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会儿,她很快便恢复活力了,便主动给安茹打了个电话。
安茹显然正在忙,并没有接电话,郁龄知道她一向是个大忙人,打不通后,便放着了,等安茹忙完后,她自会打回来给她的。
直到吃完晚饭,两人手牵着手到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时,安茹才打电话过来。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安茹的声音有些疲惫,透过电话,郁龄还能听到那边吵杂的人声,显然安茹现在应该是在某个酒会中。
“安姨,我回B市了。”郁龄乖巧地答道。
“什么?回来就好,你阿婆怎么样了?”安茹一边答道,走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方才和她说话。
“阿婆的身体好多了,现在看着还不错。”
安茹听后,不由得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对了,既然回来了,最近没有什么安排吧?如果没有,就回公司来,我看看最近有什么活动,你没事可以参加。”
郁龄嗯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转头看了一眼陪在身边的奚辞,声音很甜地道:“对了,安姨,我结婚了。”
“……”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响起了安茹压低的咆哮声:“江郁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结婚?难道是江家……说吧,他们让你结婚的对象是哪个?邵家的?刘家的?赵家的……”
“安姨,不是江家,是我自己选的啦,他是县城的人,送快递的。”一时间没办法定位奚辞的工作,郁龄只好将他上个工作的身份拎出来了。
安茹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用咬牙切齿地声音说:“我这边有点忙,明天再说,明天中午,一起去知味斋吃个饭,记得带你老公过来。”
郁龄自然知道安茹现在的气有多不顺,也不去捋虎须,乖巧地应道:“好的,安姨你去忙吧。”
挂断电话后,郁龄转头对身边的男人道:“安姨叫我们明天中午和她一起吃个饭。”
奚辞笑着点头,比起江爸爸,他其实更在意安茹对自己的印象,从郁龄对江爸爸和安茹不同的态度中可以知道,对比亲生的江爸爸,郁龄对安茹更亲近一些,也更依赖一些。当下问道:“不知道她有什么忌讳?”
“安姨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她不喜欢那些吃喝嫖赌、不爱惜自己的人,其他的都好说……”和他说了一些安茹的性格习惯后,她想了想,如实和他说道:“妈妈去世时,爸爸差点疯了,没有时间管我,我在江家住得很不好,他们都不喜欢我。后来还是安姨看不过去,将我接到她家,我在安姨家住了一年,爸爸才来接我回去。后来只要没事,我就去安姨家住,安姨对我也像对亲生女儿一样,我很敬重她。”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曲折心酸,只有当事人才能懂。郁龄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对于小时候的经历也不喜欢拿来当可怜的谈资去博取他们的同情心。
奚辞看她在路灯下淡淡的眉眼,虽然她没说,可是仍是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好,将她揽进怀里。
怀里这个姑娘总是懒懒散散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没精力去在意,将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了。虽然他不知道她在B市时是如何的,可是从她对江家的态度也可以看出,她小时候在江家的经历一定非常不好。
这让他有些难过。
他在她三岁时遇到她,知道她有妖蛊之身,暗中保护她不受妖鬼侵犯伤害,可却并未时时陪在她身边,只有在感觉到她有危险时才会去看望一二,所以也不知道她在城里的生活如何。如果他知道,在她长大后,自己会爱上她,他一定会时时陪在她身边,伴她渡过那些一个人的岁月。
他低头亲亲她的脸蛋,看她朝自己弯眸微笑,忍不住回了一个笑容。
幸好,他没有来得太迟。
第70章
第二天,郁龄刚起床准备吃早餐时,又一次收到了林肆送来的快递。
她看着林肆,突然觉得今天和昨天实在是太过相似了,一时间也好奇林肆送来的东西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人送到他店里给奚辞的快递吧?
“江小姐。”林肆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这是奚老大的快递。”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递了一个用袋子装着的水杯过来,“昨天将你们家的杯子带走了,真不好意思。”
郁龄并不急着接过,而是问道:“你们怎么都叫奚辞作奚老大?”
