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越发靠近,她的思绪也被某种冲动极速占据。
朦胧中看到这位救命稻草无奈地浅笑着摇了摇头,作势要起身的样子。
长久以来压抑下的欲望爆发,她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如果被舒杰和丁玲知道自己的打算,那以后日子就别想好过。
于是,刚半站起来的林越余猝不及防感受到旁边酒味的靠近,炙热体温透过他的衬衫传导到皮肤上。
有些烫人。
他伸手要把这古怪的女孩推开,却被她泥鳅一样滑进胸膛的身体压制,软乎乎的嘴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上了他嘴上皮肤。
胡乱的、毫无章法的研磨着。
对,她是吃药了。
林越余难得感觉到心慌,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地逗弄,惹来这种麻烦。
女孩没能感受到他的退却和尴尬。
委屈和冲动在这瞬间迫使她沉沦,“我才应该是你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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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越余说了什么来着?
“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别后悔。”
当时的舒好可不后悔,在那时的她眼里,林越余张越余李越余都一样,只是沙漠中的绿洲,冰雪里的薪柴。
仅此而已。
但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尤其是下半身隐隐作痛的感觉和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她知道,这还真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
好死不死,旁边这位共犯还语气无辜道——
“年轻女孩子总是鲁莽些,可以理解。”
这下子,舒好感觉自己头上被无形中贴上了一行大字,且跳进黄河也洗不掉——
霸王硬上弓的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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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沉默,被一通电话叫来的邵英梅女士开始上下打量舒好。
而邵杰和丁玲此时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奇怪,酒里下了药,又借机将林越余的衣服弄脏引导他进客房,最后进去生米煮成熟饭的本应该是舒宝。
万万没想到,最后出来的却是舒好。
这个计划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有发现舒宝的身影。
决定还是先稳住局面为好。
舒杰干咳了一声,见围观的人都被丁玲劝走,在场只剩下他和邵英梅两个长辈在,“梅姐,您瞧这事闹得,是我教女无方,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一定好好教育她,孩子嘛,年轻气盛犯点错,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见识,想必舒宝也会理解自己的姐姐,不会计较。”
“别为了个孩子,影响咱们的和气。”
这话表面上是在道歉,言外之意却也很明显。
要说之前舒好对父亲是怨,是心冷,此刻便演化成了恨意。
他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是被人睡过还要嫌弃的抹布,为了能让舒宝拿到最好的,所以牺牲她也没关系。
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她和林家儿子从卧室一同出来。
改天嫁出去的却是那位后进门的小女儿。
当是娥皇女英吗?
从脚冰凉到手指间,舒好被这种彻底抛弃杀得片甲不留,仿佛站在这里不过是被人耻笑的小丑。
连亲生父亲都不在乎的女孩,谁又想要呢?
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微微皱眉,见儿子想要说话,便先行道,“与您家的婚约,我们老爷子也是提过几嘴的,如果没有记错,理应就是这位长女。”
“……是倒是,但我这女儿脾气……”
不等邵杰反驳完,邵英梅便拽过正悲伤不能自已的舒好在原地转了一圈,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看了个清清楚楚。
作罢,竟露出个满意的表情。
“模样真好,与你外公几分神似,”然后手搭在她腕子上问道,“你是真心实意要嫁给我们越余吗?他这人,不太好相处。”
舒好没曾想事情转折如此之快。
她呆愣愣了几秒,看见舒杰火烧眉毛的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身心舒坦。
继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回望,坚定不移,“是的。”
邵英梅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握着她的手,“谢谢谢谢,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场景看着颇为刺眼。
当家做主林越余不知道她们俩在约定个什么劲儿。
那感觉就像残次品经销会上的主客双方——
“终于把这货卖出去了,感谢你。”
“害,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别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林·滞销品·越余:不懂,真的不懂。
第4章
有外人在场,再加上邵英梅表态及时,舒杰面对妻子也是焦头烂额,既没心情安抚,也没能力改变。
看到舒好那张与前妻及其相似的脸,没来由一阵心虚。
从头至尾,林越余却并不表态,他看着面前混乱场面,竟是平生未有过的懊恼,冲动,荒唐似乎都在今夜发生。
事情却渐渐冲往脱轨方向。
他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于是很干脆地拔腿离开。
舒好见状一阵吃惊:woc,这就是传说中的拔那啥无情嘛!
