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沫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毕竟在电影圈，它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而已。
于是，乔沫一整天都没有关注票房数据，连微博都没有刷，眼不见心不烦。
可到了晚上, 更新过的票房榜单还是把乔沫吓了一跳。
《晚樱》的总票房，竟然突破了四千万！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一整天，《晚樱》居然收获了三千万票房，是昨天的三倍！
按理说，今天的排片还不如昨天，票房翻倍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乔沫忍不住去翻日票房榜，她没看错，《晚樱》的实时数据的确是她看到的那个数字。
第一名和第二名依旧是《救援行动》和《冰爆》。
《救援行动》的日票房数据依旧破了亿，停留在一亿五千万这个数值上，紧随其后的《冰爆》却没有如外界料想般票房破亿，只拿到了九千万的票房。
从数据上说，《冰爆》的日票房数是《晚樱》的三倍，但排片呢，它的排片比《晚樱》的四倍还要多！
然而很快，乔沫就摸清了《冰爆》票房急剧下降的原因。
在国内权威的票房评分榜上，《冰爆》的得分已经从第一天的8分掉到今天的6.2分。
“特效勉勉强强还过得去，剧情烂得像狗屎。”
“剧组是把所有的钱花在特效和主角的衣服上了吗？看到最后我一脑子——这什么傻逼玩意儿？”
“剧情从开始到最后甚至都不连贯，我怀疑这部电影是制片方用来收割智商税的。”
“烂片。”
仔细去看的话，在评分榜上有关《冰爆》是烂片的打分足足有上千条。
虽然也有不少影评人为《冰爆》摇旗呐喊，却挡不住看过电影的观众认为自己被骗。
在《救援行动》和《冰爆》之间，观众们选择了前者，然而，在消费欲望空前高涨的春节假期，仅仅看一部电影是不够的。
“真的没有人去看《晚樱》吗？肖霁超飒乔沫超美，电影最后的战争场面一点也不比大片差。”
“陆长宁导演拍战争片也超厉害的，《晚樱》根本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无聊电影。我只能说，这部片子把节奏和艺术融合到了新高度。”
“强推《晚樱》，春节档质量最高的一部电影，搭配《繁花盛开》看赚尽眼泪。”
事实上，《晚樱》在评分榜上的口碑一直高居不下，春节档多部电影中，唯有它的分数超越了9分。
“一段可歌可泣的成长史诗，在陆知的成长中，绮歌是前半段，可以说是他人生转折中的重要人物。乔沫将这个角色演绎的极好，她不仅演出了绮歌作为舞女的美，更演出了这个角色身上固有的悲剧。”
“在这部电影中，最吸引我的角色就是绮歌。悲剧总是让人留恋，逝去的人总是让人怀念，绮歌兼具了这两种特性，乔沫完完整整演出了这个角色的灵气。”
“陆绮初遇时的悸动，怀念过去时的怅惘——乔沫只用了几分钟就吸引了我。在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陆长宁导演为什么选择了她，但是现在，答案一目了然。对比吴晗在《冰爆》中的表现，乔沫的演绎更有说服力。”
影评人强烈赞美乔沫在《晚樱》中的表现，认为她在电影中完全超越了新人的范畴。
有博主截图了乔沫和吴晗在各自春节档两部电影中的对比，乔沫的表现灵动自然，吴晗却显然有些僵硬和重复，对比之下，乔沫演绎的角色复杂性要远超后者。
“乔沫虽然没有收获3亿票房，却收获了我的心。”
——准确地说，乔沫离3亿票房也并不遥远。
当然，她只是女配，《晚樱》的票房好坏并不会计数到她头上。
但《晚樱》却从大年初二开始发力。
这一天是电影上映第三天，昨天口碑转好之后，《晚樱》的排片略有上调，调整到10%左右，票房数据排名第二的《冰爆》排片则下降了一些，调整到25%。
然而，两者的票房对比却着实惊人。
《冰爆》是5259万。
《晚樱》是5244万，仅仅差了15万。
在票房榜上，《冰爆》依旧是第二，《晚樱》依旧是第三，但两者的差距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最重要的是，《冰爆》的排片是《晚樱》的两倍还不止。
赶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可以想见，在未来的几天里，院线方面会根据票房反馈调整排片，《晚樱》的排片势必要接近甚至超过《冰爆》。
吴晗气得摔了两个杯子。
可她就算再生气，也挡不《晚樱》势如破竹。
“不是说《晚樱》一定会扑吗？你们不是一个个告诉我，《冰爆》是好电影，一定会大爆，一定会成为我的代表作，怎么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吴晗双眼发红地瞪着经纪人，“看我现在又被那个贱人踩！那个角色本来是我的！”
