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诊的时候,有些暗示性的看了眼玉娇,似乎要玉娇避嫌。
玉娇方才什么都看到了,再说她这担心着呢,就是她爹来了她也不走!
玉娇见大夫磨蹭,恼道:“你快些看吧,他是我未来夫婿,不碍事的!”
大夫有些不赞同,这未来夫婿也不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夫婿呀!
可看这姑娘担心的模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随即坐到了福全搬到床边的椅子上,皱眉的查看了一番裴疆那被划伤了半手肘长的手臂,再看那胸口上边的青紫,无奈的摇头叹气。
看着大夫摇头叹气,玉娇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问:“怎么样?”
大夫瞥了眼那也就是微微皱着眉头的裴疆,揶揄道:“老夫行医二十几年,还是头回见到伤口多到这样还能活下来的,更没见过伤成这样还能这么冷静的。”
这听着像是夸赞,但揶揄的语气太过明显了。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呀!”玉娇也是个急性子,急了。
先前裴疆的鞭上,还有在云锡山被狼咬伤抓伤的时候,都是这姓何的大夫来瞧的,所以裴疆倒也清楚两分这何大夫的脾气。
故而淡淡的道:“何大夫,你且说无妨。”
何大夫冷哼一声,冷声道:“你这一身伤,若是不好好调理,就算是现在阎王爷不来收你,过个五六年也会照样来收你,绝对不会让你活过三十岁!”
玉娇听了何大夫的话,脸色顿时苍白得没了血色。
“那、那现在好好调理能活得久吗?”玉娇全然没有意识道自己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
何大夫思索了一晌,才道:“可以是可以,但少不得珍贵的药材。”
玉娇这才稍稍的缓了一口气。只要能用钱解决得了的问题,便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需要用什么珍贵的药材来调养,玉家都会想办法寻到的。”
何大夫点了点头,然后才复而看了一遍裴疆的伤,道:“刀伤看着触目惊心,但辛亏不深,只是这胸口上边的青紫是内伤,严重些,得慢慢来调理。玉小姐一会派给人随老夫回去,老夫那有一些祛瘀活血的方子。”
玉娇忙点头,然后看向福全,“一会你跟大夫回去。”
福全应了声“好”。
看完了新伤,何大夫又道:“且让老夫瞧瞧你先前被狼咬伤的伤口。”
一旁的福全忙上前掀开了被子,把裴疆的裤腿给卷了上去。
玉娇看到裴疆那腿上虽然已经结痂了却依旧斑驳的暗红伤痕,心底又是猛的一颤。
这心里边更堵得难受了。难受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半晌过后,压着嗓子有些哑的道:“我出去一下。”
随之也不看裴疆,快步的走出了屋子。
玉娇走了,屋子中其他几个婢女也跟了出去。
何大夫与福全说:“你也出去一下,我与你们家的姑爷有些话说。”
福全愣了一下,看了眼裴疆。
裴疆朝着他点了点头后,福全才退出了屋外。
人都走了,何大夫看着裴疆,才语重心长的道:“你这身子确实强壮,但伤的是根本,往后还想要子嗣的话,你这伤真得好好养养了。”
裴疆一默,眼眸微敛的。他倒从未想过什么子嗣,但由旁人提起,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
“多谢大夫提醒。”
何大夫给裴疆处理了伤口之后才走的。
玉娇候在院子外,等何大夫从屋子出来,忙走了上去,问:“他的伤可还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何大夫想了想,才道:“若是寻常人身上有这么大的伤口,定然会发热,可若是他的话,约莫不大可能。虽然如此,但还是得谨慎一些,让他多喝些热水,别太操劳,伤口也不能碰到水。”
玉娇点头,暗暗的在心底记住了大夫所叮嘱的。
福全见他们还在说话,估摸着何大夫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便偷摸的回了房。
见自家的姑爷正要下床,福全忙上前阻止:“裴姑爷,你还是躺着。”
裴疆淡漠的道:“不至于伤得瘫在床上。”
“这不是瘫不瘫的问题,而是想要小姐多多心疼,就得躺着,爱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裴疆微微蹙眉的想了想福全的话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小的就怕姑爷如现在这般,白白错失了让小姐心疼的机会才回来嘱咐的。”福全也暗暗的庆幸自己回来了。
这裴姑爷在小姐面前向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什么,且也不会去瞒着小姐,简而言之就是对小姐一根筋。他若是不多嘱咐几句,只怕老爷想要抱孙子,还远着嘞!
