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容仪的手。
云清清低下头,清楚的看到容仪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她心中察觉不妙,想要离开。
那只手一用力,将云清清拉进云雾里,云清清被雾气呛的咳嗽两声,睁开眼睛,见到容仪在她不远处。
容仪闭着眼睛,眉心一道细细的黑线,那黑线周围缠着丝丝金光,看着就不详。
云清清一愣,问:“神君?你没事吧?”
看他这样子,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没想到谢归已经这么厉害了?现在都能把容仪打到重伤了?
容仪并未睁眼,他拉着云清清的手,忍着痛苦问:“清清?”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容仪的衣裳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飘扬,上面还有些褶皱。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懒懒散散的垂在肩上。
容仪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银白色映在容仪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有种莫名的美感。
“是我。”云清清被他拉着手,不敢妄动,只说,“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看容仪这幅模样,就知道他伤的很重。
这要是以前的云清清,肯定早就担心死了。但是现在的云清清,早就已经不担心容仪了。
几百年前的事还在心头,云清清一点都不想担心容仪。
容仪轻轻摇头:“没事。”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云清清总觉得容仪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容仪问:“怎么了?”
“我……”云清清想了想,挣脱了容仪的手,找出乾坤袋,拿出乾坤袋里装着的,用灵花酿造而成的酒水。
云清清说:“这酒能疗伤,你喝点吧?”
容仪眼睛微睁,灰色的眸子中透着疑惑:“嗯?”
他说:“你忘了吗……”
在他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之前,云清清抢先说:“八百年过去了,所有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容仪一怔,说:“清清,我不能……”
“神君不想喝?”云清清抱着酒坛,语气失落,“那行,我走了,神君好好养伤吧。我以后都不来看你了。”
容仪闻言,拉住云清清:“清清,别走。我喝。”
他语气中居然隐隐有几分哀求。云清清转身将酒坛放到一旁小桌上,又拿出酒杯,给容仪倒了一杯酒:“请吧,神君。”
容仪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端起杯子,问:“清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什么?”云清清问。
容仪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道:“没什么。”
还没等到话音落下,容仪便一头栽倒,趴到小桌上。
云清清看着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容仪,冷笑一声,整理好衣裳站起来。
谁能想到,渡劫期神君,修真界第一的大能容仪,他居然是个一杯倒的酒量呢?
曾经云清清刚入天门宗的时候,并不知道容仪的这个弱点。但是在云清清能够跟在容仪身边之后,云清清曾经把在别处买的桃花酒带回去了一次。
她请容仪一起喝酒,容仪倒是少有的给面子的喝了一杯。
那一杯酒,就让容仪倒在原地,云清清吓坏了,上前探查才发现,原来容仪的酒量浅,一杯酒就能醉倒。
那次也是容仪第一次发现,他居然一沾酒就会醉倒。
于是后来云清清又被罚去了思过崖。
想到曾经的事,云清清冷冷一笑,不再管地上的容仪,想要去看看墙上的惊雷鞭。
没想到她刚一迈步,容仪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云清清一愣,回过头,只见容仪目光迷离,神情麻木。
容仪抬手,将云清清拉到身边。
云清清呆住,动都不敢动。只听容仪小声说:“清清,原谅我。”
云清清僵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容仪得不到回应,低笑一声,一把拉云清清到他怀里。
他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摸着云清清的头发,低笑:“你不会原谅我。我知道。”
他轻叹一声,抱住云清清,不说话了。
在他怀里的云清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容仪这个样子,恐怕是喝醉了。
可是她怎么不知道容仪在醉了之后会耍酒疯呢?
云清清目光落到小桌酒坛上,心里明白过来。
她用灵花酿的酒没有那么纯,不如修真界修士常喝的酒那样烈,所以容仪喝下去之后,还能再站起来。
失算了,要是能早点准备酒水,这会儿容仪躺下就别想起来。
云清清知道自己失算,没有说话,乖乖的待在容仪怀里。
容仪抱住云清清之后,就似乎是满足了,他抵着云清清的头,呼出的气息带了微微的酒气,还有灵花的香味儿。
云清清转过头,不想和容仪有太亲密的接触。她挥挥手,用灵力将桌上酒坛的酒倒进酒杯中。
随后把酒杯唤到手中,把酒递给容仪。
容仪微微皱眉:“清清?”
