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珈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冉乐是要去干什么。
仿生人有生理需求再正常不过，虽然她在指挥部时没见过赫沉身边有过什么女人的踪迹，但是并不代表从来没有，或许只是恰巧她没有看见。
事不关己，卫珈没去多想，只是撞见这种事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在厨房里稍稍站了一会，估计冉乐应该已经上了三楼之后才放轻了脚步快步走了出去。
然而刚走到客厅中央时，她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道冷冷的低沉嗓音。
“滚！”
卫珈吓了一跳，赶紧抬头。
站在客厅抬头就能看见二三层的走廊与房间门，此时三楼赫沉的卧室门正开着，他人站在门口，脸色冷且阴沉。
站在他面前的冉乐手忙脚乱地提起裙子的肩带挂在肩膀上，然后不敢再停留，转身匆匆就走向楼梯口。
赫沉转身准备回房时，正好跟楼下的某一束视线撞在一起。
他漠然地看着她。
柔和的灯光下静静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白皙的脸颊两侧是柔顺蓬松的长发，她手握着玻璃杯，正怔愣地仰头望过来。
一瞬间，怒意消退了些，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原本很少出现烦躁一类的情绪。
又是因为她。
卫珈回过神，觉得自己还是赶快回房为好，于是赶紧收回目光转身走上楼梯，结果跟下楼的冉乐撞个正着。
对方脸色发白，形容狼狈。
“你......”卫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赫沉让人过去的，现在看来......
冉乐想笑，然而她脸上杂糅着难堪、后怕和不甘等等神情，加上笑容显得有些扭曲和勉强。
她看着面前柔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人类女人。
乔易上将叫她来服侍指挥官的时候她高兴又期待，因为这是一种荣耀。而看到卫珈时也没在意，她认为她们两人的存在并不冲突。
但冉乐没想到的是指挥官让她......滚。
她被基地研究所生产出来，不论哪一方面都非常完美，指挥官怎么会拒绝她？难道就因为这个人类女人？
“我没事。”冉乐垂眸低声道，然后就要从卫珈身边经过。
——却忽然又停下了步子，她转身轻声问：“卫小姐，你觉得人类比得上仿生人吗？”
卫珈一愣，但是没等她回答，身后就已经再度响起脚步声。
冉乐径直下了楼。
“你马上，把人弄走。”三楼卧室里的赫沉面色冷然。
一边说，一边抬手扯下领带，然后解开衬衣扣子。
通讯器显示出乔易的全身影像，他不敢抬头，恭敬地应了声。
下一秒，通讯被切断了。
乔易盯着面前暗下去的通讯器，有些头疼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把赫沉看成郝沉的，好沉......我第一反应就是女主要被压死了（捂嘴）
哈哈哈今天霸总沉的名字又被盆友们嘲笑了！
第30章 她被送走了
第二天卫珈特意起早了一些，准备自己去厨房里解决早餐。然而踏进厨房门却看见流理台前站着一个——
一个人？一台机器？
它浑身都由金属材质构成, 像个大概的人形, “身体”两侧伸出两条机械臂，末端有非常灵活的五指。此刻那双手正把烤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一个白色盘子里。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它转过身，露出非常雏形、具有机械感的面部和一双充盈着淡淡绿色亮光的“眼睛”。不是仿生人那种跟人类眼球一样逼真的构造，而就是简简单单两个绿“灯”。
“卫小姐，您起床了？”
“……是的。”
“正好我及时烹饪好了早餐, 您可以尝尝是否合胃口。”
“谢谢你。”卫珈迟疑着接过, “你是……？”
“噢,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它垂下手, 声线雌雄莫辨, “我是全能机器设备，编号3056, 您可以叫我Ash。”
卫珈明白了。这是一种为了方便各行各业而存在的简单外形的机器人，根据需求打造，功能和外形各不相同。
这个叫Ash的机器人应该是居家型？卫珈在心里笑了笑。
不过……
“冉乐呢？怎么没看见她？”
Ash开始收拾厨余垃圾：“她被送走了。”
“送走？”
“是的。”
卫珈没再多问，点点头端着盘子走到厨房外一墙之隔的餐厅。虽然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别墅里会有餐厅的存在, 毕竟他们都不需要进食。
早餐的味道很好，各种食材的滋味融合得恰到好处。
然而卫珈的思绪却渐渐被昨晚的事给吸引过去。
