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殷雪灼断然打断她。
季烟:“……”
这男的真的绝了。
她就想要去见个人嘛,为什么不行!
季烟试图讲道理:“我去见韶辛,说不定可以劝他投靠你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殷雪灼:“不需要。”
季烟:“那我就想见一见呢?”
殷雪灼不怀好意一笑,“可以啊,你自己去。”
去就去!季烟生气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才抬起脚要走一步,又乖乖地蹲了下来。
草。
她不敢。
上回飞出去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不敢走路。
季烟蹲着一动不动,殷雪灼又开始哈哈大笑,嘲笑她废。
季烟被他无情嘲笑,倔脾气也上来了,她偏要出去,反正他离不开她十步以外,他还真能坐视不管不成?季烟一步一小挪,扶着墙慢慢蹭到门边,好不容易蹭到那里,一道白影忽然蹿了进来,快如闪电。
“嗷呜~”那道白影腾空跃起,欢快地扑向季烟。
是白白!
季烟余光瞟到白白的身影,对这只大家伙心有余悸,惊叫一声就要跑。
她跑得太急,完全忘了自己这奇怪的体质,两条腿往前迈了几步,脚底往前一滑,宛若踩中了香蕉皮一样,直接来了一个飘逸走位,一下子遛了出去。
然后砸进了殷雪灼的怀里。
其实殷雪灼接住了她,她这个架势,摔在哪里都会磕疼,殷雪灼不想被这小蠢蛋连累。
季烟一抱住殷雪灼的腰,整个人都跟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缠,搂着他的脖子,躲避白白的飞扑。
殷雪灼随便一挥袖,白白在半空中身形一滞,在一丈之外落地,摇着蓬松的大尾巴在原地打着转转,金色的眸子好奇地注视着躲在殷雪灼怀里的季烟。
“你来做什么?”殷雪灼问它。
白白:“嗷呜~”
殷雪灼不耐烦,“她不是给你吃的。”
白白:“嗷嗷嗷……”
“也不能陪你玩,她很容易死掉。”
白白:“呜呜……”
季烟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警惕地抬头,她一看见白白,白白又兴奋地原地蹦了起来,对她甩着尾巴,还忍不住抬头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这只……什么兽来着,真的好漂亮啊。
英姿飒爽,四肢矫健,白色的长毛迎风招展,气质威严凛然。
啊,好想撸。
比殷雪灼的翅膀看起来还有吸引力。
但是上回的经历太可怕了,季烟乖乖缩着,把殷雪灼当成救命稻草抱着不肯撒手,用又警惕又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白白瞧,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白白看着这个凡人,对殷雪灼继续嗷呜——主人你看,她也喜欢我!
殷雪灼皱眉:“不可以。”
白白:我想要她当媳妇儿!
殷雪灼:“你还没成年,不需要。”
季烟:咦咦咦?
他们是在讨论什么奇怪的话题?是关于她的吗?为什么一边看着她一边聊?
还有他们这个对话的模式,真的特别像一对父子啊。
太和谐了。
既然殷雪灼养大了白白,四舍五入白白也是他的儿子了吧?殷雪灼的儿子,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的小辈了吧?季烟身为一个长辈,好像这样怂不太好,这样怂不利于以后撸白白,她忍不住坐直了点儿。
白白越发兴奋了,“嗷嗷嗷嗷嗷!”
——主人你看!她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力!
殷雪灼把刚刚坐直了季烟摁回了自己的怀里,压低声音,凶巴巴地威胁她,“再给我敢动一下试试?”
季烟:我动一下碍着你啥了?
她被殷雪灼强行按在怀里,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她试着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莫名觉得别扭。
这样的走向好像不太对劲,她怎么能和殷雪灼这么亲热呢,不是十步的距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必须肌肤相贴呢。
不过……好像从一开始她在他面前就没什么可保留的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维持操守的。
季烟不自在地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靠在他怀里,把玩着殷雪灼的长发,做她脆弱又无助的小废物。
白白又闹腾了一会儿,见季烟再也没看它,这才失望地走开。季烟又在殷雪灼怀里睡了一觉,又是被他硬生生掐醒的。
她自打跟了殷雪灼之后,已经逐渐学会了碎片化的睡眠,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随时随地都能被摇醒,过得和一只家猫一样,也没什么脾气,随便他怎么折腾。
季烟被掐醒时,殷雪灼表情不满,和她说:“你今天已经睡了一觉了。”
言外之意:凡人不是睡一觉就够了吗?你还睡什么?
