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他——梦筱二
时间:2020-06-25 09:40:11

  冷文凝意会秦墨岭什么意思了,他不会干涉俞倾的任何决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聊下去,就没什么意思。
  她漫不经心搅动咖啡,俞家的姐妹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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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办公室。
  俞倾靠在转椅里,一圈圈转着。
  她不知道秦墨岭现在什么心情,估计不信她的话,以为那个药就是避孕药,在那怄着。
  想着,她失笑。
  笑着笑着,笑意就淡了。
  她舌尖的维生素,已经过了最酸的那股劲儿。
  也可能,口腔适应了这个酸。
  就连秦墨岭都发现她最近嗜睡,她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上个月初,傅既沉陪她去医院的第二天,例假就来了。
  她遵医嘱,没再服用避孕药。
  这一个多月里,身体没有再出现任何不适。
  但月经,再次推迟。
  她心里暗示自己,是经期不规律,可不该胀的地方,这几天隐隐发胀。
  关键一点,嗜睡。
  她从来没刻意逃避过什么,这是第一次。她不想去药店买测试纸,也不想去医院做个检查。
  仿佛只要她不去确定,这个孩子就不会来。
  这几天,除了来公司,她谁也不想见,特别是傅既沉。
  算上今天,她四天没去找他,也没让他过来。她跟他说,她最近忙,他从不多问。
  但今天是情人节。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见面?
  半个下午,在胡思乱想中溜走。
  快下班时,俞倾接到俞邵鸿电话。
  俞邵鸿先关心了她几句,问最近工作怎么样,适没适应角色转变。
  俞倾感到莫名其妙,“爸,我们住一块,这些你哪天不问,还用得着专门打电话问?”
  俞邵鸿干咳两声。
  “爸,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俞倾今天也没什么心思跟父亲调侃,心里千头万绪,各种乱。
  俞邵鸿在心里叹口气,“你妈妈的朋友圈,你看了没?”
  俞倾很少看朋友圈,而且母亲好像从来都不发朋友圈,至少她印象里,母亲没发过。
  “怎么了?”她问父亲。
  俞邵鸿顿了下,“你妈妈今天复婚了。”
  俞倾:“……”
  俞邵鸿生怕说错什么,“你外公外婆不在了,你是她最亲近的人,祝福一下吧,好不好?母女一场,不容易。”
  说着,他声音也不由变小,“她发了朋友圈,应该就是想告诉你的。”
  俞倾并不奇怪父亲对母亲复婚的大度,因为他早就不爱母亲,心里没她,便能大方祝福。
  当然,这样的祝福也难能可贵。
  “她就你一个孩子。也许,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爱你。”
  俞倾还是没吱声。
  “你要实在不想打电话,你点个赞也行。”
  “…………”
  俞邵鸿不敢再多说,他能跟女儿开任何玩笑,唯有她跟她母亲的关系,那是禁忌,平时都不能多提。
  俞倾往后,靠在椅子里。“你有我妈微信?”
