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沉垂眸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自顾自道：“正好，我也回卧室洗个澡，然后再下来找你。”
里面的人马上就急急反驳：“你下来干什么？”
洗了澡再来找她……这话也太引人遐思了……
“那你来找我？”
“不要。”她才不。
“都不要？”他轻轻一挑眉，平静问道，“你不想我？”
……卫珈从前一点也没发现过这位看着冷淡漠然的指挥官还有这种“死皮赖脸”和说话直白坦然得过分的技能与潜质。
她不能每次都这么弱势，得坦荡一点。
“就算想，跟你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卫珈又朝浴缸那边走了几步，“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一会还等着吃饭。”
赫沉站在门外，听见她此地无银地补充：“快饿死了。”
“那好。”
扔下两个字后，卫珈听见了男人退后时军靴踏在地上的响声，过了一两秒，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听得出来渐渐远离了，大概是在往房间门口走。
接着，门合上，又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卫珈屏息站在原地听着动静。
过了几分钟，浴室门外的确没传出什么声响，她渐渐放下心来，于是转身挂好毛巾，准备打开门出去。
她还没拿换洗衣服呢。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状况，还是先把衣服什么的拿进来比较保险，毕竟这回可不是通话这么简单了，赫沉可是能实实在在推门进来的。
卫珈打开门，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
真的没人。而且她都开了门了。
她放了心，一边解开训练服的腰带一边往外走。
踏出浴室的一瞬间，忽然横空出现一只手臂，下一秒浑身袭上失重感，卫珈整个人一下子腾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她吓了一跳，本能闭着眼惊呼出声。
头顶落下一声极轻的低笑。
卫珈浑身一僵，抬头睁大眼，失声道：“你没走？！”
男人轻松地横抱着她，头微微低着，微挑的眉头与深邃的眼里都是得逞后的愉悦与得意，挺直鼻梁下的唇角毫不遮掩地往上勾。
往后梳的额发掉下来几缕，垂落在眉眼上。
这个角度，这样的神色，看上去竟然格外的……深情。
就像一个普通且面对着爱人的人类男人。
卫珈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然而她余光忽然看见了自己扯着他黑色领带的右手——刚才毫无防备被人抱了起来，突然失去平衡，她下意识胡乱抓到的。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此刻末端被她攥在手里，在两人之间绷成一条暧昧的直线。
她被烫了似的松手，控诉，“你故意的！你骗我！”
竟然躲在门外，太狡猾了！
“如果你真的在洗澡，我当然没办法得逞。”他好整以暇地淡淡道。
“我是真的要洗澡的，”她皱眉，推他胸口，“只是忘记拿衣服了，正准备去更衣室。你快放我下来！”
“如果不放呢？”
卫珈蹬腿，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我饿了，我想洗完澡快点下去吃饭。”
“我也饿了。”
“你当我傻吗。”卫珈没好气，“你们仿生人什么时候也需要吃饭了？”
赫沉抬脚往床边走，“当然不是吃饭。”
“那吃——”
话刚说了一半，失重感再一次袭来，她手忙脚乱地伸出手，下意识环到男人颈后抱住，一声尖叫卡到了喉间。
她往后倒，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原本抱着她的人紧跟着覆了上来。
就是再傻，卫珈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她喉咙发干。
赫沉反问：“我？”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单手撑在她脸侧，白色的柔软枕头上散落蜿蜒着她一头长发。此时她整个人仰躺着，睁着眼有些无措且紧张地看着他。
“那个，”卫珈目光飘忽不定，“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想问你……我们能不能坐起来说话？”
这个话题转折得很生硬。
赫沉目光落在她剔透的双眼上，窗外光线柔和洒了进来，正好清晰显现出她浅琥珀色眼瞳中细细的纹路，还有根根分明的眼睫。
“嗯。”一个字仿佛是从他胸腔里溢出的，低沉且带着磁性。
嘴上应着，却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赫沉垂眸，逡巡一般，视线掠过她挺直小巧的鼻子，然后是嫣红的唇。
