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神色一震，猛地发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等顾以安说话，他又道“跟个女鬼一样。”
这回声音比刚刚小了一点。
看他这反应，顾以安要是看不出男子这是被她吓到了，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男子这话，顾以安没法接。
她不在这里能去哪里？
陆子泽说了让她在这里休息。
她可不敢贸然去别的地方。
顾以安保持沉默。
男子被顾以安这一吓，知道自己丢面子了。
他语气没之前那般火气冲冲，而是硬邦邦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以安没有在意男子的语气，她道“顾以安。”
顾以安顺手把自己的工作牌拿了出来挂脖子上，让这名男子能看见工作牌上的名字。
男子看见顾以安的行为，还是用生硬的语气道“工作牌工作的时候带带，平时少带。一些无聊的家伙，净喜欢从官网上面找我们的联系方式，天天给我们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谢前辈提醒。”
顾以安道谢，心里想通了那个陌生人柳瀚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想必是从官网上获得的。
官网上会有各个调查员的联系方式？
她心思一转，问“前辈，我们的工作服不会暴露我们是调查员吗？”
男子伸腿踢了踢那个放有血迹被褥的箱子，听到顾以安的问题，虽说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我们的工作服和执法队的一样。他们不敢惹执法队。”
顾以安了然，原来是披了虎皮。
男子道“你别喊什么前辈的了。听着怪怪的。和小陆一样，叫我勇哥。我应该比你们大。”
勇哥一手扛起那个盛放血迹被褥的箱子放肩膀上，对顾以安道“你跟我下去，把手洗了。上一个带我的调查员，就死在了不知道哪里碰到的剧毒物上面。”
剧毒物？
顾以安着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上两场游戏都是鬼怪，它们杀人有一定的规则，完全不像下毒这样让人防不胜防。
勇哥声音很平淡，叙述道“我师傅有个用大拇指沾点口水看文件的习惯。那天，他在看文件，照例把大拇指往嘴里送，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尸体都凉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眼顾以安，“你不走？”
顾以安摇头，“勇哥，我没碰什么。今天过来有些累，想休息一会。”
勇哥冷冷地看了顾以安一会。
“随你。”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反正你们进来了都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勇哥扛着箱子消失在了门口。
顾以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信任陆子泽和勇哥之间，她选择了信任前者，待在房间里休息。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勇哥刚刚的话听着像是掏心窝子的话，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可终究只是看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勇哥和陆子泽这两个人，都不能绝对的信任。
顾以安缓了缓，回想勇哥离开时的动静，她似乎是没有听见什么脚步声。
他的脚步声很轻很轻。
兴许勇哥是特意练过潜伏的。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
顾以安先是寻到了桶装水，再找到了抽纸。
她拿纸沾了水，把自己的手擦拭了好几遍，再将这些纸扔进空空的纸篓里。
她找了个干净的位置，把自己的工作服垫下面，席地而坐。
房间里好几个摄像头在工作着。
她再翻箱倒柜，恐怕勇哥又会过来。
一个灵感隐约在顾以安脑海里成型。
这个世界没有？
她枯坐在原地，思想逐渐放空。
忽然，有闹腾的声音传到了顾以安的耳畔。
那是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人与人的交谈声。
顾以安刚站起身，就见干净清爽的陆子泽，还有通身狼狈的玩家们，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相比出去之前的紧张气氛，他们这回气氛很是融洽。
玩家们对陆子泽的称呼也变成了陆哥，即便他们中有人看起来年龄比陆子泽大一轮。
“陆哥，你们真的在门外蹲了一宿？”
陆子泽耐心回答，“是真的。他们的动静都能听清。”
几个男玩家闻言，顿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后方的几个女玩家颇为嫌弃地看着他们。
顾以安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她敏锐地察觉出了自己和众人之间的疏离。
因为没有参与出行，她貌似被排除在众人外了。
不过，陆子泽倒是时刻关注着顾以安。
他没再去回答别的玩家的问题，而是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身后的玩家，走向顾以安。
他看向她身后的窗帘，问“以安，你拉上的窗帘？”
顾以安略过了他的称呼，点头。
她道“有人在暗中偷窥。他还给我发了短信。我就把窗帘拉上了。”
“他给你发了短信？”
陆子泽问话的速度比他平时说话的速度快上些许。
听起来，他此刻心情有些不悦。
顾以安发现陆子泽在意的重心是有人发短信，而不是有人偷窥。
是不是陆子泽早就知道有人暗中偷窥？
她心里这般想，没有问出来，而是点点头，“对，他发了几条短信。”
陆子泽立即道“给我看看。”
他语气里有些许不爽。
顾以安听着觉得有点惊讶。
以陆子泽之前的表现，他的脾气很温和，不该这样的。
陆子泽看到了顾以安的神情，他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故意笑了一下。
他温和道“把你吓到了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关系到我们全体调查员颜面的事。你给我看看他发的短信。如果是求助的，我们马上进行调查，如果是蓄意打扰的，我们立即联系执法队把他逮捕。”
