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侦探严肃认真的表情还真是少见啊,只不过——
“蛞蝓那家伙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哦,扮猪吃老虎的乱~步~君。”
厨房里,正在洗碗的笼岛绿突然觉得肩头一沉。“唔,小笼岛...”乱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
“今天早上的馄饨很好吃,热乎乎的,很香,以后...再给我做一次吧。”
*
初见深夜食堂的老板,江户川乱步确切的感受到了从他脑海里传来的那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即使表面上装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但他自始至终都无法成功说服自己不去相信这只未成年的小萝莉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是啊,无论是面对他时露出的熟悉笑容,还是不经意间做出的言行举止,甚至是那双清透柔软的眼眸都何其的相似,因为年龄发色都对不上号,乱步只能假装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
呵呵,可是...屁的巧合啊!
没人知道乱步发觉自己尊崇的社长背着他去了一家名叫“深夜食堂”的料理铺子后大发脾气的真正原因,就连福泽谕吉本人也只是觉得乱步是在闹脾气。
乱步说不上来他再一次来到深夜食堂时的心情,总之,他只能装成第一次来到店里,对着紧张兮兮的小姑娘指手画脚,百般刁难。
再然后,抛开令他心存疑惑的身份,只一眼,乱步便看透了对方其实是和他极其相似的存在,他们都是活在人群中的「异类」。
只不过,比起那个在被福泽谕吉收养前,完全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也不被任何人所理解的十四岁的江户川乱步,名叫笼岛绿的女孩要比他幸运许多。
这个幸运并非贬义,而是乱步透过能看穿一切事物真相的眼眸,看清了女孩灵魂的纯粹,即便他很快察觉到这部分的纯粹是建立在她缺失的记忆上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像个孩子一样羡慕,甚至产生过微妙的妒忌。
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独自在横滨这座充斥着各种地下黑帮和暗黑势力的角落里经营着这么一家料理屋,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更没有家人陪伴,这便是他目前看到的全部。
于是,为了更好的查出事情的真相,乱步决定经常去深夜食堂转转,特别是在看到那只眼熟的三花猫之后,他便更加确定了心底的某种猜想。
所谓的那一句广为流传的“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在他眼里却充满了讽刺意味。凭什么呢?是啊,他是做不到这样积极乐观,因为曾经的他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是莫名其妙的。
每一天,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
行走在冰冷与孤独中的天才侦探无可避免地遭受到来自身边人带给他的伤痛。怪胎,天真臭屁的小鬼,这些糟糕的称呼使他愈发忿忿和茫然了,直到那一天,他推开了——
“欢迎光临!”
那时候,喊出这句话的女孩朝新来的食客绽放出一抹温暖如春的笑容,微微抬起的脸蛋被毛茸茸的红色斗篷包裹的蹭出了一丝淡淡粉红,她的肩膀上还蹲坐着一只耳朵尖尖,目光柔和的酒红色狐狸,衬得那一瞬间周遭万物顿时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除此之外,店里还坐着一个全身上下都是白色,左眼角下方还印有一个紫色倒皇冠状印记的男人。
男人正捏着一包疑似棉花糖的玩意儿,笑眯眯地逗弄吧桌上的三花猫。
——好温暖的笑容,视野里的一切似乎完全被橘黄色的光芒给占据了啊。
推开店门的黑发小男孩顿时怔愣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刚刚飘落的几片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且完全不保暖的黑色制服,外头寒冷的天气冻的他手脚冰凉,全身都哆哆嗦嗦的。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头蓬松乱翘的发顶上还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同款色贝雷帽。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条巷子里还存在着这么一家料理屋?
为什么,明明兜里没有一分钱了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推开这扇木门呢?
为什么他会看不透这家店呢?
原本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那双漂亮的绿瞳里倒映着眼前人笑靥如花的脸。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慌张又狼狈的扭过头,然而移开视线的小男孩下一秒便再次顿住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店内角落里摆放的自动贩卖机以及,旁边的爆米花机。
里面有他一直渴望喝到的波子汽水,他的最爱。
“唔,你很喜欢弹珠汽水吗?”
“来,先把脸擦擦,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湿了啊,怎么没撑伞呀?外面很冷我抱你进来吧,正好今天深夜食堂举办活动,来的食客全部免单哦。”
...不是的,她在说谎...乱步大人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他说谎呢......明明没必要的吧,不过是...
