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吴维有谋逆之心,但若没半点证据就贸贸然然的上金都告御状,又或者寻个大臣来告发,只怕没等吴维来祸害玉家,玉家也会自掘坟墓把自己给埋了进去。
玉娇又问:“那裴疆会受伤吗?”
玉盛看着她,静默了半晌,才答:“会,且还必须得受伤。”
*
且说那边裴疆回了房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光了膀子。正想要穿上黑色的单衣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了头,看向自己左边的胸口上。
玉娇的指甲很利,且下手一点也不留情,所以那里的抓痕依然清晰。
裴疆抚上了那抓痕,指腹顺着抓痕从头抚了一遍下来,唇角微微勾起。
裴疆再想到今晚树下的场景再加上这抓痕,身体一下滚烫了起来。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息后,还是难以平静。
今晚或许是个不眠夜。
当晚福全深夜起身去茅房的时候,就见裴疆在院子中打拳。
也知晓这未来姑爷是个怪人,所以福全打了个哈欠后,久若无其事的上了茅房又回了房继续睡。
☆、35、三十五章
玉娇还怨着裴疆, 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其实说得更明白些,是她自个有点不大敢见他, 一见到他,心乱跳得厉害,也控制不住的脸红耳赤。
可虽是如此,第二日还是乖乖的一块同桌吃早膳, 午膳,晚膳。
午膳之后还一块在院子外的亭子坐了好一会尔。
玉娇暗暗说服自己。这是必须要做戏的,也必须要做好来的, 决然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胡闹。
虽是深秋, 但淮州偏南方, 除了晚上会冷一些外,白日里也算是凉暖适中。多穿了一件衣裳,所以坐在亭子中也不会寒凉。
桑桑沏了一壶碧螺春, 分别给玉娇和裴疆倒了一杯。随后再偷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和未来姑爷。
这氛围有些不大对呀。
主子这大半日下来,对未来姑爷连个正眼都没有。而未来姑爷的目光则甚是坦然的一直盯着主子瞧。
明明这未来姑爷是个冷脸的,连那双眼眸平日里更是冷冷冰冰的, 即使是现在也像那池塘的水一样,没有半点的涟漪。可不知为何,桑桑就是觉着这未来姑爷瞧着主子的眼神似乎都能滴得出甜水来了。
这感觉与前一个月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到了。
且说裴疆既能把话给说开了,就不担心玉娇会对他置之不理。说开了之后, 最重要的便是再也不用为了遮掩眼中的情绪而如以往一样, 见到她便垂下眼眸。
因此, 裴疆的目光很明显,没有一丝遮掩。
明显而直接,让玉娇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被看了大半日,玉娇不仅耳根子红了半日,就是坐立都觉得难安。实在忍受不住了,咬了咬唇后,才抬眸暗暗的瞪了一眼他。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瞧了?”
见玉娇终于肯与自己说话了,裴疆唇角有了一丝很浅的弧度,如实道:“不由自主就看着了。”
亭子中的几个丫鬟听了,都忍不住抿唇而笑。暗道这姑爷虽看着冷冷冰冰的,但却不曾想也是会说甜言蜜语的。
玉娇一时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婢女在笑,继而很是忍耐的说:“那就不能歇一会么?难道你的眼珠子不会累不会疼吗?”
谁知裴疆竟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摇头:“不累也不疼。”
“噗……”也不知是哪个婢女忽然就笑出了声。
玉娇抬头扫了她们一眼,才发现她们一个个竟都在憋着笑!
一个个都被她惯得胆子大了,连主子都敢笑话了!
玉娇恼道:“你们再笑,我便扣你们的月钱!”
几个丫鬟连忙止住笑意福了福身子,随后一个个脸都憋得红红的。
玉娇收回了目光,瞥了眼桑桑:“你也一样。”
桑桑忙把往上扬的嘴角给拉平下来,紧紧的抿住唇。
玉娇心里乏力,连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哀怨的看了眼裴疆,真想理直气壮的与他嚷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但不能说呀。昨日去寻了父亲才知道这府里边也不安全了,一句错便全盘皆输,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裴疆,更有整个玉府。
虽说吴维迟早都会对玉家出手的,但这也是约莫一年之后才会发生的。
这时间本就不长,每一刻每一息都至关重要,为了能让父亲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运筹演谋,她一点儿都不能拖后腿。
也绝对不能让吴维提前对玉家不利!
玉娇信父亲有能力避开,所以她也得好好得配合起来,别因一时冲动让隐藏在玉家的人瞧出了端倪。
想到此,再看向裴疆,心态也跟着变了。
玉娇心说看就看吧,她又不会因他多看几眼而变得难看,更不会少了一块肉。
*
连着被裴疆肆无忌惮的瞧了几日,玉娇也习惯了些,不再如第一日那般坐立不安了。
昨日父亲说第二日要带裴疆出门,玉娇才暗道自己终于能喘一口气了,也不用早起小半个时辰来梳妆打扮了。
自打裴疆爱盯着玉娇瞧后,玉娇便日日都早起了小半个时辰来做打扮。
玉娇何时这样在意过自己的外貌了?
