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别人的毛病？谁以前说我是她的全部, 在她眼里没有任何瑕疵？”
乍听没毛病，但, “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别说感情, 就算婚姻也有保质期，一味只靠单方面付出的……”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季成听若未闻, 直接打断她。
他今天来这里, 不是跟她讨论从前谁是谁非。
但话音刚落,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气氛显然很不愉快。
她抱臂侧过了脸。
他站了起来, 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短暂的僵持之后, 季成想着今天来的目的, 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嗓音放低、放缓, 显得温和了一些，“以前的事放一边，我先处理眼下的事，你有什么东西现在就收拾,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而后他清了清嗓音，极力风轻云淡地表示，“前段时间忙，没顾到你，你先回酒店，我晚点就过去。”
这就没了？
施师不免有些失望。
原本还想近距离欣赏一下，高高在上的季总怎么求复合，没想到对方全程连一句认错的话都没有，那姿态还像一个俯视众生的施舍者，如果她识相点，不仅马上听从安排，还要感恩戴德才好。
她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这么大张旗鼓，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她，“哦，我好像听明白了，您想跟我复合？”
施师直接把话挑明。
季成愣了一下，眉头皱起，“不然呢？”
他都放下面子，主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找她，主动接她回去，意思还不明显吗？
她被那个混蛋在警察局糊弄了半个晚上，都没要到一个结果；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也没听说跟节目组闹；在节目中被删得镜头没几个、网上被追着造谣谩骂，连个声儿都不吱。
就学会了在他面前窝里横和装傻？
他心头压下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想想那段时间度日如年的冷战，强自镇定下来，用一种几乎从来没有过的耐心说道，
“是，我们分手的太草率，我想跟你复合，你如果真的对我哪里不满意……我们回去再说。”
有那么点诚意了。
施师瞥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
季成看到她的反应，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气氛缓和下来，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想到这些天，加上昨夜，她不在他身边受到的委屈，他不由想挽起她的手，问问昨晚上的具体情况，看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手伸了出去。
施师余光瞥见，毫不客气地避开。
“……”
季成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忍耐道，“你手心怎么回事，我看看。”
施师，“谢谢，不需要。”
她脸上又摆出那种冷漠十足的神情。
季成真讨厌她的变脸——刚才明明还在笑，看他好声好气了，就又摆出划分界限的态度？就算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不知道掌握一个度？一直突破他的底线，真的不怕他翻脸走人？
他倒是想直接走人，但不想前功尽弃。
他忍了又忍，见她仍旧执迷不悟，只好收回半空中伸出的手，说道，“你的东西在哪儿，我帮你拿。”
施师，“不劳。”
季成终于爆发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施师这才抬眼看他，“什么什么意思？”
季成呼吸一窒，差点气得没脾气，“……你到底走不走？”
施师，“走哪儿？”
对话一个轮回过后，好像又回到原点，毫无进展。
季成彻底没脾气了，英俊的脸沉着，嘴唇抿成一道直线，这次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就只盯着她看，看她到底玩儿什么花样。
欲擒故纵？
别人是真·欲擒故纵，她玩儿的是作死翻车现场。
施师等了片刻，见他真的不打算继续自说自话了，这才开口，“您既然都说完了，那轮到我说句话了吧？我没想过复合，从说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想过。”
“所以季总，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除了前男女友的关系，再没其他任何瓜葛，您回去吧，该干嘛干嘛，我也要继续工作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不打招呼地跑来，我不喜欢别人再把我们捆绑在一起说闲话。”
说完她还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真的可以走了。
然而季成这一刻是真的懵了。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因为从来没被这么拒绝过。
他喉咙有些发干，“……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啦！”
施师说着便去开门。
季成从后面一把握住她臂弯，施师回头，眼尾扫过他的手，微偏着点头，“季总，请您自重。”
季成听而未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不是像你这样，本来有的机会，偏偏要把它作没？”
施师目光盯着他，不为所动，“你非要我说得明明白白才死心？”
“好，我跟你说个明白，我以前喜欢你是被你的长相身份权势所迷惑，说是喜欢，事实上不过虚荣心作祟，跟你分手的那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才二十出头，为什么辜负大好青春，像只金·丝·雀一样守着你这一亩三分地过？我不配拥有积极的人生，属于自己的事业，还是不配像个普通女孩一样，拥有高高帅帅，温柔阳光，把我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和我年龄一般大的小哥哥。非要在你这个三十二岁老男人身上吊死？！”
季成，“！”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
“三十二岁老男人？”
“不老吗？起码跟我年龄比较起来，我叫你一声叔叔也不过。”
季成脸色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他是老男人，她以前没嫌弃，现在不仅嫌弃了，还想要小哥哥，说白了，肉吃多了，腻歪了，就想换口味了。
