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小皇后——小舟遥遥
时间:2020-06-29 09:48:08

  陛下真不愧是陛下,真是慧眼如炬!
  元珣听到这个名字,眼底也划过一抹诧异,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被夸为“难得将才”的陈暮云,正跟吴大宝他们在定州城内巡视。
  吴大宝一脸感激的看着精神奕奕的陈暮云,“陈老弟,昨夜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老哥我差点就交代在那楼道口了。”
  陈暮云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另一个士兵张老三则是羡慕无比道,“陈老弟,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就割了四十八个耳朵!书记官计数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大梁军队论功行赏,通常是用敌人首级计算功勋,但脑袋太大,割起来不方便也不好携带,便改为用敌人左耳计数,割掉一个左耳就算一个脑袋。
  吴大宝这边也附和道,“四十八个耳朵里还有一个是那贼首刘江的呢!陈老弟,我看尉迟少将军都夸了你,再过不久你肯定要加官进爵了,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啊!”
  陈暮云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自然自然。”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在定州城里游荡着。
  眼见着逛了一圈没什么异样,一行人便要回去。
  就在这时,陈暮云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灰色影子。
  她眼皮一跳,按着剑就朝着巷子里大喊一声,“谁在哪里!!”
  这一身吼,倒是把吴大宝他们也吓得不轻,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陈暮云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等他们回过神,急急忙忙往巷子里跑去的时候,就见陈暮云已然押住了那人——
  沾着血气的冷刀架在那灰色粗衣小老头的脖子上,那老头子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喊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老儿什么都不知道,小老儿只是路过的!”
  吴大宝瞅了瞅那佝偻矮小的老头子,说道,“陈老弟,好像就是个老百姓。”
  陈暮云闻言,刀稍微离他脖子远了点,但也没有松懈,只低声问道,“既然只是路过的,鬼鬼祟祟作甚?我喊你,你怎么还转身就跑?”
  老头子显然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好半晌不说。
  倒是张老三眼尖,一眼看出老头子交领衣衫里露出一小片的银灰色锦缎。
  “这是什么?”张老三一把摸过老头子的衣襟,不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一小块锦缎来。
  那锦缎不过是一个布头,像是从衣袍上撕扯下来的。
  张老三和吴大宝都是普通百姓,只知道这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料子,也瞧不出更多信息。
  倒是陈暮云接过那锦缎,在手中摸了摸,英气的眉头一挑,“这是京城云景轩特有的云绫锦,价值不菲。据我说知,这样上好的面料,京中贵人都供不应求,所以从不向外地售卖……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老三和吴大宝看向陈暮云的目光更敬佩了:陈老弟懂得好多啊!!
  那老头子听到这话,也慌了神,结结巴巴的求饶。
  陈暮云直接觉得不太对,眸子微眯,“你是不是私藏乱党了?”
  老头子更慌了。
  陈暮云见他这反应,心里几乎是笃定了,瞧着样子肯定是藏了人了!
  想到没准又可以再立一功,陈暮云压抑住澎湃的心潮,沉着脸凶巴巴威胁道,“你现在老实交代,我们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真要追究起来,私藏乱党可是要诛九族的!”
  吴大宝和张老三也嗅到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都板着脸拿出气势威胁着。
  那老头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他们手中有刀,衣衫上还沾着血,一个个活阎罗似的,吓得牙齿都打颤。
  一番纠结后,他一咬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话说在前头,小老儿真不知道那位郎君是不是乱党。小老儿是几个月前在河边捡到他的,他伤的厉害,脑子也烧的糊里糊涂的,小老儿看他的穿戴衣着不一般,这才割下一段袍子,想来城中打听打听,想着是不是哪家的郎君路上遭了土匪……”
  哪知道刚进城没多久,城内就开始戒严,他不得已在城内困了好几日。
  这好不容易等朝廷的军队进来了,他本想趁乱跑出去,却被这一群军爷给围住了!!
  天爷哟,他老头子的运道咋就这么背呢!
  小老头耷拉着脑袋,对陈暮云他们道,“小老儿的家就在城外不远处,几位军爷若是不嫌麻烦,便随我来吧——”
  要出城?
  吴大宝和张老三面色都有些犹豫,“这、这要不是乱党,咱们就这样跑出去,那可是违反军规,回来可是要挨三十军棍的!”
