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婢女急匆匆跑来,“县主!县主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
丹阳县主顿时发慌,天好像要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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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镇国公刚从马车下来,一只箭矢从不远处飞了过来,直接擦过他的面颊,划破了一层脸皮,之后射入了马车车壁上。镇国公僵在了原地,就见杨勇骑在马上,手中握着.弓.箭,而他身后则是几列精兵。
镇国公大惊,“你、你们这是要造反!”
精兵缓缓分开两侧,一身着白衣的少女骑马缓缓靠近,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容貌清媚,但眉目之间也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英气。
卫韵冲着他一笑,“王常青,许久不见了。”
这下,镇国公当真是浑身都僵住了。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对他直呼其名,他看着此时的少女,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人来,“你、你是楚韵?!”
“正是!”卫韵不隐瞒,她就是楚韵,是西南的琼华郡主,是父王的女儿,是大哥的妹妹!
“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镇国公王常青陷害忠良,勾结外邦,论罪当诛杀!给本郡主将此人绑在城门示众!他若死了,砍其头颅,放在我父兄坟前谢罪!”
卫韵一声令下,当即有人上前照办。
镇国公的人,但凡反抗者,一律被当场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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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元帝在大殿来回踱步。
长公主和镇国公……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
他将贺子初调回京城,本就是用来压制这两头恶狼,却不想,贺子初是猛虎,比恶狼更是危险。
“皇上!不好了!武安侯带着人马杀过来了!”立侍跌跌撞撞跑入殿内,近乎绝望的嘶吼。
元帝一屁股跌在了龙椅上。
他不明白,明明一手好牌,怎么走到这一步,突然就成了死局了?!
“去!去把燕王给朕找来!”元帝当即吩咐,他思来想去,眼下只剩下燕王了。
立侍道:“皇上啊,燕王他也反了!整个麒麟卫也跟着反了!”
“什么?!”
元帝神色愕然的望着殿外的一团大乱。
一切本该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像是当年,他利用琼华郡主的婚事,挑拨了贺子初与燕王,他以为贺子初与燕王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联手!
贺子初提着滴血的长剑迈入大殿,随后是燕王,肖天佑等人。
然而,他们没有动作,却是给一个纤细稚嫩的少女让了路。
卫韵一步步走来,步履坚定,到了这一刻,她真想仰面望天,朗声告诉父兄,大仇就要得报了!慎北王府的数百条冤魂也能安息了。
“你、你究竟是谁?”元帝心有疑惑。
卫韵大大方方的告诉他,“皇帝表哥,我还能是谁是?我是琼华呀。”
元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直不信那些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女,元帝痛斥,“你怎敢造反?!你们慎北王府果真早有反心!”
卫韵笑了,“难道你忘了,我身上也流着一半的皇家血脉,即便是将你拉下台,也是清君侧,你昏庸无度,不配为君!我会杀了你,毁了你的尸首,让你永世不得入元氏皇陵!”
她不想废话,手中长剑抬起,大步走向元帝,第一剑未致命,“这一剑是替我父王报仇!”
第二剑下去,“这一剑是替我母妃!”
“这一剑是替我大哥大嫂,还有未出生的侄儿!”
“这一剑是替慎北王府的冤魂!”
“……”
最后一剑,卫韵直接砍了元帝头颅,那颗头颅落地后,又滚了几圈,双眼还睁着,瞳孔里倒映着一个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的少女。
第四十六章
康成元年, 新帝登基。
同月,十五年前慎北王府的冤案得以平反,凡事参与当年案子的官员皆被依法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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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门庭冷落的卫府, 近日登门拜访之人, 却是如过江之鲫。
卫广轩忙于应酬前院, 卫璟则悄咪咪的潜伏在闺院外面。
听说贺子初逼宫那日, 妹妹也去了。
又听说, 贺子初与燕王等人, 以妹妹马首是瞻。
还听说, 当日是妹妹亲手砍杀了昏君。
卫璟的心情相当复杂,他家阿韵是个娇弱美人,怎可能干出那种打打杀杀、血腥暴力的事?!
