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玥看着柳子述,还真的记起来了他是谁。这不就是在试炼台上同阵修比试,一个劲嗑药的那个医修嘛。
“你既然这么抢手,和我套什么近乎,等着别人组你吧。”
柳子述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个折扇拍在手中,唇角轻扬,洋洋洒洒的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道友你天资卓绝,乃是金丹之下第一人,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这么一个金大腿就掉在他面前,他怎么能允许自己不上赶子去抱。
众人皆背后道这位小女修嗜血阴毒,恨不得离她十丈远,偏偏柳子述却反其道而行。
“行吧,你想跟就跟吧,只是恐怕我身边,没你想的这么好。”
白送上来的奶,难不成莘玥还要往外推吗。
“好嘞。”,柳子述合上折扇,得逞的笑着凑到了莘玥身旁。
-
三日后,莘玥坐在岩石上擦着蠃鱼剑,看着柳子述小蜜蜂一样在庞大的五面蜘蛛身上拆解着材料。
柳子述虽是收集炼丹素材收集的欢快,眸底深处的情绪却有些凝重。
这三日莘玥带他去的地方皆是隐秘的地域,所到之处却总有魔物潜藏地下。
这好好的玉宗秘境,又怎会有这许多魔物肆虐?
柳子述外表大大咧咧,实际却心细如发。他未曾开口问过莘玥,幸好他锦鲤的体质未曾失效,这些地方总能找到天材地宝,便是从莘玥手指缝中漏出来的一点,就已经不虚他此行了。
更何况,还有这些魔物身上平时绝对看不见的珍惜材料。
何止是赚,他简直要幸福哭了。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小姑娘似的。”
脾气不好的小女修又开始骂他,“是是是,我马上就好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生气。”
柳子述不傻,不会因为那些常人罕见的天材地宝就对莘玥升起什么胆大包天的想法。他也看得出,这三日莘玥一个人斩杀魔物,却都将他放在安全的区域,从来没让他去战斗。之后虽不耐烦,也会等他采集好魔物身上有用的东西后才会带他离去。
与他之前组队的那些粗鲁的直女修直男修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面冷心热,温柔似水了。
“走了。”
莘玥忙乎了三天,也只将小地图上嵇聿他爹,魔域的大反派魔王藏匿在秘境中的魔物清完了不到百分之一。
也算是又体验了一回通宵打游戏的感觉。
柳子述匆匆忙忙捡好工具和拆了一半的蜘蛛眼睛,御剑跟上了莘玥。
莘玥有目的的向小地图上标记的魔物图标的方向飞去,正要降落时却看到了树林中被挥舞着的粗.长藤蔓触.手捆绑住手脚,被往犹如鬼魅的乌黑巨树内拖去的白若莲。
莘玥懵逼的多看了看,好半响才想起来这段剧情。这是白若莲刚进入秘境中时发生的事,她气运极佳,在魑魅林中寻得一块九品紫決石,可她取石时却惊动了魑魅林中最强大的妖物鬼腐树。
彼时鬼腐树被魑魅林中潜藏的魔物浸染,堕成了邪肆的魔物,实力大增。白若莲和与她同行的那位筑基期爱慕者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差一点就在这里丢掉了性命。
幸好此时有一医修同样误入此林,被白若莲与他的爱慕者牵连卷入其中,在最后一刻使用秘法,牺牲自己的性命与鬼腐树同归于尽,血肉腐烂至死,才让白若莲被救,侥幸生还。
对了,那个救人的医修呢。
踩在蠃鱼剑上的莘玥偏过头,看向了身侧的柳子述。
柳子述黑眼珠子圆滚滚的,格外无辜,“怎么了,我们快走吧。”
仿佛底下并没有在进行生死一瞬的惊险场面,毫无半点医者仁心的意思。
莘玥默然,半响,“你叫柳子述?”
“嗯,怎么了?”
柳子述眨了眨眼,仿佛还很委屈的一副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名字的表情。
“…给我下去救人。”
柳子述神情就更委屈了,“小莘莘,你漂亮的心肠这样就显得有些狠毒了。那仙尊的弟子白若莲是人,我也是人,你不能为了讨好仙尊救她,就让我去死啊。”
莘玥按着额角,告诫自己不能生气。
别人没看过原著,她还没看过原著吗?这小子是北宸药宗的麒麟子,炼得一副精绝的毒药,且制有一种专刻鬼腐树的药物。
他进秘境前就早已计划好在魑魅林中取得所需药材,提早便备好了对付鬼腐树的毒物。
原著中他假死引得白若莲愧疚崩溃,后来才活着出现在白若莲面前,让白若莲走出了害死人的阴影。
所以,她信了他的鬼。
这人怎么就能若无其事的看着人家小姑娘去死。
莘玥抿着唇,面如寒霜,一脚将柳子述从剑上踹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嵇聿:你为什么对我没有对白若莲好。
莘玥:你和小姑娘比什么?