“师父,喝酒。”云清清仰着头,将酒杯递到容仪面前,“快喝。”
再喝两杯,容仪就能一醉不起,云清清就能自由了!
云清清看着容仪,容仪却不配合的推开那杯酒,眉头一直皱着,他将酒杯放下,握住云清清的手,说:“清清,不许闹。”
云清清被他的语气吓出一身的冷汗。她说:“师父,你不想喝?”
“我不能喝酒。”容仪语气温和,手上力道却重了几分,“清清,你忘了。”
云清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干脆不再说话。
容仪低下头,靠近云清清。因为身高有差距,容仪用脸蹭了蹭云清清的额头:“你忘了,很正常。这么多年了,你肯定会忘记。”
“只不过……”容仪微笑着看着云清清,他笑起来,仿佛拨开云雾见到日光,容仪本就俊美无俦,现在笑起来,更是无法言喻的好看。
即便是被他镇压了八百年的云清清,都不得不承认,容仪长的的确很好看。
但是他这张脸下,怎么就有那么一颗心。
容仪说:“只不过,我没忘。清清,八百年了,和你在一起时的事,我却没有忘。”
云清清抿抿唇,忽然问出一句:“你镇压我那一天的场景,你也没忘吗?”
问完就后悔了,问的太冒失,万一容仪生气,伤到她怎么办?
云清清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感觉到容仪的身体僵硬了几分。
容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容仪说:“我没忘。”
他道:“清清,我没有忘。这八百年间,日日夜夜,我都能想起你被镇压时的事。”
容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摁住云清清的背:“清清,我后悔了。”
早就听他说过后悔,云清清不想听容仪再废话,她只想离开容仪身边。
这么多年的痛苦,不是容仪说一句后悔,说一句难受就能解决的。
容仪说:“清清,我很想你。”
他低下头,握住云清清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抬起,轻抚过云清清的脸:“我错了,错了很多。”
云清清打了个哆嗦,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却抽不动。
她只觉得刚刚被容仪碰过的脸仿佛传来火辣辣的疼,容仪的声音又传来。
他说:“你恨我,我知道。清清,你该恨我。但是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信你才有鬼!云清清往外挣了一下,想要挣脱,却被容仪抱的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回来了!!!今天只有一更qaq
噫呜呜噫,鹤鹤一定要和大家说,不能熬夜!!!
鹤鹤熬夜太久,居然心脏疼!昨天吓死了!鹤鹤以为要死掉了!!!呜呜呜呜呜咸鱼变死鱼了呜呜呜呜呜!
休息了一天休息回来了,但是脖子有点痛,今天不敢熬夜了,狗命重要,狗命重要,大家早点休息,鹤鹤也要去睡了我还年轻我不想猝死qaq
第58章
云清清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没退下去过。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云清清都没有把容仪当成可以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以前她对容仪是崇拜敬仰, 现在她是嫌恶憎恨,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云清清用手臂抵着容仪的胸膛,心里思忖着怎么脱险。
她是真的没想到,容仪居然还会耍酒疯啊!
应该怎么对修为还比她高的人?
随着容仪的话, 他眉间的黑线似乎失去了禁锢,向容仪额角蔓延。
云清清看着那黑线, 心里清楚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便问:“神君,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
容仪轻触了一下他的额角, 神情淡然:“一些侵蚀,没事。”
“侵蚀?”云清清问, “什么侵蚀?”
能用这两个字形容的, 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容仪还在崇山上呢, 而且云清清真身也被镇压在了崇山下,云清清可不想让崇山有问题。
容仪却没解答, 他道:“清清, 不要问了。这些事你不必知道。”
又是这话。云清清皱着眉, 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再次把酒杯拿起来,递给容仪, 咬牙说:“你把酒喝了,我就原谅你。”
醉酒的容仪意外的好骗:“真的?”