“你让我坐起来。”
“就这样。”他不为所动。
卫珈一咬牙，转身想从他手边的空隙脱身，结果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拦腰一抱重新“扔”回原位。
“赫沉！”她急了，直呼他全名。
他喉间一紧。
事实证明，她反抗是无效的。
卫珈双手被他他单手攥着固定在头顶，几个呼吸间就头脑发晕，意识变得迷迷糊糊。
赫沉在唇齿交缠间分心腾出一只手，随意扯了几下将领带从衬衣领口抽出，接着虚握在手心，又去托起身下女人的下颌。
冰凉细腻的触感贴在脸颊上，然后又滑到颈侧。
最后是腰带扣解开的轻响让卫珈猛地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挣了挣，语气有点急有点抗拒，“不行！”
“为什么。”他动作一顿，呼吸凌乱，咬了咬她的下唇。
柔软且质地上乘的领带被他死死揉在掌心。
卫珈身子一软，但是立场一点也不动摇，“不可以，现在……太快了。”
她完全没想过这么快就到这一步。
“我们才刚……”说到这她皱了皱眉，刻意流露出不满，想以此顺势让他停下，“你为什么总是只想着这些事？”
赫沉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停住了，然后抬眸看着她。
他刚才本来打算反问她“那还能做什么”，但是又不想她再说自己关于男女情爱什么也不懂。她之前不愿意彻底交付真心，不就是因为认定他不可能懂得爱情。
“你想做什么。”他换了个说法。
“什么都可以？”
“不是。”
……很坦诚，符合赫沉会给出的回答。卫珈语塞，一时想不出来又怕他继续，干脆含含糊糊说：“就是，像其他……人会做的那些。”
他对这些大概不了解，她这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菜鸟也是一样。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跟忽然变换了角色的赫沉相处……
“其他人做的？”他忽然觉得这样看着她说话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沉迷的满足。于是俯首下去贴近了，目光幽深且专注，“是什么？”
卫珈偏头，轻哼：“我怎么知道，我难道比你有经验？”
赫沉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
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卫珈偷偷朝他瞥了一眼，然后趁着他似乎在出神的空当把人推开坐了起来，先胡乱理了理头发，然后扣紧腰带。
身后的人坐直身子，脚踩在床边的地板上，两条长腿保持着仿佛坐在会议室里的角度。
赏心悦目。
卫珈下意识余光多看了两眼，结果却不小心接触到某个显眼的部位。
她一愣，然后脸一热，懊恼地转回头来。
正在这时，身旁的人忽然道：“去看音乐剧？”
作者有话要说： 盆友们，甜腻了吗？如果腻了，别急，马上后面来点重要情节怎么样？
剧情高潮的时候就开车！
第68章 主动抱他
音乐剧？
卫珈想到上次的经历，有点心动, “除了音乐剧我还想做点别的。”
话音刚落, 一只修长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五指强行介入她指缝之间, 然后把她的手扣住翻转过来，牢牢把控在手心。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才看到的异状，以为他又要像上次喝醉酒那样拉着她的手做什么，于是反应剧烈地下意识往回缩手。
赫沉收紧手, 没让她得逞, 然后抬眼挑了挑眉, 无声询问。
是她反应过激了？卫珈有点尴尬, 但是却克制着没在脸上显露出来。
“还想做什么？”他问。
“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到处逛逛。”说着她又补充，“要是你没有时间, 找其他人陪着我一起也行。”
她从来没来过十三区，来到这里之后也几乎都待在基地里，没有去过别的地方。眼下解决了一件心事，她就忽然想出去转转换换心情了。
别人陪她？
赫沉皱了皱眉, “我可以陪你。”
“如果我想在外面待一天呢？”
他想到上次的袭击时间，停顿两秒才说：“可以, 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闻言卫珈也想起了那次经历，抿了抿唇点头，“好。”
房间刚陷入沉默中，她就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问, 一方面是真的迫切要知道，一方面大概也是为了岔开话题，“刚才走之前我忘了问，加试的结果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卫珈无奈，不满道：“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总是让我猜，上次考核结果也是。”