  “嗯。加了后就从来没联系过。”俞邵鸿说了说为何主动加她母亲的微信:“就想着你哪天结婚了,我跟她商量,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同台祝福。”
  俞倾又瞥了眼桌上那瓶假的避孕药。碍眼,她拾起来放抽屉里。
  俞邵鸿没再废话,叮嘱女儿看一下朋友圈,挂了电话。
  俞倾从联系人里找出母亲的微信,母亲的朋友圈里只有一条动态。
  一个英文单词:【LOVE】
  又PO了两张照片,她和第二任丈夫的一张牵手照,另一张是母亲年轻时的单人照。
  母亲的现任丈夫,她第一次见到,是在母亲的婚礼上。
  姓庞。
  她以前称呼庞叔叔。
  华尔街金融大佬,全球性资产管理公司的幕后老板。
  为人低调。
  白手起家,打拼了三十多年,创办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长相硬朗,身高一般。
  气场凛然。
  和母亲一样,庞叔叔之前有过一次婚姻,感情经历也是异常丰富精彩。
  母亲心底的人,应该是父亲。
  而庞叔叔心里,亦有很多年前的初恋。
  两个在资本市场看过了千帆的人,竟然离了又复合,还特意飞去拉斯维加斯选在情人节零点注册。
  俞倾看着母亲PO出来的照片,她跟母亲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除了更陌生,其他好像一点也没变。
  母亲依旧迷人,高贵,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立特行的女王气质,仿佛要溢出屏幕。
  要说祝福,她希望母亲复婚,是因为发现了庞叔叔是她的灵魂伴侣。
  也希望她的这一次婚姻,长长久久,来抚平年轻时第一次婚姻给她带来的那些伤痛。
  俞倾不知道要怎么留言,至于点赞,好像也没必要。
  刚要退出来,父亲的电话再次进来。
  “照片看了吧?”俞邵鸿问。
  俞倾:“嗯。”
  “第二张照片,在你妈妈右后方,有个戴着遮阳帽,拍得不是很清楚的小孩子,是你。”
  “……”
  俞邵鸿没再废话,收线。
  俞倾放大那张照片,还真是她。
  那条裙子她有印象,外婆家的影集里有几张照片,就是她穿这条裙子拍的。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晌,俞倾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留言,怎样祝福。退了出来。
  还不等她想太多,傅既沉的消息进来:【下班直接回公寓,不管几点都行,我在家等你。】
  破天荒,俞倾第一次回去那么早,到了点就关电脑离开。
  情人节,大街上人潮熙攘。
  期间,路过药店,俞倾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
  路上车多人多,到小区门前那条路上,已经六点。
  俞倾微微咬着唇,心一横,打了转向灯,汽车拐进药店那个档口。
  在车上坐了几分钟,大概是心里用作,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清晰。
  推门下车,俞倾直奔那个药架前,拿了两个牌子的测试纸。
  到了收银台,她才发现拿错了一样,其中有个是排卵测试纸。
  那么大的字,她竟然也能看错。
  又折回去换了一个。
  到家,两个厨师在忙活,傅既沉在餐桌前,不知道忙什么。
  闻声,傅既沉抬头,“这么快?”又紧跟着提醒,“你先别过来。”
  俞倾抬起的脚步又收回,转身去了客厅。
  “傅总,情人节快乐。”
  “嗯。”
  俞倾打开电视,不知不觉就走神。
  本来她想着,要给傅既沉准备礼物。
  被这件事搅乱了心神,什么都没有准备。
  “我去楼上。”俞倾拿了包,不由握了握,上楼。
  判刑的那一刻到来。
  两根测试纸,几乎是同步变色。
  俞倾的脚麻了。
  那种酸麻,从脚底向百骸窜来。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有那么一瞬,天旋地转。
  用套还怀孕的那点几率,砸中了她。
  俞倾双手抱臂,头抵在落地窗玻璃上。
  该面壁思过的是她。
  二十五年前,母亲刚怀她时,应该是喜极而泣的吧。那个时候的她,是父母爱情的见证。
  可她在母亲肚子里才几个月,他们情变了。
  母亲的痛,她没法感同身受。
  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抽筋剥骨般。
  手机响了,思绪被打断。
  是营销总监的电话,汇报北京区域市场的最新情况,原本这种事他有权自己处理,不过事关朵新,他还是请示一下,慎重点。
  “俞总,朵新那边的北京市场,内部价格战,卓华商贸是分销,但单独开设账户,从朵新厂方直接发货,每件低于钱老板三块钱的价格给商户供货,钱老板的市场快要不保。”
  俞倾有点懵,定定神,快速从自己混乱的世界里抽离。
  没想到肖以琳还是换掉了钱老板,但肖以琳现在又管不了卓华商贸,把市场价格给搞乱了。
  营销总监继续:“本来也不关我们什么事。”每家饮品企业的销售部,各种骚操作都有。
  见怪不怪。
  但是,“他们价格那么低,影响了我们乐檬产品的销售量。”
  乐檬跟朵新产品线差不多,对便利店和超市老板来说,卖乐檬的饮料跟卖朵新的饮料,也只不过是个牌子的差别。