她有点不明白, 赫沉既然会产生生理反应，那就证明他是有这方面需求的，那为什么还要拒绝冉乐？甚至还将人给送走了。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卫珈低头继续解决早餐。
这时餐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一愣，听出了这是谁的。军靴踏在地面响声沉闷，而且速度频率几乎没什么变化。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卫珈放下餐具，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赫沉的目光。
“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到客厅来。”他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卫珈觉得她看见的赫沉唯一一次喜怒最外露的时候大概就是昨晚。
像个面瘫一样，脸上连明显的表情都没有。
“去做什么？”她问。
赫沉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背转过去的那一刻他眉头细微地皱了皱又松开。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那个仿生女人以汇报有关她的事的名义想进他的房间，然而一踏进来就原形毕露。
不该有的心思。他漠然地看着她。
让乔易将人带去回收炉后，他在灯光冷冽的房间却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在楼下抬头惊愕地往上看的模样。
如果是她呢？是她这么做呢？
察觉自己潜意识里的答案后，他竟然没有任何抵触与愤怒。
但是他却因为自己这种念头而烦躁。
.
卫珈以为赫沉说亲自指导只是说说而已，最多大发慈悲安排个人手训练她，结果没想到今天乔易竟然又提到了这一点。
“亲自训练就不用了吧？”她干笑，“指挥官日理万机，还有那么多政务和军务要处理……”
乔易飞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高大男人，笑着开口：“卫小姐不用担心，指挥官经常会亲自指导士兵，而且每天都会有固定的锻炼时间，所以与工作并不冲突。”
赫沉淡淡瞥了他一眼。
知道乔易急着为昨晚的事将功补过，再说，说的的确是事实，所以他没说什么。
“这样啊。”卫珈笑得有些勉强。
“那我先来介绍季度考核的内容。”乔易抬手调弱训练室内的光线，接着点开悬浮屏，无数变动的大小画面散落在他周围。
“考核内容即士兵常规训练内容，包括体能项目、速度项目、力量项目和技巧项目。”乔易侧头选中好几块块漂浮的画面放大，上面是某个训练场景，“每个项目又包含不同的子项目，最后会检测出完成情况的百分比，结合排名生成最终评级。”
卫珈看着那些画面，心里估计自己大概的水平：“如果想拿到C，需要达到的标准是什么？”
“完成情况百分之七十，排名前百分之六十。当然，两者可以互补。”
“……”她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等等。
“这是什么？”卫珈上前点开一个子屏幕，“这也是考核内容？！”
画面上的士兵正在驾驶军舰、各种飞机或者战机，还有其他各种东西。
“没错。”乔易说着又很快补充，“不过介于两个月时间并不充裕，所以你可以选择其中一种学会并参加考核。”
其中一种……
两个月的时间除去训练其他项目，剩下的还有多少？
并不是卫珈想灭自己的志气，她实在是觉得不可能完成。
“后悔了？”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反问。
卫珈咬牙，最后忍着心里的恼恨转头微微一笑：“没有。”
如果可以她真想指着赫沉的鼻子骂几句。但没用，逞口舌之快还会惹恼他，再增加什么难度或者直接反悔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好。”他说，“明早开始正式训练。”
“为什么不是今天？”时间宝贵，当然越早开始越好。
赫沉淡淡道：“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做。”
结果说完这句后却也不解释更多，直接坐上车离开了别墅，吊着卫珈的胃口。乔易跟着离开之前转身说：“指挥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午三点会准时回来别墅接卫小姐。另外，有任何问题可以找Ash，我想它能够解决。”
卫珈一回头，Ash正端正地站在沙发旁边。
她长叹了一口气，默默上楼。
“卫小姐，不知道有什么需要让我帮您的吗？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您有什么安排？”
“……打发时间。”卫珈有气无力地答。
.
