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他——梦筱二
时间:2020-06-25 09:40:11

  女人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知道俞倾是宽慰她,“谢谢。”
  电梯停靠。
  办公区域大,俞倾带着女人去找于菲。
  他们律所每个办公室都灯火通明,没几人下班。
  玻璃透明门,俞倾敲了几下,推门,“于菲姐,有人找。”
  于菲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眼熟,一下想不起来是谁,在哪见过。
  女人主动自报家门,把两孩子哪一年在什么培训学校上课说出来,“我姓陈,陈言,耳东陈,语言的言。”
  于菲这才有印象。
  陈言知道律师忙,赶紧说了说此行目的,她没避讳俞倾,“我要离婚,想跟你咨询一下。”
  于菲本来要出去给她倒茶,俞倾示意于菲,“你们聊,我去倒。”她问陈言,“您是要咖啡还是温水?”
  “白水就好,谢谢。”
  于菲擅长的执业领域是商事诉讼、仲裁还有企业兼并购。
  民事案件,她代理的少,基本都是亲戚朋友找她,案子也简单。
  至于离婚案,她从不接。
  但陈言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没直接拒绝。
  印象中,陈言是个幸运幸福的全职太太,她老公挺宠她,她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陈言微微咬着唇,“他出轨了。”
  只有四个字,却道尽了她的痛苦。
  “今天他下班早,到家后辅导孩子,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出来闲逛,一路开车开到你们律所楼下,就临时决定上来找你。”
  十年的感情,终究没抵过外面的新鲜。
  于菲默默叹口气,这就是她不愿接离婚案的原因,太糟心了,基本都是女人处于弱势受伤的那方。
  陈言只有一个诉求,“我想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哪一个我都不舍得不要。可我又没有经济来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个月她过的如同情尸走肉,还要在孩子面前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每天都是煎熬。
  于菲一点都不了解陈言的老公情况,“你跟我说说,你先生的情况。”
  陈言:“他是朵新饮品的销售总监,年收入的话,税后在两百万这样,我知道的是这么多。”
  俞倾端着一杯温水,正好走到门口。
  陈言竟然是赵树群老婆。
  于菲想了片刻:“我不主张你现在就离婚。这是我从离婚女人的角度给你的建议,我自己就离婚了,其中滋味我知道。特别是现在,你连工作都没有,你拿什么去争抚养权?”
  俞倾进来,把水杯放在桌上。
  她没逗留,回了自己办公室。
  于菲还没跟陈言聊几句,她的客户来了,约好晚上见面聊案子。“抱歉,没法陪你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等我这边忙完,我们再详聊。”
  “是我抱歉,都没预约。”陈言暂时不想回家,“那我等你。”
  她去了外边的客户接待区。
  一路走过去,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陈言越发彷徨,这些年为了家庭和孩子放弃工作,她什么技能都没了。离婚后,她要怎么养活自己。
  俞倾起身去文件柜里找资料,转身就看到陈言。偌大空荡的招待区,她一人坐在那,神情落寞。
  手机屏亮了,她摁断。
  之后拿手背抹眼泪。
  包在车里,她身上没纸巾。
  满手都是眼泪。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谁都不认识她。她终于可以不用压抑自己,眼眶里止不住往下流。
  俞倾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母亲。
  即便那时她还很小,可至今都记忆犹新。
  她暂时放下工作,拿了一包纸巾送过去。
  陈言感觉失态,接过纸,“谢谢。”
  她杯子里的水早就冷了,俞倾又给添了一杯热水。
  陈言对俞倾有莫名的亲近感,特别是在自己脆弱又无处可诉说时,释放了温暖和善意的俞倾,成了她倾诉和信任对象。
  “于律师不建议我现在就离婚,我脑子也乱了,这一个多月,一天都没睡好。”
  俞倾没打算听这些,毕竟她认识赵树群。“那等于菲姐忙完,你们再好好聊聊。”
  陈言擦擦眼角,“我其实认识你,你叫俞倾,以前在傅氏集团上班,是吧?”
