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岁岁千
时间:2020-06-28 09:20:44

  管事人笑得和气:“许是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习性不同。”
  “原来如此。”柳安安恍然大悟,毫无障碍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柳安安跪坐在棕垫上,咬着筷子。面前这十几种不同烹饪的鱼,看起来是色香味俱全,可是,真的只有鱼。没有任何配菜主食。
  只吃鱼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她的舌头了?
  柳安安这会儿觉着,杨家是不会来出手害她的。管事的送来的鱼肯定没问题,只是,怎么个吃是个问题。
  她已经完全忘了前两天的深夜,在鱼池边的自由妄想了。
  小几上的各种鱼,柳安安挑选了一些清淡容易单独吃的。就算如此,只吃鱼也实在是难以下咽。一张小几上的一半都没有吃完,柳安安咬着筷子已经咽不下去了。
  她刚放下筷子,垂手陪立在旁的管事人提醒:“柳姑娘,这些您都要吃完。”
  柳安安震惊了。
  十几盘的鱼,全部吃完?
  柳安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杨家到底是何用意。她吭哧吭哧半天:“……那,没有限定时间吧?”
  管事人笑容一顿。
  这柳姑娘就真的答应了?一点抱怨都没有?也不质疑一下?准备的话都用不上了。
  “……没有时间规定,姑娘尽量吃完就行。”
  那就好。
  柳安安松了口气,让丫鬟来把剩余的鱼都收了起来。
  多日不沾荤腥,不敢吃经了别人手的饭菜,杨府管事的亲自送来的,算是她的储备粮了。
  管事的沉默良久,体贴的送来了一份冰,将这些鱼都冻鲜了起来。
  之后下人来汇报,说是柳姑娘悄摸摸让丫鬟去厨房摸了几个馒头,每顿用馒头就着鱼吃,主仆俩一日五顿,两天内趁着新鲜把十几盘鱼全吃光了。
  管事的人来说时,陪坐在罗圈椅的杨府公子笑容僵硬,他都不敢看主子,生怕主子一个不满意,连他也送了小命。
  只隔着一扇屏风赔笑:“这,倒是个胆小又实诚的。”
  要命的主子忽然吩咐给一个待选的美人送十几盘的鱼,还要求全部吃光,杨公子冷汗滴下来,只当主子要么想活活撑死那丫头,要么等那丫头拒绝抬手就处置了。没料到,那丫头胆子小,不敢不吃,又有点小聪明,分成两天。说起来还算是个实心眼的,说吃还都吃了,没敢剩。
  “主子,您不喜闹腾,不懂事的。如今就剩下三个了。安静,懂事,也规矩。您不妨赏个脸,叫来伺候?”
  杨公子笑得只当自己是青楼老鸨,拼命推销自己手中的姑娘。
  主子出来匆忙,一个侍女都没带。身边伺候的事总要有人做。这等差事落在他头上,他可是苦心积虑准备下来,选这些有规矩的去伺候,说不定能有用。
  褚余不置可否。
  杨府派来了三个嬷嬷,瞧着就十分规矩,分别给了最后三个姑娘,一一照应着练规矩。
  柳安安自小出身王府,旁的不说,这些规矩一直牢记于心,嬷嬷教了她一遍,就不再来指导她了。
  三日后,杨府给送来一套全新的衣裙。
  出门在外,柳安安已经把自己守孝的身份暂且忘记。让丫鬟替她换上了云霞粉的衣裙。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百合髻,只配上了一根粉白细绒花簪。
  出了门,那通判府的庶女和州判府的嫡女也都是一样的打扮,三个人在中庭聚集,彼此问候。
  两位官家仕女笑意盈盈,轻言细语十分从容,彼此视线中都有一丝渴望。
  柳安安怂,低着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要去见那个人了。
  要去到那个暴君的身边了。
  肯定要死的。
  暴君是不是身高一丈,力大无穷?她会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拧断脖子?
  死在异地他乡,魂魄会不会永远被拘在杨府的院子里?