房间的光脑里有很多影片、游戏和音乐，卫珈随意点开了一部电影，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一部放映完了，又自动根据当下放映的影片类别自动检索出相同类型的另一部开始播放。
卫珈也懒得换。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吃完午餐后她忽然觉得充满着罪恶感。
两个月后就是考核了……
卫珈等饭后不宜运动的时间过去后，开始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做一会就看一眼手腕上光屏显示的时间。
两点二十，她上楼洗澡洗头换衣服。
三点，卧室门被敲响。
卫珈正好收拾完毕，她上前打开房门，看清门外的人后她愣了愣。
褐色头发灰色眼睛，黑色与灰色的制服，黑色的长大衣，黑色的军靴。虽然发色和眸色改变了，但是五官没有改变，依然很熟悉。
她睁大眼。
这是……赫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多~应该是肥章叭哈哈哈（心虚）
投雷名单明天放上来哦~爱你们~
第31章 差一点
“珈珈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想跟爸爸和J一起去看一场音乐剧。”
悬浮屏显现出来的画面里，面容和蔼的人类男人闻言笑容顿了顿, 眼底划过一抹叹息似的为难。
“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卫城笑了笑, “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个礼物好像不够......珍贵？而且我记得你对音乐剧并不太感兴趣, 既然是你的生日，当然选你喜欢的。”
“在我生日那天上演的剧目正好是爸爸你最喜欢的那一部，这个巧合太难得了，”少女的嗓音带着笑意, “而且, 我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对我来说跟家人在一起的回忆同样很珍贵。”
卫城沉吟片刻, 最后叹息一声：“那, 我尽量满足你这个愿望吧。”
......
自从之前抽取她所有有关卫城的记忆后，赫沉就用光脑检测过, 确认没发现有关自己异常的记忆部分，虽然没能找到缘由，但是她并非有意识利用这个来做什么这一点让他勉强觉得满意。
不过这些记忆片段都还留着，他不时会调出其中一些画面。
比如现在。
赫沉看着面前的悬浮屏, 眼底浮现出一抹轻嘲。
卫城在说谎。
议事会绝不会允许J离开允许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它不可能外出, 这个生日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他抬手点开另一段记忆。
黑暗的房间里，餐桌对面坐着卫城和J，三个人一起唱完生日歌后视线里出现一双合拢的手，片刻后蜡烛被吹熄。
一阵欢声笑语后, 灯重新亮起，一只白皙的手握着餐刀切开漂亮的奶油蛋糕。
“虽然没能去看音乐剧，但是能一起坐下来吃蛋糕也很好。”少女边切蛋糕边笑着说。
再下一个画面。
视线里是黑暗中卧室的天花板。她仰躺在床上，半晌侧过身，画面中忽然传来几声啜泣。
最后她抬手搭在眼睛上，画面黑了下来，抽泣声却没有停止。
他听着传入耳中的哭声，不自觉皱了皱眉，然后抬手一挥将画面关闭。片刻后却又鬼使神差地点开另一个图标。
一份个人档案。
赫沉目光落在一串数字上。
半个月后？
但很快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她生日在什么时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赫沉关闭个人资料页面，打开军务政务有关的各种函件准备继续工作。仿生人足够理智足够专注，他从没有过无法彻底集中注意力处理公务的情况。
今晚是个例外。
先是那个仿生女人小丑似的举动后看见她仿佛事不关己地、置身事外地望着他，再然后是这些关于回忆的影像。
跟心里某个魔咒似的念头僵持片刻，他冷着脸再次用通讯器接通乔易。
看见通话指令的时候乔易几乎是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才结束通话没多久指挥官就又有事情找他。
难道是刚才遗漏了，现在要给他什么处罚？
“指挥官。”他强装镇定。
等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将话说完后，乔易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通话又被干脆利落地切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