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拯救人理。
可是我现在拯救的人理真的是被毁灭的人理吗?到底有多少个世界和世界线以及盒子?又有多少个被毁灭了?原本生活的究竟是不是真实?
还有……在目前的认知都偏离了原有轨道的情况下,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变动?
虽然改变历史修正特异点从来都是一件危险的工作,而闻朔也努力将之扛在肩上,但果然……任何变动对于心脏和大脑都是不小的刺激吧。
发了会儿呆,总算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
……不过如果这个时代存在着奥迪托雷家的话,不出意料会有刺客和圣殿骑士这等变数,特异点形成的原因说不定就非常清晰了——那个传说中可以控制人思维的伊甸圣器,金苹果。
这两派人马为了第一文明先行者留下的伊甸碎片争斗不休,明里暗里的战争绵延了千百年,金苹果就是其中一件伊甸圣器,拥有制造幻想、操控人心的功能,放在野心家手里无疑是个大凶器。
这东西本身就有巨大的杀伤力,要是和圣杯有了什么交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一眨眼,就和一双充满戏谑之色的眸子对上了。
闻朔:……
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瞳孔的颜色,但不妨碍她快速判断出这是个成年男性,而且从装扮轮廓上判断这很有可能就是刚才还在脑海里打转的邪教之一。投下的阴影能遮住小半张脸的兜帽斗篷、紧贴身线的玄色袍子、臂甲及非常具有特色的宽腰带。
——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刺客套装。
闻朔:“能把你的匕首放下去吗?”
“当然了,女士,”对方从善如流地应道,然而并没有动作,“我们同时撒手好吗?”
感觉到抵在自己小腹的尖锐硬物有所松动,他手腕一动移开了横在那纤细脖颈上的匕首。
脚掌刚发力,却察觉到全身似乎被定住了,无法动弹。
他瞳孔一缩,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随即立马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本以为十分无害的异乡少女。
闻朔露齿一笑,吹了吹指间并不存在的硝烟,唇齿间迎着明亮的月光闪过一点银光,有些瘆人。
她换了个站姿,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上下打量着来人,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要听真话,如果你不想从三楼就这么掉下去的话。”
沉默了片刻,青年似乎在权衡和判断,不过他终究妥协了,闷闷地道:“费德里科。”
“全名?”闻朔抬了抬手。
“……费德里科·奥迪托雷。”
大概是青年合作的态度还算令人满意,闻朔轻松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这使得费德里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别惊讶,礼尚往来嘛。”
但闻朔仍然没有解除对方的束缚状态,毕竟她还没搞清这个奥迪托雷家的刺客到底来做什么的,有没有危险性。
她干脆靠着墙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而对方就要难受许多,因为刺客刚才是从楼顶上方轻轻跳下来的,直接扒在了栏杆外侧,也就是说他在被麻痹的时段内也依然保持着四肢绷紧发力的状态。
“这大半夜不睡觉,你是干什么来的?别告诉我专门看哪家屋里姑娘没睡着就蹿进去?”
费德里科很想反驳他才不是那么没品的男人,他们奥迪托雷家的男人压根不干翻姑娘家窗台这种事情。嗯……他弟弟除外。
“我只是好奇,”他平静地解释,力图撇清这种采花大盗登徒子的人设,“白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了,打扮奇怪,实力不凡,尤其是那个……白发的男人,观察力相当敏锐,我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从异邦来到佛罗伦萨的不法分子。”
你有见过拖家带口还溜娃的不法分子?
等等。“你能看见他们?”闻朔眯起眼。讲道理那个时候几个从者都灵体化了啊?
青年吓了一跳,“不能看见吗?”他脑海中迅速掠过今天白天的一幕幕,不由咽了口口水,顿时有点惊悚,看向闻朔目光也由平静转为了警惕和怀疑,难道说眼前这异乡少女是传说中的驭鬼人……之类的?
闻朔:“……收起你那些不靠谱的想象。”
她想了想,掏出黑键像玩减压球那样转了转,“看来你的鹰眼视觉还是很有用的嘛。”
她居然还知道鹰眼视觉?!
费德里科闻言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你到底是什么人?”