季烟嘀咕:“我睡午觉啊。”
神特么午觉。
殷雪灼信她就有鬼,他单手把她拽了起来,往外走去,季烟已经对走路这事PTSD了,她担心自己又飞了出去,所以一站起来,就紧紧地把殷雪灼的胳膊搂在怀里,他每往前一步,都是把她往前拖一截。
殷雪灼垂着眸子,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好怂。
像只树懒抱着树干,死活都不挪一下。
殷雪灼试着晃了晃手臂。
季烟把挂件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一晃她也跟着他晃,但随便他晃,他怎么晃她都牢牢地挂着。殷雪灼又把季烟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季烟又迅速地抱住了他另一只手,跟牛皮糖一样,黏到哪里是哪里,反正就是不撒手。
她挂得很熟练。
而且死都不撒手。
殷雪灼:“……”
见过怂的和死皮赖脸的,没见过她这么能赖皮的,大魔头也罕见地沉默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季烟看着殷雪灼古怪又嫌弃的表情,表示也很无奈啊。
她有什么办法嘛,她也不想这样抱着殷雪灼呀,她想过很多可能,但真的没想过自己这一重生,走路居然成了最大的难题。
殷雪灼显然也没想到,她居然废到这个地步,给了她一具身轻如燕的躯体,她居然都还怂得不敢用。
她怕摔死。
还怕高。
殷雪灼抬手按了按眉心,有点儿想笑。
身为魔头,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束手无策。
不过殷魔头从来不会委曲求全,他大可以用更粗暴的方式解决季烟,他也确实有在考虑用了,只是他的不高兴只有短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暴躁魔头把季烟带到了魔域的无人荒岭幽水境,看着她在幽水境里跳来跳去,又重新找到了快乐。
季烟真的好蠢啊。
她站在断崖边的巨石上,殷雪灼要她跳到对面的山峰上去,她居然蹲在地上不敢跳,他都说了会接住她了,她还是不跳。
殷雪灼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抬手助了她一臂之力,季烟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去,在空中胡乱扑腾,叫得无比凄惨,嗓子都要叫哑了,最后挂在了半山腰的歪脖子树上,又成了一只倒挂的大树懒。
“哈哈哈哈哈哈。”殷雪灼和这只大树懒对视着,弯着腰笑得站不起来。
季烟:“……”
她努力地往上爬了爬,把树枝抱得更紧。
殷雪灼站在空中,漆黑长发被风吹得胡乱飞舞,白雪般的面庞上,黑眸逐渐染了笑意,“你有本事一直挂着不下来。”
季烟悲愤道:“哪、哪有你这么欺负我的!”
殷雪灼:“我欺负你?我分明是在教你走路。”
“教走路是用跳悬崖教的吗!”季烟气得双靥通红,眸子腾起水雾,控诉他,“哪有人直接跳过走跑跳,直接要飞的!”
她真是……真是哔了狗了。
她连路都不敢走,他要她飞!还要飞过悬崖!
还是这种万丈高的悬崖!
季烟看一眼腿都软了,别说是飞,她连爬都不敢爬,只想找个东西挂着,挂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烟烟:紧紧挂住jpg.
这章七千字,很肥啦很肥啦~~
第32章 九幽之火7
季烟是真胆小。
她从前就不敢参加蹦极这样的活动, 后来被迫被殷雪灼拎来拎去, 她的胆量稍微大了些,不再惧怕各种飞, 却也因此养成了另一个坏习惯——喜欢挂着。
在殷雪灼身上挂习惯了, 如果飞的时候不挂的话, 她就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摔死。
所以现在殷雪灼不管怎么嘲笑她,她都死活不撒手。
殷雪灼等了她一会儿,才亲自上前,开始掰开季烟抱着树干的手, 她的力气太小, 丝毫拗不过殷雪灼,不情不愿地被他掰开手之后,又迅速攀着他, 挂在他的身上,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我不要跳, 我不跳。”她拼命抱着他,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不肯去上学时的反抗。
殷雪灼被她抱得紧紧的, 又开始从身上扒拉她,季烟用力拽着他的衣襟,不小心用力一拉, 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一片雪色胸膛,季烟小脸一红, 趁着她不自在的这一会儿,殷雪灼把她拎在了手上,任由她悬空扑腾。
他垂目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冷笑了声,“岂由得你想不想,想日后都被我抱来抱去,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殷雪灼从没见过比她还废得心安理得的,连腿都不想要了,把他当成了代步工具。
他只有奴役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坐骑?
