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路明月想了想，看着他，“不如，我们先谈恋爱。”
荣与期抬眼，“不是在谈？”
路明月撇撇嘴，“先前不算，那只能算勾搭。”
她咧嘴笑起来，手托着腮，“从现在开始，我允许你做我男朋友。”
荣与期停下手中动作，很认真地问：“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路明月白他一眼，“当然不同。之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我承认你是男朋友，往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做很多浪漫的事。”
荣与期点头，翘起嘴角，“我的荣幸。”
他拿起湿巾优雅地擦擦嘴角，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很绅士地伸出手，“那么，我可以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了？”
“什么权利？”路明月狐疑地看他，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放到他手里。
荣与期声音低沉又诱惑，“例如，一起泡个澡睡觉。”
面对路明月的震惊，他又补充一句，“这是我此刻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第四十一章
“例如, 一起泡个澡睡觉。
这是我此刻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听他说完，路明月刚伸出去的手连忙要缩回，却被他一下紧紧攥在手里。
路明月心中一抖, 又忍不住腹诽，到底是世家公子哥, 就连耍起流氓来都这么别出心裁，大言不惭地冠以浪漫之名。
路明月轻哼一声, 斜眼看他, “怎么办？我们对浪漫的定义看来不同呢。”
荣与期挑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说说看。”
路明月果真认真想起来，“比如……等到收获的季节，两个人一起躺在硕果累累的葡萄园里，金黄的太阳下，漫山遍野的紫色和绿色, 多浪漫。
再比如，晚上坐在葡萄园的篝火旁, 一起聊聊天, 看看星星和月亮，应该也挺浪漫。”
甚至, 她还想到，将来拍婚纱照她一定要让程程给她在葡萄园拍一个系列，光想想就已经很浪漫。
荣与期认真听她说完，沉吟, “你觉得看星星看月亮浪漫？”
路明月迟疑了下点头，虽然她刚才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荣与期已经牵了她的手往里走，直到停在洗手间的无边浴缸前。
路明月心中啧啧，这么猴急？刚刚才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呢，就这么火急火燎拉她一起泡澡？
这时，荣与期按开墙上一个开关。
浴室的屋顶竟然从中间向两旁缓缓移开，露出黑漆漆的夜空。
这么高科技？路明月惊愕地仰头望天。
荣与期望望天空，又指指下面的超大无边浴缸，淡淡说：“躺里面可以看星星看月亮，还额外奉送江景。”
路明月从零星缀了几颗星星、丝毫见不着月亮边的夜空收回视线，机械地转过脸，顺着他手指方向去看一整面的落地窗。
其实上次住这时她已经体验过一边泡着澡一边看江景的模式，不得不承认，是有些浪漫。
如今再加上仰望星空，那确实……
可要是两个人躺在里面，那就不可能只是看星星看月亮了……
她转回脸，瞥一眼他黑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膛，又想起之前他贴着她后背时的那股火热触感，隔着衣服都那样，那要是真的肌肤相亲……
咳，她脑中立即有了某种叫人血脉喷张的画面，脸上一阵火热。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撩撩耳边头发，庆幸自己没有动不动就脸红的习惯，就算心里想的再限制级，脸上也不会轻易显露马脚。
她轻咳一声，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样子看他，颇为关心地说：“不是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荣与期望着她，慢条斯理开始解衬衫第二粒扣子，声音沉沉，“也不是很累，还能干点体力活。”
体力活啊……
路明月心脏一紧，呵呵笑着，“我……我要回家了，钥匙怎么还没送来？”
“路明月。”
荣与期似笑非笑看她，“就这样还想睡我？”