  陈暮云摩挲着手中那块布料,能用上这种布料的一定不是寻常人物,寻常富贵人家都不见得能用。
  她脑洞大开的想着,叛军捧为皇帝的荀礼可是在京城住过的,没准……是荀礼身边的亲信?
  或者,是荀礼本人!?
  沉默片刻,她目光坚定道,“你们不去算了,这事既然让我遇到了,要是不弄个清楚,我晚上睡都睡不着。富贵险中求,没准这是一只大鱼呢!”
  说罢,她拉起那小老头,“走走走,你前头带路!”
  见陈暮云真的要一个人走了,吴大宝和张老三彼此对视片刻,也连忙追了上去——
  “等等我们啊陈老弟!”
 
 
第85章 捡了个大宝贝回来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 一众人才看到一处不起眼的村落。
  李老汉指着前头,客气道,“到了到了,我家就在前头。”
  陈暮云几人早就走的一头大汗, 如今见总算到了, 也都松了口气。
  “小老儿是个鳏夫,女儿早早嫁去别处了, 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着这里。”
  李老汉引着他们几人到了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 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念叨着,“也不知道那位郎君怎么样了, 我这一出去就好几日, 他没吃没喝的, 会不会要饿死了?”
  吴大宝哼哼道, “若是乱党, 饿死就饿死,因着这些造反的狗东西,死了我们多少战友!”
  李老汉悻悻不出声了,指着一间偏房道,“人就在里头。”
  陈暮云跟吴大宝张老三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按着刀, 谨慎的往门口走去。
  用脚轻轻一踢,那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屋子狭小又逼仄,一眼就能看清里头的摆设,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瞧着都灰蒙蒙的,不知道是光线昏暗的缘故,还是本来就那样脏兮兮。
  陈暮云略一挑眉,大步走了进去,这才瞧见传床榻上躺着一个消瘦虚弱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衫,但他皮相好,细皮嫩肉的,就算穿着这样的衣裳,也遮掩不住他那温润如玉的高贵气质。
  此刻,这男人双眸紧闭着,嘴唇苍白而干裂,脸上又有一些不正常的红。
  “好俊俏的郎君,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哇。”吴大宝道。
  “没准真的是乱党里有权有势的人物!咱们要是把他弄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张老三兴奋搓了搓手道。
  只有陈暮云皱了皱眉,伸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试了试。
  她刚一碰上,就像是被烫着一般收回了手。
  “好烫,他发烧了。”陈暮云蹙眉道。
  “小老儿将这郎君救回来的时候,他就伤的很严重。小老儿找了大夫给他看,大夫也只开了些方子,说伤的太重,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天意。后来人倒是活了过来,但一直病病殃殃的,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问他什么又迷迷糊糊的,像是什么都记不起。”
  李老汉站在门口小声道,“小老儿也不富裕,没钱送他去城里的好医馆治病,就只能每日给他灌点米粥汤药,吊着一条命……”
  吴大宝看向陈暮云,“陈老弟,现在咱该怎么办?这家伙还昏迷不醒呢,咱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乱党,万一他就是一个被土匪打劫了的贵公子,咱们把他拖回去肯定是要挨棍子的。”
  陈暮云也在思忖此事,片刻,她对李老汉道,“去,取碗水来——”
  李老汉一怔,也不敢违命,很快便取了一碗清水回来。
  陈暮云接过那碗清水,一只手捏住男人的下巴,强迫着他张开嘴,直接将那水灌了进去。
  眼见着一个俊俏公子被捏成河豚脸,吴大宝等人欲言又止:
  呃,陈老弟这未免也太粗鲁了些,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怕是前半辈子都没被人这样捏过……
  咳,还好是小白脸,不是什么小美人,否则他们可要心疼了。
  喂了一点水,床上的男人好像沾了水的鱼,总算有了点鲜活气息。
  吴大宝惊喜的伸出一根手指,道,“陈老弟,他眼皮动了!”
  陈暮云扫了一眼,端起还剩一些水的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铆足劲,“噗”的一声全喷在了男人的脸上。
  吴大宝等人:陈老弟真是个粗鲁的莽夫!!