经纪人嗫嚅着不敢大声，吴晗背景硬，有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决断，她这个经纪人其实做不了什么。
之所以劝吴晗接下《冰爆》，她确实从那边拿了好处，确定吴晗参演之后，吴晗背后的人给《冰爆》追加了一个亿的投资。
“要不……”
经纪人刚一说话，就被吴晗恶狠狠地骂了一顿，过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炒一下邹若蕴和乔沫的冲突？她俩冲突多了，乔沫肯定讨不了好。”
吴晗歪头思索了片刻：“不行，她俩关系好的很。”
一想到年度盛典被邹若蕴和乔沫联合起来怼的场景，吴晗就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出道以来就没受过那样的委屈，偏偏邹若蕴和乔沫一个比一个嘴贱。
“我的意思是——咱们之前不是有好多邹若蕴的料吗？咱们放出去，假装是乔沫团队放的不就行了吗？”
吴晗闻言双眼微微一亮：“做的时候小心点。”
“当然。”经纪人一边应着，背地里却长出了一口气。她很庆幸自己及时转移了话题，没让吴晗盯着演《冰爆》这件事不放。
吴晗的背景在圈子里虽然不至于一手遮天，对付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绰绰有余。
那会吴晗选她当经纪人，也是看在她听话、好控制的份上。
……
吴晗经纪人毫无顾忌地放出了邹若蕴的黑料。
她上午刚放完，下午邹若蕴就给乔沫打电话了。
“她怎么不去干特工？这些料要不是一直在我手里攥着，我恐怕还真当是你放出来的。”邹若蕴吐槽道，“不过想想，你那公司没那么大本事。”
乔沫：“……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在嘲讽我呢？”
“恭喜，你今天带了脑子。”邹若蕴笑道，“对了，你和宋清羿来真的？我刚刷到你们大年三十一起去看电影的八卦诶！”
不等乔沫回答，邹若蕴就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道：“那会儿在剧组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乔小沫，你觊觎人家美色很久了吧？”
“……我没有。”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邹若蕴轻哼一声，“你不如打开镜子照照自己，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
乔沫一脸懵逼，实在不知道她家蕴姐表达的重点是什么。半晌，她才磕磕巴巴道：“左边和我一起画条龙，右边再画一道彩虹？”
邹若蕴：“……我的意思是，左边写着色，右边写着狼。色狼乔沫，乔沫色狼。”
乔沫：“……”
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她顶多是有些觊觎美色，和colourful wolf有一毛钱关系吗？
电话还未挂断，窗外，有什么东西“砰”一下撞在她窗户上。乔沫了然地打开窗，果然不出她所料，楼下的路边，宋清羿的影子被路灯照得拖出长长的一条，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身影格外清俊挺拔。
大概是发现乔沫开了窗，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乔沫把窗帘拉偏了一些，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宽，宋清羿看见她的动作，连忙用力冲她挥了挥手。
有点傻，却让乔沫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第四十五章
莫名其妙地, 乔沫接受了这次邀约。不, 也许不能叫莫名其妙, 乔沫是个直接的人，她会出来和宋清羿约会，是因为她也对对方有好感。
“冷不冷？”
乔沫摇了摇头。
近距离看, 宋清羿的美颜冲击更加强烈, 纤长的睫毛和明亮的眼睛, 勾得乔沫忍不住伸手抚摸一下, 她的确这么做了——因为宋清羿怕她够不到, 轻轻弯下了腰。
但在乔沫试图收回手的瞬间，他却一把抓住了。
这一次，乔沫没有挣脱。
“我很好看的。”宋清羿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对不对？”
寒冷的天气里, 两人漫步在海市街头，也是巧合，今天两人都选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 乔沫裹着红色的围巾，宋清羿脖子上则围着一条蓝色的——虽然没有刻意制造情侣装的氛围，但两人看起来确实像一对情侣。
