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快慢,都在他的手中掌握。
柳安安所有的感观都情绪都只能被他牵动着走。
又是为夫。柳安安红着脸想,今晚陛下到底怎么了,忽然换了称呼。
磨了墨,褚余提笔沾了墨,在纸上提笔作画。
先是细细的一条墨线,来回勾勒,却是一个人像。
柳安安仔细看,见褚余在那人像上又描了五官,越看越眼熟。
“陛下画的是……我?”
“对。”
褚余还在继续作画。纸上不但是穿着襦裙的少女,另一侧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自然就是他的人像。
柳安安边看边夸。
“陛下画工当真好,这幅画若是让爱画之人看见了,定然是要倾家荡产也要弄到手的宝贝。”
褚余得了柳安安的夸,嘴角一勾,继续在纸上作画。
柳安安认真看着,困意就少了许多。
她在想,陛下是准备教她作画吗?
她的画工算是一般,偶尔有了心情,也不过是画画花鸟虫鱼,人物的话,她好像并未画过呢。
但是陛下要教她,她定然是要好好学的。
褚余画着,柳安安看着。
看着看着,柳安安觉着好像有点不太对?
为什么同样的人物图,在第二张就变得衣衫不整了?
“陛下……”
柳安安张了张嘴,想给褚余说,她穿衣服从来不会露出肩膀,陛下的衣裳,也从来不会宽松着敞开衣襟。
但是褚余画得认真,柳安安只轻轻喊了声,他并未在意,继续作画。
柳安安也不插嘴了。
想着这么画,定然是有陛下自己的想法。
她索性继续安静的看下去。
等到第三幅图,柳安安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伸手去握着褚余的手腕,按着不许他动笔。
“陛下,”柳安安的耳垂都红得滴血,声音细细地,“这个画的不对,别画了。”
不能让陛下继续往下画了!
第二幅画可以说是衣衫不整,可第三幅画,衣服都没了!
柳安安死死按着褚余的手。
褚余单手搂着她的腰,手一动,拖着柳安安的手继续在纸上描。
“哦,为什么不对?”
柳安安羞红了脸,都不敢再看那第三幅画。
好端端地,怎么就画出了,画出了这种东西?
“就是不对……衣服,衣服都没了!”
柳安安忍着羞赧,伸手五指张开试图盖住第三幅画。
“这样画才是对的。”
褚余按住她的手,把人箍在自己的怀中,轻轻松松朝第四幅画下手。
柳安安急了,挣扎不开,只能努力骚扰褚余,让他画不下去。
她双手被他的手按着,动不得,就不停在褚余怀中动来动去,头在褚余的下巴蹭过来蹭过去,怎么干扰怎么来。
“陛下别画了!不要继续画……画这些了!”
不是说来教她吗?怎么就变成画这种东西了!
柳安安有苦难言,只能把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在和褚余挣扎上面。
褚余搂着她的手用了点力,然后他叹了口气。
“别动了。”
褚余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些。
“再动下去,我让你变成第五幅画。”
柳安安瞬间僵硬着不敢动。
这,这第四幅……才不过一个轮廓,都让她不敢看,第五幅又会是什么内容?
她不敢想,也不敢去想。瞬间老实的像是鹌鹑。
“陛下……”柳安安怯怯地,“我不动了,你别,别让我变成第五幅画。”
褚余捏着笔半响没动。
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小姑娘。
罢了。
他松开笔,见怀中的小姑娘立刻松了口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看见我不画了,就放心了?”
柳安安不好意思说,只低着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反正,反正不能让陛下再画下去了。
刚刚她还以为陛下是想要教她画画,画到现在,她起码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陛下绝对不是来教她画画的。
毕竟教画画,才不会,才不会画那种东西呢。
具体是哪种,柳安安自己都模模糊糊不清楚,只是天然地,会害羞。
怀中的小姑娘蹭着他的掌心,褚余眸色深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
罢了,本打算直接教她到第五幅画,现如今看她这抵抗的模样,第四幅先教了,也不错。
“来,我们看第一幅画。”
还真是教画?!
