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老宪卫兵喝斥了一声,走到西玲面前站定,他手里的枪直直地瞄准着西玲的眉心,脸上却扯出了笑容:“小姑娘,这就是你的家教吗,看来你的长辈没有教过你,在外面不能胡说八道呢。唉,算啦,小姑娘,我也不跟你计较,先让你的朋友出来吧。”
西玲懒懒地抬了抬眼睑,眸色沉静到了极致。
径直撞进西玲双眸里的老宪卫兵只觉得刺骨的寒意顿时攫住了他,在感受到危险和恐怖的一瞬,他也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他的手!
犹如锥心般的剧烈疼痛让老宪卫兵发出惨嚎,他的双眼睁大到了极限,绝望又痛苦地看着自己正在消失的手臂:“臭婊|子!你不是空间异能者!”愈发浓烈的死亡恐惧让老宪卫兵口不择言,他疯狂地冲向了西玲,却狠狠地撞到了仿佛空气墙一样的阻碍。
他的腿!
老宪卫兵浑身发抖,软软地倒了下来,他急促地呼吸着,却只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我求求你,小姑娘,我错了,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真是迫不得已……我还有双亲要奉养,我还想看着我儿子结婚、生子……我真的不能死……”
在一个又一个等身高的立方体里拼命挣扎的宪卫兵们听不见彼此绝望的惨嚎,但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彼此的惨状,这让他们彻底地陷入了癫狂的绝望里。
就没有人愿意后悔吗,馅饼想,为什么他们直到最后的眼神都是怨恨之色呢。
已经对场中残酷又血腥的画风适应良好的馅饼看了眼百分百隔音的立方体,又看了看精准踩雷、湮灭得最慢的老宪卫兵,愉快地咬了咬小爪子。
“啊啊啊——!”惨叫着的‘法官’瘫在了地上,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林雨莲尖叫:“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是被他们逼迫了!”
‘法官’很快就发现他也被什么东西关了起来。
身下缓缓地漫开了一摊水迹、已经恐惧到无法思考的‘法官’开始不停地朝西玲磕头。
“西玲,西玲,你听我解释!”声泪俱下的林雨莲疯狂地嘶吼着:“是赵欣怡让我来陷害你的,我是无辜的,我是被她强迫的,如果我不来,她就会杀了我!”
“所以,你别恨我,也别报复我。”林雨莲看着径自越过她的西玲,绝望的低喃:“西玲,你看我一眼,我是无辜的啊。”
林雨莲抬手向虚空中推了推,仰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反反复复地问:“我也是受害者,西玲,你为什么要连我也一起关起来。”
林雨莲的牙齿不住地磕颤着,对,她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可那些翻涌出来的记忆又是什么。
不对!
她不是故意要陷害西玲的,就像她不是故意在赵欣怡来暗街的时候,不小心说出了曾经和她一起抱团取暖、却又在来到基地后过得比她好的女孩子们准备用来对付赵欣怡的计划一样,她是被逼迫的,她不是故意的。
林雨莲在心底决绝的否认她早就堕落的事实了,她只是无辜的受害者,她要活着!
“有多少人在这间高仿的小法庭里‘自首’过?”西玲站在‘法官’面前,姿态闲散随意,轻悠悠地问道。
骨头早就软了的‘法官’报出了数字:“……罪名都是他们宪卫兵商量出来的,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犯罪标准都是按着死刑或流放的程度来定的……他们给你准备的罪名是私藏军粮……我真的是被他们逼迫的……”
“也就是说,平均每三天就有一个人要被处以死型或是流放。”馅饼掰着手指算了算,微微顿住,扭头问西玲:“南区宪兵分局就没有怀疑过这群人吗。”
“只要给点儿好处让不知情的宪卫兵去押送‘罪犯’就能瞒天过海了。”西玲微微歪了歪脑袋,眼角眉梢都是冷意,语气淡漠地说道:“而且,基地里的人口,太多了。”
“我们走吧。”馅饼催促道,它不想问西玲是不是因为对基地有诸多的不满才格外的阴暗,反正,它是不会同意西玲为人作嫁的。
等到哲原的实验成功,他们只需要偶尔回来找哲原补充一下异能结晶,就可以一直留在1984了。
2024,就随便吧。
“嗯。”西玲点了点头,在她转身离开的刹那,所有的立方体都消失了,依然如故的高仿的小法庭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过般,静谧如昔。
馅饼回头看了眼林雨莲曾坐过的证人席,它不认识她,自始至终,她连死都被西玲无视了。
西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酷和残忍,可见一斑。
但。
现在,它喜欢西玲的冷酷和残忍。
走出大院的西玲毫无顾忌地展开了空间,下一瞬,她就在南-13区找到了赵欣怡。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透过门镜看到西玲的瞬间,赵欣怡冷不丁地愣怔了一下,身体仿佛无知无觉般绷紧了,就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直到感受到胸腔发疼,她才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西玲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她现在不是应该像条母狗一样,被物尽其用吗?