米天师就算了,他干那行太过危险,总要叫奚辞救命,叫声“奚老大”是对他心服口服。可是有间花店的两个林氏兄弟,怎么也叫他奚老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混黑社会的呢。
“当然是因为奚老大是我们的……老板的朋友啦。”林肆硬生生地将话拐了拐,努力地让自己笑得自然,“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而且为人很是仗义,所以我们兄弟几个都叫他奚老大,叫着也顺口。”
郁龄只是看着他,将他看得冷汗涔涔后,也没接东西,直接开门让他进来。
林肆暗暗擦了擦汗,觉得这人类挺可怕的,特别是用那双黑浚浚的眼睛看着人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实在是碜人,就算是妖也受不住。偏偏她身上又有一种特别好闻的气息,让妖又想亲近,要不是他们成精已久,都有自制力,可能都克制不住那种想要咬她一口的冲动。
林肆从前天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这人类女性身上的气息非常吸引妖了,一般那些成精已久的妖类还好,要是一些刚成精或者是还没有成精的定力差一些,恐怕都忍不住对她出手了。
林肆进来,再看到奚展王像个贤夫良父一样从厨房端早餐什么的,已经没有像昨天那样目瞪口呆了,只是仍是不太习惯,没办法将昔日那个远离人群、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清高自傲的奚展王和这个贤夫良父混在一起。
可真是考验人的心脏,林次那家伙竟然不告诉他奚展王结婚了,还变成这样,真是太可恶了。
心里骂着林次,但对上奚辞时,仍是恭恭敬敬地问候,将东西放下便要离开。当然,这次得到郁龄招待的一杯水后,没有再将人家家里的杯子给带走了。
林肆离开后,郁龄打开察看,发现是一些冬虫夏草一类的药材和一支几百年份的老参,虽然比不得送江爸爸的贵重,可看着也是上等的药材,不禁笑问道:“给你寄这东西的朋友难不成是做药材生意的?”
奚辞很轻松地接道:“是啊,只要是药材,不管是什么同他们要就行了。”然后又道:“听说安姨的爱人是A大的教授,只是身体不太好……”
郁龄抿了抿嘴,心情有些低落,“嗯,因为安姨父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倒是领养了一个,现在还在M国进修。”
奚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了抱她。
快到午时,两人便开车往知味斋而去。
比起昨天的山水居,知味斋看起来更平民化一些,当然,也是因为无论是郁龄还是安茹都不算是什么公众人物,在人前露面的少,大家也不认识,才能这么自在地选这种公众场合见面。
他们到时,安茹已经来到了。
安茹今年已经四十了,长得十分漂亮,同样保养得不错,让她显得很年轻。她身上穿着一身条纹的修身套裙,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板着脸的时候,给人一种严厉冷漠的女强人之感。
他们到时,她正在打电话,表情实在不好,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做了什么错事,她压抑着脾气,冷冷地说了一声“你好自为之”,便挂了电话。
看到郁龄和奚辞过来,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先是用一种严厉的审视目光看了一眼奚辞,方道:“坐吧。”
郁龄亲热地坐到她身边,挨着她问道:“安姨,谁惹你生气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安茹显然不想谈这种扫兴的东西,摸摸她的脸,见她脸色红润、精神饱满,满意地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脸色很好。”
郁龄一脸骄傲地说,“都是奚辞的功劳,他会做很多好吃的,都将我养胖了。”
安茹闻言又捏了捏她的腰和屁股,说道:“还好,没有胖到不能见人,就算胖成肉粽子,我也有信心将你捧红,不过想像俞荔那样当女神就不可能了。”
郁龄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方才起身,坐到奚辞身边,一脸高兴地道:“安姨,这是奚辞,我老公。我们虽然结婚仓促了点,不过他很好的,阿婆也很喜欢他。”
安茹用挑剔的目光将面露微笑的青年打量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光是外形而言,这青年真的很不错,至于人品,既然是郁外婆也喜欢的,估计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其他的还待日后观察。
心里大约有数后,她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对奚辞道:“郁龄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和她妈妈是好友,以前也养过她一段时间,我心里是将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的。”