卫璟拒绝相信谣言。
在月门外待了半天,秋蝉走上前, 道:“大公子, 娘子说外头风大, 让您有事就进屋去说。”
卫璟,“……”
他没事, 他就是来看看, 顺便问问妹妹, 几时入宫。
新帝虽然刚登基,可他毕竟老大不小了, 朝中大臣对立后,以及充盈后宫一事一惯甚是热衷,如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家中的适龄女子塞入后宫。
贺子初还亲口喊过他大哥, 卫璟觉得,这个妹夫,他一定要牢牢抓稳了。
见到卫韵时,她在屋内烤火,火炉旁被熏开的梅花,开的十分灿漫,幽香弥漫整间屋子。
女儿家的屋子就是香!卫璟见卫韵裹着一件素白披风,里面的小袄也是素色的,不免很诧异,“妹妹,皇上登基已有一月,你……”
他没有言明。
卫韵抬眼,将刚抄好的经文烧了。
她前不久才想起上辈子的记忆,虽然至亲已去十五载,她还是想守孝。
“大哥,怎么了?”
卫璟,“……妹妹,皇上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京中倾慕他的小娘子,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言下之意,妹妹是不是该积极一点。
卫韵轻挑眉,“大哥放心,皇上不敢乱来。”
卫璟,“……”妹妹哪来的自信?太膨胀了啊。
当日,新帝就下旨让卫韵入宫。
原本,贺子初还是武安侯时,就已经提过亲,就连聘礼也送了,卫韵毫无疑问是皇后。
她被直接安置在了皇后所居的凤藻宫内。
贺子初虽然称帝,但贺老太太仍旧在原先的武安侯府荣养,并未接入宫,也并无皇太后的头衔。
故此,硕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卫韵一人。
这一天,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凤藻宫内种了满园的梅花,天一冷,花苞都开了,或粉或白或黄或艳红,开的艳艳灼灼,好不热闹。
卫韵身上裹着一件白色滚兔毛边的大氅,她怀中抱着汤婆子,脚印深深浅浅的踩在梅园里。
上辈子年幼时,她与母亲也来过这座园子,两辈子的记忆时常纠缠在一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楚韵,有时候又是卫韵。
褚夫人疯了,长公主等人都死了,但她心中的执念与仇恨并未放下。
这世间,除却慎北王府之外,不知还有多少人含冤。
所以,即便她不爱这江山,她也要让自己信任的人坐上龙椅,上位者清明,才能保住忠良,体恤百姓。
肩头一紧,是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男人的臂膀结实,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混合着园中梅香,竟然意外的好闻。
拨凉的唇划过她白皙的耳,男人的嗓音仿佛饱含幽怨,“将我一人丢在皇宫,阿韵好狠的心。”
卫韵,“……”
他真好意思这样说,三十有一的男人了,还真能撒娇。
卫韵被掰了过来,男人一低头,就连埋怨她的时间也没了,唇贴上去,先是浅尝辄止,却在察觉到怀中少女意乱情迷时,突然攻城略地。
卫韵不排斥与贺子初亲密。
她这个人曾经就是一个享乐之人,曾一眼看中了贺子初,就对他进行了强烈的攻势。
人被抱入内殿,温热的地龙,让室内如同阳春三月,多余衣裳根本不需要。
贺子初武功高强,解衣裳的本事也是愈发长进,不一会,两人就“坦诚相待”了。
卫韵媚眼如丝,面颊涨红,抬手摁住了男人到处点火的手,“再等等?”
贺子初知她所想,一口回绝,“我都三十一了,等不了三年,你想都别想耗下去,等到开春就举行封后大典。”
男人为了让卫韵认输,又说,“岳丈和岳母在天之灵,也都希望你过得好,我以后好好疼你……天天疼你,你看可好?”