“没自信？”赫沉眼底带了笑意，手指来回摩挲她纤细五指的同时接着说，“跟对方比赛的时候不是很有信心？”
“你又监视我！”她马上反应过来，语气加上神态，看上去气势汹汹。
赫沉看着她炸毛似的模样，莫名觉得身心舒畅，不管这只刺猬是否扎手，握着的手顺势一带就把人带入怀中。
“监视？”他一脸坦然，“我只是想看看你。”
“你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掩饰什么？”卫珈下巴正好落在他肩膀上，制服上那枚金属的肩章硌着又凉又有点疼，她侧了侧脑袋，用后脑勺对着他。
赫沉低头，一手搭上她脑后，修长手指的指尖没入发中，“我说了什么好听的？”
是机器人的思维模式作祟，还是直男的原因？卫珈暗自咬牙，接着一想到自己那时的样子完完全全被赫沉给看见了，忽然觉得有点……羞耻。
“原来那个冷静自持的指挥官哪去了？”她故意淡淡道，末了不忘补充，“不过监视人的癖好倒是没变。”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想知道。
不过也仅仅是对她这样而已。他盯着房间某一处若有所思。
忽然，腰间传来一点异样的动静，赫沉垂眸，发现一双纤细的手臂一点一点，动作缓慢地伸了出来，然后装作无意地环上他的腰。
卫珈掩耳盗铃地做完这一切，手就不动了。
耳朵好像有点热。不过有头发挡着，赫沉应该看不见吧……
其实，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安静拥抱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好像是第一次，但是却格外打动她。
虽然赫沉穿着冷冰冰的、好似不近人情似的军队制服，肩章和胸前领口的肩章，腰间皮带的金属扣都泛着星星点点的冷意，但是这样却给了她一种奇异的反差感与安全感。
刚才他手护住她后脑的一瞬间，卫珈心里蓦然涌现出强烈的心动。
所以第一次，主动抱了他。
但是现在冲动消退后又有点局促了，所以只好闷声不吭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赫沉脸上神色难辨，几乎没怎么过多思索地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然后侧首，唇贴在她耳边，“不喜欢我那样，喜欢这样？”
怀里的人动了动，最后含含糊糊又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他忽然体会到一种心底发软的滋味——虽然严格来说仿生人并没有心脏这种器官，但是那一种奇妙的异动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就这样契合在他怀里，毫无保留的。
“等一下，”卫珈反射弧这才绕回来，“我们难道不是在说加试结果的事吗？你还没告诉我。”
赫沉没再隐瞒，“你赢了。”
卫珈有点兴奋，本来想坐直了身子表达一下高兴的情绪，结果抱着她的人却不肯松手，于是身子徒劳地动了动，就像在他怀里拱了拱，“太好了！”
“这么高兴？一场加试而已。”
“不一样。”她语气认真，“我知道仿生人一直看不起人类，尤其是人类女人，能当场证明给他们看当然很好。”
说着卫珈又笑了笑，“不过，也有运气的成分在。抽到的题目除了最后一项，其他还算有把握。”
“他们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卫珈没想到赫沉直接就联想到了那些士兵身上，愣了愣，“没什么，这种事太多了，不止是基地才有。”
她只有做她能做的，其他的她暂时还改变不了。
赫沉想到了两人以前的争执，垂着眼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对于人类的态度与喜欢她这件事并不冲突，但是也很明白她会介意自己的态度。
卫珈说完这些话，也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改变。
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彻底地、正式地谈过这个问题。想到这，她心底忽然浮现几分迟疑，连环在他腰后的手也微微松开。
赫沉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眉头蓦地一皱，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你……”她下意识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又沉默了。
卫珈觉得自己问不出口“你现在会不会同意推行类人情感项目”，这句话太微妙，也太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