“真的。”云清清点头,将酒杯递上去,“喝。”
怕一杯酒没用, 云清清补充道:“喝三杯。”
容仪拿过酒杯,再不推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清清又倒了一杯递给容仪,容仪也接过去喝下。
在倒第三杯的时候,容仪再也支撑不住,抚着额头倒下去。
他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云清清过去戳戳容仪的脸,喊了他几声。
容仪却并未回应。
这次应该是真的醉倒了。云清清松了一口气,在一片雾气中摸索着走到门口,打开门:“金曦。”
金曦正急的不得了,想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找云清清,见云清清出来,她松了一口气:“青云!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没有大事。”云清清没把刚才的事告诉金曦,她道,“进来吧,里面有雾。不好走。”
云清清拉住金曦的手,带着金曦向放惊雷鞭的那面墙附近走。
竹屋里全是雾气,一片白茫茫看不清东西。金曦有些慌:“青云,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容仪受伤了。”云清清说,“肯定和他受伤有关系。”
两人走着,金曦忽然惊呼:“青云!”
云清清看过去,原来是金曦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容仪。
容仪那银白色的头发散了满地,他闭着眼睛,似乎沉沉的睡着了,身周有淡淡的酒味。
和刚才不同的是。容仪眉间的黑线似乎向外蔓延的更严重了。
在容仪那张俊美又清冷的脸上出现这种东西,有点莫名的诡异。
不怪金曦吓到,云清清看见容仪这样,也被吓了一跳。
该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吧?云清清摇摇头,有后果就有吧!和她有什么关系?
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那都是容仪自作自受!
云清清狠下心来,转头不再看容仪,她安慰金曦道:“没事,别怕,咱们去找惊雷鞭,一会儿就出去。”
金曦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离云清清更近了。
云清清和金曦在大雾中摸索着走到墙边,一抬头,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惊雷鞭。
惊雷鞭闪着金色的电光,上面附着一层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流光。
云清清从乾坤袋中找出一块布料,将布料递给金曦:“你用这个把鞭子拿下来。”
那不是普通布料,那块布料能够抵御阵法攻击,云清清也是无意间发现,乾坤袋中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她的情况特殊,不能去碰惊雷鞭,但要是金曦去拿,有那布料在,就不会有问题。
金曦点点头,捧着布料,去拿惊雷鞭。
碰到惊雷鞭的时候,没有出事。云清清松一口气,将寒慕霖仿制的鞭子挂上去,而后将惊雷鞭和容仪之间的关联移到仿制的鞭子上。
原本云清清这个筑基后期不能擅自对渡劫神君和神器之间关联动手脚,但好在惊雷鞭是云清清做的,现在容仪又受了重伤,这种情况下,云清清想做什么都很容易。
她将仿制的鞭子放好,领着金曦离开竹屋。临走前,云清清在云雾中看见了竹屋里放着的黑伞。
那是之前容仪去找云清清时,留给云清清的东西。
想到黑伞的用处,云清清顺手将黑伞带上。
两人走到竹屋外才能看清东西,云清清不再耽搁,快去下山,向禁地方向去。
昨天容仪和谢归打了一架,将崇山上下都打的一片狼藉。两个高阶修士打起来,当然不是削平一两个山头就能解决的。
直到云清清下山,她才知道昨天的战况有多么可怕。
神虚峰下的路已经完全被别处山头滚下来的碎石截断,峰下原本平缓的地势早已经没了,现在四处全是断掉的路和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大石头。
云清清找了一条好走点的路,找出一块布把金曦手上的惊雷鞭盖好,然后和金曦一起向禁地去。
一路上看见不少修士来来往往,大多数是门派里的人被谢归所杀,他们来收尸的。
这些修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白色的,偶尔有人抹着眼泪路过。
云清清看着正道盟这个样子,心里有点爽的同时,还有些惆怅。
以前的正道,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以前虽说正道没有把魔族一举歼灭的实力,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魔君跑到正道大本营来屠戮一番,正道众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事。
这几百年间,正道都已经落魄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