  俞倾一愣,她仔细回想了下,很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跟陈言打照面。
  陈言坦诚,“我之前跟踪过赵树群,想抓他跟肖以琳在一起的证据,留着离婚时用,没想到有一次跟踪到你和他出去谈事,我还以为他又新找了一个,后来发现是误会。”
  她嘴角挤出一丝笑,“谢谢你啊,一直都照顾我心情。”
  手机响了,还是赵树群的电话。
  陈言没接。
  振动结束。
  有消息进来:【言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饭。】
  陈言没回,‘刷啦’,眼泪掉了两串下来。
  俞倾别开眼,看向窗外。
  以前母亲一边歇斯底里吼她时,就这样眼泪哗哗。
  陈言擦干眼泪,起身,“俞律师,你名片能给我一张吗?等周末我过来时,请你跟于菲喝咖啡。”
  今天她就不等于菲,她要是回家晚了,两个孩子会等她,睡太晚影响明天上课。
  陈言跟于菲打声招呼,告辞。
  俞倾站在窗口,夜幕无边。
  她在想,此刻,母亲在干什么。
  站了片刻,她回去干活。
  晚饭还没着落,俞倾边翻资料,边撕了一袋小鱼干吃。
  七点半,于菲送走客户,经过俞倾办公室门口,一股香气传来。
  她往里探头,“什么这么香?”
  俞倾:“猫粮,要不要来一袋?”
  于菲笑,摆摆手,“最近本来火气就大,不能再吃辣。对了,陈言那边,我不建议她马上离婚。你这位不婚主义者,什么意见?”
  “跟你一样。”
  于菲点头,“那等她下次来找我,我叫上你。”
  “好。”
  一晚上,俞倾一共吃了四袋小鱼干。
  嘴巴辣,头脑清醒。
  快九点,她才离开律所。
  傅既沉那边,饭局也几近尾声。
  酒过三巡,天南海北闲扯起来,话题百无禁忌。
  “既沉啊,你今年三十了吧?”
  他们有意无意,开始把话题往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这方面扯。
  傅既沉拿了一张餐巾纸折叠成长条,“别把我说那么老。我才二十来岁,刚初恋的年纪。”
  众人一阵大笑。“要点脸啊。”
  傅既沉幽幽道:“怎么就不要脸了?我今天二十九岁十一个月零二十九天。还差两天满三十。我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谈了场恋爱。”
  又是哄堂大笑。
  冯麦坐傅既沉斜对面,目光不用拐弯就能直达,一顿饭下来,她看了傅既沉不下十余遍。
  这个男人心思藏太深。
  有时眼神里会透出一丝真情实感,又很难捕捉。
  整晚,他总能随着饭桌上的话题,在三分漫不经心和两分一本正经之间,随意切换,毫无违和感。
  “你撕餐巾纸干什么?”邹行长问。
  “做错了事,补救。”傅既沉转脸问包间里的服务员,“给我一勺米饭,谢谢。”
  包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傅既沉身上。
  傅既沉把餐巾纸撕成一长条,找出笔,在纸上画图。
  上次酒桌上,打趣傅既沉的那人,今天一时兴起,“你还真抢了人家秦墨岭媳妇?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头晕乎乎的,完全忘了这个饭局是要给冯麦介绍对象。
  话音落,那人被邹行长在桌下踢了一脚。
  邹行长是让他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人脑袋短路,拧眉,“我靠,谁踹我的!啊?不想活了是不是!”
  邹行长:“……”
  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脏话。
  傅既沉若无其事跟那人道:“什么时候能请你喝喜酒,取决于今晚我这个补救过不过关。”
  “什么意思?”