嵇聿:(穿上以后的女装)我也可以是小姑娘。
莘玥:…
第二十章
白若莲手脚皆被粗粝的藤蔓捆绑住,柔弱的双眼蓄着绝望的泪水。求救的玉牌在刚刚已经被求生无望的她用灵力震碎,可玉牌粉碎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若莲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更是心如死灰。冰凌剑感受到她悲凉的心意,徒劳焦急的向鬼腐树刺去。可它与白若莲刚刚认主,未来得及炼制成本命法器,尚且达不到心意相通。
况且白若莲不过是一名筑基期,根本发挥不出冰凌剑十分之一的能力。
就在此时,白若莲突然看到一位温文尔雅,身姿清越的修士从天而降,瘦削的肩膀坚定的挡在了她的身前,那不算宽厚的后背却在此时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白若莲鼻子一酸,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不顾性命的来救她。
那乌黑粗壮的藤蔓见又来了个新的修士,那修士的骨肉鲜血又比自己已经擒获的人类要上等大补的多,便放松了两根缠在白若莲身上的触.手,耀武扬威的向着柳子述的方向爬了过去。
黏腻腻破廉耻的藤蔓缠裹在柳子述身上,他也没功夫去看那没有良心的小负心汉莘玥,赶紧念了个咒,先用符咒将自己的身体保护起来,不会现在就被藤蔓上的酸液腐蚀掉。
柳子述放松了身体,不再抵抗,任由藤蔓拉着他向鬼腐树的本体滑去。他此行来魁星秘境,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要找到一味唯独魑魅林才能产出的珍惜药材。早在此前,便已经炼制出对付魑魅林老大鬼腐树的毒药。
毒药自然是在鬼腐树的本体处投放效果更好。柳子述被拖着离那恶心的鬼腐树越来越近,眼看着鬼腐树干上散发着恶臭的乌黑大口贪婪的张开,柳子述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恶趣味的想法。
小莘玥这样冷酷无情,他便假装死的凄惨吓一吓她,嗯,稍微吓一吓他就出来了。
血肉迸溅。
白若莲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鬼腐树扭曲的摇着树干,黑色的藤蔓漫天飞舞。
那遮天蔽日的树痛苦的嚎叫着,声音凄厉刺耳,猛地在体内爆裂开来,那翩翩如玉的修士成了空中散落的一滩骨肉血水。
白若莲控制不住的弓下身,干呕了两声。然后她的余光在这一瞬看到了站在一旁,冷漠的如同事不关己的红衣少女。
少女手中提着银剑,眼神冷漠,明明那个人应该是他的同伴,她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神情冷冽的像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蚂蚁。
她怎么可以如此草芥人命,如此的恶毒!那,那不是她的队友吗,她明明有能力,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尖叫与质问卡在喉尖,白若莲眼睛发红,死死握着掌心,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你为什么不救他!”
正在问系统柳子述会不会出问题的莘玥一愣,有些懵逼的看向白若莲。
[放心吧,原著剧情还走着呢,他好得很。]
平时只要莘玥不问话,就从来不出声的系统懒洋洋道。莘玥总觉得,她从这冰冷的系统音中听出了两分莫名的讽刺来。
反正都当成错觉吧,底层员工没有人权。
莘玥淡漠的暼了白若莲一眼,就从她的身侧走过去,仿佛将她视为了尘埃,连看一眼都不屑。
白若莲满眼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难堪的落了下来。她从来心善,一直为莘玥找着借口,还跟师尊说她没事,让师尊不要因为她怪罪莘玥。
可是这时,她是真的有些觉得她心性恶毒了。
刚刚被死去的藤蔓放下来的筑基期男修是白若莲的忠实爱慕者,此时察言观色的挡在了正欲离去的莘玥身前。
“让开。”
莘玥蹙了蹙眉,冰霜的小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男修没有说话,动作却没有动,依旧挡在原地,“柳子述是北宸药宗掌门的亲传弟子,你见死不救,需得给北宸药宗一个交代。”
“听不懂话是吧。”
是不是她莘玥反派大魔王不拔刀,就真当她是好脾气了啊。
莘玥废话不说,蠃鱼剑未出剑鞘,一棍子怼在人胸口上,就将男人逼退两三米,捂住胸口颤抖不堪。
“不想死赶紧滚。”
弱鸡样还在她面前装男人。莘玥嫌弃的在心里想。
又想到什么,莘玥回过头看向正欲开口的女主,“你也给我闭嘴,仙尊不在这,我一个不高兴了,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也不用有了。”
白若莲一句话堵在口中,脸都涨红了,手揪着领口半天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