柳安安浑身僵硬,抗拒地情绪很严重。
“陛下,我觉着要不咱们来看书吧。前些日子,我听大侍说,似乎有文士编撰了新的书送来?”
“那些东西不是现在学的。你想学,日后再说。现在先来学你当下该学的知识。”
褚余这么模样,倒还有几分西席先生的感觉。
可柳安安不敢把他当做一个正经的夫子。
第一幅画固然没有什么,可已经看到了第四幅,柳安安完全不能把这一幅画当做正经画来看。
“先看这里,”褚余捏着她的手,朝画上去指,“这是你,这是我。”
又指了指天边月色。
“画中是夜晚,可看懂了?”
柳安安红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继续看这里,”褚余又捏着柳安安细软的手指,朝背景填色的窗指了指,那里是一抹红色,“这是红烛,在新婚之夜,也叫作喜烛。新婚洞房,喜烛燃一夜不熄。”
柳安安愣愣地跟着他的手走。
她只看见了画中的人,却忽略了画中的背景。
红烛暖光透着在窗户,廊檐门下铺着大红的毯子。
新婚,洞房花烛。
柳安安没有经历过,忍不住想,若是她也有新婚的洞房花烛,会是这样吗?
会是……他吗?
大红的喜烛燃着,酒香味会淡淡飘洒在屋里。立柱绑着红色的结,床榻上是大红的帷幔。
她会坐在床榻上,静候他的到来?
柳安安呆呆想了片刻,立即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会的。
陛下是帝王,能和陛下有新婚洞房的,只有陛下的妻子,中宫皇后。
她都在瞎想些什么呢。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赶紧忘掉。
柳安安收回心思,只当做是陛下在教她,随手画的。
但是,到底是要教她什么呢?
这一幅画中,也不见有什么特殊之处。
紧接着就来到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让柳安安有些尴尬。
这画中人,分明是她和陛下,可是都坐在床榻上,衣衫不整地。
看着怪让人害羞的。
褚余捏着她的手指,又指向床榻。
“新婚之夜,夫妇二人同床而居,这个知识你知道了吗?”
同床而居……
柳安安点头:“……我,我知道。”
“好,那下一个,”褚余心情很不错,慢悠悠捏着柳安安的手指,让她指尖落在画中人的衣襟上,“同床而眠,不只是分被同睡,而是同床共枕,一被而眠。同样,这衣裳,也该脱掉。”
柳安安有些抵触地想要抽回手指。
“可是,可是就寝时,难道不该留一件吗,”柳安安努力去找不一样的点,“陛下画的,分明……”
画中人的中衣都是衣襟大开!露着肌肤!
说是衣衫不整,都已经很含蓄了。
“不需要,为夫教你的,就是这个。”
褚余知道,自家小姑娘在王府时,镇南王太妃并未教她一些女儿家该知道的。她从入宫到现在,对男女之事知晓的太少,所有现在才学会的知识,还都是通过他才了解的。
所以这种事情,自然还是由他来继续教导的好。
“平日里你与我同枕而眠,自然是要留一件寝衣。”褚余继续说着,他声音低沉,就落在柳安安的耳边,让她耳朵忍不住发烫。
“但是刚刚为夫教你的,是新婚之夜,新婚之夜,夫妇二人不单单只是同塌而眠,还要行周公之礼。”
褚余面不改色,指点柳安安何为周公之礼。
和柳安安以为的那种是截然不同地,褚余就翻开第三幅画,第四幅画,对着其中人物形态已经改变的内容,教她是什么。
柳安安才听了一两句,就已经羞红了脸。
想捂着耳朵,偏偏褚余抱着她,让她不能捂着耳朵。
硬是要她听下去。
这,这都是什么呀!