  傅既沉:“第一回 谈恋爱,不习惯戴戒指,俞倾给我的戒指我落办公室了,回家她看不到,又要不高兴。就地取材,自己做一个。”
  他把画了小鱼的餐巾纸绕着无名指一圈,多余的撕掉,接头处用两粒米饭黏起来,一个简易的小鱼牌戒指做好。
 
 
第三十九章 
  傅既沉这个骚操作, 成了今晚最大赢家。
  除了冯麦, 另两位女士把傅既沉的戒指拍下来。
  她们不是自己用, 说要给儿子传授点浪漫秘诀。
  此时包间里, 只剩邹行长还冷静一点,其他人都开始自制戒指, 说今晚回家不管喝多醉, 媳妇儿都会原谅。
  那个脑袋短路又爱调侃傅既沉的中年男人,给傅既沉转了五块钱, 备注:学费。
  “既沉啊, 你戒指再给我瞅一眼, 我看看小鱼怎么画的。”
  傅既沉没给,“你不能画小鱼。鱼是俞倾。”
  男人迟疑两秒,“那我画老虎。”
  邹行长接过话:“你还是别拿生命去挑战你媳妇,不然我们银行高管位置明天会出现空缺。我还得招人。”
  “……”
  众人哄然而笑。
  十点多,饭局散了。
  邹行长和傅既沉走在最前面,后边的人刻意跟他们拉开距离, 下楼也是乘坐了不同电梯。
  邹行长今晚喝了不少酒,但很清醒。
  “你呀, 怎么说你好。”
  傅既沉看着那枚戒指, “今晚要不是您组的饭局, 真以为我会来?贷款要是再不批,我这边撤回贷款申请。”
  邹行长跟傅董是至交,说教起傅既沉,向来不给面子, “啧啧,长本事了,开始威胁我。”
  “威胁不敢。我在想着,我为什么不把利息给俞倾家银行赚?就算他们那边利率高,我也不差那点钱支付多出来的利息,您说是不是?”
  电梯到了。
  傅既沉道:“下周贷审会再不给通过,到时冯董求我,我都不贷这笔贷款。”
  邹行长的专车到了,却不见傅既沉的车开过来。
  “你车呢?”邹行问。
  傅既沉指指A区停车场。
  邹行长意会,他上车离开。
  傅既沉走去停车场,没急着上车,在垃圾桶边点了支烟。
  冯麦最后一个从酒店出来,她的车也在A区停车场。
  远远地,她就看到傅既沉。
  神情冷淡。
  包间里他风趣幽默,早就收起。
  他单手抄兜,笔挺立在那里,白色烟雾弥漫。
  脚步声近了,傅既沉也没转身。
  “专程等我?”冯麦驻足。
  傅既沉掸掸烟灰,“生意上的事,最好别儿戏。鉴于你是女士,我给你一回面子,没有下次。”
  冯麦双手插兜里,望着一排排汽车,一眼望去,全是冰冷的金属感,“今晚要是秦墨岭当众为我做一枚戒指,我直接就嫁了。可他跟俞倾一样,狼心狗肺。他们俩这点,倒是挺般配。”
  傅既沉侧目,“你骂秦墨岭你就直接骂,没人管你。别带俞倾,还轮不到你对她评头论足。”
  “呵呵。”
  冯麦冷嗤。
  她这才说公事,“放心,我公私还分得清。今天这顿饭,我不是借着贷款为难你,只是想跟你说,要是你跟俞倾缘尽的那天,你想结婚的话,可以考虑我。我有喜欢的人,就算结婚,你也不需要花时间应付我,我们各玩各的。甚至,我们可以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傅总,失陪了。”
  她微微欠身,抬步离开。
  傅既沉掐灭烟,走向汽车。
  回去路上,傅既沉看了两遍手机,俞倾没给他消息,也没有电话。
  他点开日历,今晚要不是提到多大,他差点忘了,还有两天就到他生日。
  俞倾好像还不知道他哪天生日,她从来不关心这些。
  汽车拐到小区门前那条路,傅既沉下意识看向人行道。
  不止一次,他在这里遇到俞倾从地铁站出来,慢慢悠悠往他们的家走。
  傅既沉吩咐司机:“先去俞董家一趟。”
  “好的,傅总。”
  汽车路过小区,在下一个路口转弯。
  路上不堵,没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没有门禁,只能停在别墅区大门口。
  傅既沉发了一个定位给俞倾,这是俞倾回消息最快的一次,她也发来一个定位,他家小区门口。
  刚才他路过那边,她新换的车他不认识,错过了。
  傅既沉拨通电话,“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
  俞倾靠在椅背里,“你应酬完了自然会回家,催你干什么。”
  傅既沉受宠若惊,她竟然主动去看他。“往回开吧,我等你。”
  俞倾‘嗯’了声,挂了电话。
  傅既沉下车,走去路边等她。
  晚上气温低,呼出的热气,清晰可见。
  他看着汽车,一辆接一辆从眼前经过。
  终于等到俞倾的车,她车窗降下来。
  “你怎么不在车里?”
  “怕你眼神不好,看不到。”
  俞倾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停好车,傅既沉坐上副驾驶。
  汽车熄火,灯灭了,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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