好在邵英梅热情,拉着她的手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宵夜,总算给了个台阶,舒好连忙接住。
开玩笑,要是留在舒家,她真害怕丁玲和舒宝气急之下半夜取了她项上人头。
接近凌晨的云京格外静谧。
宾客散去楼宇独立,舒好抱臂,在冷风中感受到战栗。
她上车前回首望了眼亲自出来送客的舒杰,他站在花园明灭不定的光中,脸上神情阴沉又焦虑。
原本是父女来着。
坐在柔软的真皮后座上时,舒好还想着,其实母亲在世时,舒杰也曾是个称职和蔼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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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她来做什么?”
林越余心烦气躁地扣上安全带,抬头却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的母亲悄咪咪带上来一个小姑娘。
顿时气结。
邵英梅诧异道,“你的未婚妻就是我未来儿媳,当然要保护好,这可是珍稀动物。“
感觉到驾驶座的男人面色不善,舒好乖乖往车门边挪了挪。
满脸写着“与我无关”。
倒是会装乖,不是方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了,林越余望着镜片里那双四处飘散的大眼睛,想到这事确实应该有个决断。
不管谁睡了谁。
他理应负责。
车子一路疾驰到云京市中心的华庭酒店,林越余停在门口拨通了一个号码,没几分钟,就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出来。
“下车。”他沉声说了句,便自顾自的去与那人交谈。
邵英梅看到舒好一副鹌鹑样,心里多有心疼。
自家儿子什么毛病她门清,否则也不会三十几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于是赶紧安慰道,“你别害怕,他是脾气臭,又不是人贩子,去吧。”
他比人贩子更可怕。
舒好心里默默腹诽,但还是认命地磨磨蹭蹭下车。
“身份证带了吗?”林越余头也不回地问她。
舒好摇头,”没有。”
长长一声叹息,他似乎也不作过多希望,转身与那位西装男子道,“给她安排楼顶那间,三餐听她电话送。”
说罢,又不放心地嘱咐舒好,“你先在这住,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身形修长地重新打开车门准备离去。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饶是他也要好好梳理,果然男人一旦管不住下半身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舒好正无措且可怜地站在原地。
风把她鼻头眼眶吹得通红,鬓角碎发一根根沾在脸侧,很像被人丢在便利店门口等侯主人的小狗。
出于莫名的责任感。
林越余还是多了句嘴,“你不用害怕,卖了你也不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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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黑色轿车消失在夜色里,身后一直没有发言的西装男子终于开口介绍道,“您好,舒小姐,我是华庭的运营经理,全名李云生,您叫我小李就行。”
看他的模样怎么也有三十好几,舒好自然是叫不出口的,只能尴尬地咧嘴道,“李经理。”
“我带您去房间吧。”李经理没有过多谦让,态度得体的将她引到酒店内部,亲自送上了电梯。
前台素质良好的接待员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目不斜视对着大门方向,等待着随时可能到达的客人们。
实际上,那几双躲在柜下的手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李经理亲自把人送到二十五楼啦。
——二十五楼?那不是总裁专用的吗,听说外宾来了都不给住。
——看上去就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什么关系啊,大半夜的给安排进来。
华庭不过是林家产业的一小部分而已,但在这样的深夜里,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快传遍了整个林氏企业里里外外。
就连机车厂流水线的工人们都听说,万年不开花的铁树要长花骨朵了。
舒好万万没想到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也没心情去探究。
李经理把她扔这里就走了,留下了一张名片和入住手册,表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联系他或者前台。
三进三出的总统套就她一个人,丝毫没有豪华的感觉,只有阴气阵阵,想想那些恐怖惊悚片,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就藏着人。
她打了个寒颤,从最外间的卧房找到了被子枕头,直接在沙发上铺了个窝。
终于能躺下来,身上的酸痛还未彻底消散,此时因为清闲和安静变得愈发清晰明显。
“虽然今天事情发展远超我想象,但是把舒宝的婚约搅黄了,还把我的婚约拿回来了,这应该也算阶段性胜利。”她自我安慰道。
而电话那端,特意停了直播接电话的虞芯反而不乐观了,她沉默片刻道,“你觉得值吗?要是阿姨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了这种事情失身,该有多难过啊。”
其实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吧,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作践自己。
但舒好只是在难过中保持微笑。
“因为我终于发现,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精神暴力更可怕,”她抱着膝盖,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反正也是原本的婚约,我也不算太亏。”
当退无可退,人的潜能就会被激发。
舒好听见虞芯吸了吸鼻子,然后喉咙沙哑道——
“你肯定会赢的。”
让那些欺负你伤害你的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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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助裴鑫早上接到华庭经理的电话,他略微诧异了几秒,因为底下这些公司除非出了需要紧急公关的大事件,一般是不会来打扰总部的。
他眉头跳了两下,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松懈了,报表看得不够仔细?
