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在舒宝身边的女孩就是小璇子吗？”
虞芯回过神来，很自信地点头：“这些博主我不认识一百也认识八十，那女的绝对就是你的黑粉小璇子。”
黑人是需要代价的。
舒好前几天害惨了林希光，这几天在林家都夹着尾巴做人，火气正没处撒。
看着前面舒宝那张笑意妥帖的脸。
她冷冷笑了一声。
-
这会场着实大，为了足够有趣还划分了四个大区用来展示四个主打产品。
舒好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是在等小灵通虞芯的消息。
方才她把今晚的造型发到了微博，自然又是一片舔屏。
可这还远远不够。
反正闲来也无事，她干脆摸索着打开了F站的直播通道。
观看人数还不算多，但直播总不能给人家看默剧。
第一次总归有些生疏，舒好憋了半天，只干巴巴来了句：“嗨。”
抢先坐好板凳的一些铁粉简直笑到捶墙。
【御姐打扮萝莉心吗，这莫名的可爱怎么回事？】
【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个自带传送门的手机冲过去看小姐姐。】
【我完蛋了，我为了这个女人要去退婚了。】
这里除了虞芯她一概不认识，舒好四顾着其他人，开直播的非常多，但都是三五成群聊得火热，插科打诨显得非常有趣。
形单影只，她又不太会说段子，干脆绕到一个产品展示架前。
“我看看啊，这是NT新推出的棉花糖唇釉，有十个色号，我帮大家试试色吧，先把美颜效果关了。”
关掉滤镜，舒好发现现场的灯光太暗，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可能还是有点色差吧，大家别介意，我尽量口述还原。”
棉花糖唇釉形如其名，外表是非常可爱的糖果造型，拿在手上非常有质感。
自从和舒杰决裂，她就没钱去买化妆品，对新牌子认知也不深刻，今天意外的发现，竟然这么好用。
“这支色号是03，我觉得偏橘调吧，白皮的小姐姐们可以买来看看，非常水润而且好涂开，质地建议入手。”
“嗯……这支06是最近常见的梅子色，但我觉得比大多同色要稍微棕调些，适合秋冬，不建议素颜涂。”
她这个试色太良心，别的网红都在拍照直播凹造型，就舒好一个人站在展台前摆好了手机角度，直接卸起了妆。
擦掉口红的同时，嘴周的打底自然也会被影响。
但是完全看不出差别。
弹幕从一开始的单纯舔颜到现在的真实种草，观看人数激增，弹幕直接刷到看不见。
【我怀疑她在骗我，这女人本来的唇色就足够优越了。】
【我怀疑她在骗我＋1，这个03不适合白皮，只适合冷白皮。】
【我怀疑她在骗我+10086，这个憨憨居然在发布会直播带货？】
可惜舒好已经彻底沦陷在试色里，完全忘记了跟粉丝互动这件事。
好看的柳叶眉一挑，举起最后一支唇釉。
“我必须跟你们安利这个10色号，它居然被摆在最下面？”
“太好看的水红色了，素颜涂都没压力，出街必备啊姐妹们，绝对不撒谎，不信我找个光线正常的地方给你们看。”
说完她环顾四周。
于是当天微博热搜终于有了网红的身影，但也不是多好的事。
因为那个词条非常特别——
美妆博主洗手间直播试色。
在场闻言的众博主纷纷口舌相传，又拿出手机来看。
妈的，这女的想红想疯了吧。
-
虞芯扫听完消息回来，对热搜事件还一无所知。
她绕着会场找了一圈，才终于在角落挖出了正直播的舒好。
此时唇釉已经试色完毕，舒好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小展台，旁边的礼仪小姐解释：“这是NT新推出的海盐精油磨砂膏，您可以试试，这里有挖勺。”
因为地方偏僻还不是主打产品，礼仪小姐都觉得自己被打进冷宫了。
现在有个博主愿意靠近，她别提多热情。
舒好不好意思推脱，就在小臂上喷了点保湿喷雾，然后挖了点点颗粒抹在皮肤上。
瞬间惊呆。
“这也太好看了吧，blingbling的，香味也好好闻，是咸咸的橘子味！”
“女孩子太适合拥有了，抹上就是小美人鱼。”
她夸得真心实意，弹幕已经蠢蠢欲动。
【妈的这女人是直播还是抢钱？】
【她买得起七百万的手链所以就怂恿我买五百多的身体乳吗？】
【五百多？我不配。】
【我恨你，刚去官网下单了，下个月花呗怎么还还不知道。】
虞芯气吁吁地走过来，“你在这猫着干嘛呢？”