卫韵,“……”
第四十七章
卫韵一直以司寝官的身份待在贺子初身边。
今年的冬天极冷, 瑞雪一场接着一场。
齐国公与褚夫人皆被贬为庶民,贺子初倒是没有赶尽杀绝,保住了褚家爵位, 褚辰是新任家主。
褚辰离京去西北驻扎之前, 请求入宫见一面卫韵, 贺子初允诺了。
倒不是看在褚辰是他的外甥的份上, 而是他想证明, 他与卫韵之间, 是坚不可摧的, 经得起时光与一切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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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辰清瘦了不少,人却是酒醒了,他眉眼下凹,仿佛这一阵子苍老了些许, 尚未弱冠, 却尽显沧桑。
卫韵在凤藻宫见了他。
她脑中还有他们年少时的影子, 一切皆是历历在目。
卫韵尚未封后,褚辰不必行礼, 他高大的身段, 后背不知怎的有些佝偻, 直直的看着卫韵,半晌才哑声说, “阿韵,我要走了。”
卫韵在他的注视中浅浅一笑,“嗯, 我知道的。”
其实,褚辰心里明白,新帝之所以容下他,也容下了齐国公府,并非是看在了亲情的份上。
是卫韵替他求了情。
他和她之间,这辈子虽然已是不可能了,可年少的情谊还在,卫韵在他心里,始终占据了分量。他要去西北拼搏一方天地,护着这座江山,也护着她。
褚辰没多说什么,在凤藻宫待了不到两刻钟,其中大半时间都盯着卫韵看,就好像这辈子再也没法见到了一样,所以,他要一次性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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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今日批阅了一本令他很不安的奏折。
朝中一位半百的臣子,亲手杀了他的续弦妻。
起因是因这女子比大臣年轻数岁,床.笫.之间无法满足,久而久之就与家中小厮有了苟且之事,一次被大臣撞见,他一气之下,捅死了续弦妻。
退朝后,贺子初无心政务,在御书房久久不得淡定。
他与阿韵即便曾经同岁,但如今也比她年长了十五,最近又明显察觉到卫韵在床榻上并不热情,这让三十而立的帝王郁郁寡欢。
在御书房待了片刻,贺子初起身,没有用轿撵,而是大步去了凤藻宫。
此时,还尚未到晌午,帝王沉着脸屏退了所有宫人,“都出去,无朕吩咐,都不准进来。”
宫人一应退下。
卫韵诧异,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贺子初站在她面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之后转身,行至硕大的床榻边,将卫韵扔了上前,他随后压了过去。
卫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贺子初!你做什么?!”
男人戾气甚重,仿佛不久之后,他心尖上的小姑娘也会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高帽,“睡.你!”
卫韵,“……!!!”
贺子初这人其实很狠,表面的风清朗月都是假的,脱.了衣裳就是一头禽.兽。
卫韵着实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从这一天开始,极为热衷那事,几乎折腾的她白日里昏昏欲睡。后宫无人,他就逮着她一人往死里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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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除夕。
宫宴上,卫韵被贺子初安排在了他身侧的位置上,卫韵身子乏力,身上裹着厚实的大氅,贺子初投来“亲密恩爱”的笑容时,卫韵拒绝接收。
酒菜上齐了,贺子初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尊贵的帝王亲自给身侧的小姑娘夹菜。
众大臣看的目瞪口呆。
想当初,人人都以为卫家女已是陨落娇花,这一生算是废了,谁知一转眼,人家成了帝王枕边人,礼部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封后大典,她在众大臣眼中,已经是皇后之尊了。
何况……
皇上这也太宠了。
帝王的手是用来挥笔平天下的,不是用来给美人布菜的好吧?!
卫韵没甚胃口,也懒得搭理贺子初,这阵子被折腾的厉害,她腰酸背疼,还时常分不清日夜,夜里被他闹,白日里又一直睡,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呕……”
卫韵突然一阵恶心干呕。
就在这一瞬间,在场诸人皆愣住了。
先是贺子初手一滞,一抹慌张在眼底一闪而逝,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便有急着阿谀奉承的大臣起身,直接抱拳恭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
贺子初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唇角荡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来人,传御医。”
卫韵,“……”感觉不太妙。
这阵子几乎是天天被贺子初缠着作弄,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服用避子汤药,总觉得这事□□不离十了……
不消片刻,御医给卫韵诊脉后,立刻行礼恭贺,“恭喜皇上,是喜脉!是喜脉啊!”
贺子初虽然看着不老,但像他这个岁数的京中贵公子早就儿女成群了,加之他是帝王,子嗣一事事关重要。
这一胎若是个带把的,那可就是皇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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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韵有孕之后,贺子初终于结束了他的“暴行”。
虽也时常毛手毛脚,但也没真的干什么,倒是又有不少大臣上书,要给他充盈后宫,毕竟皇后有孕,不能伺.候床榻了。
贺子初很自觉的将这些事一一向卫韵说明。
不久之前,贺子初便将欲要给他塞女人的大臣家中的孙女,直接许给了卫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