结果李经理是这样愁眉苦脸跟他说的:“昨晚林总送来的女孩很早就出门了,我们问她是否需要早餐,她也拒绝了。”
昨晚?送去的?女孩!!!
裴鑫瞬间觉得自己错过了八个亿,在难得休息的时间里,总裁背着他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然后还只字不提。
果然他们这对黄金搭档出现了信任危机吗?
他坐在总裁办,看到旁边这几个负责基本工作的女秘书,个个容貌姣好身材前凸后翘,放在哪都是魅力无限OL。
这些年暗戳戳使了手段想上位的不少,结果不是被开除就是被严重警告,久而久之,大家也佛系了,眼里除了绩效就是年终奖,再无总裁。
拇指指甲都快被他自己吃干净,裴鑫决定还是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满脸悲壮地敲响了那扇严丝合缝闭死的深褐色大门。
“进。”
听听,这毫无感情的声音,怎么都不像情窦初开的老少年呀。
裴鑫清了清喉咙,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总裁,方才华庭李经理打电话来说,昨晚您送过去的女孩今天一早自己出门了,连早饭都没吃。”
林越余正忙着的手突然顿住。
对了,他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脑海里浮现那双大眼睛,登时懊恼又头痛。
这真是比签合同要难上一百倍的事情。
他拿出手机拨弄了几下,办公室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气氛,裴鑫开始渐渐后悔自己冒死来八卦,已经开始思考合理遁走的理由。
半晌,林越余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了疲态,“这样,准备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算了,准备一张空白转账支票,再找法务部拟定份合同。”
支票和合同在裴鑫日常工作中属于经常出现的角色,他忙着要走,便真就应了声离开。
出门后就找张秘书开支票,然后揣着兜去了法务部。
整个过程中,他都在揣测昨晚那场自己没参与的大事件,所以总裁现在是想用支票打发女孩?
那岂不是传说中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法务的人跟他很熟,友好地打过招呼后问道,“是要跟哪个公司签合同?我们这里没有收到资料啊。”
“啊……这样,哦对,我忘记问了。”
裴鑫一拍脑袋,觉得这事做的实在有失专业,只能又红着脸,提心吊胆给大Boss打专线,“抱歉,林总。请问你想起草怎样的合同?我们近期并没有需要合作的公司。”
对面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向来杀伐决断的林总今天好像格外的磨磨唧唧。
裴鑫抠着桌面耐心等候,许久,林越余终于晦涩着喉咙道,“聘用合同。”
……
他也不做多想,从白纸上写下这几个字示意给律师,然后继续问道,“请问是哪个部门职位?姓名之类的信息我在公共邮箱没有找到。”
律师正打开文档,调出了聘用合同的模板准备改几条信息就可以打印出来使用。
结果就看到裴鑫手中的钢笔不受控飞了老远,掉在地上摔劈了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