“我在直播啊，”舒好开心地竖起胳膊给她闻了闻，“超级好闻吧，NT的产品我第一次接触，居然都很好用诶。”
“那不是废话，这价钱不好用等着倒闭吧。”
粉丝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都不约而同地“xswl”。
【你品，你细品，这句话居然很有道理。】
【感觉小田螺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甜豆，朋友是吐槽力MAX大姐头。】
【甜豆还在闻呢，这到底是有多好闻啊！】
与此同时，NT发布会的后台，舒宝终于见到了相见的人。
她拢了拢头发，努力摆出最适合营业的姿态。
非常有礼貌地深鞠躬，“徐叔叔您好，我是舒宝。”
徐京是这次发布会总负责人，也是Y集团说话较为有分量的运营高管，他刚从一众寒暄中脱身，见到面前乖巧的女孩愣了一下。
半晌，才终于想起，“哦哦哦，舒杰的小闺女，瞧我这记性，忙晕头了。”
“贵人总是多忘事，我父亲也多嘱咐我，只来跟您道声好，是我小辈该做的，不要多叨扰。”
徐京被带高帽，笑得自然酣畅。
他挺了挺肚子，指着外场纸醉金迷的一切，颇有自得之意。
“我看过你的视频，也直到你粉丝众多，关于产品大使一事总部给我权利，我自然看着与你父亲的交情帮一把。”
说罢，他缓慢靠近，低声道：“但也不要忘了我儿子的事情。”
徐京有个爱好创业的儿子，早年靠着父亲在Y集团的职务便利做过化妆品结果一塌涂地，最近又投资了日化公司。
夏氏日化虽江河日下，但在本地龙头名单中还稳居着，若能借到便利，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颇有种合作达成的心满意足。
正要作别，一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举着手机匆匆而来，“徐经理，刚才总部打过电话来，说咱们棉花糖唇釉的10色号和海盐磨砂膏全被卖空了。”
徐京诧异，不敢置信：“放什么狗屁，磨砂膏不是主打还贵的一匹，当初就奔着卖不出去充门面做的，怎么可能卖的空？”
工作人员也是委屈，把手机递给他。
“我骗您干嘛？而且总部还指明了，要舒好小姐做这两个产品的唯一大使。”
舒好。
这个名字在天灵盖里转了一圈，震得头痛。
舒宝确定再三。
是“好”，不是“宝”。
第18章
快消费时代美妆实在不好做。
Y集团是老字号洋牌, 手底下又贵妇线产品也有平价线产品, 为了更多占据市场, 今年才出血推了NT系列。
现在国牌做的好营销也跟得上, 好多都挤得洋牌干着急，所以也不在意什么逼格问题，能用上的推广手段全都要用上。
近几年F站带货流量毋庸置疑是最好的, 所以他们决定要从这里面的博主中选一两个最合适的做单产品大使。
这样既能跟上年轻人潮流，也不至于打了明星代言人的脸面。
可万万没想到，舒好随手的直播，就直接卖断了两个产品。
网络旗舰店购买页面赫然摆着两个字。
售罄。
徐京看着舒宝的脸黑黑红红，想说些什么话安慰。
但是张张嘴，又似乎无话可说。
中华区总部下达的指令他又如何违抗，总不能破罐子破摔职位都不要了，就为了这点浅薄的缘分？
与其说他是内疚，不如说是没面子。
“那个……先别太沮丧，我去了解下情况，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话是个有脑子的就能听出来是客套。
他一旦走了, 就不会回来。
舒宝拳头捏紧，方才神采奕奕的眼睛逐渐晦暗。
-
自己把东西卖到断货的事情，舒好是全然不知的。
她从一开始的独自试色, 直到后来拉着虞芯帮忙当模特，有了好闺蜜在旁边捧哏，气氛瞬间活络。
“这个色号，08哦, 大家还是别买了，除非你是卡戴珊。”
“啧，这个面霜……算了，好歹我也是被邀请来的，不能太过分。“
虞芯痛心疾首：“谢天谢地，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来做推销员的了。”
弹幕一片666飞过。
【你说下去，让我听听这一千六百多的面霜有多难用。】
【今晚用郁美净的我心里突然舒服了。】
【主办方现在估计大起大落，刚才卖脱销了两个产品，现在就要搞滞销两个主打哈哈哈哈。】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舒好拍拍手，跟大家道别，毫不留恋的关了直播间。
