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瓷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开门下车。
骤然落空的怀里空荡荡的,傅今弦眯了眯眼。
“宋特助,你——”
“傅总,我开的很慢了。”他主动叫屈。
傅今弦凉飕飕地说了一句:“那你不会绕路吗?不会围着这里转几圈么?”
他使个苦肉计还能使多久?可不是得抓紧时间利用一下。
宋特助:“……”
对不起,是我段位太低了。
不过也是真没想到您追人的手段进步得如此飞快呢。
“傅总,下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他挽回着。
“闭嘴吧。”
宋特助心好累。
-
贺瓷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了身宽松的睡衣。
按理来说,洗完澡她就应该急着睡美容觉了,毕竟现在的她累得一沾床就能立马睡着。——工作强度突然大起来,对于放了一个月假的她的身体而言很难适应。
可她只是端着杯牛奶慢慢喝着,靠在楼梯上等贺桦回来。
这几个混蛋,一个个地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瞒了她多少事。
要是她再迟钝一点,说不定侄子侄女都有了她才知道!
太过分了,简直不可饶恕的过分!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这里。
大哥每次送楚淅回去都要用不少时间,他整个就一工作狂,要是楚淅只是个普通的助理,他会每天亲自送楚淅回去?会每次都想方设法地拖时间多跟楚淅待一会?
贺瓷讥笑了一声,也不能怪她太后知后觉了,要怪就怪贺桦这个狗男人那么会瞒。
她倒是要看看今天贺桦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贺瓷还在不停懊恼,她真是大意了,太大意了。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她竟然都没发现。
过了十几分钟,贺桦还是没回来。
贺瓷的思维开始慢慢发散,从想着贺桦的事变成了想自己的事。
她和傅今弦啊……
第一次动作这么亲密欸。
反感么?
好像也不。
贺瓷喝完牛奶,把牛奶杯放一边,双手托腮,认真思考。
她从喜欢到厌恶,现在又从厌恶恢复到了平静了么。
也或许她没有厌恶过,厌恶都是表象吧,毕竟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厌恶了呢。她一直躲他避开他,是不是也是在害怕发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发现自己并不厌恶他?
她不知道。
爷爷说过,有些事情没必要想得太明白,纠结得太清楚,人啊,有时候活得糊涂一点也挺好。
贺瓷勾了下唇,好吧,那就糊涂一点吧。不想太多了。
门口处传来开门声,唤回贺瓷的注意力。她瞬间站直,哒哒哒地趿拉着拖鞋下楼去。
“大哥!”
贺桦换着鞋,随口问:“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了?我回来到现在都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你跑哪去了?”
“喂,贺软软,你这语气很像是在追问一个出轨的丈夫。”贺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贺桦!”贺瓷鼓着腮帮子,“你再捏我脸我就告你状了。”
“告我状?不好意思,我没有状给你告。倒是你,小心一点哦。”他熟稔地开始威胁人。
贺瓷呵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抱手,嚣张至极地反击:“不好意思噢,亲爱的哥哥,这回你还真有。”
贺桦停下上楼的步伐,转身看她,饶有兴致地问:“嗯?有什么?”
“请问——你这么晚回家,是去约会了吗?”
“不是。”
啧,否认得挺快。
“不是吗?我以为你跟楚淅姐约会约得挺开心呢。”
贺瓷终于看到贺桦脸色一变。她气定神闲地等着他……狡辩。
第64章
贺桦都不知道这个鬼丫头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僵硬。
“大哥, 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贺瓷微微一笑, 笑容人畜无害,漂亮的眼眸清澈明亮,仿佛真的是什么单纯至极的小兔子一般。
深知她属性的贺桦嘴角动了动。
别这么虚伪行么。
贺桦面无表情地否认:“你想太多了。”
“哦?是吗?”贺瓷挑了下眉,不依不饶, “可我怎么觉得我怀疑的有理有据呢?大哥,骗人是不好的噢。”
见他还准备继续顽强抵抗, 贺瓷表达了一下自己“很失望”,转单纯无辜为鄙视轻蔑:“再说了, 就你那个钢铁直男一样的思维和头脑, 你觉得以你一己之力你能追到人吗?”
