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龄喝了口热奶茶,神色平静地看着葛滨剃毛,对于一个还没有恢复正常的人,她懒得费心。
于是神经质的葛滨将于安身上所有的毛都剃干净了,灯光下,一颗大光头尤其铮亮。而且那张脸由于没有眉毛,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原来中邪后的人行为失常不是说笑的,郁龄顿时明白了。
将葛滨剃得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后,奚辞也弄得差不多了,进来时看到郁龄捧着一杯热奶茶坐在那里观看,脸黑了下,将她拉到怀里揉了揉,又亲了亲,说道:“别看太久,伤眼。”
郁龄乖乖地应了一声,将奶茶递给他喝一口。
于安和葛滨再次被糊了一脸狗粮。
夜色越来越深,月入乌云,小区变得安静清冷起来。
大厅中央,暗红色的绳子绑着一只巴掌大的草人,一阵阴风吹过,那草人突然动了起来,手脚困难地支起身,拼命扯着身上的红绳,却因为扯不开,只能在地上挣扎着。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惊悚,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偷看的郁龄和葛滨都被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当然,比起看不出其中玄虚的葛滨来说,郁龄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更是被吓得不要不要的。
那只草人之所以能动,是因为那里附了一只凶鬼,凶鬼被困在草人身体里,身上绑着红绳,既难受,又享受,这红绳对于人而言是害人的凶器,但对于鬼而言,却是大补之物,只是补过头了。
奚辞好笑地将她拉到怀里揉了下,说道:“既然害怕,就不要看了。”
郁龄蹭蹭他温暖的胸膛,说道:“可是我又好奇。”既害怕,又想看,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同样没救的还有葛滨。
奚辞觉得她这样子挺可爱的,便也不劝了,由着她一边害怕着看,一边又怕得往自己身边缩。
直到夜半,四下一片寂静的时候,阴风再起,然后门被轻轻敲响了。
第77章
这夜深无人之际,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将屋子里几个等得快要睡着的人吓醒了。
葛滨的反应尤其激烈,差点一个倒栽葱跌地上。
郁龄其实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过她此时窝在奚辞怀里,只是打了个哆嗦,往他怀里挪了挪,很快便安心了。
她老公在呢,怕什么。
敲门声还在持续着,阴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窗帘飘来荡去,客厅中央的那只草人动得更厉害了。其实这些并不算得太可怕,可是这营造出来的气氛,会无形中添了几分心里暗示的压力,比直面鬼还要让人害怕。
葛滨用力地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吓得叫出来坏了奚辞的计划,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外面,好似在问要不要应一样。
依然被绑着的于安原本快要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冷还是气氛不对,一个机灵便清醒了,醒来看到众人的神色,特别是葛滨的样子,不知怎么地,也跟着害怕起来。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是能听到那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在这样的夜晚中,特别地碜人。
奚辞没理他,甚至并没有动,而是老神在在地坐着,一边轻轻地拍着郁龄的背,仿佛给她舒缓压力一样。
敲门声响了很久,可是没有人理会。
终于,郁龄也觉得这敲门声是不是久了点,伸手扯扯奚辞的手。
“这是鬼敲门,不用理。”奚辞开口道。
还真是半夜鬼敲门啊啊啊!!!!
郁龄和葛滨、于安三人头皮发麻,可看奚辞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好压下了,等着他的指示。
房间里的门半开着,透过门可以看到客厅,还有连着客厅的玄关及大门。
敲门声响了很久,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吧,可能门外的鬼也不耐烦了,终于不敲门了,而是穿门进来。
当看到一个满脸血的鬼头穿进来,郁龄差点叫出声,被奚辞轻轻地捂住嘴巴。
葛滨眼睛都快瞪裂了,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他又能看到鬼了?妈妈啊!他难道也有什么阴阳眼不成?!!!求让这世界恢复成科学的世界吧!!!
