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家庭。
她想转身给洛沨一个拥抱回应，可双手太脏，离洗手池也有点远。
只得这样由着他，久到祝唯以为洛沨快要睡过去了，他才突然起身，拿过祝唯放下的菜刀，接替她片那瓣蒜。
祝唯洗了手，在旁边看着他，道，“你之前去哪了？”
洛沨道，“去了趟国外，”他补充道，“旧金山。”
“什么？”祝唯惊了一声，呃道，“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啊……”
洛沨“嗯”了声，低着头，将蒜末分到一边，开始切解冻好的牛肉。
祝唯靠着灶台，道，“你一个人去的吗？”
“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给我发消息，说好像在街上看到我妹妹了。”洛沨顿了一会，将牛肉剁成碎，接着道，“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我，所以我过去找她们。”
祝唯眸光黯然，带着疼惜和怜悯，道，“一个人跑那么远，结果还没见到人，你一定很难过吧？”
“还好，习惯了，”洛沨抬起头，眼睛好像有泪花，他轻轻一笑，道，“之前跟你约定的事情，应该还算话吧？”
他暗示过，也明示过，肉偿啊，肉偿——
那可是美少年的身体，谁不爱慕呢？
但祝唯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她也压根没准备好，就这么把初次交出去。
她道，“你先好好上学，解决燃眉之急。”
洛沨道，“我休学了。”
祝唯便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和我谈恋爱会加重抑郁情绪。”
洛沨道，“我看医生了，按时吃药就行。”他忽然眼睛一亮，转过头看着祝唯，道，“你刚才说了个词……”
和我谈恋爱……
祝唯佯装淡定，脸上却已经现出一层红晕了。
这要怪就怪她保养的不错，血色很容易涌上来，分分钟出卖了她。
洛沨看着她，道，“你是说，我们现在算是谈恋爱了？”
祝唯心说，牵过手，抱过，吻过，还不算谈恋爱吗？
或许洛沨心中有另一番理解，但祝唯是个较真的人，如果这样还不算，那她实在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她渣，还是洛沨渣了。
她转过头，避开洛沨的眼神，小声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洛沨神色温柔起来，他注视着祝唯的眼睛，道，“姐姐，你告诉我，你爱你……丈夫吗？”最后几个字说出来实在有点艰难，洛沨仍是抱着这样一丝希望，卑微地问她。
祝唯转过脸看着洛沨，认真道，“我挺讨厌他的，我跟他，和其他的夫妻不太一样……”
洛沨垂眸，道，“是关系冷淡了吗？”
“不是，”祝唯道，“你别瞎想了，我跟他一开始就没好过。”
她还想解释更多，可洛沨没再问了，他若有所思地切着菜，开始烹饪。
他喜欢的女孩，是别人的妻子。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一件人人唾骂的事。
要如何才能不痛苦，假装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不可能的。
他也想退出这场游戏，可他无法，在他一开始受着祝唯给他的恩惠，被她送进医院时，在他选择住进这栋房子时，在订下那张去旧金山的机票时，他已经踏入漩涡之中，无法回头了。
身旁的这个女人，是他现在唯一的拥有了。
他出神地想着事，旁边祝唯突然惊呼一声，收回了手——
“小心，”洛沨慌忙放下刀，拾起祝唯的手，打开水龙头，放在凉水下面冲着。
祝唯刚才去掀汤锅的锅盖，被烫的有点惨，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她没喊出声，只是眼睛憋的发红，像只温软的小兔子。
“不疼了，不疼了，”洛沨给她冲凉，温声宽慰着她，食指勾起，擦去她眼角的泪，道，“乖，我去给你找药。”说着，急忙地去翻医药箱。
祝唯第一次看到洛沨慌乱的样子，她只是烫伤了手而已，比起洛沨之前受过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况她之前去项目现场，也吃过苦，受过累，不是一丁点伤都受不了的娇贵千金。
但看到洛沨这么呵护着她，她忽然就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份飘忽不定、不断动摇的感情，在此时此刻终于尘埃落定。
她有点想要更进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
第25章 戏弄（一更）
洛沨取了烫伤膏, 给祝唯上了药，他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祝唯, 低头用棉签给她搽好药，俯身吹了吹——