贺桦轻咳一声,别开眼, “喂, 小鬼, 你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贺瓷轻笑一声,轻蔑更添三分:“你就老老实实承认吧,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闭嘴, 快去睡觉。”他匆忙抬步离开, 背影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
“女孩子不是这么个追法的,你看你整天笑都不笑, 也不知道表白!”贺瓷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喊,“她又不知道你喜欢她!”
贺桦脚步微顿。但也只是顿了一下而已,继续快步回屋了。
贺瓷却心情好到敷了张面膜才睡觉。
刚才洗完澡懒得敷,现在却觉得动力十足。
谁能想到大哥居然吃的是窝边草呢?看上去冷冷淡淡的, 平日里也不见得对楚淅姐有多好多亲近,可竟然暗地里悄悄地在喜欢着。
不苟言笑的钢铁直男无疑了。
大伯母也是白操心了这几年。
她对楚淅的了解不多,毕竟又不是她的助理。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出身平凡,能力却出类拔萃。
能在贺桦身边做这么多年,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没人怀疑过贺桦是因为喜欢她才留下她,也是因为她的能力实在卓越,卓越到没人会去怀疑。
当初面试贺桦助理的人有成百上千个,贺桦却只留了她一个,甚至有她一个就够了,都不用再多一个协助,就足以见得了。
要知道,贺桦可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导演那么简单,背后事务多到成山,有多繁忙可想而知,楚淅却愣是能处理得有条不紊的,她的精力和时间甚至还绰绰有余。
据说她和黑白两道交道都打得不错,和黑道一个头头甚至还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贺瓷一度是无比佩服她的。
当然了,她更佩服大哥,能让楚淅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帮忙做事。因为她知道,楚淅如果想单打独斗,打出来一番瞩目耀眼的成绩不是问题。这样一个人甘愿为另一个人俯首称臣,另一个人必定是出众到了极点。
——但贺瓷和别人一样,一直把他们当做工作关系,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哥竟然还存了这么一副心思。
她开始思考要不要告诉大伯母了。
——算了,大伯母应该正在忙贺彦和容恬的事儿,忙不过来了都。一件一件来吧。
至于反对,贺瓷倒是没想过。他们家还是很开明的,对门第之见看得不重,更别提大哥这个“老男人”了。大伯母放过话,他只要带回去的人性别为女即可。
贺瓷睡前给容恬发微信:战况如何?订婚顺利吗?[坏笑]
等她回复时,贺瓷这才看到了傅今弦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算算时间,是在她刚进屋的时候发的。那时候到现在她都没看过手机。
傅今弦:你的时间什么时候比较空一点?
贺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随便回了一句:永远,永远行程都是满的。
傅今弦狭长的眼眸微眯,她这若即若离的模样挠的他整颗心都在痒,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躁动。
小姑娘挺撩人。
傅今弦知道他这回复要是没回复好,贺瓷可就不回了。他斟酌了半天,删删改改,最终发了一句:想等你空了陪我去拆个石膏。
贺瓷指尖微顿。拆石膏啊……那可不行,她伤的没他重都才刚拆,他的石膏怎么也得再过一两个月才能动。
贺瓷:我再过两个月就有空啦,到时候陪你去拆。
傅今弦差点没被她逗乐。不让拆也不会直说,拐弯抹角拐到天边去了。
他慵懒地靠在床头,嘴角不知不觉地勾着:不想去么?
贺瓷:你伤还没好,不许拆。
傅今弦:行吧。那,是两个月后你就拍完戏的意思么?
贺瓷:嗯。
傅今弦:到时候陪我去拆掉,然后做复健,一起回国?