这份利落洒脱，把虞芯看傻了眼。
“你就不能温柔的道个别，跟大家可爱么么哒一次吗？”
“么么哒？”舒好皱眉，很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可是林越余的未婚妻，怎么能到处撅嘴巴。”
职业道德守得还挺强。
两个人都快忘了今晚来的目的，还真心安理得逛了起来。
直到徐京抹着额头的汗水，从人群之中找到了她。
惊艳之余，他也明白，这人不是舒宝能比的。
“你好，我是NT此次活动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徐京。”他一改方才后台得意之色，此刻显得谦虚有礼。
毕竟总部是下达了命令，一定要把这人签下来。
否则今晚热搜之后，指不定哪个对家品牌就要收了这个大宝贝。
“您好。”
舒好伸出手，不卑不亢地回握。
便听见徐京继续道：“我们Y集团非常诚挚的邀请您成为棉花糖唇釉和海盐精油磨砂膏的单产品大使，希望您能给我们个面子，大家互惠互利嘛。”
做大使就要签合同。
舒好现在觉得，不论跟谁有纸上条款，她都是对林越余的背叛。
她对商业化也没有想法，当即想要拒绝：“我可能不……”
话还没完，手掌内的嫩肉就被人掐了一把。
虞芯靠近她耳边，小声道：“听说原本这个大使名头是要给舒宝的。”
！
舒好登时换了表情，扬起笑容：“我可能不接受吗？”
徐京：“……”
总觉得你不是想说这句话。
-
口头协议不算数，徐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要不咱们先签了，等明天公关部整理好照片和资料就可以直接官宣了。”
单个产品的大使在明星圈子里估计是个连尝都不想尝的烂瓜。
可是在网红圈子里，却是决定明年有没有钱挣的香饽饽。
而且这种大使无非就是拍拍照，帮忙录视频推推产品，平时微博多宣传宣传，没什么可在意的。
所以签合同自然也非常简略，Y集团还没闲到要去坑一个小博主。
徐京没曾想。
舒好接过那份合同后跟旁边的女生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转而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毕竟是白纸黑字的事，我不好直接决定，给我一天时间吧，我尽快回复好吗？”
这也未免太过自视甚高了些。
有感觉到被冒犯。
徐京脸色不大好，但也不至于要强迫人家签字，只能阴恻恻道：“一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网络时代这么快，明早上流量归谁可说不准了。”
“没关系，如果一天之内有人能像我一样帮你们把东西卖到脱销，那你们去跟别人签。”
口气狂妄到旁人无可奈何。
反正命由天定，徐京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心里再不爽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最后嘱咐了几声“尽快”，就飞快离开了。
见他气呼呼的背影，虞芯心里那股郁气终于吐出来。
“我刚才在后台就听见舒宝和小璇子吹牛，说你爸爸早就找好了门路，产品大使肯定是她的。”
舒杰？
能和这种洋牌搭上关系，舒好还是挺意外的。
她低头看了眼今晚的热搜，自己那张照片被放在营销号的内容里，评论有夸奖也有黑酸。
名气和诋毁总是一同而来，舒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托着腮，笑得像个小朋友，那双微微上挑的杏核眼里都是通畅。
虞芯在旁边看愣了神。
她今天才发现，舒好的眼睛虽然大而明亮，平日总有泪汪汪的无辜相。
但其实。
是充满了攻击性的。
-
目的达到了，姐妹俩手挽着手准备离开会场。
刚进了电梯，虞芯电话就响起来，只听见她“嗯”了几声便挂了。
然后转身笑嘻嘻道：“尤嘉说要来接我，顺便把你也送回去吧。”
尤嘉是她的男朋友，和舒好见过几次，不算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