……
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害怕的赵欣怡涨红了脸,屈辱感仿佛海浪般朝她涌了过来——她要杀了西玲!
恨极的赵欣怡失去了理智,伸手握上了门把手。
西玲用空间‘看’见了赵欣怡。
“不接着敲门吗?”馅饼咬着小爪子,问道。
“嗯。”西玲转身就走了。
在看到了赵欣怡的双眼后,她就知道赵欣怡仇恨她的理由了——无趣。
正要按下门把手的赵欣怡发出凄厉的悲鸣,在她理解了自己正在消失的现状之后,她就真的消失了。
◇◆◇
“西玲,你在不高兴吗?”
“嗯。”心下毫无波澜起伏的西玲应得肯定。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时间被毫无意义地浪费掉了。”
“……”馅饼想了想,挺赞同的,像这样外出一趟,是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走在街上的西玲没有刻意收敛气势,以坦然到了嚣张的姿态,迫得过往的行人纷纷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西玲?”聂冬僵身站在了原地,眼底情绪汹涌,又喊了一声:“西玲。”
舒玉琪下意识挽紧了聂冬,难以置信地看着西玲,她不是死了吗?
西玲先是看了眼街道旁边无意路过的南区宪兵分局,才懒洋洋地将目光落到了穿着一身陆军常服,英俊挺拔、器宇轩昂的聂冬身上——约战却放了她鸽子的学长。
目光掠过了聂冬的肩章,两杠一星,少校军街,营长级别,西玲又扫了眼聂冬身边的女人,她是位耀眼夺目、美得很完美的美人。
第44章
也同样一身陆军常服的美人肩扛一杠三星, 上尉军街,连长级别。
视线在美人的身上微微顿了顿, 西玲眸色微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看着眼熟,却又不认识对方的情况。
难道她过目不忘的技能终于要失效了?
可喜可贺。
舒玉琪以宣告主权的姿态拉着聂冬往前走了几步,拦在了西玲的面前。
“西玲, 好久不见了, 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舒玉琪。”舒玉琪勾唇一笑, 倾国倾城。
掩下眼底的敌意,舒玉琪笑得粲然, 余光扫过顿足不前、目露痴迷的行人,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看吧,她终于赢了西玲一回, 就算她的魅力异能不存在攻击力又如何,她对自己能将西玲衬成绿叶的魅力异能,非常的——满意!
她当然也知道,类似她这样的异能觉醒在普通的女孩子身上只会是灾难,但, 谁让她的父亲是军区的首长, 后台足够硬呢,所以,她拥有魅力异能之后的际遇,都异常的美好。
特别是, 现在!
