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辞掀被子进去,将她暖乎乎的身体搂在怀里,亲亲她的脸,柔声道:“我不知道,不过这是个好机会,岳父可以趁机和阿婆和解,阿婆的心结解了,对她的身体也好。”
郁龄想了下,点点头,觉得他的话是对的。
外婆一直不原谅她爸,除了当初他们离婚外,还有因为妈妈为了救他而死的原因,至于江家那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刁难,外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外婆虽然半辈子住在乡下地方,却从未觉得城里那些有钱人就是高人一等,不过是她前半生的经历太惨,和丈夫都不喜欢城里浮华喧嚣的生活罢了,若是他们想要,也能在城里打拼出一个富贵来。
想到这里,郁龄有些开心。
不管是外婆还是爸爸,都是她重要的人,加上现在妈妈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过个年,是她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
奚辞低头,就着床头昏暗的灯光,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模样,整颗心变得柔软起来,将她按在怀里亲了亲,笑道:“这么高兴?”
“当然。”郁龄将心里的高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最后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脸,“还有你也在,真好啊!”
这话十分讨喜,看她像只满足的小动物一样缩在怀里,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她、怜她、爱她,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不分离。
心随意动,翻身就将她压住好一阵索吻。
郁龄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很快就不去想其他事情了,眼睛里只剩下他,问道:“对了,你的伤真的好了么?”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笑得像个干净纯洁的大男孩,非常正直的样子,可那只手却邪恶地拉着她的手往他身下某个已经硬起来的东西按去。
所以说,就算变回人类时清润温和的好青年模样,骨子里的那种属于妖类的妖邪性格仍是不变的。
郁龄笑着躲开手让他别闹,继续盘问他的伤,觉得他这伤好得太快了,绝对不正常。
见她不依不饶的,奚辞最终只得如实地道:“还记得在修罗墓时的第三口石棺得到的匣子么?我的伤能好,多亏了它。”
郁龄心中微动,“真的?是什么东西?不是打不开么?”
对于那个打不开的黑匣子,郁龄其实也是挺好奇的,可惜当时第一口和第二口石棺中的东西将她吓得够呛,再好奇也不想探究,省得又被吓到。加上后来奚辞一直忙着修罗墓的事情,她又忙着拍戏,两人聚少离多,以至于将那个在第三口石棺里的黑匣子就这么被她给抛到脑后了。
现在听他提起,倒是有些好奇。
“不是打不开,而是怕强行暴力打开,破坏了里头的东西。”奚辞细细地为她解释,“我觉得里面的东西有异,所以不想强行打开破坏它,后来在湖月谷养伤时没事做,就拿它研究,终于和鳞墨一起发现打开它的方法。”
郁龄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怒瞪他。
想起在修罗墓里,这家伙当时的态度,简直恶劣得不行,明明感觉到里头的东西不简单,却不肯告诉她,一直诱惑着她让她去猜,猜不到就要让她正视他的妖容,简直恶劣极了,妖化后的性格真是让人想揍他。
“怎么了?”奚辞纳闷地问道。
郁龄哼了一声,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指责他在修罗墓时,打开第三口石棺时的态度。
奚辞听了,忍不住有些赧然,柔声道:“对不起,那时候控制不住脾气,加上你一直不肯正视我的脸,所以……”
所以,这还怪她自己作死喽?
郁龄又踹了他一脚,被他翻身压下时,很快气息又变了,浑身像要烧起来一样。
就在要失控时,郁龄明智地将他推开,嘴里叫道:“不行,我明天要早起,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含着她的耳珠,声音低哑,“没事,你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说你的,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郁龄不想听他的甜言蜜语,但却不争气地软了身,被他在被窝里为所欲为,摆弄成羞耻的姿势,呼呼的北风声从窗外走过,盖过了屋子里暧昧粗重的喘息声。
时隔一个多月不见,他特别地热情,让她有些吃不消。
两个小时后,终于平息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禁昏昏欲睡,不过仍惦记着黑匣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了个哈欠,让自己的精神振作一些。
“是一种对妖有绝佳用处的疗伤圣药,听说这东西千年之前,很容易找到。可惜因为天地之气渐渐衰弱,直到近百年来,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我怀疑……”
怀疑什么?