温凉的风拂过祝唯的手指间, 抚平着烫伤的刺激，挠痒痒似的, 舒服极了。
她由着洛沨给她做这些事情, 心里却莫名地紧张起来，腿动了一下, 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膝盖。
洛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低头给祝唯搽药，而祝唯却开始慌乱起来。
肢体上的接触，让她有了明显的不安，早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淡定。
再早的时候, 洛沨就是枕在她膝上睡觉，她都能平平静静,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后来的事情渐渐地超乎了她的预料, 她和洛沨，在这个房间里接过吻, 伏倒在他怀里、被他压制的滋味，她至今记忆犹新。
回想起他当时那霸道而缠绵的亲吻，祝唯有些喘不过气了。
她慌忙移开贴在洛沨腿上的膝盖，双膝局促地并在一起。
洛沨的目光轻飘飘地扫到她腿上, 尔后凝视着祝唯，道，“还疼么？”
祝唯一愣，道，“什么？”
“……”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发现洛沨问的是烫伤的手，而自己出神的事情，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暴露给了对方，祝唯忙缩回手，红着脸，道，“不疼了。”
“那就好。”洛沨抬手摸了下祝唯的脸，温柔地说，“我去收拾一下厨房，你在这坐着，别添乱了。”
才没有添乱呢！
祝唯气鼓鼓地想，你这是什么语气呀！
她低着头，轻轻地“唔”了声，乖巧的令人心疼。
她胸腔里心脏砰砰砰地跳，她甚至合理地怀疑，那狂热的心跳声，已经被洛沨听到了。
洛沨的手贴在祝唯的侧脸上，骨节分明的手像一双精美的艺术品，也只有这个时候，祝唯才感觉到那双手的尺寸，比她想象中的大，握着她的脸也绰绰有余，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一只手轻松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接吻。
祝唯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转过身去，看向阳台的方向。
洛沨进了厨房，开始收拾残局，她听到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没多久煎鸡蛋的声音像下雨一样传出来，一切听上去井然有序，一如他本人一样冷静地出奇。
他可是，能够轻易地说出那两个字的人，想必实践起来，也照样是得心应手。
可祝唯光是想到那两个字，就足以面红耳赤了。
当然，也要看联想的对象是谁。
她摸起手机，悄悄地进了洛沨的卧室，做贼一样地挂上vpn，进了外网，然后输入关键词“sex”进行检索。
全靠这几年的净网，祝唯对这方面的事情所知甚少，身边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但外网上面对这种事情就开放很多，能搜到的资源多很多。
她想知道，开始做那种事情之前，需要先做什么准备，男方和女方，谁应该更主动一些，她也很好奇，那种事情为何就如此令人着迷。
她点开一个视频，看了半分钟，立刻吓了一跳，直接将手机丢了出去。
视频里面是两个相貌出众的老外，两人甚至都没有接吻，女人便伏下身子，为男人做那种不可思议的事。
这对祝唯来说，实在太难接受了，尤其是看到女人那副陶醉的神色，她差点想吐。
做了好长一会的心理建设，祝唯才从卧室里面出来，用餐巾纸沾湿，擦了擦脸，让脸上的红晕消褪下去。
“张嘴——”
身旁，洛沨插了块小蛋糕，伸手喂过来。
祝唯想到了刚才看过的视频，羞耻心漫了上来。
她犹豫着，又生怕被对方看穿了她的心事，对上男人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她还是耻辱地张了嘴，吞下那块小蛋糕。
她羞愤地想，洛沨要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东西，此时指不定也要吓坏了。
为了防止洛沨继续投喂，她忙推开洛沨，将他送到餐桌前。
白色餐桌上摆着切好的蛋糕，米饭和汤都已经盛好，旁边还摆着一小盘蔬菜。
虽然简易，但很有家的氛围。
而这正是两人长期缺乏的体验。
祝唯仍然坐在她上次坐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吃了会蛋糕，手边的碗不时地被洛沨添上汤菜，电视里放着一位吐槽博主对近几年国漫的评价，听到折光的名字时，祝唯扭过头去，专心去听。
“说起尸身这部漫画，相信很多朋友都和我一样，看到现在，感觉像被喂了屎一样难受，尤其是这几个月以来的画风和剧情，根本不能和原来的高度能媲美。