“嘘——”闻朔将食指压在唇边,侧耳听了听动静,“小点声,要是你把我家的小美人们吵醒了,我明天就把你倒挂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口。”
半晌后,她拍了拍刺客的肩,“放轻松,我不是圣殿骑士,也不是你的敌人,只是个恰巧路过的路人。”主要任务是拯救世界的那种。
面对刺客青年越发透露着不信和怀疑的眼神,“你看,如果我是圣殿来的或者别的什么敌人,你已经没命了。”少女御主将黑键在青年胸口比划着,笑了笑,“或者现在就把你挂到圣殿骑士大本营的门口去,你觉得如何?”
在做完了渐趋鬼畜的粗暴发言后,闻朔收回了黑键,等待了片刻。
直到青年终于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寂静。
“好吧好吧,”他有些挫败,嘟囔道:“看在你告诉了我你名字的份上,我相信你,堂堂正正的人不是我的敌人。”
“是吗,那我就不计较你半夜三更出来吓人的事了。”
青年腹诽,你刚刚可没有被吓到的样子。那么敏捷迅速的一击,而他直到现在她主动掏出来才看清她手上是什么武器。
“来谈正事吧,我来这里的确有要事,”闻朔脑海中有个逐渐成型的想法,“不过这涉及到圣殿骑士,我觉得还是跟你父亲商量比较好。”
任何一个将将成年的男性,都受不了对方这种还把你当小孩子的做法和言语刺激,即便他是个受过训练的刺客也是如此。虽然对于对方居然还知道乔瓦尼的事抱有提防,但费德里科果然立马正色道:“我已经是成年刺客了,可以执行任务,有什么跟我说也一样。”
闻朔冷静地吐槽:“你在你们组织的地位够高吗?面试和推荐需要你吗?够得上主管吗?能充分调动人手吗?知道你们组织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吗?每个人的专精和特长是什么?收入来源又是什么吗?”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青年,幽幽补充道:“而且正常的成年人才不会穿着这么显眼的刺客衣服招摇过市。”
费德里科:……
玛德居然无话可说。
好半天他才艰难地从被打击了职业素质中回过神,张了张口,企图强行无视这一番抨击,将话语权转回自己手中并空手套白狼。
利用自己奥迪托雷大公子丰富的对付小姑娘们的经验垂了垂眼眸,压低了嗓音,让声音更富有磁性,“这就是我们刺客的传统,嗯……另外我相信我的导师会赋予我这个权利,如果你愿意共享情报的话,那么,我也一样……”
如果换做意大利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心花怒放小鹿乱撞了,但闻朔根本不吃这套。
首先,这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大半夜的鬼才看得清,她刚才也没掀他头罩。
其次,他们迦勒底那么多美人,还缺看这么一个?
不过她看了一眼刺客,仍然歪了歪头,凑近了他被遮住小半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压低了声音,“那么你告诉我,最近美第奇家族和波奇亚家族有没有什么动静……”
温热的吐息扫过脸颊,她紧紧地盯着刺客的双眼,一眨不眨,企图用气势压迫住对方。而这下也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是棕褐色的。
“我……”
“master?”齐格飞惊讶疑惑的声线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干净。是的,干净清澈,还饱含着一分少年的纯真,就像羊被薅掉了全身的毛那样赤诚和有毫不掩饰的惊讶。闻朔都能想象到那双狭长的碧眼被他强行瞪成杏眼的样子。虽然吧,可能没有杏眼那么大,也许是枇杷那形状……
闻朔:……
她默默地抽回手,拉开距离,将手指在刺客黑色的袍子上蹭了蹭,轻咳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微笑道:“我刚刚抓到了一个间谍,正在进行审讯。”
一动也不能动的间谍:……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是时候把游戏捡回来重温一下佛罗伦萨旧时光了(你
另外,为医生和学妹疯狂打call!!!