郁龄想要问,可惜眼皮重得撑不起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216章
郁龄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亮透了。
床上只有她一人,奚辞不在。
被窝里还残留着属于奚辞的余温,盈溢着淡淡的花香,蒙着脸睡在里头,暖香扑面,感觉特别地舒服。
男人身上自带花香什么的,让她越发觉得挺好的,比那些男士专用的人工香水好多了。
想到奚辞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像在B市时那样只能靠睡眠来补充精神,郁龄心里就高兴,对于他的早起已经习惯了。
他的身体好,从来都是起得比她早。
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冬天特有的凛冽的味道,郁龄掀被起来。
推开门出去,就见远处的山脉间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朦胧了青山,使得整个小山村像一座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地,偶尔可以听到狗吠声和人们说话的声音,一派悠闲宁谧,和城市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
“哎哟,美女你醒啦!”一道响亮的声音乍然响起。
郁龄抬头看了看,终于在院子里的那株四季桂的一条枝桠上看到羽毛鲜亮的紫蓝金刚鹦鹉,有些高兴地道:“鹦鹦,好久不见了,昨晚怎么不见你。”
金刚鹦鹉从四季桂飞到走廊上的木栏杆上,扇了扇翅膀,嘎嘎地说:“昨天一早鸟就进山去看那些小妖准备过年的事情,今天早上回来,就听说你们回来了。美女你好久没回来了,山里的小妖们可想你啦。”
金刚鹦鹉非常忠实地传达了小妖们对于妖蛊的喜爱之情。但凡是妖,都拒绝不了妖蛊的诱惑,除非是已经化形的妖,定力比较好。
不过郁龄身上从小就有大妖烙下的守护印记,所以小妖们除了那些贪婪到一定程度的,都不敢轻易地咬她一口。
“我也挺想它们的,明天我和奚辞会过去看看它们。”郁龄笑着说,这是她和奚辞以前就商量好的,回乌莫村过年时,会抽时间去湖月谷那边,明天就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哎哟,那就太好了,明天鸟和你们一起去~~”
和金刚鹦鹉聊了会儿,郁龄就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厨房找吃的,边问道:“鹦鹦,我阿婆和爸爸他们呢?”
“江先生陪老太太去菜地摘菜了,奚展王刚才进山啦。”
“进山?”郁龄奇怪地问,“山里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啊,他是例行去查看,毕竟要过年了,山里的小妖们有些顽皮的,会到处乱跑惹事。”
听到这话,郁龄便放心了。
她将放在大锅里隔着热水温着的早餐端出来,一边吃一边和金刚鹦鹉聊天。
有个智力甚比成年人、又能说话的鸟妖聊天,倒是很容易就了解这边的情况,也知道山里那些妖精同样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之类的,当然,准备的都是那些成精的妖,没成精的可以去到处去蹭好吃好喝。
刚吃完早餐,就见外婆和她爸一前一后回来了,她爸手里拎着一个竹子编织的菜篮子,上面摘了很多这时节的疏菜,外婆手里还拿着两个白白胖胖的萝卜。
现在是白天,虽然没有太阳,阳气并不旺,不过她妈妈仍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显形,省得不小心吓到其他的村人。
郁龄马上过去帮忙,被外婆赶到一旁,不让她碰冬天的水,省得冻坏了女孩子的手。
郁龄便蹲到一旁,帮忙递东西,一边好奇地问:“阿婆,昨晚你骂妈妈的话挺有道理的,你怎么懂这些啊?难道阿婆你也知道天师?”