路明月语塞，紧张地不敢看他，眼神漂移到门口，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想是一回事，说是一回事，但做那就真的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的，她承认她怂了。
荣与期心中好笑，不再逗她，“你睡主卧，早点休息。”
说着，他转身离开。
呼！
原来刚才只是故意戏弄她，她是不是也太怂了点？
估摸着他去别的房间洗漱休息，路明月也不想着要回去了，房间这么多这么豪华，不睡多浪费。
她弯下腰摸摸浴缸中已经放好的水，温热的，刚刚好。又去确认一遍，把房门和浴室门都给关上。
她抬起头往上看了看，这才发现，顶上并不是露天，其实是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幕顶。
这层玻璃应该是只能从里往外看，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这样才能够确保个人隐私。
于是，她脱了衣服安安心心开始泡起一个人的浪漫。
足足一个多小时后，她才穿着浴袍哼着歌回到房间，直奔里面的步入式衣柜。
她记得上次住时这个衣帽间里放了很多荣与期的衣服，除了衬衫西装外，还有一个柜子里全是居家穿的t恤长裤，正好可以给她今晚当睡衣穿。
也没什么好选，因为里面一水的白色t恤，还有各种深深浅浅的灰色长裤。
她不由撇撇嘴，这人喜欢的颜色还真是单调。
她随便拿了一件白t和浅灰色运动裤，在身上比了比，裤子太长还是算了。
套上t恤，宽宽大大，正好当睡裙穿。
她照照镜子，比了个臭美的pose，把自己都给逗乐了。
一声轻笑。
她神情定住，赫然转身。
荣与期正靠在衣帽间的门边，两手插着兜，好整以暇地看她。
身上是和她一模一样的白色t恤，下面一件灰色长裤。
美男出浴，鲜嫩可口，好看极了。
路明月此时却没有心思欣赏，她条件反射般一手横着挡胸，一手往下拽t恤，“什……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是回房间休息了？大晚上的这还带串门的？她明明关好门了！
荣与期眼睛先是从她宽大的领口扫过，又在她匀称洁白的大腿上停了半秒，声音轻描淡写，“衣服和包拿来了。”
算是解释他为什么进她房间。
路明月急了，“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路明月心里已经羞窘得不行，还要努力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放下横在胸前的手，状似随意地把背后的长发拨到胸前挡着，抬起下巴，“刚刚是什么时候？”
荣与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得很诚实，“你换衣服的时候。”
轰！
路明月脸一热，顿时感觉整个人由里而外都在发烫，烫的都快冒出烟来。
因为她泡完澡之后就把内衣裤全洗了，放在浴室烘干，想着明早穿正好。
所以刚刚……她脱掉浴袍时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穿！
真的是一.丝.不.挂！
她此时已经不敢直视他，左看右看猛然发现换下的浴袍，急忙拿起想要套身上。
荣与期轻飘飘一句，“不用了，一会还得脱。”
路明月当场石化，手顿在那。
荣与期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笑意，手从兜里拿出来，两步来到她面前，先是把她手中浴袍扔到一边，接着牵起她的手。
微低了头，“乖，早点睡。”
路明月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她一步一步牵到床边，轻轻推倒在床上。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他跟着躺到边上，拉上被子，只留下床边小灯。
暖色的灯光下，他支着肘。
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对方。
只不过一个神情放松，一个紧张得气都喘不匀。
荣与期亲亲她抿紧的嘴唇，拍拍她后背，“转过去。”
不等她回应，就已经提溜着她转身背对自己，接着躺下来，手环在她腰上。
荣与期心里暗松一口气。
她犹如小鹿一般睁着那双澄净晶亮的眼睛看他，明明纯情又无辜，却直看得他心潮澎湃。而且刚才那个姿势，他一眼就能望进她领口更深处，那里他曾经碰触过，虽当时情况紧急，但那种柔软至极的触感至今仍记忆犹新。
而另一边，路明月转过身去才觉得呼吸稍稍顺畅了那么点，却还是紧张地要命。