我就不信了!区区年度萌王和燃王,怎么不能捧上去!癫狂.JPG(拖走,下一个
第20章 那个时代的天才
费德里科奥迪托雷,奥迪托雷家的长子,佛罗伦萨有名的大少爷。经常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格斗技巧和身体素质帮自家二弟打群架,日常生活中爱护着小弟佩德鲁奇奥和小妹妹克劳迪娅,堪称好哥哥典范。
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是一名年轻的刺客。不仅在明面上帮助大银行家父亲乔瓦尼管理着生意,暗地里还在其训练下接过了刺客的衣钵,这是他那个还在泡妞打架的弟弟还没有触及的领域。
为此他感到十分自豪。
不过骄傲的下场通常来说是不怎么美妙的。
就在白天,他还因为惹了事惹得全城鸡飞狗跳,像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那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士兵们撵得上蹿下跳,这其中不乏年轻气盛为了炫耀。自诩得意地甩丢了所有追兵,却马上就因为一时的好奇而栽了个跟头,为他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他居然栽在了一个并不是刺客但对实力伪装得十分成功的少女手上。
而这个少女还有一群令人绝望的帮手。
之前把他捆起来的白发少年正紧紧地盯着他以防他逃跑,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气势,而另一边吊着死鱼眼的青年正以犀利的目光对他进行着洗礼。连看起来更加清纯无害的短发小美人都露出了线条优美结实的胳膊小臂,拎起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而迷迷瞪瞪的玛修其实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只是从梅林的话中拼凑出这是个妄图在前辈睡觉时图谋不轨的杀手(……),即使闻朔解释了一波也并没有改变对他愤怒与警惕的态度。
一旁白毛小萝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啃着面包。
被美少女这么对待费德里科很是憔悴,就算没有艾吉奥那么在长相上受欢迎,他也算是他们佛罗伦萨的一枝花啊!
他忍不住悲从中来,更悲伤的是现在他还一夜未归,肯定会被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发现,然后在弟弟妹妹面前挨一顿痛骂。
所幸艾吉奥在他充满兄弟爱的鼓励下已经勇敢地为爱痴狂了,这会儿大概在不知道哪个漂亮姑娘的床上,如果明天挨训的话肯定也不止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好受多了。
闻朔扫视四周一眼,发现唯恐天下不乱的虹发魔术师此时不知所踪,也感应不到目前身在何方。她不在意地拖了张破破烂烂的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间谍”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委屈,“我也没说我不说啊……”之前是被那个可怕的白发少年打断了嘛。
“说。”
“呃……”费德里科回想了会儿闻朔的问题,诚实且坦诚地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真的不太知道。”说罢尴尬而心虚地避开了那虎视眈眈的直视。
而且他现在居然觉得这个少女说得没错,组织里的具体情况他真的不了解,美第奇和波奇亚的动向更别说了。父亲只是把技巧和技术传授给了他,但也暂时没有让他接位的意思——开玩笑,与美第奇家族交好的大银行家正直盛年,就现在这毛头小子的本事怎么放心把家族事业交给他,老祖宗不得气得掀了棺材板。
费德里科反省了一下自己年轻气盛和浅薄无知,顺势羞愧地低垂了头。
“……”
闻朔瞪着那个掀开了兜帽的脑袋。
那你刚刚废什么话!浪费感情!
一旁玛修茫然而困顿地揉了揉眼睛,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吗!太狡猾了!”她转向闻朔,天然道:“不愧是前辈,既然他不肯开口的话就、就……就让我来帮忙吧!”
“小玛修,他不是从者。”弓兵扶额,把激动的少女轻轻一按,让人先坐下,康娜小小地叹了口气,伸出没抓面包的另一只爪子来回抚摸着玛修柔滑的头发。
“……玛修要不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不,我要帮前辈分忧解难。”银紫发小姑娘努力地点点头。
闻朔按了按眉心,转过头,面无表情,“我说啊,诚实是做人的美德,你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吗?”
“真的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最近波奇亚家都快没动静了。”费德里科僵着脸,面对那愈发险恶的注视,拼命散发着无辜的眼神光波,同时心里为自己的形象和尊严痛哭,求求你了白毛小哥你别盯着我了……
其实他不该这么怂的。
迦勒底目前最后的御主是个作息没调整好的夜猫子,因此在这个时间点难免产生一阵困意和随之而来的烦躁感,她看了看同样努力撑着的玛修,不耐烦再玩这种审讯play了,“算了,带我们去见见你老爸,我们必会以礼相待。我想刺客大师应该会比你有用多了,也必然不会拒绝我们合作的诉求。”
费德里科眨眨眼,“那……能先让我放松一下吗?”他现在比较怕的是闻朔想起要把他挂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口,不过御主很是简单粗暴地给他解除了束缚状态。
他审时度势,揉揉酸麻肿胀的手,识时务地举起手表示合作,“好好好,我绝对配合,我带你们见我的父亲。不过希望你们遵守诺言,”他有些郁闷地说,“他是个很伟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