小男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位长相甜美娇小的小店主,晕染的灯光在她唇边勾勒出轻盈温暖的弧度。
没有丝毫的嫌弃,也看不见任何的迟疑,女孩注视他的眼中坠满了犹如盛夏萤火般的点点星光,被如此好看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小男孩的脸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烫,以前不曾拥有的情绪就像潮水般在那一瞬间突然爆发——
“我,我可以要一瓶波子汽水吗?虽然我现在身上没钱但、但等我赚到钱后一定会双倍还给你的!我发誓!”
半晌,小男孩终于开口了,他下意识揪紧对方的斗篷,抬起蓄满朦胧水汽的眼眸一板一眼说道。
即便是一副求人的态度,但他的态度全全然没有刻意讨好的媚俗,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一股理所当然的放肆和成熟。
小老板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绣有白鹿花纹的干净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用着几乎比羽毛落地还要轻柔的语气说道:
“...唔,可以啊,不过现在我会先给你做点热乎乎的东西吃,好不好?”
说话时,小男孩注意到她肩上的那只红毛狐狸竟然也紧紧盯着他直瞧,尖尖的耳朵时不时颤一下,好不可爱。
是的,最让他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对方会养一只稀有的酒红狐狸作为宠物,而是他从狐狸钴蓝色的眸中解读出了一丝老父亲般的慈爱...?和无奈。
咦,这只狐狸成精了?!
他呆了呆,直到女孩的声音再次将他从愣神中拉回。
“唔,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那你要请乱步大人我...吃什么?”
一双柔软细腻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听见女孩对他说了一句:
“...馄饨,我给你做最喜欢的馄饨汤,热乎乎的,很香。”
*
所以,为什么不能再多注视他一些呢?
在这之后...
不管怎么看,最先来的人都是他江户川乱步没错吧?无论是讨人厌的黑泥精还是心思不纯的帽子君,明明最先发现小老板的人是他才对啊...
清晨的曦光肆无忌惮地透过叶隙倾斜在树影婆娑的地面上,从背后紧紧抱住女孩的青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几乎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所以,请再多抱一抱他好不好?
就像当初拥抱十二岁时还在街头流浪,无依无靠的江户川乱步一样,再给现在的他多些温暖吧...
第59章 晋江独发
-酱油烤饭团(一)-
自从被乱步冷不防从背后“偷袭”了一把后, 笼岛绿就发觉这位写作智囊团读作树懒的名侦探似乎越来越爱黏着她了......大概?
四周一晃眼就过去了一大半,只一眨眼,半个月的时间就没了。
乱步开始拼命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是的,每!天!都!是!就好像恨不得把这些年空缺的那些都给弥补回来似的,黏人指数堪比一根裹了芝士夹心的年糕棒...
而且,要不是一个钟头前某个黑发小青年突然跳到她身旁, 笑眯眯地告诉她乱步桑正打算帮外面的苏菲婆婆晾衣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位连走路都要人背的小祖宗会主动提出帮忙干家务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唔...你真没看错?”
笼岛绿瞪大眼睛问道他, 语气带了些迟疑。
她当然求之不得城堡里能多出点人来搭把手, 但不代表她希望那些从来都没有干过家务活的人反过来帮倒忙!参考之前帮忙晾个衣服都能把衣服给晾丢的太宰·捣乱·家务苦手·治。
可别了吧,反正乱步做家务什么的笼岛绿真不敢想象_(:з」∠)_
“啊, 当然。”胳膊肘抵在墙面上身体微微倾斜,维持住该动作的太宰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微笑:“...我两眼视力都是5.2看得很清楚呦。”
不啊, 就你这5.2的视力还能让哈尔他最宝贵的那件真丝材质的衬衣飞到天上就很(重读)不靠谱了好吧。
得亏后来中也先生帮忙寻了回来,否则她真害怕哈尔会将太宰先生倒吊在城堡顶上陪看星星和月亮......
女孩表示她无力吐槽, 加上楼下的哈尔和马鲁克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反正一直都有在拎着油漆罐和小刷子小铲子跑来跑去,不停地制造哐哐当当的声响,吵得她头都有些大了。
要她说, 这半个多月城堡里每天都在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不仅发生了一堆让她倍感心累的事, 首先是哈尔因用来保养头发的咒语罐被苏菲婆婆无意间给弄乱了, 大发了一通脾气后陷入恶魔状态的同时还使得城堡陷入大危机;
再然后就是哈尔和苏菲婆婆等人一起去见彭兹特蒙夫人并再次遇到荒野女巫的事。也让她逐渐意识到哈尔每夜回到城堡精疲力尽的根本原因。
乱步漫不经心地指出哈尔没告诉她的事, 就是他本人现在所参与的王国战争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同时, 荒野女巫的步步紧逼也会使他的魔法状态日益恶化,最终被恶魔所控制心性,这让笼岛绿不由回忆起了哈尔的头发事件...
