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书像是数米一样吃饭，孙爱华看在眼里，更心疼了，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开口，不然刷她的卡。
要不是宁蓁蓁打了电话，女儿叮嘱的话她还记得，要不然只怕真的头脑一热，就给沈锦书转账百万。孙爱华和沈驰两个人手里的房产在这么多年过去以后，已经增值到了亿元。
因为记挂着这件事，在下午见到了丈夫还在絮絮叨叨。
沈驰笑了笑，对着妻子说道，“小孩子爱面子，你做得对，不给钱是对的。”
“我就是心疼，你不知道……”孙爱华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门铃响了。
打开门，正是最近常回家看看的宁蓁蓁。
这位在上班的时候走的是温柔风，在有应酬的时候会换上小套裙，没有应酬的时候，以方便为主，很多时候穿的是裤装。
今天甚至没穿裙子，白色的衬衫，烟灰色的西裤，外套是和裤子同色，头发半散落，上班的时候带着的是两枚一克拉的钻石耳钉，还有粉钻发卡，等到下班之后，换下了典雅小钻，带上了夸张的几何状耳环，就连头发的粉钻发卡，也取下了，用的枯枝状银饰。
补妆的时候把眉尾扬起，温柔总裁摇身一变，成了攻气十足的霸总。
四十五岁的年龄，打理腾达的产业，孝顺父母，等孩子出生了，还要养孩子，宁蓁蓁没打算恋爱，但是也不打算灰头土脸过一辈子，出门的时候都是光彩照人。以前的沈芷君追求者就不少，这样一打扮，商场上又多了两位离婚总裁动了心思。
“妈。”宁蓁蓁笑了笑，扬起了手中的食物，“路过和平饭店，买了烤鸭。”
“哎呦。”沈驰看到了女儿，笑了起来，他正好被老婆说的有些头疼，现在正主来了，让女儿替老婆开解，“我可最好这一口，知我者莫若芷君也。”
宁蓁蓁把孙爱华同志的臂膀一搂，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对，我妈得吃醋了，您的心灵伴侣明明是我妈。”
沈父沈母两人年龄大了，沈驰的教学任务不重，孙爱华更是退休，两人空闲时候多了，难免有点寂寞。现在女儿回来了，还彩衣娱亲，可以说是家里热热闹闹的。
孙爱华的脸上有点绷不住，“你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材料选好了，”宁蓁蓁笑着说道，“进展比自己想的顺利，我就提前回来了，再说了，不是还有锦书的事嘛，她是不是中午过来了？”
沈驰说道，“你妈刚刚还在说，心疼想给钱。”
“千万别。”宁蓁蓁把烤鸭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坐在沙发上，对孙爱华说道，“这可是害了她。”
“我知道。”孙爱华深吸一口气，有些难过，“我就是觉得，是不是把她宠得太过了。”
“瞎说。我觉得就是周洲撺掇的，以前的哪儿开口就说要百万？她不缺吃不缺穿，从小条件就好，对朋友是大方，但也没当过冤大头，往来的东西只会略贵一点，不会瞎送。这次她是借着买表的机会，还想买点其他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这样对我说的……”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见面了，宁蓁蓁就直接把当时沈锦书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说，“你看，刚开始说要给郑成建还有同学买礼物自己也要买东西，不确定买什么，让我给开高一点的额度，她自己在商场买。我不同意，仔细问她，她就说，要送手表已经说好了什么的，室友要过生日，也要钱。你应该也记得，她还吐槽室友送她假口红，质地不对吧，按照的性子，买个一千块一下的礼物回礼就够了，怎么会用直接来一句，额度不够？”
沈驰听到了这里，慢悠悠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是周洲。这件事，是不是自己临时起意？以前她只是高中生，现在到了大学，接触的人和事都不一样了，而且电影学院的话，里面有钱人也不少，很多父母在大学的时候，会给孩子不少钱，可能是看别人这样，所以才想给郑成建买块好表。”
他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一直待在象牙塔里，又是文学院的教授，打交道的人可以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周洲是理工大的金融系学生，这种优秀的孩子，他下意识地觉得人不会坏。
孙爱华不吭声，她在电话里还有辩驳，今天见到了外孙女儿，就没有那个笃定说不是周洲了。
宁蓁蓁把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原本的沈芷君因为当年父母对郑家好，留下了刻板印象。总觉得父母还会让步郑家，郑成建到底是女儿的生父，事情做绝了到时候父母还要批评自己，干脆就给了沈锦书额度。