就是连往年沈宏敬来玉家做客时,她也不曾在打扮上这么费心过。
可以往沈宏敬也没有像裴疆那样肆无忌惮,且甚是坦然的盯着她瞧。而则是裴疆一有闲暇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娇觉着若是不装扮得好看些,他看久了之后岂不是能把她容貌上的缺点都给看出来了?
如此想着,玉娇觉着自己在意装扮,也甚是合情合理。所以向来爱睡懒觉的她,也不用桑桑一而再三的催了,几乎一到时辰就自个从床上爬了起来。
主子的这般变化,桑桑也看在了眼中。暗道自家小姐还真的是对这未来姑爷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仅性子定下了许多,也更加爱装扮自己了。
这不,今日裴姑爷一不在府中,小姐便无精打采,连梳妆打扮的兴致都没有了。
见主子恹恹的坐在窗户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桑桑便提议道:“小姐许久不出门了,今日天气甚好,要不出去逛逛?”
闻言,玉娇抬头看了眼窗外,天气确实甚好。
想了想自个好像是真的许久未出去过了,也就应了声好。
玉娇没有什么想买的,也就是想着出去逛逛,散散心而已。
闲逛之时,忽然想起吴维邀请裴疆去他营中的事情,虽然这几日还没有消息,但玉娇这心里边总有些不安。
那晚父亲说裴疆必须得受伤。回去后,玉娇细细琢磨了一下,也有了些头绪。
吴维存心是寻裴疆麻烦的,若裴疆全身而退,又或者说裴疆在他营中出了风头而落了他的脸面,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唯有裴疆受伤了,他才高兴,才会让看轻裴疆,不把裴疆当一回事。
可玉娇不想看到裴疆受伤。想要叮嘱他在那军营中时就随随便便受些轻伤,也就是看着摔得重,却伤得轻的,做做样子就成的。
但因这几日有些不敢与裴疆说话,自然也没有嘱咐。
玉娇琢磨了一下,起了给裴疆买些防身用护具的心思,随即与桑桑说:“我们去一趟打铁铺子。”
淮州的小铁铺没有什么护具,所以玉娇直奔了最大的铁铺,不仅买了护手肘和护膝,更花重金挑选了一把好刀。
东西买齐了,玉娇只想早早把东西给裴疆,所以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
看着东西都搬上了马车,正要上马车之时,却忽然打了个冷颤。
桑桑问:“小姐,怎么了?”
玉娇转回头,前后左右看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也就摇了摇头,“没事。”
许是她多心了吧?
而此时铁铺二楼中,窗户开着半条缝。而窗户后边站了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维。
吴维有谋反之意,自然需要用到兵器。兵器锻造声音极大,容易让人发现,所以他便在这淮州城好几家铁铺的地下建了地室,白日铺子上边打着铁“呯呯”作响,也从而掩盖住了地下的打铁声。
谁又会想到他会在这铁铺之下打造兵器?就连这些铺子也没有人知道是他在操控。
这时吴维的侍卫从外边进来,见主子往楼下瞧,便也凑过去瞧了一下,见到那马车旁的女子,有些惊讶的道:“那姑娘不是大人在桂花园赞过明艳夺目的那位吗?”
长得好看的,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深刻的记住了。
侍卫问:“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个人查查这姑娘是哪户人家家的千金?”
见那姑娘上了马车,吴维才收回了目光,笑了笑:“不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女人的事暂且先搁置。可去给玉府送信了?”
侍卫点头:“送了,只是刚好玉盛与那玉家未来姑爷都不在。”
吴维点了点头,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比起感兴趣的女人,吴维现在更想试一试那气势强悍的裴疆。
看他是不是真的如那猎场之人说得如此的厉害,若真有这么厉害的话,那这人成了玉家女婿,就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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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玉娇回到府后,就听下人说那总兵府给裴姑爷送了一封信过来。
玉娇一听,彻底懵了。
待傍晚裴疆回到院子的时候,才发现玉娇来寻自己了。
玉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敢不敢见裴疆之类的,只巴不得他快些回来。所以在他院子中的厅子不安的来回度步了半个时辰。
见裴疆回来了,才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随后走上前低声询问:“现下有没有在偷听?”
裴疆摇了摇头,也没说那些人会闲得日日来偷听,只道:“天还未全黑,他们不好藏。”
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在厅子中桌面上的防具与刀。
玉娇听他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脸色担忧的把袖中的信拿出来递给他,与他说:“今日那吴维给你送信过来了。”
裴疆淡淡的点头:“方才回到府中的时候,听福全说了。”
说着拿过了玉娇手中的信,从容的拆卡,随后大致扫了一眼下来。
裴疆早也不是那个“可能不识字”的裴疆了,不过是个把月,都超过玉娇这些年来认的字了。
玉娇有些焦急的问他:“上边都说些什么了?”
裴疆放下信,眼眸幽深的盯向玉娇,声音略低,“娇儿你在关心我。”
语气甚是肯定。
玉娇瞪了他一眼:“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又不是真没心没肝的,是我连累的你,我自然不可能不关心你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