她还记得当时哈尔突然从楼上的浴室间里冲下了楼,浴室门被他砰的一声摔上,把正给卡尔西法喂培根鸡蛋的苏菲婆婆和她吓了好一大跳。
“哈尔,你怎...”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笼岛绿就被从楼上汩汩涌下的漂洗水给惊呆了。
下一秒,“看看!绿你看看啊!”
金发男人像是毫不在意浴室里的水都快要淹没整个餐厅和壁炉一般,从喉咙里挤出一道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叫,与平日里温柔高贵的样子截然相反。
“我的头发!看看这个!苏菲你不是说过你没动里面的咒语架吗?!可你再看看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笼岛绿并没有看出这其中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发梢末尾有些微微变红,倒也不至于说是惨不忍睹吧。正想着,苏菲婆婆就代替她说出了心声。
“我觉得挺好的啊。”这是苏菲婆婆说的。
“喵呜~”好丑。这是毫不留情嗤笑屋主人的首领喵宰。
苏菲婆婆表示不解,她试着想安慰面前这个陷入巨大悲痛的金发男人,然而完全能听懂首领喵宰猫言猫语的哈尔十分拒绝她的接近。
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哈尔崩溃。
“哪里好了?!”他大声喊叫着,并疯狂撕扯他那湿漉漉的金发,语气极具侵略性,“麻烦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它被毁了!我最爱的金色!看吧,我现在就像一锅被水糊了的培根鸡蛋!”
“噗——!”
黑发小青年忽然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抱歉哈哈哈。”然后成功换来了大魔法师一记死亡凝视。
培根鸡蛋...?
...emmmmm好微妙的比喻啊。
笼岛绿很想告诉她的白月光男神他现在的模样可一点都不优雅高贵,结果没等她迈出去一步身侧的橘发小青年就轻轻啧了一声,随即发动异能顺势揽着她同屋内其他人一起悬浮在了空中。
“等等别过去,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野兽直觉上线的中原中也眯起眼,沉下嗓音对她说道,搂着她腰间的手把她圈的更紧了。
“原来如此,应该是彻底绝望了吧。”乱步推了下眼镜,语气笃定,“......啊,真是闻所未闻呢。”
与此同时,整间屋子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金发男人身后的阴影渐渐拉长并放大,阴影的颜色如汹涌浩瀚的潮水般变得愈发浓稠和混沌起来。
只一刹那间,巨大的人形黑影旋卷着嘶嘶扭曲的咆哮声,像一群毛骨悚然的尖叫骷髅挣扎着逃出地狱一样,那种恐怖的嘶吼声在众人耳边疯狂奏响着猛烈的“交响乐”......
真是见鬼的...难听。
“谁能让他清醒点!拜托了!”
浮在半空中的苏菲婆婆扯了扯裙摆,她瞅了眼已经瘫坐在三角凳上,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大坨黏黏糊糊的绿色液体的哈尔深吸一口气,不禁哆嗦着大喊道:“假使他还活着的话!”
太宰治瞥了眼那一大坨黏糊糊的绿色浆液,这些绿油油的粘液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连他都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于是,黑发小青年很没绅士风度的耸耸肩,对苏菲婆婆微笑道:“啊啊...事实上,难道不应该是你去么?”
仿佛没看见苏菲婆婆一瞬间投来的憋屈目光,太宰治表现得冷漠中不失彬彬有礼,“作为让城堡主人情绪失控的罪魁祸首,你该不会不清楚他现在是被谁害成这般狼狈样的吧。”他低低说着。
“...太宰先生,请闭嘴好嘛。”
笼岛绿幽幽地瞥了眼身旁不停说坏话吓唬苏菲婆婆的黑发小青年,好烦哦,太宰先生你真的够了啊。
一想到最后还是她和苏菲婆婆拖着闹脾气的哈尔将他再次塞回浴缸里的,女孩就觉得身心好疲惫,她再次看了看小青年俊美的脸蛋暗暗感叹着..
太宰先生的嘴,骗人的鬼。
“唔...好的吧,先不管乱步先生是不是在帮婆婆她晾衣服,那个,哈尔他在楼下做什么?”她问。
一大早就嗨得不行啊,真的好吗,楼下越是嗨楼上她就越焉的不行呢,都快变成一片软绵绵的面包干了啊。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做饭洗碗洗内衣的笼岛绿隐隐露出了愁眉苦脸的包子脸。
“嗯?”太宰治歪头,“啊,好像说是要搬家之类...”说到一半,他就被女孩死死“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