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岁岁千
时间:2020-06-28 09:20:44

  褚余弯腰轻手轻脚将睡着了的小姑娘抱起来。
  然后放到他身后的美人榻上。
  殿外的女官被叫进来,吩咐她伺候柳安安。
  而他只是伸了个懒腰,回自己的寝殿去。
  柳安安一夜没睡好。
  她在做噩梦,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猛地一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玲珑?”
  她坐起身什么也看不见,轻轻唤着身边丫鬟的名字。
  无人应答。
  “郡青?”
  她又唤了声身边的女官。
  这次,殿外传来脚步声,并一盏烛光。
  女官身着中衣,身上披着青色外衣,脚步匆匆而来,点亮了两盏落地雕花灯。
  “美人醒了?”
  柳安安借着几盏灯光,发觉这是勤政殿的小暖阁,诧异问:“我怎么睡在这里,陛下呢?”
  “回禀美人,美人两个多时辰前睡着了,陛下吩咐奴婢在此伺候美人。至于陛下,回安晨殿了。”
  安晨殿才是褚余的寝殿,距离勤政殿不远。
  但是大晚上的,褚余让出了勤政殿的一张美人榻,顶着病痛离开,这让柳安安愧疚极了。
  “陛下可还好?”
  “这个……回禀美人,奴婢并不知。”女官犹豫了下,“只是看陛下的神色,倒看不出什么。”
  “哦对了,陛下走的时候,捂着胃。”
  柳安安坐不住了,起身穿衣。
  “美人,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
  柳安安飞速系上系带,将长长的发松散挽起。
  “等不得了,我要去看看陛下。”
  说好她照顾陛下,结果她照顾着照顾着,自己却睡着了。
  若是陛下夜里无人……倒也不至于,他的身边侍人众多,各个伺候起来都比她。
  想到这里,柳安安的动作慢了慢。
  好像有她在,不但不能好好服侍他,反而拖累他。
  那她到底去不去?
  柳安安纠结半天,还是让女官提着灯,两个人让勤政殿守夜的小侍人指路,前往安晨殿。
  好在陛下的寝殿距离勤政殿不远,步行没一会儿就到了。
  殿门紧逼。
  大门外左右两盏落地雕花灯亮着光,并未吹熄。
  殿外守着个小侍人,一见到柳安安,揉了揉眼后,弓腰行礼:“柳美人安。”
  这会儿不过刚寅时,夜深人静,柳安安打扰了小侍人的打盹儿,略有歉意。
  “陛下几时回来的,可入睡了……”问了两句,柳安安反应过来眼前迷茫的小侍人不过是殿外服侍的,不曾有近身伺候。犹豫了下,不知道到底是她该进去呢,还是让殿内的侍人出来。
  这会儿天未亮。陛下身边服侍的人,该睡得睡了,该服侍的,都在殿内守着夜。若是叫人出来,难免惊动他。
  柳安安只犹豫了下,就让小侍人问大侍可在值夜,若是不在,请他来接。
  小侍人只摇头:“柳美人,此处不是后宫属地,美人不该来此。美人叫不出去任何人,这扇门也不能给美人开。”
  女官这才找着机会,上前一步与柳安安耳语。
  “美人,陛下的寝殿有别于宫中任何一处。不是后宫妃嫔可以轻易无召擅入的。且安晨殿有带刀侍卫守着,一旦发现不属于安晨殿的人,轻则抓住,重则当场击杀。”
  “美人,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陛下起居的寝殿,戒备森严,进不去的也不能进去。”
  柳安安傻眼了。
  夜风吹过,她颤抖着声音:“刚刚怎么没说?”
  女官语塞:“美人也要给奴婢说话的机会啊。”
  无奈,柳安安只能吹着夜风和女官回去。
  轮着走的时候,她又不知道是该去勤政殿,还是直接叫来肩舆回元晨殿。
  “从这儿走回去要多久?”