季烟在他手上扑腾了两下,抓紧了他的衣袖,就这么死死地抓着,好像抓了才有安全感,一边抓着他的衣裳,还一边无辜地和殷雪灼对视着。
她不管,她就不。
但她想的确实太简单了,确实低估了殷雪灼的能力,殷雪灼只是抬了抬手指,连一个高级点的法术都没用,季烟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起来,殷雪灼让她怎样,她就得怎样。
殷雪灼看她几次都没跳过断崖,估摸着是不是一开始的难度太大了,就把她带到了幽水境下面的溪流边,那溪水连接着瀑布,水流极为湍急凶险,冲刷着尖锐的石壁,其上起伏着许多凹凸不平的巨石,一旦不慎落水,极有可能被溪水冲走。
殷雪灼让季烟站在岸边,指着对面,“跳过去。”
手把手亲自教轻功,他觉得没有把他更有耐心的师父了。
这种难度,她总得过得去吧。
季烟只朝对面看了一眼,又原地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殷雪灼:“……”
他额头青筋一跳,掐着她的后颈,硬生生把她提了起来,再也没了耐心,沉着嗓音,阴恻恻道:“杀不了你,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季烟:嘤。
她真的太难了。
季烟为难地看着对面,小脸皱成了一团,眸子里水光打转儿。
到底是犟不过魔头,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一边伸出试探性的脚,一边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殷雪灼,这样子,活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奶娃娃。
殷雪灼松开掐着她后颈的手,看着她慢慢蹭到河边,忽然闭上眼往前跳。
这闭着眼睛跳河的动作,看得他眼皮子一跳,殷雪灼一勾手指,直接把空中的季烟捉了回来。
“闭上眼怎么跳?”殷雪灼不满地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逼她看向第一个落脚点,手臂在她腰间一紧,带着她往前掠去。
他在顷刻间化为了朦胧的雾气,和山间的白雾融为一体,唯有一只手臂成了实体,牢牢横在她的腰间,他飞的不快,掠动的姿态像一缕轻烟,轻柔无声,很轻巧地落在了溪流中凸起的石块上。
季烟踩着实地,尚且没反应过来,殷雪灼又捏着她的下巴,注视着怀里呆怔的小丫头,低声问道:“懂了没?”
他的嗓音低沉中掺着一丝清冽,从头顶传来,季烟的心漏了一拍,还没说好,殷雪灼又落在了她三米之外。
“你自己来。”他说放手就放手,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一放手,季烟又忍不住想蹲下来,却被殷雪灼凶狠的眼神警告了。
季烟不知道这魔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教她轻功,还这么严格,季烟在殷师父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盯准下一个落脚点,往前蹦了过去。
她蹦的时候用力过猛,气息不对,姿势更不对,差点儿就栽进水里,还没来得及尖叫,又被殷雪灼捞了起来。
“继续。”
殷雪灼铁面无私,再次无情地松开了她。
季烟又硬着头皮继续跳。
季烟一次又一次跳,逐渐熟练了起来,也懂怎样把握平衡了,只是每次都气息不稳,几乎没有一次跳准的,姿势还难看,殷雪灼老是嘲笑她。
“你这是在学青蛙么?青蛙跳得都比你好看。”
“让你跳,不是让你在空中扑腾。”
“运气不行,姿势太丑,东倒西歪,像只鸭子。”
“啧。”殷雪灼眯起眼,嫌弃道:“你还不如游过去。”
季烟:???你妈的,你有本事不教啊,我求你教了吗?
态度能不能别这么恶劣?
季烟忍不住怼他,“我第一次学,你说我不会运气,你也没教我运气啊。”
殷雪灼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又靠了过来,亲自搂着她,将手贴在她后心,慢慢控制她的呼吸。
他的长发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肩头,宽阔的胸膛就贴在她身后,姿势旖旎暧昧,季烟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
其实从这样的角度看,殷雪灼真的特别帅,是她吃的那种类型。
只是他太凶了,让季烟想起自己从前考驾照的时候,被驾校教练花式嘲讽的噩梦。
他不去驾校应聘,真的屈才了。
季烟被殷雪灼抱着飞了两次,好像懂了一点,又试着自己飞,轻轻一跃,就落在了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