  柳安安一路想着自己的各种死亡惨样,后背一阵发冷,腿软得走路都轻飘飘的。
  杨府很大。从柳安安她们居住的小院一路顺着石板路出了两道门,才抵达前院。前院各个出口,都由身着统一的侍从把守着。这些人瞧着与杨府的下人不同,细细盘查了一番才放行。
  柳安安瞧着,多少与王府里偶然得见的军士有那么几分相似。只匆匆打量一眼,不敢多看,埋着头从身边过。
  走得近了,前方管弦丝竹的鸣奏声越发的清晰。
  停留在台阶下,柳安安心跳声砰砰地大,越走近越难以呼吸。
  两扇门被丫鬟推开,一个白面的小哥儿前来引路。
  “姑娘们请。该知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待会儿可都注意些。”
  州判府的嫡女不着痕迹排在了第一位,提着粉裙率先跟在那人身后,脚步都可见兴冲冲。
  通判府的庶女不甘示弱,虽然落后半步,硬是靠着脚步快,挤上去与她并肩了。
  柳安安只恨不能退到一千里外,半垂着头,双手攥紧了衣袖,走得每一步,都又慢又碎,
  送死,不用太积极。
  柳安安在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早死早超生,但是能多活一刻是一刻啊。
  进了那扇门,柳安安不敢乱瞧,顺从得在管事的指挥下,和另外两个少女一起跪在堂中棕垫上。柳安安在落后一步的情况下,正好是跪在她们二人的身后,她本就生得细弱,恭顺地趴着时,完全让人挡了个严实。
  柳安安没敢动,垂着眸,眼角余光只能看见左右两侧筵席在座几人的衣摆。
  丝竹悠悠,偌大的堂中除却这缠绵乐曲外,安静得吓人。
  “主人,您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到底不太方便,小的斗胆,替您选了这几位乖巧懂事的,您看,是不是可堪一用?”
  堂中响起一个青年的声音,恭敬顺从,又在谄媚中夹杂着谨慎。
  主人。
  定然就是那暴君了。
  暴君就坐在上座,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柳安安一想到这个,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要死了,她要死了。
  柳安安趴在地上,抖了半天,脑中忽然想到,她此次前来,不单纯只是千里送人头的。她是为了埋伏在暴君身边,做一个细作,保护镇南王府的。
  她不可以这么软弱。
  柳安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疼!
  不小心掐重了,柳安安眼角闪着泪花,悄悄揉了揉大腿。
  细作是不能这么弱的!
  柳安安拼命安慰自己,别怕,就算死,也要死在细作的身份上,而不是一个照面就被掐死的那种!
  细作,要走到暴君的身边,她要做什么?
  柳安安回忆起她看过的话本中,想要靠近一个男人,率先做的,就是勾引他。
  对,勾引。
  她要上前去,在三个人中脱颖而出,勾引暴君!
  她可以的!
  柳安安直起腰。
  “公子~~~”
  柳安安僵住。
  身前跪着的州判府嫡女,这个一直自恃身份,可能在除了耍手段之外根本不屑和其他女子来往的官家嫡出女儿,发出了一种,娇媚到让柳安安浑身颤了颤的声音。
  她膝行缓慢上前,纤细的腰肢一扭,一扭,慢慢地,膝行至上座的筵几旁,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捧起几上酒杯,恭顺地抬起。
  “妾服侍公子饮酒。”
  啊,让人抢先了!柳安安懊恼自己反应慢。
  柳安安目光一路跟着她上扬,顺着她的手,看见了上座的男人。
  第一眼看见的,是男人那双眸。
  黝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柳安安瞳孔一缩,整个人差点软在地上,用有史以来最迅速地速度把目光转投在那少女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
  别跳了!声音这么大,全正堂的人都能听见!
  柳安安捂着心口,说不清是恐惧害怕还是脑子空白到什么也没有想。
  褚余收回视线,落在那温顺侧卧在他筵几旁的少女身上。
  “拖下去,杀了。”
  柳安安腿一软,大脑这次是真的一片空白。
  真的,真的死人了。
  原来一个照面就杀人,不是她的妄想,是真的存在。
  她牙齿碰着牙齿,咔咔咔直响。
  她居然想去勾引这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她疯了才敢!
  柳安安只剩下后怕与后悔。还好,还好她反应慢。
  柳安安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只恨不得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最好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
  侍从堵了那少女的嘴,最短时间内将她拖了出去。
  堂中唯独丝竹声,忽强忽弱,断断续续。
  空气几乎都凝滞的时候,柳安安忽然觉着不对。她后背一凉,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眸。
  上座的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而后,男人开口了。
  “什么声音?”
  柳安安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一样,眼神也是蒙的。僵硬着脖子小心翼翼转动,发现堂中所有喘气儿的人都盯着她时,她后知后觉,自己太害怕,牙齿都碰响了。
  半响,柳安安怕得眼泪模糊了视线,还努力让嘴角挤出一个哆哆嗦嗦的弧度,恭顺地,害怕地,又绝望地。
  “是,是小的在……在给竹笛伴奏!”