宁蓁蓁说道“反正就一点，不给钱就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她挽住了孙爱华的手臂，撒娇说道，“妈，我想吃你做得鸡胗藕带。”
年龄大了的人，事情陡然轻松，心中寂寞空虚，被人需要的时候，是最充实的时候，宁蓁蓁会适当和孙爱华提要求。
孙爱华很吃这一套，立即想到了家里没有藕带，有些着急，“家里的藕带吃完了，怎么不早点说。”孙爱华连忙说道，“你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宁蓁蓁对着沈驰说道“爸，那我就和妈一起。”
沈驰等到两人走了，想着虽然外孙女最近有点谈恋爱太过于火热，不怎回来，女儿是真的把产业搬到了京都，隐隐以这边为重，而且一个有意示好亲近，一个想要弥补，现在母女两人黏合劲儿的让沈驰都有点吃醋。
沈驰站起来，去了阳台上，今天太阳好，妻子果然晒了被子。
沈驰拿着一根撑衣杆，拍一拍被褥，把蚕丝被拍得蓬松，等到空气之中的浮尘慢慢归于平静，把撑衣杆放在一边，抱着被子到了女儿的房间里。
沈驰年龄大了，带上老花镜看书时间长了会眼睛疼，他今天准备教案已经用了很久的眼睛。
于是他又把柜子里的床单和被套拿出来。
在老婆和女儿没有回来之前，沈教授慢慢地给女儿铺好了床单，被套也套在被芯外。
沈父沈母还有宁蓁蓁这边是岁月静好，沈锦书是第一次格外狼狈回到了宿舍。
她本来不想接周洲的电话，没想到回到了宿舍楼下，就看到了周洲在等他。
“怎么了？”周洲上前拉住了女友的手。
周洲哄了半天女友，才从哭哭啼啼的女友这里，知道提高额度的事失败了。
周洲第一个反应就是，果然第二次见面的言笑晏晏只是错觉，沈总还是没有接纳他。
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把生意做到现在的地步，怎么可能会对人没有防备？沈芷君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周洲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只是一个试探。
失败了没有关系，他并不着急。
只要沈锦书一直喜欢他就好，他只需要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小公主离不开他。
沈总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母亲，孩子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而且沈总早年打拼把女儿养在外公外婆那里，她对沈锦书肯定是疼爱又愧疚的。
母亲总是拗不过孩子的，尤其是到时候，他和这位母亲的掌上明珠有了孩子，母亲总是会为了独生女妥协的。
想到了这里，周洲的眼里滑过一丝笑意。
他得抽空和郑成建谈一谈，让未来的岳父不要急，急得话容易生错，让沈总更提防他就不好了。
“外公外婆也不帮着我，”沈锦书抹着眼泪，“我都说了，这样我会没面子，我都答应了的事，不好更改，外婆还是说，有多少钱，就献多少钱的孝心，我就是学生，哪儿有什么钱啊。”
还有沈锦书的外公外婆，周洲知道这两位老人不善理财，但是因为很早就阴差阳错开始买房子，让当年的沈芷君有了创业的资本，并且这些年不断升值。
周洲不想让沈锦书和两个老人生气，毕竟这两个老人有点浪漫主义的理想和天真，等到他真的要娶沈锦书，这两位老人是很重要的助力，周洲哄着女友，“别和老人家生气，他们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就是就是！”沈锦书发脾气，“不许你替他们说话！我现在讨厌外婆！你要是再说他们的好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周洲很清楚沈锦书的脾气，这时候要顺毛捋，反正他很清楚老人家疼爱沈锦书，或许等到郑成建的生日，哦，还有自己杜撰出来父母的生日都过去了，沈锦书才会不记仇。
“我都听你的。”周洲哄着女友，一直等到把沈锦书哄得破涕为笑。
“那爸爸的生日礼物怎么办？我都和他说了，打算送他一块儿手表，型号都发过去了。”
沈锦书是真的觉得没面子，毕竟家里有钱，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郑成建一直表示自己很喜欢那块儿手表，等到收到了礼物，一定天天带，结果现在都成了泡影，沈锦书觉得又丢脸，又让父亲难过了。
周洲摸着沈锦书的头发，“生日礼物的事，你放心，晚点我和郑叔说，我手里有他的微信，他会理解的，我来解决，你放心郑叔叔还是挺欣赏我，听得进去我说话。我爸妈过生日的事，你也不用急，幸好我的小女友很优秀，只要你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小傻瓜，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