  女官生怕她一时兴起:“回美人,需要一刻钟。”
  一刻钟,走起来也不近。
  许是这两天憋得狠了点,柳安安直接吩咐:“那我走回去。”
  月明星稀,夏日的夜晚风格外的温柔,柳安安自己提了一盏翘角灯,穿过长长的高墙红巷。
  夜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各处宫殿的外面熄了灯,几乎看不见人影。偌大的宫城,仿佛就只有她。
  柳安安走到一处海棠花林前,扬起下巴,深深吸了口气。
  舒服。
  这是自由的味道。
  从离开王府到通州府,再从通州府一路到京城,她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好像没有一刻属于她自己。
  还好,还有这安静的夜,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心里的负担都放松了。
  她舒舒服服伸开臂膀。
  如果不是深夜,她真想直接躺在花瓣堆积的地上,不顾形象地打个滚。
  可惜不行。
  柳安安伸了个懒腰后,重新提起灯。
  “走吧。”
  一刻钟的夜行,也是她少有的自由时间,回到元晨殿,哪怕脚都走疼了,柳安安还是笑眯眯泡了脚,趴在床榻上打滚。
  睡不着。
  寅时三刻。
  这已经是通州府时,每日暴君起身的时间。也是她起初每天还心惊胆战地,早早起身去服侍暴君的时候。
  天不亮起身,守在门外不敢打盹儿,等暴君起身,进去端茶送水。
  “玲珑,替我梳妆。”
  还是没有睡下,天不亮柳安安重新梳洗上妆,用过了早膳,也不过刚卯时。
  “玲珑,给我拿一个绣凳。”
  柳安安吩咐。
  丫鬟稍微一愣,从殿中取了一个圆鼓凳抱在怀中。
  等肩舆慢悠悠一路晃过去,柳安安让停在安晨殿外。
  “柳美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侍人还是夜里的那个侍人,看见柳安安嘴角都僵硬了。
  “陛下还未起身吧?”
  柳安安问。
  “已经起身了,正在用早膳。”小侍人老老实实回答。
  柳安安颔首:“行,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等。”
  然后让丫鬟把绣凳放了过来。
  她这次准备的齐全,绣凳往殿门外一放,自己坐在上面,整理了裙摆衣袖,怀里还抱着一盘水果,手托腮老老实实等的同时,嘴也没闲着。
  那模样,知道的是在等陛下,不知道的,只当她是出来踏青了。
  女官和宫女们简直不敢抬头,一个个羞羞答答低着头。
  等殿门拉开,褚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姑娘,从绣凳上弹了起来,笑吟吟对他行礼。
  “陛下。”
  她怀里甚至还抱着一个吃光了的玉盘。
  褚余抬眸。
  不过刚卯时,天刚亮,东面的宫殿瓦宇上才被微粉色的云霞染上,她就候在他殿门外。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通州府杨府时。
  御医交代了,这几日褚余许是会连续胃疼,希望他暂时不要处理政务。
  柳安安严格执行,紧紧跟在褚余的身后,像是个小话痨反复重复:“陛下,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褚余听得耳朵起茧,一到勤政殿,直接招来御医,给柳安安问脉。
  一路上的小话篓子立马紧紧皱起了眉,伸出手搭在小几上,别开脸不愿看。
  这是和昨日那个不一样的御医,原是给后宫妃嫔帝姬准备的,自从新帝登基后,在御医所里无所事事大半年了。
  柳安安坐在那儿,任由他观闻问切,细细检查了一番。
  “你出去。”
  等御医收回手,褚余直接对柳安安扬了扬下巴,“外面去煮茶,煮好了再进来。”
  柳安安知道这是要支开她,磨磨蹭蹭了半天,御医一个字也没说,只能出去茶室。
  等柳安安一走,御医跪在褚余面前。
  “回禀陛下,柳美人的身体,亏损甚多。”
  褚余脸上的一丝轻松消失了。
  早在通州府,他知道了小姑娘来自镇南王府时就知道,她身体绝对不会好,但是也不知道御医会用出,‘亏损甚多’这种字。
  这么严重的用词,御医轻易根本不敢开口,大多是含糊其词。
  “你说。”
  御医拱了拱手:“回禀陛下,柳美人脉象以及种种表现,臣推断,柳美人似乎是不足月出生,小时候身体该是受过寒,常年患病,用药极多。又有些旧毒沉积。且柳美人体内沉疾颇多,身子骨比起一般女子来,要弱上几分。这些表现在柳美人会比旁人更容易累,也更容易心悸心慌,身子娇气些,且在子嗣上,过于艰难。”
  “若是不早早调理医治,恐怕……”
  褚余眼神一暗。
  “恐怕什么?”