我身边很多基友都和我一样，已经对这位漫画作者粉转黑了，听说这部漫画今年年尾打算完结，紧接着作者马上就要推出他的新作，现在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广告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资深漫友爆出来，说这部动漫一开始就是抄袭……”
听到“抄袭”二字，祝唯惊得筷子都掉了，听那位up主接着讲道，“这里我不得不为折光老师正名一下，抄袭这种事情属于无中生有，很多人只是觉得，这部悬疑漫画一直连载到后期，悬疑的成分越来越水，甚至出现很多降智操作，与一开始的剧情根本无法匹配，从而推出一开始的剧情可能并不是折光原创，这种逻辑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所以请大家一定要睁大眼睛，鉴抄就鉴抄，别给人乱扣帽子……”
“另外，其实我个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像尸身这样的长篇巨作，到后期剧情疲软，悬疑的情节不如前期，这也是非常常见的情况，很多日漫也会有这个问题，所以折光老师在这个时候选择尽快完结，也不失为上策……”
祝唯：“……”
什么玩意，炒热度吗？
先是爆出抄袭吸引关注，再来一批洗白，然后给新作打一下广告，这伎俩也太鸡贼了吧！
祝唯关了电视，骂了句“辣鸡”，回头一看，洛沨也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她道，“我不是骂这个up主辣鸡，是说折光辣鸡！”
洛沨“嗯”了声，没有辩驳。
突然，祝唯来了兴致，问洛沨，“你看过尸身那部漫吗？”
洛沨语气淡淡，道，“看过。”
祝唯道，“你感觉怎么样？对现在这个结局有什么看法？”
洛沨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道，“有点遗憾。”
祝唯忙问，“什么遗憾？”
她听过骂的，听过释怀的，没听过有人说“遗憾”，她真的很好奇洛沨的评价。
“如果它就这样完结，那前期很多伏笔都没意义了……”洛沨说着，看祝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仔细解释起来，“比如张维消失这件事情，作为故事的引子，它不仅引出了主角的出场，还是故事最重要的一条暗线，中期好几个地方都有相关线索，但是后期基本没有提及……”
祝唯听得入迷了，洛沨便将他一开始埋的伏笔，和各人物最后的宿命，都跟祝唯讲了，和现在的剧情走向不同，他设定的结局更有一种宿命论的悲凉论调，祝唯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说完后，洛沨问祝唯，“你相信宿命吗？”
祝唯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洛沨道，“那你自己呢，你有确定过自己的归宿吗？”
祝唯忽然笑了，她道，“我们家曾经有一种说法，不知道是不是迷信，说我们祖上有人曾经受过佛祖的恩惠，所以后来每一代人，都有人出家，我爷爷的妹妹出家了，我小叔也当了和尚，到了我这一代……怎么说呢，我这一代就只有我和祝斯庭，祝斯庭还只是个便宜弟弟，瞧他那混账样子，出家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
她语调一转，挑眉笑道，“宿命大概率是轮到我身上了，但你看看我这样子，怎么可能会出家？”
祝唯很少在人前提及自己的家世，何况是对着洛沨，或许是因为和他聊天比较愉快，她才能这样大大方方地，坦然与他相处。
洛沨听后若有所思，道，“很多文学作品里面，一个人越是反抗自己的宿命，最后都会以更加离奇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归宿中……”
祝唯白他一眼，洛沨似笑非笑，道，“我也不是说你一定会出家，万一是你弟弟当了和尚呢？”
祝唯扑哧一笑，道，“我倒希望会是这样……反正我就没跟命运对上过，我从小到大，越是喜欢什么，越是得不到什么……这么一想，说不定哪一天还真看破红尘，去陪我小叔当和尚呢。”
洛沨纠正：“是尼姑。”
祝唯：“……”
她觉得自己非但没得到安慰，还被调侃了一番，正懊恼着，洛沨起身前倾，隔着餐桌，非常霸道地捏住她的下巴——
祝唯呼吸滞住，盯着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岂料他突然笑着说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祝唯先是一愣，接着气恼地抓住洛沨的手，道，“你戏弄我！”
洛沨哈哈大笑，祝唯抓起没吃完的蛋糕，往他脸上抹去，两人隔着餐桌，打闹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