那只鬼进来后,就在房间里飘荡,奇怪的是,它好像看不到客厅中央的那只草人,茫然无措地在客厅里飘了飘,几次经过半开的门口,却也仿佛看不到一样。
鬼在屋子里悠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就要离开时,突然窗口又探出一个女鬼,突然飞了进来,掐住了那只在屋子里悠转的鬼。
郁龄发现这后头进来的鬼是他们新收的小弟,虽然鬼打架什么的让人压力山大,看起来也让人恶梦连连,可到底是自己收的小弟,总得看看谁更道高一丈。
女鬼道行比那只鬼高深一些,很快便将它揉巴揉巴成一团,然后张嘴吃掉了,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显然这只被天师畜养的鬼奴非常美味,道行比一些孤魂野鬼更高深,吞噬了它对自己有好处。
女鬼吞噬完那只鬼后,身上的鬼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阴森了。她用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飘过来,对奚辞他们道:“两位大人,楼下有一个穿黑色长衫的天师在作法,这只鬼就是他驭驶过来探路的。”
奚辞朝它高冷地嗯了一声,说道:“你继续看着。”
女鬼高兴地飘出去继续监视了。
楼下的天师也算是有点本事的,自然发现这只监视他的女鬼,以为楼上其实也有一个天师,这只女鬼是对方的眼线。倒也不奇怪,天师斗法,千里之外依然可以对招,所以他也没急着上来,再次派出了两只鬼。
两只鬼飘上来时,奚辞已经将客厅中央的障眼法撤下了,那只被绑了红绳的草人站起来,两只鬼刚进来,就被草人英勇无比地掐死了。
真的是掐死了,郁龄和葛滨都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来草人这么厉害,连鬼也能被只草人掐死。难不成是草人身上的红绳起的作用?
正猜测着,奚辞已经站了起来,对郁龄道:“我下去将那人拎上来,你们在这里看着。”
葛滨和郁龄一听,两人双双脸色大变。
不过郁龄好歹对奚辞有信心,朝他点头,对他说了声小心,便又坐回去。
葛滨伸出手,想叫一声“英雄别走啊!”,可奚辞已经走了,生怕这屋子里还有什么鬼进来,他紧紧地黏在郁龄身边,要不是男女有别,又怕奚辞看到揍他,他都忍不住想搂着郁龄了。
“害怕就去抱他。”郁龄看不过眼,朝于安的方向指了指。
葛滨一听,脸就拉下来了,哆嗦着道:“我才不抱一个白花花一坨的老男人,真恶心。”
于安内流满面,他会变成白花花一坨,还不是这神经病害的?身上现在一根毛都没有了,他自己也很苦逼好不好?可到底是自己害他变成个神经病的,在他还没有从中邪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前,于安很明智地不去惹他。
三人安静地等奚辞去将楼下的天师提溜上来,一边盯着客厅里的那只草人。
此时草人身上拖着那根红绳,像个骑士一样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抓着一支长柄汤匙当武器,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又有鬼进来,当看到草人凭空飞了起来,手中的那支长柄汤匙像挥舞长棍一样舞得虎虎生风,用它来劈鬼时,郁龄都忍不住要竖大姆指了。
“这只草人真厉害……”葛滨喃喃地道,对奚辞充满了信心。
有这只草人坐镇,根本没有鬼能进来,一时间三人觉得他们挺安全的。
下一刻,郁龄就站了起来了,觉得这屋子一点也不安全。
这时,阳台上响起一阵异动,然后就见一个从隔壁阳台翻过来的人,客厅的灯光虽然阴森森的,但也让人能看清从阳台上翻过来的确实是个人。
“哎……”
葛滨刚开口,就见郁龄已经冲了出去,和那翻阳台进来的人交上手了。
来的是一个男人,身手还算不错,背后插着一柄桃木剑,被郁龄长腿扫过来踹中腿肚时,疼得嘶叫一声,退了几步便抽出了背后的桃木剑,一把黄符祭了出来,念了一声“疾”,黄符无风自燃,朝郁龄的门面飞去。
草人忙回身相救,帮郁龄挡住了直扑她脸的一张符,一只手被烧掉了。
郁龄真枪实弹地对付人类还可以,但是这种天师的符就让她有点儿左支右绌了,天师的符对人类的伤害其实不大,可是这种燃烧中的符飞过来,会给人一点心里压力,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以免被烫着了。
郁龄忙着闪躲时,就听到葛滨一声呼喝,只见他抄起了一把椅子,朝着那驭符的人砸去。
那人自然不会被他这种拙劣的举动伤到,轻易地避开了,只是没想到刚避开,就被一支斜里刺来的撑衣杆刺中了下三路的地方,顿时嗷的叫了一声,捂着那疼痛难耐的东西,手中的桃木剑都掉了。
葛滨菊花一紧,夹紧双腿,赶紧滚到一旁。
郁龄将手中的撑衣杆再次拍出,朝那男人的头和背拍去,兜头就打,打得他嗷嗷叫着,蜷缩在地上。直到打得浑身舒畅了,她才松手,对木在一旁的葛滨道,“还不去拿绳子绑起来?”