  御医叩首后面露难色:“恐怕柳美人芳龄难长。”
  ‘咔擦’。
  褚余手中的玉瓷杯碎成片,掉落一地。
  他面无表情,盯着御医:“朕以为,你该知道如何做。”
  “是!”御医吓得立即跪直了,赌咒发誓,“臣一定竭尽全力,医治好柳美人!”
  “去开药,以后你天天去元晨殿请脉,她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不去。”
  “还有……”
  褚余一字一顿:“不要告诉她。”
  御医诚惶诚恐应了,又马上开了药,令小童去抓药回来,自己去了茶室。
  柳安安还在照顾褚余的茶。
  大早上的,还胃疼呢,偏要煮茶吃。
  柳安安一边煮一边添水,时间差不多了,煮出来的却比之前的茶水淡了许多。
  这样不至于刺激到他肠胃。
  御医来时,立即给柳安安行礼。
  “柳美人。”
  柳安安见了他就问:“御医,你刚刚与我看诊,我可有什么不妥?”
  御医僵硬着拱手:“回禀柳美人,美人身子骨只是略弱了些,稍微调理调理就好。”
  柳安安点了点头。
  之前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她端了茶去与褚余。
  小半个时辰后,茶室端来两份药。
  一份是褚余的,一份是柳安安的。
  “昨日你答应的。”
  褚余端起玉碗,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柳安安。
  柳安安撇了撇嘴。她真的很不喜欢喝药。小的时候,闻到这个药味都快反胃,可惜她还得喝,一喝喝了多年。
  可是没办法,这是昨日她亲口答应的。
  柳安安端起盛着药的小玉碗。
  她看了眼褚余。
  褚余正在等她喝药。
  暴君好像,真的对她是特别的。
  她一夜的时间想明白了。必死的情况,陛下没有杀她,只轻描淡写罚她喝药。
  或许,陛下真的……不会凶她呢。
  柳安安想到这里,眨了眨眼:“苦……”
  这种类似撒娇的话一出口,她就羞红了脸,不等褚余有所反应,急匆匆抱起碗,小口小口喝。
  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开,她闭上眼,心一横,大口吞咽。
  一口气喝完,柳安安觉着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一睁眼,褚余居然用略带笑意的眼神看着她。
  柳安安豪气地翻了翻碗:“喏,陪陛下喝完了。”
  褚余随手一指:“你与我撒娇,我却没有糖果给你吃,自己去选个玩意儿,赏你了。”
  柳安安听得赧然,捂着脸假装没听见前半句。她才不是撒娇呢。
  就是想知道,想知道陛下对她到底有几分纵容。
  试出来了,她却更不知所措了,只好假装没听见前半句。
  至于后半句,她都多大的人了,因为乖乖喝药被奖赏……
  但是她还是去那一柜,选了一颗指头大的小玉珠子。
  被夸奖了,选个礼物,柳安安兴冲冲地,好高兴。
  小姑娘一本满足,因为一个小的奖励就一直笑眯眯,褚余瞥了眼,收回视线。
  果然还是小丫头,孩子气。
  因为一时吃得不对而导致的胃疼,用药调理三天就好。
  褚余喝了三天的药,从第四天起,让御医换成一碗酸梅汤。
  柳安安坐在褚余的下首,乖乖等着喝药。
  这几天,她已经很好适应了自己每日陪药的身份。
  托盘一送过来,褚余率先就趁着柳安安不注意,拿起玉碗一饮而尽。
  柳安安只匆匆一看,觉着药汤颜色不对。
  她喝了自己的药,忍不住问:“陛下今日的药,怎么色泽和气味都不同?”
  褚余面不改色放下玉碗:“换了一味药。”
  这汤色可比之前喝的药浓郁些,柳安安愁了:“可是陛下疼得厉害?加重了?药苦不苦?”
  褚余自然忽视了前面两个问题,只回答最后一个,犹豫了下,他直接说:“苦。”
  “比之前的还苦?”柳安安倒吸一口气。
  之前的那副药,她只问一问就觉着奇苦。这一份居然比上一份还要苦。
  柳安安同情地看着褚余,然后又耷拉下了小脑袋。
  都是她的错。
  晚膳前,茶室里煮好了药与酸梅汤,侍人端着托盘,刚跨过门槛,让拦了下来。
  “等等。”
  柳安安直接把那小侍人手中的托盘拿了过来。
  “我与陛下送,你回去。”
  小侍人一看是柳安安,这位可是圣宠极眷,自是赔着笑同意了。
  柳安安端着两份药入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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