  余晞临一怔,点了点头。
  桑柔识趣,借上街买吃食为由拉走余叔,剩下两名年轻男女隔院相对,气氛尴尬。
  晴容环顾四周,满园锦簇花团因风雨泰半零落,残香四溢。角落里以大盆种植一株形态奇特的树苗,枝叶上翘,树冠如伞,树皮斑斑驳驳沾染血红色汁液,教人望之悚然。
  晴容不敢细看,率先开口:“那夜受余公子质问,我未及细想,后见嘉月公主亲访,才大致明白你言下之意。”
  余晞临闷哼一声。
  “我和嘉月公主乃初识,不存在‘受人所托’一说,‘加害’更是无稽之谈……若非你归还,我压根儿没想过那丁沉煎丸有问题。”
  “九公主当真不知情?”
  “千真万确,”晴容对他略微福身,“无意间送出有害之物,是我之过,在此道歉,也谢过余公子的提点和示警。”
  “有毒的,并非香丸。”
  晴容狐惑:“不是……丁沉煎丸?”
  余晞临淡声道:“九公主的歉意和谢意,余某心领,恕不远送。”
  晴容遭他公然驱逐,以指甲掐向掌心,忍耐翻脸的冲动:“你们计划搬离此地,是……不愿被打搅?”
  余晞临依然是被冒犯的嫌弃脸:“九公主果然消息灵通。”
  “公子打算……凭一己之力,为余家翻案?”
  “你!”
  “翻案”二字,令余晞临面色霎时发青,额角渗汗,薄唇微颤,久久才挤出一句:“一派胡言!”
  晴容从他反应判断——自己猜对了。
  “虽说当年我身在赤月神山,关于宣国前星陨落、皇后仙逝的噩耗全凭道听途说,却也晓得……‘气死’之说不合常理。你们叔侄能在灭族之祸中脱身,事态平息后低调返京,绝不可能只为卖草编、吃糖饴。”
  余晞临双目赤红,直直瞪视她,磨牙吮血:“此事,和九公主无关。”
  “不错,与我这个小国公主没任何干系……”
  晴容转身走向院门,有意无意回首一瞥,水眸缭绕雾气,如带悲哀,如含规劝。
  “我承认,现今的‘九公主’帮不上忙,可日后的‘大宣王妃’呢?余公子没想过赌一把?”
  余晞临含霜眼眸似漫过消融溪水,瘦削的手紧握拐杖,十指掐得毫无血色。
  ····
  黄昏,东府挟绣阁内酒香漫溢。
  夏皙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手持杯盏,听太子讲述赤月国九公主与余家叔侄相识相熟的过程,美眸斜睨案上新裱卷轴,丹唇轻启:“这事……哥哥如何得知?”
  太子语焉不详:“京中能瞒过东府耳目的事,可不多。”
  “哥,”夏皙定定注视他,“您该不会……看上咱们的未来嫂子吧?”
  “胡说!”
  某人俊容绯雾稍纵即逝。
  “那么,殿下邀我至此,指明要九公主花朝节所绘的《群芳图》,还替她辩解半天,又是为什么?”
  “这、这……”夏暄摒退思忆中污七八糟的念头,极力展现庄容正色,“不瞒你,此为托人办事的回礼。”
  夏皙顿时警惕三分:“托谁?四哥吗?”
  夏暄无奈,“嗯”声回应。
  “殿下不帮三哥,我没意见,可您总不能砸我场子吧?”夏皙夺回画卷,“我不依!”
  “小七老往我这儿跑,臣工颇有微词……四哥把小七哄去魏王府小住,昨儿当众带至宫宴上,算是助我平息言论。我本想赠他一块奇香,他婉拒后提出,希望欣赏九公主的佳作……”
  “呵!”夏皙柔柔翻了个白眼,“想得美!”
  “四哥好奇心重,他说隔溪听你们夸奖声接连起伏,偏生看不见,苦思幻想数日。你且遂他的愿,免得他一天到晚惦记,说不定真闹出‘相思成灾’。”
  夏暄朝妹妹摊开手掌,眨眼示意她交还。
  “不行!他只会亵渎我未来三嫂的画!”
  “一幅画而已,瞄上两眼能如何?”夏暄鼻腔重重一哼,“别逼我下令。”
  夏皙负气把卷轴往他手里一塞:“只能看一眼!”
  “小气!”
  “您盯紧些,别由着他一借不还!”
  “不许他带走便是,”夏暄莞尔而笑,“你别成天嚷嚷‘三嫂’,没定下来呢!万一……不是你三嫂呢?”
  “反正……就算不是三嫂,也不能便宜四哥!”
  夏皙饮尽杯中酒,见他轻抚画卷,动作莫名温柔,不由得神色一滞:“哥哥,您可别……”
  “嗯?”
  “姑且不谈……夺人心头好非君子所为,您不要忘了,您的婚事关乎国家命脉,只能由陛下圣裁。九公主再姝色绝俗、聪敏多才,身份摆在那儿……”
  “胡思乱想什么!”夏暄急忙打断她所言。
  “好心提醒,您还凶我!”
  “我哪有凶你?”夏暄拧眉,“香料走私一案,我缺个信得过的内行,九公主合适,仅此而已。”
  当下,他向夏皙阐述行宫计划,以及需她配合之处。
  夏皙细辨他眉宇间的端肃,逐渐安下心头大石,又贼笑道:“这回,陆家清漪随我同往,正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没准……哥哥很快就有太子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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