沈锦书偎依在男友的怀中。
沈锦书想，她怎么会不喜欢周洲？他总是她的依靠，会想办法替她扫清一切障碍，一丁点不让她为难。
因为喜欢周洲，对不肯出钱的宁蓁蓁，沈锦书心里有恨意，对外公外婆也有丝丝缕缕的怨愤，明明他们手里也有钱，她都说了，事关她的面子，但是外公外婆就是不肯松口，明明外婆一直说，今后钱都是留给她的，她要的又没多少，毕竟是长辈过生日啊，结果都不肯出钱。
距离郑成建的生日还有半个月，宁蓁蓁发现，别说打电话了，连微信都被对方拉黑了。
她象征性地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之后就和母亲抱怨，“她还来脾气了，几十万难道说给就给？”
孙爱华也试图联系过外孙女儿，只是外孙女儿在生气，说话冷冷淡淡，说是马上要期末考试，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了，“算了，她说要安心准备考试，那就由着她吧。”
沈驰说道“本来小姑娘计划得好好的，现在忽然改了，估计有怨气。”
“也是。”宁蓁蓁本来就并没有生气，假装接受了沈驰的解释，反过来劝说孙爱华放心，小姑娘没受过委屈，所以这会儿气性大，“正好也要考试，给她一点时间，等郑成建过完生日就好了。”
丈夫劝着，女儿劝着，孙爱华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是一周发个消息，对外孙女儿表示关切，不强求这段时间和小姑娘拉进关系。
只是让老两口意外的是，这一次沈锦书的气性很大，一直等到郑成建生日结束了，沈锦书还是老样子，并且，她还在学校申请了暑假的宿舍，看样子是打算暑假都不回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孙爱华有些坐不住了，她打算拉着女儿去学校找沈锦书，结果见到了上门拜访的周洲。
周洲选择的是拎着姐姐做得蛋糕，还有一罐姐姐亲手烤得肉松，一罐母亲做的牛肉酱。
沈家的条件太好了，要是买礼物，家里得出血不少，可能沈家还不看在眼里，这种亲手做的，用心的礼物可能会更好。
“还带什么东西啊。”孙爱华推辞，“小孩子家家的，不用不用。”
“我姐姐是开蛋糕店的，材料用的还可以，里面含糖量也不高，用的是代糖，不用担心对血糖的影响；肉松的话，也是姐姐烤的，比市场上的肉松肯定干净健康，这一罐是牛肉酱，我妈的手艺，我室友都挺喜欢的，还用的低钠盐，对身体负担不重。”周洲顿了顿，腼腆一笑，“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驰说道“太客气了，下次不用这样，太麻烦你家人了。”
周洲笑了笑，没接这句话。
孙爱华不住地往门外看，忍不住问道，“没跟着你一起过来？”
“很冒昧打搅，这次是我一个人过来的。”周洲说道，“他们今天下午是暑假前的最后一次点名。”
在看到了孙爱华失望的表情，周洲说道，“这一次过来拜访，是想替解释一下，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之前郑叔过生日的事……两位应该知道吧。”
沈驰和孙爱华两人相视一眼，没想到周洲居然主动说这个事。
“是这样的，有些事可能两位不太清楚，我特地过来解释一下。当时是正好要到了郑叔的生日，想要把我正式介绍给郑叔，还有她的爷爷、奶奶，所以兴致勃勃挑选了很久的礼物，最后选中了一块儿手表，还把选定的型号发给了郑叔，问他喜欢不喜欢。”
说到了这里，周洲补充说道，“的话，基本上都不会瞒我事情，所以我知道她兴致勃勃想要提高额度，想买手表给郑叔，结果不成，就很是失望，她难过了很多天，包括这一次在郑叔叔的生日宴上，都不是很开心。”
孙爱华忍不住说道，“那你怎么不……”
沈驰剧烈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孙爱华的话，妻子有点太没有原则了，要是真给钱了，只怕女儿要生气了。
丈夫的咳嗽让孙爱华理智回笼。
是啊，就算是让外孙女失望了，但是这个钱，确实不适合拿。
“喝水。”孙爱华给丈夫倒了一杯水。
沈驰手里拿着杯子，看着周洲问道，“现在距离她爸生日都过去了几天，怎么还生气啊，暑假都不回来。”
“这就是我过来的原因了。”周洲说道，“有些不太好意思，当时郑叔叔在微信里顺口还问了我爸妈什么时候过生日，我爸妈的生日，一个在七月，一个在八月，可能打算……顺便给我爸妈挑礼物。”
周洲像是很不好意思，涨红了脸，声音都放低了，“我猜，她可能也想好了要给我爸妈买什么礼物，所以才还在生气。”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当时还说要给别人买礼物，只怕不是室友，而是周洲的父母，小丫头那么喜欢周洲，因为要给郑成建买礼物，顺便就想买体面一点的礼物送给周洲父母，所以才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