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绚丽宽阔的银河带高悬天边,晨光熹微中银白色极其耀眼,以护卫之姿环绕着那七匹奔如闪电的骏马,随着车马的左右腾挪舞动着水银本体,宛如白练。
那七匹马则并非陪葬的铜车马,而是嬴政生前最喜爱的七骏,追风为首,蹄踏雷光,矫勇非常。
箕踞姿陶俑自水银带中露出真容,十之二三做持琴拨弦状,余下则拉弓搭箭,顿时长安城低空中响起了裂帛之声,声声诡谲刺耳,以辐射状造成精神污染,同时箭雨破空而下,砖石溅射,地动山摇。
“轰!”
就在这时莫德雷德终于看到了汹涌而来的金红色火焰,以冲霄之势与天上的水银带遥相辉映,红色中点点星辰幽幽汇集,温度奇低无比,她忍不住搓了搓露在外面的手膀子,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被金红色火焰沾染的事物全都化为了虚无。
同时她也终于看到了十之八九被夷为平地的皇宫。
那、那里应该是皇宫的位置吧……?
“你还想去搬国库?”莫德雷德语气少有的微妙。
梅林:……不了,大哥哥我还是一边儿凉快去吧。
这时他也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据说主持着始皇陵最核心部分的王翦,是那位皇帝的部下,也是他当初一统天下的重要助力,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见见君臣相戕了啊……”
君臣相戕的场面暂时没有发生,因为在极天之星彻底解放后原本固若金汤的大阵被破开了个口子,那一块的空间被切割得七零八碎,地宫也呈现极不稳定的动摇。
贾诩干脆懒得再藏着掖着,直接使得这巨大的魔术工坊破开空间限制浮出了地表。
【概念之物·工坊】始皇陵终究以不可思议的形式,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尽管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一幕了,城里的普通人早在打起来的时候就吓得躲进了地窖或者选择拖家带口连夜出城,主街上混乱异常。
高天之上雍容轩昂、头戴冕旒的男子皱了皱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在他眼前,是支离破碎的长安,是一群打得昏天黑地的从者,是惊慌失措的百姓……还有一座散发着帝王威仪的陵寝。
同时这里也是一个亟待修复的特异点。
他可不是什么会心软的人,他的屠刀就如他的人一般冷酷暴烈。所以接下来就会像扫六合一样结束掉这场荒诞的剧目……
“蔑视人理的、破坏秩序的、异想天开的是么……”华丽的珠串遮挡住了他的神色,声凉如水,不辨喜怒。
至少还在地表的玛修就看不清楚那位陛下的表情,在又一次迫使赵云复活之后,她自觉已经到了极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抿抿唇,不服输道:“继续吧,赵云先生!”
“我来!”犀利的剑光与枪尖撞出了火花。
“莫德雷德小姐……!”
“哟,玛修。”横插一杠的莫德雷德咧嘴一笑,目光凶狠地瞪向了枪兵,“好好歇着,现在就让我来表演一下。”王剑瞬间大开大合地抡了过去。
玛修松了口气,惊喜地发现花之魔术师也在,她赶紧把真血淋淋的兰斯洛特拖了过去,“梅林先生,有什么能够暂时救助从者……”
梅林遗憾地摇头:“没救了,等死吧。”
玛修顿时手一松:“哦。”
兰斯洛特:……
虽然是这么无情,但兰斯洛特还是得到了简陋的包扎与治疗,他倍感纠结地看着腰侧的蝴蝶结,斟酌再三对玛修道:“玛修,我想,你是时候知道你的宝具真名了。”
玛修动作一顿,“不想知道。”
被噎个半死的骑士无奈地摸摸鼻子,“那就当我自说自话吧,你……”
“轰!”红蓝色的光炮擦着他飞了过去,路过的天草四郎时贞和岩窟王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们。
“其实你的盾牌……”
赝作版王之财宝“嗖嗖”地略过他们砸向了韩信,近战型Rider冷笑一声,抽出佩剑“乒呤乓啷”将武器全数打掉,悍勇地迎上了手持双刀的红衣弓兵。
绿色的弓兵蹲在残垣断壁后放冷箭,看到小姑娘还笑着挥了挥手。
兰斯洛特:……
“那是罗宾先生?什么时候——”玛修当即站了起来,“正好,我也不能辜负了大家的努力。”
她犹豫片刻,回过头朝紫蓝色长发的男人说道:“那个,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兰斯洛特察觉有什么全新的光芒在小姑娘眼睛里盈盈绽放,“我绝不会辜负他对我的信任和期待的。”
“……你也是。”这么没头没脑地说完她就跑了。