奚辞笑着道:“安姨放心,我对郁龄是真心的,虽然我们结婚是快了点,但我会对她好的,你不用担心。”
安茹嗯了一声,看看和奚辞拉着手,脸上难得多了些阳光笑容的郁龄,在心里叹了一声。
她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她小时候的遭遇自不必说,要不是她看不过将她从江家抢去养,恐怕在那样的情况下,江家只会养出一个自闭儿童,甚至根本没人在意的那种。反正那时候江家也不在意一个女孩子,这也是她能如此轻易地从江家将郁龄带走的原因。
也是因为如此,她对江禹城非常不谅解,郁敏敏突然没了,大家都伤心,可再伤心也不能忽略了孩子,让孩子天天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差点没养出问题来。
郁龄生性懒散,对什么都不在意,脸上也很难看到什么笑容,看起来没有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朝气。她觉得这一定是敏敏死的那一年在江家祖宅被人苛待后变成这样子的,对江家恼恨万分,要不是后来她老公劝了,她都想要给郁龄请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后来也是她老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郁龄恢复点孩子该有的朝气。
可这会儿,看她挨着那长相俊秀的年轻人,一脸笑意盎然、生动活沷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触动,看向奚辞的目光也有几分缓和。
不过,只是缓和罢了,作为一个家长,孩子结婚了,告都不告诉一声,安茹心里也是有气的。
所以当下她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问道:“你爸知道了?”
“知道啦,昨天中午我们在山水居吃饭,我带奚辞过去和他见了。”郁龄很随意地说,“不管怎么样,丑女婿总要见岳父的,所以我就第一时间和他见了。”
安茹:“……”
安茹哪里不知道这孩子任性起来简直让人想撸起袖子抽她,说她是熊孩子也不为过,一时间倒是有点儿怀疑是不是她老公将这孩子教成这样的。
绝对不是,一定是江禹城遗传的,看他当年追郁敏敏时的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连女生宿舍的墙都敢爬,被狗撵了几条街仍是不改吃屎的样子,可想而知这种任性冲动的熊劲一定是江禹城遗传的。
如今他生个熊闺女来气他,真是报应。
安茹心里畅快,面上却道:“你也别将他气狠了,到底是你爸。”
郁龄很乖巧地应了一声,朝她甜甜地道,“我听安姨的。对了,安姨,我姨父呢?他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他这几天去S市参加一个学术交流,过两天才会回来。等他回来,你带这位奚先生去看看他,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他也惦记着你。”说到丈夫,安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聊了会儿,等侍者上菜时,安茹便和奚辞聊了起来,问他的家庭情况,他的工作,还有以后想要做什么之类的。
奚辞从进门时就观察她,发现这位安姨虽然是个女强人,事业心比较重,但对郁龄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正和她自己说的那样,将郁龄当女儿一样地养,便也打从心里尊敬她,对她的话一一回答了,说到自己那份快递员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羞赧之色,很是平淡。
安茹见他从容淡定,不卑不亢,知道郁龄是江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这人要不是个蠢的,就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奚辞自然不是蠢,那便是不放在心上了,这倒是让她有点儿好奇这种不放在心上是出于什么原因。
很少有人会对江氏集团的大小姐的身份不在意的,知道江禹城对郁龄这女儿的看重后,都明白只要娶了她,少奋斗三十年不成问题,甚至能一夕之间平步青云,很多人曾经还暗地里想过要勾引她,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可见郁龄也是很吃香的。
所以,奚辞的态度便让她有点儿摸不透了。
中途,安茹借口和郁龄去了一趟洗手间,怀疑地问道:“那位奚先生多大了?不会还没大学毕业吧?”
郁龄有些哭笑不得,“安姨,他只是长得嫩了点,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我没有让嫩牛啃老草的意思啦。”
安茹听了便放心了,然后又有点儿惊讶地说,“没想到他已经二十八了,我还以为才二十左右呢。他的外形真不错,比最近很火的一个什么乐队组合的年轻人都要好看,他现在没工作,要不要来娱乐圈发展?”
郁龄摇头,奚辞可是天师辅助师,专职捉鬼收妖除魔的,怎么可能会去娱乐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