春节假期过了几天, 海市街头的人流和车流依然很少，返程大军还没有回来。
乔沫和宋清羿静静走着，即使什么都不做，两人也不会觉得无聊。
在这一路上，乔沫的手都被宋清羿一直牵着。
时间慢了下来。
“你要不要吃……”宋清羿转过身来和乔沫说话的同一时刻, 乔沫也突然看向了他。
摊开另一只手给他看。
“新年快乐。”
她的手心，躺着一个深黑色的手环。
宋清羿定定看了片刻，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伸出手，示意乔沫帮他戴。
乔沫手指一勾，手环便自动套进了他手腕，宋清羿手腕上原本带着一块手表，在乔沫替他戴手环之前就被他摘下来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乔沫同学。”手环戴上之后，宋清羿静静凝视了一会，才看向乔沫。
“算是吧。”乔沫忍俊不禁道。
下一秒，她的手又被再次握住。
“就算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也只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两人就这么绕着路边闲逛，既没有目的地，也不着急，不管是零食店还是文具店，或是大商场，都是两人必须经过的地方。
乔沫捧着一根棉花糖，先咬了一口，再示意宋清羿咬一口。
在这之间，即使吃东西的操作比较困难，宋清羿还是不肯松开乔沫。
两人一直逛到晚饭后才回家，中途还去看了一场烟火表演秀。
“大龄单身狗宋清羿终于脱单了，谢谢乔沫同学给机会。”
乔沫手握成拳，在宋清羿拳头上轻轻一撞：“也谢谢宋同学给机会。”
乔沫觉得，他俩这恋爱虽然定了，却幼稚得像是小学生。不过没办法，宋清羿虽然一脸不缺人追的帅哥样，大多数时间却都在训练场和赛场，青春期之后连和女孩子密切接触的机会都不多。
乔沫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她觉得，宋清羿那些情话有些像是言情小说抄下来的句子。
当然，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清羿是沉迷训练无法自拔，她就是沉迷搞钱无法自拔，根本不会把时间放在恋爱这件事情上。
之所以答应宋清羿，也是因为乔沫不想过和上辈子一样的人生。
成功她已经体会过了，这辈子她依然想获得成功，但那份成功必须不一样。
……
春节档的票房走势呈现出让圈内人士和圈外人士都看不懂的地步。
《救援行动》整个春节档期票房始终保持强势，只是和多数高投资的商业电影一样，《救援行动》在后期的下降态势不可避免。
《冰爆》成功实现票房三级跌，上映第一天的票房占据了总票房的50%以上，自那之后，这部电影的票房就像一个跳水运动员，一直在疯狂下降，评分榜上的分数更是跌到了6以下。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那些在电影上映之初狂吹《冰爆》、狂踩《晚樱》的影评人和大V们像是被人施了卡壳术和失忆症，从此之后不提《冰爆》半个字，就像他们从未宣传过这部电影。
而外界对于《冰爆》的评价也从春节档冠军的有力竞争者变成绝世大烂片，这恐怕是春节档开始之前多数人没有预料到的场面。
《冰爆》也沦为被群嘲的对象。
而现在在总票房榜单上，《冰爆》已经跌到了第四位，而日榜上，《冰爆》的身影更是快找不到了。
吴晗此前的宣传最铺天盖地，这时候受的反噬也是最大的。
因为她在宣传中过于强调《冰爆》女主角的身份，在媒体上营造出她对于这部电影的重要作用，《冰爆》真正的男主反而神隐了。
“应该是那边对电影的质量原本就不看好，趁机推了吴晗一把，她不是女主角要抢风头吗？”何棠是这么理解的。
因而现在，《冰爆》被群嘲，吴晗此前营造出的新生代演技第一人的光环就此破灭，她凭借木樟奖拉起的好感也随着《冰爆》票房的一天天跌落化为乌有。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在《冰爆》中的表现也并不符合演技派的气质——
“眼睛一瞪，嘴巴一撅，哪来的洗脑包说吴晗有演技？”
“……就这？新生代演技第一人？人家都说吴晗是天生的电影脸，不适合演电视剧，我现在对这种说法充满疑惑。”
经典工业大片中总有一个场景，代表邪恶的强大力量衰落后，正义的力量从此崛起。
《冰爆》票房扑街后，《晚樱》自然正式崛起。
这个事实着实出乎了绝大多数影评人和业内人士的意料，因为已经连续许多年没有一部文艺性质的电影在春节这个档期崛起。
并非业内不承认《晚樱》的质量，只是质量不等于票房，这是公认的事实。
《晚樱》的票房变化曲线也着实跌落了一地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