梅林一边放buff一边感叹:“哎呀呀真是长大了啊……”
“哈哈哈哈哈又来了个faker吗?”随着巨响金光闪闪的王者终于打破了地宫三重门的最后一重,杀出了陵寝,自然也看到了某个红衣弓兵。杀气腾腾、正提着剑的吉尔伽美什正准备说点什么,目光落到了始皇身上。
“还真是来了个有趣的人物啊!杂种们的末日也该到了!”他大笑道。
在他身后是半塌陷的空间,一队兵马俑整齐划一地追了出来,持青铜剑和戈矛,竟如同真人一般灵活。
“啧,真是烦死了,死物就该有死物的样子。”
“你对朕的军队有什么意见吗?”男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吉尔伽美什放旺财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从观赏性和实用性来看还当得上不错的评价,但本王可不觉得那是你的东西啊。”
男人冷哼一声,“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追风当先嘶鸣一声,稳稳落地,漂亮柔滑的鬃毛在逐渐增大的风中狂舞,它撅了撅蹄子,坑坑洼洼的地表竟有被修补一新的趋势。
风声愈烈,其间传来了金戈铁马之声,无数细微的声响交织成一片肃杀的乐章,地面微微颤动起来,无形的王者之息喷薄,在火光与星辰的背景下,一轮朝阳破云而出。
星光与日光交相辉映的奇妙景象下是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兵马俑,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无方战车严阵以待,排排□□只待令下。
地面变成了青铜色——那正是青铜最原初的金黄色,高悬于天边的银河带此时匍匐在地,如一条暗藏汹涌的河流,向四面八方渗透着毒。
在这金白色面前,无论是圣职者、天策府、金锁护身的战士们抑或是建宁王的私军,都不够看。
“在这里,朕才是王。”男人淡淡地道。
战斗、不,战争重新打响了。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很克制,想着这里毕竟是大唐皇城,就算是打得你死我活也不会解放攻击性太强的宝具,然而自从那突如其来的火焰和星辰爆发之后,禁锢便被打破了。
现在还有了军队。于是不仅巴尔蒙克面对杀神白起不再克制,王剑Clarent放弃了隐忍,无限剑制也跟不要钱似的砸,这种时候对军宝具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了,某个金闪闪从一开始就没考虑那么多。
在他赞许的狂笑声中,金光闪闪的宝具们被无限制地投出,他甚至还想拿出EA干上一架。
厮杀震天,面对一群光炮,涌出始皇陵的兵马俑们和白起坑杀的怨魂竟有了合体的趋势。
玛修此时却发觉情况不太美妙。
其一,从者以及从者宝具的战斗是无法顾及普通人的;其二,那片星辰与金红色的火焰仿佛是失去了控制,不断地吞噬着所触碰到的一切。
在救起又一名孩童后,她脸色发白,一盾牌挡住了受齐格飞光炮余波影响爆炸的天火和误飞的弩炮,“不行,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什么都不剩的!”
在战争中,平民从来都是受到伤害最大的群体。
一片朦胧的星辰撞过来,生生湮没了她背后的屋子,而再往后……那是西南角,受到波及最少、也是现在人最多的地段。
灼灼的火光自少女眸中燃起,她大喝一声,盾牌上泛起蓝光,“既然没有人来,那守护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洁白光滑的墙砖一块一块铺成开来,渐渐拼装出城墙的模样,庄严肃穆的城墙巍巍竖起,在圣洁的白光中撑起一片天地,仿若牢不可破的圣迹。
这就是亚瑟王时期最辉煌华美的卡梅洛城所显现的冰山一角。
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却坚如磐石,闪动着令人肃然的、震撼的不朽荣光,也闪动着一个战士纯洁的理想与不屈的意志。
这道坚不可摧的墙壁不仅挡住了连天的炮火,也挡住了蔓延的火焰与星辰。
始皇神色微动,似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玛修一眼,唇角勾了勾,“小丫头,你很好。”
“谬赞了!只不过您是不是稍微也要克制一点啊?”身着紫色紧身衣的少女咬牙道。
用工蚁涌出巢穴来形容兵马俑的军队实不为过,铁蹄践踏在地表的声音犹如锤子狠狠地砸在玛修心上,她忍受着点点慌乱和无所适从,毅然决然地将宝具开到了最大。
前辈不在,大家也都各自为战,医生联系不上……但是没有关系,只要问心无愧,尽我所能就好了!