他还从没受到这种侮辱。
他恼羞成怒到一定极点，忍不住奚落道，“以前在床上，你怎么不****？”
话说出口，才知道过分，但覆水难收。
然而施师没恼，甚至有些不以为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过我提醒您，你对我的不尊重，不能代表你多高尚，只会暴露你的修养和风度。”
季成自知理亏，松开了她。
施师不经意扶了扶那只胳膊肘。
季成眸光微动，不由问，“疼？”
施师半垂下的眼眸抬起，“跟你没关——”
话未说完，手腕到了他手中。
施师，“你松手！”
“我就看一眼。”
季成就跟犟住了一样，完全不为所动，几下卷起了袖子，眸光碰到她白嫩无比的皮肤上，那一大片青紫时，立马知道怎么来的了，他整个人都压不住了，“混账！”
施师趁他怔住，抽回手臂，冷声道，“你跟那个混账也没什么区别。”
“你拿我跟那种东西比？”
“你们这样的人，不都喜欢强人所难？”
季成被问住了，胸口沉闷无比。
不能再这样吵下去。
他努力压平气息，“对不起。”
施师忽然听见这话，顿觉意外，但没有追着嘲两句，她连敷衍的心思都没了，指着门，“你可以走了。”
季成却一动不动，松扯了下衣领，一脸疲惫，“别再闹了，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们重新开始吧……”
施师眼中闪过一丝一言难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死缠烂打？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好聚好散，我们还能给彼此留点好的印象！”
“你到底要我怎么道歉，才肯——”
稀里哗啦噼里啪啦一声响。
半桶的冰块从季成头顶倾倒而下，部分冰块融化成了水，将他整个人浇了个湿透。
施师，“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那浪费我们一桶道具用的冰块，你清醒点了吗？”
季成眼睛闭了闭，一脸凝滞，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但浑身是水，看着狼狈极了。
施师把他带来的东西，什么礼物合同房卡鲜花，都塞他手里，然后打开了门，“好了，走吧。”
门外一众偷听的人，在门板突然动了时，呼啦一声作鸟兽散，都躲回了各自的排练室门口，个个装作聊天看手机。
有人眼尖，瞥见了季总那副落汤鸡的模样，知道大不妙，热闹也不敢看了，立马一溜烟跑了。
季成全身湿透，心里透心凉，他走到门口时，身子侧了过来，一双眸子冷淡又幽深，“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
绝对不会。
这种把自尊心放在她脚底，任她踩个稀巴烂的体验，再也不会有。
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季——”
菊厂大领导一接到季成来片场的消息，一想到他在电话中透露出来的斥巨资，立马就往过赶，刚好迎面见他出来，结果刚热情地招呼，忽地瞥见不对！
其他人更是早傻眼了。
季季季季季总……这是怎么了？
全身湿透，狼狈不堪不说，整个人比来的时候气息还要可怕，周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谁进谁死的气息，真正宛如冷面阎王！
有眼色的纷纷躲回去了，都不敢再多看一眼！自己一个小人物，看过季总这么狼狈的一面，万一阴差阳错，被他记恨上呢？
这么想的人大有人在，不出两秒，整个走廊都空了。
这下好，越发显出菊厂领导们的存在感，他们心里不免发憷，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更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季总这怎么回事，快赶紧带季……”
话没说完，季成一眼没看，直接走了。
领导们，“……！”
*
排练室的门合上了。
上流社会最为出众的季总，就算愤怒离去，出于生活习惯，也没忘闭上门。
所以门吱呀一声开了的时候，施师下意识就看过去。
林魏一对上她的视线，立马尴尬的没找个地缝钻进去，脸色发红，说话结巴，“我、我给你倒了杯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立个flag
绝对不会再把尊严放在她脚底下
后来，
季总：真香
第23章
施师的视线, 从他脸上落在手中握着的水杯, 她失笑，“那你过来。”
林魏绕过那摊冰块和水渍，向她走来，尽量目不斜视,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两只通红的耳朵, 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他在她身边站定，递过水时, 小声说, “刚倒的有点烫，小心。”
施师点了下头, “谢谢。”
她刚喝了两口, 听到扫地的声音, 偏头一看，年轻的男演员已经拿了簸箕笤帚, 在那里默不作声收拾一片狼藉。
“我来——”
施师忙站了起来。
事实上她不是无坚不摧的。面对网上谩骂, 她能能理性对待, 面对差点被人**，她能奋起反抗, 就算法律暂时给不了她一个公平，她也能冷静地等待和谋划，面对季成今天走后，给她带来的麻烦——再次被人议论指点疏远、或者敌视, 她却有些无力。
一个人总归要生活在现实，总归要交际。
就算她只想好好上节目，好好表演，没打算在这里交到真正的朋友，但也不想格格不入，走在哪里都是异样的目光。
她如坐针毡，等着被人像猴子一样观看。
林魏来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了。
施师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它总会过去。
“我来，你忙你的吧。”
她放下了杯子，就要往过走。
林魏一只手拎着簸箕，一只手拿着扫帚，闻言立马站直了身子，扫帚把顶在了大腿上，他一边拿腿支着，空出的那只手连忙摆，
“不用不用，我来，我马上就好。下午即兴表演考核，导演在群里发了一些资料，你帮大家看看，要不我们待会儿商量一下，都排一遍？”
“可以吗？”
他红着脸又问了一遍。
施师站在那摊水的对面，顿了顿，点头，“好。”
她折了回去。
林魏动作很快，其他两个女演员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时，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只剩下倒最后一簸箕垃圾。
他抬头看向两个女演员，“进来，施师帮我们看卫导演发的一些即兴题目，待会儿我们排一下。”
两位女演员，“啊……好好好！”
两人赶紧进来了，有个女演员瞥见簸箕里的垃圾中，有几个污了的花瓣——啊啊啊啊！男神送的花，经过男神的气息包裹，跟限量版一样千金难求！！！
她偷悄悄捡了起来，拿纸巾小心包住塞进了裤兜。
林魏全程看到了，没说话。
女演员立马脸红了，咕哝道，“反正你们男生不懂……”
林魏，“……”
两个女演员还算好，虽然八卦欲强烈，但也知道分场合，见施师和林魏都一本正经为下午的考核做准备，很快就投入进来。
期间陈野来过一回，但也只推开门看了一眼，就合上门呵散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一整个上午，还算风平浪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