江禹城在一旁摇着井,笑看着岳母和女儿,并不说话。
外婆一边洗菜一边不以为意地道:“我不认识那些天师,不过那些天师以前可没少来找你外公,我也就是听了一耳朵罢了。你外公不仅是个土匪,还是个怪人,我和他生活这么久,他藏来藏去,还不是被我知道了?我曾经还听到一个天师对你外公说,当年要不是他以命易命给我换来长命百岁之相,我可能在十六岁那年就死了,多亏了他……”
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江禹城听得兴致勃勃,没想到岳父还藏了这些秘密,以前他和敏敏恋爱时,都没听岳父岳母透露过。大概是昨晚亲眼见了女儿的鬼魂,所以岳母对这些事就不同以往般避讳。
确实如此,外婆昨晚见了女儿,知道这些人都是明白人后,也不像以前那样绝口不提这些事情。
对于死去的丈夫以前的事情,外婆也只是知道点皮毛,毕竟丈夫似乎不太愿意拿那些东西来打扰她,虽然只是知道一点皮毛,但也知道人死后并非终结,还会变成鬼,进入另一个世界。
因为如此,外婆才会和丈夫约好,无论是谁先死,死后在奈何桥等另一人。
郁龄的神色沉了下来。
她想起今年四月外婆住院时,米天师过来探病说的话,也说过她外公曾经以命易命给外婆换来长命百岁之相,不然外婆早就在她家破人亡之时就不应该在人世了。
只是她不太明白,外公是以谁的命易给外婆续命的。
这让她心头有些堵得慌,想到乌尚所说的,通灵一族的人想要活下来,也必须要以命易命。
等奚辞从山里回来时,郁龄将他拉到月季花旁,将先前外婆说的话和他说了,问道:“奚辞,你说外公当初是怎么给外婆续命的?”
奚辞愣了下,低头看她。
在不知道郁天竞是通灵一族的人时,他确实不太懂郁天竞到底是怎么为外婆续命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应该是开启阴阳路,直接进入阴间找阴差交换条件给她续命吧。”见她满脸不解,奚辞解释道:“你知道的,通灵人可以无视天地规则,纵横阴阳两路,所以他们可以以身入阴阳路,给一个人续命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不过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命数,要承担一定的后果罢了。”
外婆并不是通灵人,所以没有苍天不容,想要给个普通人续命,以通灵人的手段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便是通灵一族的厉害及可怕之处,连生死都可以由他们轻易地改变。
所以上天不允许通灵一族仗着天赋异,随意改变世间因果和生死规则,以免坏了阴阳两路的平衡,这便是苍天欲要灭绝通灵一族血脉的原因。
郁龄恍然,再一次明白通灵一族的通天手段后,连她都忍不住抽了口气。
奚辞见她脸色都有些变了,不欲她再多想这事,揽着她走回房,朝她笑道:“行了,先不想这些,等会儿吃完午饭,我们带岳父去村长家送年礼,让岳父认认人。”
郁龄朝他笑着应了一声。
江禹城这次回村里,除了送郁敏敏回家和母亲团聚外,还准备和岳母的关系重修于好,对于村里那些在这些年照顾过岳母的人,也不吝于感谢。现在恰好过年,怎么着都带点年礼过去走动一下,拉下关系。
他和郁龄的想法差不多,岳母这辈子是不会离开村子去城市了,她一个老人在村里独居,没儿没女的,自然要麻烦村里的人平时帮忙多照顾。所以这些礼数必须要做足的,那些人拿了他的好处,照顾老人家时,总会尽心一些。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此时那些外出打工或求学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归家,整个村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时常能闻到各家飘出来的食物香味。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傍晚时,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
郁龄去隔壁权叔家拿了一瓷盆还冒着热气的新鲜豆腐回来,刚进门,就见厨房里,阿婆在切菜,她爸坐在矮凳子上笨拙地帮忙看火,妈妈飘在一旁看得直笑。
奚辞站在井边洗菜,端过那瓷盆子,见里面的豆腐白嫩嫩的,冒着一股豆香,对她笑道:“这豆腐太多了,不如我给你做糖豆腐。”
“好啊好啊。”她眉开眼笑。
奚辞很快就调好了糖卤,将豆腐分装在碗里,再将糖卤浇上去,又洒了一点炒过的碎花生和芝麻,就是一碗又鲜又甜的糖豆腐了。
每人都有一碗,当饭前的甜点。
江禹城也喜欢吃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农家糖豆腐,奚辞做的糖卤有一种桂花的香味,显然是加了院子里的那株四季桂的花,吃起来真是又滑又嫩又香。
不过才吃了两口,见飘在旁边的郁敏敏不能吃,又一脸不开心。
奚辞见状,回房去拿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出来,符纸上用红色朱砂写了一行字,上书“乌莫村郁敏敏”等字,然后将它贴在一碗糖豆腐上,再弄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