贺瓷那边却没再回。
傅今弦笑了下,搁下手机,忙起公务。
那他就当她答应了。
他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闲,相反,堆积的公务不知凡几。
他只是在不停压缩各种休息时间去忙公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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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恬过了一会才回贺瓷:我快被你二哥缠死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缠人!以前我觉得他缠人,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小儿科!他现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缠住我啊啊啊!我订婚取消了!取消了![痛哭流涕.jpg][趴地痛哭.jpg]
贺瓷讪讪地,她可以从这字里行间感知到素来被称为名媛淑女、以端庄大方闻名的容恬的惊天怒气。
贺彦以前就爱端着,一边惹,一边端着。现在总算是开窍了,直接扔掉了脸皮去追人,一点脸都不要了。
殊不知,容恬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种,她的性子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贺彦再坚持一下,容恬肯定得举手投降。
贺瓷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坏,但是——这一对是命定的冤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有情,只可惜于不知罢了。真在一起,绝对是件好事。
比起容恬和陈时澍在一起,以后各玩各的,贺瓷还是更想看到容恬婚姻幸福美满,更想看到她被宠着爱着,更想看到她开心。
贺瓷安抚着她:没事没事不生气,生气长皱纹!!他缠着你啊……那要不你试着接受一下他?实在不行把他当个解闷的,反正我和南宫都不在,你也无聊,对不对?
容恬:那还是!让我!去死吧!!
贺瓷:……
贺瓷:等等,有话好好说!——算了,我告诉你件事,让你解解气,顺便得意得意。他从小到大给你写过不知道多少封情书,但一封没敢送,全部藏在他衣柜里。
对方顿了几秒,旋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去嘲笑他!!!
贺瓷默。
她只能做到这里了。
其他的管不了了。
她扔了手机,关灯,蒙上被子,睡觉。
一天天的,跟个红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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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朝平时虽然忙,但在好莱坞,忙也不会忙到哪里去。
但这几天突然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还好,即使他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早上也是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贺瓷家门口,来接她去片场。
如此一来,他平时都去哪里,都去做什么,贺瓷也没在意了,反正他送她到片场后他也没什么事,爱忙啥就忙啥吧。
可今天他竟然连来接她都没空了,发了微信让她打个车或者搭个车去。
除了他车子坏了那次,真的是史无前例。
贺瓷提着小包,有点茫然。
他到底在忙什么?
有什么可忙的?
她问过云数和贝贝,她们也表示不清楚。
要是在国内,他要带小艺人也就罢了,他要忙着联系资源也就罢了,可这是国外啊,他能忙啥?
贺瓷还没来得及细想,傅今弦的车就停在了她身边。他坐在后座,车窗落下,雾眉轻挑,带着点得意:“我送你上班?”
贺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得意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太张狂了,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也削弱了嚣张,“上车?不知道我有没有送贺小姐上班的荣幸?”
上班。
这个词有点新鲜。
贺瓷没有矫情,欣然接受他的奉承,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她一上车,傅今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瓷白的小腿,他差点移不开目光。
的确,冬天快过去了,天气在转暖了,她这个爱美的小姑娘肯定是在能穿裙子的第一时间穿上裙子。
“再等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去拆了吧。”贺瓷一上车,习惯性地轻轻碰了碰他的石膏。
“医生说已经可以拆了。”
“再多等等?万一还没恢复好呢?”
“嗯,听你的。”
“别这样,你爱听不听。”贺瓷笑了笑,收回视线,转向窗外看风景掠过。
傅今弦眯了眯眼,最近越来越会吊着他了,他这苦肉计的效果日渐削弱。长臂一伸,他把人带到怀里,“那不行,必须爱听。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
贺瓷顺势靠他怀里补眠。
从她出院以来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快两个月,她都快给累散架了。
但是贺桦好像在赶什么奖,整个组的进程都在拉快。连威廉都忙得脚不沾地,更别提她一个请了一个月假的,忙是肯定的。
对她而言其实也是好事,毕竟国内一直在催,这里一结束,她就能回国忙别的事情了。
哦对了,亲爹亲娘也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让她早点回去陪陪他们。
贺瓷感觉有一堆事情在脑后追着她。身体疲惫的同时心更疲惫。
傅今弦昨晚十二点多送她回来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她累不累,他心里有数。
他的下颚抵着她发顶,凝视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指尖轻点着她的手腕,浓眉紧紧蹙起。
“软软,要学会劳逸结合。什么时候给自己个假期,我带你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