西玲眉梢微挑,转念便猜到了曾经模样只是清秀的学姐,是因为异能才蜕变成了她认不出来的绝色模样。
四下不由自主驻足的行人越来越多,就连空气,都仿佛明亮和炙热了几分。
西玲漫不经意地朝舒玉琪点了点头,在军校的时候,她们就不熟,也就谈不上叙旧了,想罢,西玲抬腿就准备离开。
察觉到了西玲对旧识的敷衍态度,聂冬微顿,片刻后,他压下了心底雀跃欣喜又紧张懊悔的情绪,轻声道:“西玲,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西玲变得成熟了,聂冬想,也变得陌生了。
他记忆里桀骜张扬、嚣张凌人的西玲,仿佛只是存在于梦境中的绮丽幻象——变得成熟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其实是胆小鬼。
17岁踩着军校招生年龄底线入学的西玲从一开始,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一样多,但没有人会去否认她有配得上天才名号实力的事实。
大部分喜欢西玲的男生都不敢招惹她,敢招惹她的男生即使捧着受伤的自尊心强撑着坚持,也还是会在不久之后选择默默地退离。
追西玲是一件非常累的事,但男生们仍旧前赴后继,甚至到了最后,他们已经分不清楚他们是想追到心上人,还是想打败她证明自己有不输天才的实力了。
他比西玲高三届,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所以,自觉起点比旁人都要高的他在喜欢上西玲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成为输家。
最后,他也确实没有输,但,那是因为他卑劣的不战而逃了。
只有靠近西玲的人,才知道她有多可怕。会因为失败而兴奋的西玲,进步的速度太过非人了,轻易就能让她身边的人陷入自我否定的压抑状态,当她身边的人发现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她的时候,退缩就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躲在远远的地方仰望着西玲,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很快,他就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因为他也发现了,他已经不可能再胜过她的事实,但他也拒绝不了笑着给他下最后战帖的西玲。
于是。
临近毕业的他悄无声息地下了连队,临阵而逃了。
后来,他后悔了。
也……晚了。
对眼前的俩人毫无兴趣的西玲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客套话,又理所当然的直言道:“你们耽误到我的时间了,再见。”
舒玉琪挽着聂冬的手下意识地收力,眼底流露出了冰冷的笑意,突兀地问道:“西玲,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她以为,她会为西玲不在意聂冬的态度而高兴,但事实上,她只觉得憋屈,就好像她视如珍宝的男人,在西玲的眼里只是弃若敝屣的草芥般,不值得一提。
找不到搭理舒玉琪理由的西玲散漫地看了她一眼,利落地越过他们离开了。
“在末世里还问在哪儿高就,她——”馅饼咬着小爪子,克制地问道:“傻吗。”顿了顿,又疑惑地问道:“西玲,你跟舒玉琪有过节吗?她对你的恶意都快具现化了。”
“……”西玲淡定地无视了前一个问题,懒懒地说道:“我觉得,没有。”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回头望着西玲离开的背影,舒玉琪的神色扭曲了一瞬,她并意外西玲也能觉醒异能,她只是,无比厌恶西玲这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
“聂冬!”舒玉琪强行收回视线,仰头看着她从小喜欢到大、和她家世相当、甚至能让她拼命咬牙念完军校的男人,心底微疼:“别看了,她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也别忘了,你已经和我定婚了。”
“嗯,她和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聂冬敛起唇边的苦笑,他想将他欠下的约战还给她,但看着西玲脸上漫不经心的漠然神色,他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他知道,过去的事西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有他。
“你什么意思?”舒玉琪紧抓着聂冬的手臂,心底烧起了岩浆似的怒火,她简直不敢相信,聂冬会用仿佛西玲天生高人一等般的语气来赞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西玲——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相提并论!
“没有什么。”聂冬垂眸看了一眼就连生气也美得撩人的舒玉琪,淡声说道:“走吧。”
能在大四就获得特种兵待选人集训资格的西玲,早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除了极为极端的特例,一般特种兵都是不会直接从军校选拔的,那不是一句天才或优秀就能破例获得的殊荣。
西玲必须出类拔萃到无可比拟的程度,才有机会成为特例——她做到了。
在这之后,关于西玲的消息,他就再也打听不到了,想必现在,西玲的军衔应该比他还要高了吧。
舒玉琪没有动作,她微微垂着头,似在想什么。
聂冬皱了皱眉,冰冷到锋利刺骨的视线缓缓扫过周遭,犹如实质的威慑让愈发聚集的人群一哄而散。
“聂冬。”舒玉琪觉得自己现在冷静极了,她听到自己语气柔美地说道:“你就不好奇在末世之灾后,为什么都没有在基地里遇见过西玲吗?因为,早在末世之前,西玲就背叛了她的那身军装。”
——去年,九月,她在家为了跟着聂冬调动的事哭闹不休、擅自闯进她爸爸书房的时候,瞄到了她爸爸手中的一份文件,她只看到了‘西玲、身份、在逃长容桥爆炸案主犯、通缉、牺牲’几个字。
——她一直以为,西玲已经死了。
——她知道能出现在她爸爸手上的文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犯罪档案,不管那是西玲已经执行完毕的任务汇报、还是她将要去执行的任务简报,都没有关系。
——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并非谎言,她只是将她看到的文件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