这里没有男主男配,莘玥就懒得和女主bb,利落的上剑走人。
莘玥走出没多久,离了魑魅林降落在平原上。戈壁滩后不知从哪走出来的柳子述插着腰看着她,眉眼飞扬,“你这女人,好狠毒的一副心肠,把我害死了,连哭一声都不曾,就这么轻飘飘走了。”
莘玥冷冷的看着他,眉宇间带着两分冷嘲。
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傻逼,柳子述不由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又蹭了过来,“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这样的小修士计较…”
“别跟着我。”
柳子述一愣,莘玥神情冷峻,与他擦身而过。柳子述身子僵住,又扬起笑脸,“莘玥小道友,我这个人宽宏大量,不会同你生气的,你别走那么快啊…”
莘玥停下脚步,看着没刹住车差点撞在她身上的柳子述,冷冷道,“你当我不知道那鬼腐树奈何不了你吗。”
柳子述摸了摸鼻尖,心下竟生了两分心虚难堪来。这一路莘玥小道友确实对他爱护有加,不会平白无故送他去死。
只是她既知道,为何又任由白若莲他们二人辱骂于她。
“莘玥道友,此番是在下错了,在下向你道歉。”
柳子述工工整整的躬身,陈恳的向莘玥行了个道歉礼。
“…我是认真的,这次我没功夫管你,别再跟着我了。”
莘玥见了今日女主遇险一幕,就知道嵇聿这个狗东西此时应该已经布好了结界,将这魁星秘境困成了一座无法与外界传送的囚牢。
地底下潜藏的那数以万计的魔物将魁星秘境制成了一个大逃杀的炼狱场,除了女主与仅剩的几位天资卓越的修士外,这届的一百名筑基期几乎全部葬身于此。
世人皆不知晓,魁星秘境实际上是封印恶界邪祟的一方阵眼。魔域之主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件事,苦心造诣用了几百年布下此局,百余名修士的性命,与此时同时进攻外界玉宗的魔物大军全部是障眼法。
这位魔域之主从诞生神智以来肆无忌惮,妄图率领神智低下的魔物大军一举占据整个修仙界,却被子书期压了近千年。
他此番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让子书期来封印恶界阵眼,沾染邪祟气息,让他受世间的嫉惰贪憎爱痴欲所蛊惑,让他心魔缠身,从高高在上堕落进无妄深渊。
莘玥闭了闭眼。
嵇聿能够布下这样的结界,也是借了这恶界封印的势,让秘境的空间坐标发生些微扭曲,使众修士手中的玉牌都失去了作用。
-
溶洞之中,遍地黑色的荆棘密密麻麻,黑色黏腻的血液溪流一样从外面汇进来。
嵇聿若有所觉的回过头,看到榴色的裙摆从墙角处一点点蔓延出来,凝脂一般白皙的指尖握着剑柄,红玉般的血滴从剑尖上一滴滴落下。
“是你啊。”
嵇聿静静的说,声音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却像是带了淡淡的叹息。
少年本就一副芙蓉月貌,雌雄莫辩的脸,如今白玉额角蔓延上赤红的魔纹,更是多了几分邪肆迫人,让人几近不敢直视。
“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
莘玥没有说话,脊梁挺的笔直,真真是一副正道修士的凛然不侵。
嵇聿勾了勾手指,那遍地的荆棘就蛇一样爬起来,缠绕上莘玥的小腿肚和细弱的腰肢。
嵇聿唇角轻轻扬了扬,看着被荆棘纠缠着脚尖离开地面,身形狼狈的少女,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唇瓣中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早知道我是魔族了吗。”
嵇聿走到莘玥面前,并没有因为以往莘玥曾经对他做过的事动怒的意思。
“所以一直看不上我,辱骂我,对我不留情面的残忍,也是因为我是魔族。”
莘玥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纯粹星河般的眸子讽刺的看着他。
“可惜了,今日你要死在这里了。”
聪明,却自大。
她看破了他的伪装,因不能确信,又不愿打草惊蛇,想拆穿他的阴谋后再禀告宗门。可惜实力配不上她的一番心意,只能死在这里,背负骂名,或者成为一滩无人知晓的尘埃。
“你以为,今日死的,会是谁。”
嵇聿身体一僵,不敢置信的回过神,神色终于露出些讶然的裂痕。
莘玥不知何时早已挣开了束缚的荆棘,那荆棘此时小心的缠绕在她的指尖,收敛着尖刺唯恐伤到她,在她指尖开出一朵花来。
嵇聿错愕的发现他一身的魔力空空如也,魔心无法回应他的呼唤。那颗紫红色的心脏在胸腔内沉闷的跳动着,却与他如同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无法提供给他任何力量。
这一瞬,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魔物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