  她牙齿碰撞的咔咔声音,更清脆了。
  柳安安安详地闭上眼。
  啊,她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安安:当时就是怕啊,怕得骨头都软了。
  褚余:当时就觉着可爱,想看她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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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觉醒来,柳安安抱着自己的小棉被发了会儿呆。丫鬟打着哈欠推开窗,天边还是鱼肚白。
  抬眼间,柳安安眸中薄薄一层水雾还未散去,睡意朦胧的模样,还有些懵懂。
  柳安安抱着被子沉默一刻,昨日的记忆疯狂涌入脑中。
  昨天,州判府的嫡女没了,通判府的庶女吓晕了。她……她因为那人说了句,‘倒也别致’,浑浑噩噩之中被杨府的人安排下来,就由她从第二天起服侍主子。再多的,她也想不起来了。总之,她活下来了。
  府中的嬷嬷说,主子起得早,早上要寅时三刻就去候着,
  寅时二刻,柳安安穿戴整齐,天蒙蒙亮中,打着哈欠去了那前院。
  那位主子院子里把守着的侍从瞧着就是军队里出来的,柳安安不敢看,跟丫鬟两个人蹑手蹑脚进来了。
  在正房外侯了一会儿,门没开,也没有早上烛火。柳安安不敢去敲门,和丫鬟打了个手势,让她找来一个绣凳,等丫鬟回去,她坐在廊下手托腮候着。
  她就这么……混进来了?
  柳安安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她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剩下的三个人中唯独留下了她。还是在那种她以为必死的情况下。
  柳安安摸摸自己的脖子,希望项上人头能牢固一些,多活一段时间。
  一刻钟后,
  柳安安心跳加速。她有些怕,可是不敢不上前,小步挪着在门口举起手。
  不敢敲。
  柳安安眼一闭心一横,指节扣在门板上,颤巍巍地。
  “公……公子,我来服侍您了。”
  柳安安的声音蚊子似的细。
  昨天一个照面,州判府的嫡女就死了。她,她真的不想一个照面,就被弄死。
  柳安安就像风中的柳叶条,颤抖着打摆儿。
  闭着眼等了许久,也没有一点动静。
  柳安安不敢擅自推门,也不敢去问那院子里把守的侍从,独自搬着绣凳,从门前搬到窗下,确保让人绝对不会第一眼看见,才坐下。她双手叠放在膝盖,看着很是乖巧。
  一个时辰后,柳安安忽然觉着空气中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本能反应站起身抬眸。
  拱门两侧的侍从单膝跪下。
  “主子。”
  柳安安贴墙屏住呼吸。
  暴君居然是从外面回来的!
  回到院内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长腿一迈,绣着金丝边的黑色斗篷鼓风扬起。
  距离远,柳安安趁着无人注意看得目不转睛。
  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能直视暴君的机会了!总要看看清楚这个暴君到底长什么样。
  柳安安的目光顺着暴君的大长腿一路向上,从他紧绷下颌线到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散发着凛冽冷意的眸。
  柳安安微微愣住了。
  夜空里倒影在泉水里的星星,想必就是这么冷冽而耀目吧。
  如果说他长得出乎意料的俊美,那么他身上更让人注意的,是他散发出来的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每靠近一步,都像是有人捏住了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男人似有所感,抬眸。
  柳安安不敢看,视线自觉下垂,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屏住呼吸。
  男人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下一刻,柳安安眼前一黑。
  一股带着冷雪的清凛气息包裹着她。
  柳安安呆了呆,半响才伸手把从头盖住她几乎大半个身体的斗篷摘下来。
  绣着金丝边的斗篷还带有暴君的体温。
  正房门开了。
  柳安安抱着斗篷站在廊下,反应了半天。
  暴君现在是杨府少爷宣传出来的京城宗室子的身份,出门之时没有带个使唤的丫鬟。这次杨府选人,一方面是选美人侍君,一方面,也是选出来服侍人饮食起居的。
  刚刚暴君应该是看见她把她当丫鬟了,直接把斗篷解了扔给她。
  那她现在应该怎么做?柳安安抱着斗篷一时懵了。
  跟在暴君身后的杨府少主对着柳安安挤眉弄眼,手往里指了指。
  柳安安悟了。
  她抱着斗篷,小心翼翼迈过高高的门槛。
  抱着斗篷的柳安安没敢抬头。她用眼角余光分辨出房间里的格局,用颤抖的手将斗篷挂在横木衣杆上,蹑手蹑脚提着裙顺着窗下一路走到门边,然后,迅速而又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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