梅林摇摇头:“那边是被圣杯加持过的,有王翦在,说不定军队的数目有六十万呢。”
“玛修,能坚持住吗?”
“身为天策府将军的你,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去疏散人民的吗?”玛修瞪了兰斯洛特一眼。
骑士苦笑着看了一眼人间地狱般的皇城,“哪还有人民啊,这个样子,就算是李倓赢了也只有迁都了吧……我记得他们好像说过南京不错……”
少女深吸一口气。
“我这就去!”骑士飞快改口,转身收拾残局招呼自己昔日同僚去了。
玛修回过头,却立马睁大了眼。
“小心!”
余光中,一道轻如白烟的影子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那位帝王直直射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果咩,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然后没有然后了_(:з」∠)_最近还破事一堆,十分惆怅。
伯爵的复刻也要没了,钱本减半也开始了,日服星战居然复刻了,银英传石头门和全金4居然也要来了,人生就是这么吃鸡(贤者模式
感谢Bastet270小天使的营养液,也谢谢所有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我自己都快忍不了我的更新了(捂脸
读者“Bastet270”,灌溉营养液+402018-03-04 22:36:50
第74章 长安城
那道被气息遮断技能做掩盖的杀机终于在无限接近目标的前一刻露了行迹。
如梦幻泡影,却实实在在的狠厉致命。
“铛”清脆的鸣响回荡在战场上,一线白光闪过,那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折射出炽热的吐息。
“太阿?!”白衣刺客的影子变得稍显凝实,气息略重。
“对付你,用不着太阿。”皇帝倨傲而冷冽地道,他显然已经认出了这名刺客的身份,微微眯起了眸子。
对于一名刺客而言,一击不中当即远遁才是最好的做法。可是荆轲并不是一名纯粹的刺客,比起刺客她更像个侠客——读书论剑、醉吟今朝,侠肝义胆走天下的她从未考虑过传统的刺客的做法。
所以她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地再次调转了自己的刃尖。
她明白自己大约已经失去机会了,这不是隐隐约约的预感,而是在估算了现今敌我双方的实力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甘心吗?
是有的,但这绝不会阻止她接下来的搏命!
——【不还匕首】,瞬息发动!
那道身影变得近乎半透明,周围隐隐浮现出经书卷藏的影子,像那袭白衣一般轻柔、薄如蝉翼,她迅疾而无声地融入那翻飞的书页。
殉道者就像一只白色蝴蝶,眨眼间突刺到嬴政跟前,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心脏!
又稳、又准、又狠。
在很多年以前,这样的剧目曾上演过一次,同样的主角,不同的背景。当时的男人虽然身份尊贵,早已历经风浪,却也不免慌神,最终在臣下“王负剑”的提醒下才拔剑斩断了刺客的左股,完成反杀。
年代更迭,幕布也早已更换,主角还是主角,却再也没有别的配角在侧,台词也迥然不同,甚至对白也所剩无几。他们之间唯一还剩下的只有生与死这个在永恒与瞬息间辗转的话题。
始皇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丝微妙难解的情绪,他凝视着白衣丽人,瞳孔中倒映出越来越近的寒芒,余光中是朝阳下泛着绚丽金光的书页,那些典藏好似即将被送往西天极乐似的亮起了佛光,连带着连那道半透明的影子也要一块儿度化。
这个人就要死了。而这个人的死亡也不是真正的死亡,却又无比清楚地提醒着一件事情:这样的剧目可以上演千百回,但他的人生早已注定,在天下一统后,在试图长生不老失败后,他的一切通通业已在沙丘被历史埋葬。
男人的容色只有那么一息的动容,那双黑沉沉的瞳孔也只是轻起波澜。在他身前猛地铺展开块块砖墙,极为古拙而大气,坚不可摧,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将男人护在了身后,瞬息间排开成一条长龙。
白色的蝴蝶狠狠地撞击在长方的砖墙上,却只引起了涟漪般的震动。
【不还匕首】无法突破这顶级的防御——名为长城的守护力量。
结束了。
两人心知肚明。
有什么东西的的确确的离他远去了,男人心生怅惘。动作却丝毫不慢,弹指间一把青金色的剑穿透了蝴蝶翅膀,将之斩成两段。
那把剑穿透了刺客半透明的身体,刺破了晨曦中升起的金色光华,直直地飞向前方——以一个略微向下的角度,最终发出一声脆响,牢牢地钉入了燃烧的废墟中。
随后宝剑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拔了出来。
那是一双武将的手,沉稳有力,干脆利落,手的主人朝这边望过来,牵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