可以对那个人进行逮捕？
这么严重？
顾以安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虽然讨厌别人发那样的短信，但是如果只是发短信，过过口头上的瘾，不至于到被逮捕的地步。
当然，如果那个人真的实行了他短信的最后一条，跑过来找她的话，那他被逮捕是应当的。
顾以安无意和陆子泽唱反调，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那个陌生人柳瀚发来的信息页面，递给了陆子泽。
“陆前辈，这些短信能作为证据逮捕那个人吗？”顾以安问。
陆子泽目光停在屏幕上。
一条条短信躺在那里。
陆子泽的语气平静得吓人，“可以，足够让他死了。”
第 22 章
一个温和的人说出这句话, 杀伤力很惊人。
顾以安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但她忍住了。
此时, 她心底对陆子泽更加警惕了。
陆子泽把手机递回给顾以安，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别怕, 他活不过今晚。”
他话里的理所当然让顾以安心生寒意。随意决定一个人的性命。
她面上不显，只当是寻常的询问, “前辈, 他好像罪不至死？”
陆子泽似乎是看出了顾以安的忌惮。
他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周身的气场又回到了先前的温和，不再强势。
他歉意微笑。
“好像还是吓到你了。”
陆子泽回忆道“这个人, 我, 勇哥, 曼姐都认识, 他是个偷窥狂。他曾暗中拍摄了别人的, 逼得那人最后跳楼。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他被从牢里放出来。我刚刚是想到了这件事, 才会那般愤怒。其实, 这点证据不能够判他死刑的。我刚刚只是高兴, 他又能被关一段时间了。”
顾以安不知道陆子泽说的是真是假, 他方才说那个人活不过今晚的语气也挺像真的。
她只能认真地当一个聆听者。
其他的玩家同样认真听着。
他们早在陆子泽翻阅顾以安手机里短信时, 就放下手里的事物, 围过来听陆子泽和顾以安的谈话。
他们同样好奇顾以安一个人留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陆子泽说完, 像是后知后觉注意到自己身边围着了这么多人。
他不再和顾以安交谈, 而是对众人道“晚饭按你们刚刚的想法来。我先带你们去厨房。一共是十二个人。明天的话, 多一个。曼姐也会来。到时候，你们别忘了准备她的份。”
“陆哥，放心，不会忘的。”
玩家们大多出声做出了保证。
陆子泽点头，看样子是放心了。
“那就好，跟我来吧。”
他率先迈出脚步。
其余玩家立马跟上。
从他们这个表现中，可以看出他们对陆子泽多了很强的信任。
顾以安自然也在队伍里。
很快，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故意靠近的人。
女玩家唐玖有意和顾以安比肩同行。
她打量着顾以安的反应，晃晃悠悠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出去发生了什么？”
唐玖神秘道“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哦。”
顾以安向来对这种故作神秘的手段不感冒。
她没有搭理唐玖。
他们一行人走到了楼道，正下台阶。
楼道里灯光昏黄，映衬地人的脸像是打上了一层古怪的黄光。
偏偏顾以安在这样的黄光下，五官精致完美，更凸显了她清冷的气质。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唐玖看了看，丧气道“算了。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和你说说我们出去遇到的事。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顾以安看眼唐玖。
他们这些出去的玩家，虽说去的时候是九个人，回来的时候也是完整的九个人。
但他们回来后都是一身的狼狈，衣服上，脸上都蹭了点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污痕，细看貌似脸上还有红肿。
唐玖本来干净的额前还多了几缕碎发。
可见他们这回出去的遭遇绝对不是普普通通。
“他。”
唐玖微抬下巴示意前方某个领路的人，“开车带着我们去了菜市场。因为人太多，我们分成了三辆。我和他，还有另外两个人同一辆。路上闲聊，他问了点我们的喜好，也讲了讲他的爱好。”
“到了菜市场。他让我们挑着看喜欢的菜，他来付钱，从公款的伙食费里支出。”
他们一行人到达了一楼，那里堆放着几提菜。
不用陆子泽多说，几个玩家自觉上前。
他们出了办公楼，沿着办公楼往办公楼后面走。
天色已黑，路灯亮着，照亮了前行的路。
唐玖接着道“为了挑菜，我们各自分开了。然后，我们听到了菜市场一处有动静。我们老玩家以为那是触发的任务事件，都第一时间凑了过去，新手玩家看我们去了，也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是两个肉贩子吵架。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过去，就被当成了另一个人找来的帮手。”
顾以安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家伙，她还当发生了什么和游戏通关有联系的特别事情。
原来是他们这些玩家自己凑热闹，被打了。
“后面是他把我们捞出来。”
唐玖话里的他，指的自然是陆子泽。
“他现场调解了两个肉贩子的争端。那个肉贩子以为我们真是过来帮他的，还免费送了我们他那里的上等肉。”
“接着，我们去买了点生活必需品。他掏腰包给我们请客。我们就回来了。”
唐玖讲完，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顾以安，“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顾以安道“哪里不对劲？过程太正常了？”
“对。”
唐玖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道“你不说我还没有察觉。你不觉得太正常了吗？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想我们跟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