又忍不住想起刚才几乎零距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眼睛里再没有淡漠，神情从来没有过的柔和，话语中满是宠溺，脸蛋又该死的好看，连呼吸都透着诱惑，叫她颤栗。
荣与期此时又有些后悔叫她转过身去。
这样的姿势，两人靠的更紧，他能感受到她身体蜿蜒美妙的曲线，尤其知道她t恤里面什么都没穿，此时贴着就更是一种煎熬。
路明月侧躺着，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忽然，她感受到身后某种变化，身体一僵，很快反应过来那代表什么。
一秒，两秒……三十秒……一分钟。
她极其小心地动了动，想让自己避开些。
荣与期这时轻问，声音暗哑，“那个酒叫什么？”
路明月想了会才明白过来他问什么，声音细小，含着颤抖，“失魂。”
身后一声轻叹，“我是真的失了魂。”
他握紧她的腰，安抚地亲吻她耳后，把她搂回怀里。
闷声在她耳边说：“睡吧。今天是柳下惠，下次不会放过你了。”
她太紧张，整个人都在发抖，弄得他心里也七上八下没了底。尤其二十八年来，这种极致的渴望对他来说更是头一遭，如此猛烈，他竟怕自己失了克制吓到她。
那就再等等，等他们更熟悉彼此的碰触，由浅入深更好些。
见他除了搂抱不再有任何动作，路明月身体这才有点放松下来。
身后是惊人的热度，她心里也依旧在七想八想，脑子乱糟糟的，迷迷糊糊才睡着。
她不知道，身后那人却是受了大半夜的折磨，早就后悔自己之前说什么柳下惠的话，却又舍不得把她弄醒。
-
第二天早上，路明月醒来时已经九点，旁边没了荣与期的身影。
这一刻，她甚至以为昨晚那些蠢蠢欲动只是她的幻想，直到看见旁边柜子上一张素色纸片。
上面是遒劲挺拔又隐含优雅的钢笔字体：
我去公司，记得吃早餐。
吻你。
路明月盯着最后那俩字，很难想象他写它们时的表情。
是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还是眼含温柔面带笑意？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花痴。
一阵电话声打断她的遐想。
竟是路程程。
不知道他此时是不是还在对面套房？她心里顿起八卦，清清喉咙，接起。
“程程？”
过了两秒，路程程的声音才传来，听起来有些沉闷，“对不起，明月。”
路明月惊讶，忙问：“发生什么事？”
“我……移情别恋了。”路程程声音又低又涩，感觉都快哭出来。
路明月忍不住翻个白眼，骂他，“移的哪门子恋啊……我看是你终于开窍了！”
她从来不觉得路程程对她有过男女之情，小时候对她大概有些崇拜，一路给她当跟班，大了大了还真以为自己喜欢她了？顶多有些恋姐情结还差不多！
路程程苦涩地笑笑，心中复杂。
不管对她是哪种感情，这几年他所有构筑过的未来全与她有关，知道她心思全在酒庄上，他觉得这样挺好，他开他的照相馆她管她的酒庄，两人相知相守相互扶持就能一辈子。
可在荣与期出现后，不知不觉什么都变了。其实只是她的心思变了，她开始拿出一半的心思在那人身上。
他开始有危机感，却又无能为力。
直到遇见顾嘉沅，他也变了。
路明月不想他沉浸在自我怀疑中，故意调侃，“程程，你眼光是不是高了点？做好准备没有？”
路程程果然惊讶不已，“你……你知道？”
路明月笑，“上次还想瞒我，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你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
“你呢？有信心拿下那个贵公子？”
“当然，我是路明月啊！咱们比比？”
路程程不由笑起来。
他知道，他要重新计划他的人生了，也许会有更大的挑战性。
路明月看看时间，“我下午回镇上，家里见吧。”
“好。”
路程程应声。
路明月听着他情绪明显比刚开始好了不少，心下稍安。
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起来。
她瞥一眼，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弯起。
重新坐进被子里，点开接听。
是荣与期好听的声音。
“刚才谁电话？”
“路程程。”
他似有不满，停顿了下，还算温柔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路明月撇撇嘴角，“不好。”
“怎么？”
她实事求是，“就……有人在旁边不习惯。”
两秒之后，他回答，“嗯，知道了。”
路明月奇怪，“知道什么？”
“以后尽量多陪你睡。”
路明月一愣，忙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还不习惯，以后习惯了就好。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