“好的,女侠!”葛滨忙不迭地点头,去将今天绑于安时剩下的床单条拿出来绑人。
他已经被这女人彪悍阴狠的样子给吓到了,现在让他跪下叫女王都行。
郁龄没有丢开手中的撑衣杆,而是拿它在地上碾了碾,又不解气地敲了那男人两下,冷冷地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很重要的么?下次敢对我的脸放火,我切了你!”说着,又用撑衣杆捅了捅那人的下三路的地方。
葛滨:“……”女王你放心,以后窝一定好好做男人,不会朝女人的脸做什么文章。
房间里的于安透过大开的门也看到客厅的一幕,同样夹紧双腿,觉得葛滨虽然神经病一点,将他那里的毛给剃了,但是没有伤害它一分,还算是对他不错的。
将人绑好后,郁龄这才打量闯进来的人,看着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穿着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尖嘴猴腮的,看着就是坏人的标配。此时他躬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直到那只被烧了一只手的草人走过来,眼睛才亮了亮。
“这是妖……”
他的话还没有出口,门口就响起了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就见下楼去捉人的奚辞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女人,那女人手里攥着一个人。
郁龄看那女人一眼,面容秀美,娇小玲珑,头上插着两根峨眉刺,身上穿着独具民族特色的改良式旗袍,瞬间便想起这女人的身份,曾在乌莫村有一面之缘的娄悦。
娄悦拖着人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微微挑了下眉,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和郁龄打招呼:“江小姐,又见面了。”
郁龄嗯了一声,目光落到她手里攥着的那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然后落到奚辞身上。
奚辞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与否,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手上的撑衣杆,又看了一眼被捆着的男人,目光微凝。
葛滨不知道娄悦的身份,见到奚辞回来可高兴了,对比了郁龄的凶残后,没有见识过奚辞的凶残的他觉得此时奚辞看起来就美好得像圣人一样,忙蹭过去,说道:“奚先生,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已经解决了吧?先前这人从隔壁翻阳台进来,差点将我们吓到了,幸好有江小姐在……”
然后一阵吧啦吧啦地将刚才的事情悉数交待了个遍。
奚辞听到地上的人竟然用黄符要烧郁龄,神色变得十分可怕,一双墨色的眸子像含冰一样,就要动手将这人杀了时,娄悦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奚展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这些人是重要的线索,不能出意外。”
奚辞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到郁龄身上,对上她明亮的目光中,顿了下,慢慢收起差点要破开封禁的妖力。
郁龄将撑衣杆丢给葛滨,上前一步搂住奚辞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直觉觉得最好这么做,然后看向娄悦,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娄悦敏锐地发现奚展王浑身杀意消了大半,瞬间化为了绕指柔,暗暗朝郁龄比了个大姆指,笑道:“我前几天晚上工作时,恰好经过这里,发现这小区里的阴气有些不太正常,所以今晚过来瞧瞧,没想到在楼下就看到奚先生和这人交手……”
娄悦简单地说了一遍,因为现场还有两个普通人,不好说太多,说完后又道:“今晚的事情要谢谢你们两位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郁龄平淡地道,“这人要害我安姨,所以我们才会来看看。”接着,便将葛滨中邪的事情说了。
娄悦眉头拧起,看了一眼葛滨和屋子里的于安,将手中同样被绑起来的中年男人掷在地上,先对郁龄道:“江小姐放心,这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明的,不会让这些不法份子伤害普通人。”
接着她走上前去查看葛滨的情况,说道:“这位先生先前中邪,现在还有些后遗症,喝点符水驱邪就没事了。”说着,便去拿了一个纸杯,装了半杯纯净水,将一张燃烧的符融进去摇了摇,递给葛滨。
葛滨一脸蠢相地看着她,然后又看向郁龄和奚辞。
虽然娄悦将符晃了晃就燃了,看着挺神奇的,但是这喝符水什么的,给他的感觉好像是神棍,挺不靠谱的。可见两人都没什么表示,只得苦逼地捧着那杯符水,一点一点地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