  念头一转,就见那男人被水这么一刺激,竟真的睁开了眼睛。
  陈暮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醒醒,醒醒——”
  李老汉忙道,“这位军爷你可别拍了,人都睁眼了,待会儿别又被你拍晕了。”
  陈暮云一怔,尴尬的收了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床上的男人,“你,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的?怎么弄成这样的?”
  烧的迷迷糊糊的司空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张英气端庄的圆脸,那双黝黑的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年轻人的面色不善,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犯人一般。
  司空曙蹙了下眉头,脑子还有些混沌,只是视线落在年轻人的盔甲上,眸光不由得一闪。
  这盔甲,是大梁的军队!
  浑浑噩噩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许多片段,皇宫、军队、大梁深红色的墨龙旗帜……
  他表情凝重,用尽全力拉住了陈暮云的衣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带我……回营。”
  陈暮云,“???”
  眼见着男人翻了个白眼又晕了过去,陈暮云眉头拧起,“喂,喂,你别晕啊,再多说两句啊!”
  只是司空曙这回晕得很彻底,又喷了一回水也没用。
  还是吴大宝不忍心见陈老弟这糙汉再折腾这白白嫩嫩的俏郎君,忙道,“陈老弟,他刚才好像说带他回营?他是不是认出咱们的身份了?我看他这样子倒不像是乱党。”
  张老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主动要跟咱们回营,这身份肯定不简单,要不咱们先把他带回去吧?”
  陈暮云离得最近,自然没有错过司空曙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
  更何况他刚才说话的口音,可是标准的官话,明显是京城人士。
  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好,咱们把他带回去!”陈暮云道。
  接下来,几人合力凑了点碎银子买了辆板车,又留了些银子给那李老汉。
  临走前,陈暮云对李老汉道,“老人家你放心,这家伙要是个乱党,我们兄弟绝不会再找你麻烦。若这家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你就等着他回来好好报答你。放心,老天爷有眼,你行好事,会有好运道的。”
  李老汉也不求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但听到陈暮云这话心里还是熨帖不少。
  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李老汉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遭进城也不算白跑,虽没弄清楚那郎君的身份,但好歹把人送走了,总比留在他这里等死强。
  日光西斜,橘红色晚霞铺满天际时,陈暮云一行人才回到军营。
  有熟人见到他们回来了,连忙道,“陈牧云,你去哪里了啊?尉迟少将军找你大半天了!”
  待仔细一瞧,见着他们板车上拖着人,一脸疑惑,“你们从哪里拖了个死人回来啊?”
  陈暮云摆了摆手,“去去去,什么死人不死人的。”
  她斟酌片刻,打算先向伍长报告这事,便拖着车径直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这还没走到呢,就见伍长带着尉迟虎迎面走了过来,双方撞了个正着。
  陈暮云几人连忙行礼,“拜见少将军——”
  尉迟虎很是沉稳,“嗯,都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陈暮云等人,“???”
  抬头就见一向从容沉稳的少将军一把抱住板车上的男人,虎目含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这个样子,像极了抱着丈夫的小媳妇。
  只是这小媳妇长着一把浓密的大胡子,身形又魁梧彪悍,导致这画风……很是诡异。
  陈暮云嘴角一抽,仿佛听到了人设崩塌的破碎声。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看这样子,尉迟少将军认识这个小白脸?
  还没等她发问,就见尉迟虎直直盯着她,追问道,“你们从那里找到他的?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吴大宝和张老三都被这场面吓到了,双眼茫然的躲在陈暮云身后,还是陈暮云淡定的答道,“少将军,如何寻到这位郎君说来话长。既然你与他熟识,当务之急是替他寻军医看看,他好像病的不轻。”
  一语点醒梦中人。
  尉迟虎一拍脑门,也不顾上其他,打横将司空曙抱了起来,跑着就往军医那边去了。
  望着尉迟虎那焦急的背影,吴大宝弱弱的问着陈暮云,“陈老弟,咱们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呐?”
  陈暮云略一挑眉,“不是人。”
  吴大宝,“啊?”
  陈暮云,“咱是捡了个大宝贝回来。”
  看来又立了一桩大功,轻轻弯了弯唇,立功的滋味真不赖!
  她大步往营帐走去,心情愉悦道,“累了一天先回去睡觉咯,醒来等着赏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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