柳安安羞得直接转头埋在褚余的脖颈。
“别教了……我学不会。”
柳安安才听了三言两句,就不敢再往下听。
以往从来没人教过她,睡个觉,还能睡出这么多花样来。
那她以往……和陛下同眠时,算不算,算不算是敷衍他呀?
柳安安连忙给自己鼓气。
教的是新婚之夜,她和陛下又没有新婚之夜,自然不算了。
和她无关!
柳安安想走,偏生被褚余抱在怀中挣扎不脱。
“陛下我不学了,”柳安安努力说道,“这些没有用,是新婚的人才学的,我不是,我不学。”
褚余笑着松开第四幅画。
以他的眼光来看,虽然形态都画了出来,但是怕她羞,画的粗糙又朦胧,只那么一点点的内容。
就这样都让她看不下去。
“不学?那当初徐女官给你的册子,你怎么就能看?”
褚余捏着她的下巴,逼她转头来看。
“为夫给你画的,可比那个册子含蓄的多。”
柳安安傻了眼。
半响,她才想起来当初徐女官塞给她的册子。
原来,原来那个册子是这种内容!
难怪当初陛下看见那个册子时,是那副表情。
柳安安结结巴巴说:“……我,我不知道。”
“嗯,谅你也不知道,”褚余慢悠悠说,“后来我给你画的册子,你也没看。”
柳安安闭着嘴不说话了。
前面才说她用心学习,后面就让褚余直接戳破了。
她的确没看,那本册子的后面,肯定也是这种的画。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画这种东西。
柳安安简直无言以对。
“陛下,算了吧,这个不学了。”
柳安安顾不上别的了,连忙说,“今夜是要守岁的,我,我去绣个帕子,时间刚刚好。”
“不许。”
褚余拦着人不让她动。
“今夜,为夫只给你一个任务,老老实实把这前面的四幅画学完。”
“没必要……”柳安安才说了几个字,就让褚余打断了,“谁说没必要?”
柳安安鼓起勇气说:“陛下说了,这是新婚之夜的。我,我又没有婚嫁,不用学这个。”
又是这句话。
褚余都要被她逗乐了。
算了,这样也好。
“行啊,如果你不学,那我就直接身体力行教你,让你过个新婚之夜?”
柳安安瞪圆了眼,眼里都是对褚余这句话的震惊。
这……还能这样?
褚余微微一笑,笑得让柳安安头皮发麻。
“学不学?”
柳安安瘪着嘴,半响,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学。”
她害怕。
褚余忍着笑。
见她委屈,也不打算放过她。
日后新婚,总是要过这一步的。提前知道了对她是好事,懂了,就不会害怕。
现在纵容她,以后还是要由他来教,还不如早早教了,多给她足够的时间接受。
烛火在灯罩下摇曳。
长案上的四幅画折叠起来,褚余正在画第五幅。
柳安安羞得满面通红,不敢看也不敢不看,可怜得很。
好在褚余有分寸,只不过是先在语言上来教她。
到底没有上手。
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聪明,学起来很快,逼着她认清楚了,学会了,她就记下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褚余给小姑娘出题,让她好好复习学过的知识。
柳安安趴在长案前捏着笔,委屈地就差哭出来了。
纸张上复习她学过的知识,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她,柳安安恨不得扔开笔,时间倒流到守岁的前一刻。
她保证,绝对绝对不会提半句守岁的话。
早早睡了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她自己?
柳安安瘪着嘴放下笔,将答案递交给夫子过眼。
半夜的学习还算是有所收获。
褚余觉着,差不多了。
再往深里教,怕是要羞得小姑娘甩笔不干了。
逼急了可不好。
“做得不错。”
褚余摸了摸柳安安的头,夸奖她,“学得很快,有天赋。”
这种夸人的话,落在柳安安的耳中十分刺耳了。
她捂着耳朵没好气瞪了褚余一样。
这种知识上夸她有天赋?
过分。
暴君果然是暴君,就会欺负人!
天明十分,柳安安靠在褚余的肩头,迷迷糊糊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