  哪家赚钱就多卖哪家。
  现在朵新每件价格便宜三块,店老板自然要多进朵新的饮料。
  各个小商店的仓储空间都是有限的,囤了朵新的饮料,自然就没地方再放乐檬的饮料。
  进货少了,自然卖的就少了。
  直接影响了乐檬的销售量。
  钱老板跟卓华商贸争夺市场也不知道哪天是个头,要是来上两三个月,乐檬损失不小。
  俞倾考虑片刻,“你联系我们法律顾问于菲,让她帮钱老板打官司。”
  “好。您忙。”
  俞倾的理智随着工作电话的结束,慢慢散去。
  孩子这事,再度缠绕到心头。
  她上楼有一阵子了,估计傅既沉也布置得差不多。
  俞倾去衣帽间,找了条礼服换上。
  选了傅既沉喜欢的款式,低V露背。
  对着镜子,她把头发盘起。
  不由地,她就望向镜中她的小腹部位。
  简单收拾一番,俞倾下楼。
  厨师已经离开。
  “可以过来了。”傅既沉喊她。
  俞倾笑笑,“什么惊喜?搞得这么神秘。”说着,她走过去。
  傅既沉关了餐厅的灯,桌上的蜡烛照亮。
  俞倾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免得破坏这么好的氛围。
  看到餐桌上的惊喜,她愣了愣。
  餐桌上是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上面用香水拼成了一条小鱼的形状。
  这个时候,她应该激动地抱着傅既沉又蹦又跳,再给他一个深吻。
  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就没再像以前那样乱蹦。
  俞倾张开双臂,“傅既沉,你抱抱我。”
  傅既沉没觉得哪里不正常,毕竟他拿出了他全部的家当,一瓶存粮都没了,只为今天让她高兴。
  她应该被感动到。
  他这么想。
  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餐桌,俞倾没舍得收,两人就在中岛台上将就了一顿情人节大餐。
  她今晚有点沉默,傅既沉察觉出来了,以为是公司的事,他没多问,尽量转移她注意力,聊点开心的。
  可发现,她对什么都没兴趣。
  “冷文凝这个人,你高兴了就合作,不高兴就不合作,别心思那么重。”傅既沉看着她,“你身后还有我。”
  俞倾点点头,“嗯。”
  傅既沉把她的红酒拿给她,跟她碰杯,“第一个情人节,无数个情人节的开始。”
  “谢谢我的初恋傅总。”俞倾捏着酒杯,微微仰头,红酒碰到了唇,她没张嘴,拿过酒杯。
  俞倾这种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躺在床上。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想去调整,想去敷衍,可状态怎么都回不来。
  这不是一件扫兴或是生气的事,过去了就能彻底过去。
  它过不去。
  它关系到她跟傅既沉的分合。
  它会在她心头留下一道疤。
  她被放弃过,那种滋味,她清楚。
  大概脑子进水了,身体不好就不好呗,为什么避孕药要停呢?
  “还不睡?”傅既沉已经洗过澡,上了床,关灯。
  刚洗过澡,他身上冰凉。
  俞倾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今天情人节,明天再告诉他吧。
  傅既沉瞅着她的侧脸,昏暗里,只能看清一个大概轮廓,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
  他抬起的手抖了下,缓缓落下。
  握了两次,才握紧她肩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套子,应该没问题的。”
  他有点语无伦次。
  现在也不知道是自责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又说了一遍。
  俞倾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了?”
  她努力回想,是不是测试纸没扔掉?
  怎么也想不起来。
  脑子一片浆糊。
  可不应该没扔呀。
  傅既沉缓了好一会儿,“我看到了测试纸的盒子。”在置物架上,大概当时她心烦意乱,忘了丢掉。
  从她今晚的表现,他知道,肯定是有了。
  他不敢问,她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肯定也是不留。
  不然,她不会这么痛苦纠结。
  “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他躺下来,还是抱着她。
  卧室只剩呼吸声。
  过了很久。
  也可能两个小时过去。
  俞倾还没睡,她知道,他也没睡着。
  “傅既沉。”
  “嗯?”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顿了下,他说:“希望一直别天亮。”
  俞倾转个身,紧紧抱住他。
  后来是几点睡着的,谁也不清楚。
  反正感觉才刚眯上眼,闹铃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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