福全出去后不久,玉娇眼红红的进来了。玉娇虽羞,可又是很不放心,所以踌躇了半晌之后才进来。
因着青菊机灵,在主子进屋后,忙把桑桑和另一个小姐妹给拉住了,小声的说了句“小姐想与姑爷单独相处,我们莫要进去杵着当碍眼的摆设。”,所以这几个婢女都候在了屋外。
看着裴疆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玉娇心里边愧疚多过了羞涩,声音有些哽咽,“大夫说你这几日最好待在屋子中养着,不要出去……”话语顿了顿,又问:“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耳根子是红的,但脸色却又满是担忧。
裴疆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并未怪罪自己刚刚亲她的事情,或者说只想着他身上的伤,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旁的事情。
裴疆想起在云锡山受伤之时,因自己的一个“疼”,当晚玉娇就寻了过来。想到此,似乎彻底明白了福全那句“爱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的话。
随即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带着一丝难受的语气,“有些疼。”
听着裴疆说疼,玉娇着急的走道了床边,急道:“我瞧瞧……”
说着就想要把他那还未拢好的衣服扒开,手才抓住衣襟,手就被他忽然紧紧握住了。
玉娇一惊,“你放开我,还有其他人在!”扒衣服的时候她没想过有旁人,这时才似乎害怕屋中会有旁人在。
用力把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他却是攥得紧紧的。
裴疆低沉地道:“没人。”
玉娇闻言,沉惊慌失措的回头瞧了一眼……
人呢……?
玉娇愣了半晌才转回头,面红耳赤瞪他:“你装的!?”
裴疆把玉娇的手握在手心中,回答:“不,是真的会疼。方才与你说不疼,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让娇儿心疼我。”
玉娇听着他这低低的嗓音,心底微微一颤。
裴疆眼眸逐渐深邃,语调沉缓:“真嫁给我不好吗?”
玉娇觉着今日都被煮熟了好几回了,脸红了又红。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裴疆有能让人一而再脸红的本事呢?
玉娇的嘴巴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慌里慌张的,可为了佯装淡定,随即眼尾一挑,抬起下巴,装出一如既往的嘴硬小模样。
话音轻颤道:“我即便要嫁,也不会嫁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让我守寡的人!”
闻言,裴疆嘴角微微一扬:“那我便努力活得长长久久的。”
☆、39、三十九章
裴疆目光紧锁着略显无措的玉娇,等着她的答案。
玉娇咽了咽口水。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摸把自个的手慢慢抽出来, 但才稍微的动了动, 裴疆反而握得更紧了。
被发现了。
玉娇索性两只手起, 边用力的去掰他的手,边说着:“你活得长长久久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快些把手给我松开, 会儿就该进来人了!”
玉娇有些焦急,真的怕忽然有人进来见到他们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样。
裴疆却是不动如山的盯着她,嗓音低沉的问:“你难道不喜欢我?”
玉娇动作顿, 抬眼望进他的眸瞳。那眼眸认真得很, 似乎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会把手松开般。
不知为何,那句‘我原本就不喜欢你’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玉娇咬了咬唇,心里边有些乱糟糟的。
默了半晌后,玉娇也不打算纠结喜不喜欢他这个问题。见对他强硬也不肯松手, 便哄道:“你若松手了,我便好好的回答你,可好?”
谁曾想裴疆还是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神色未变, 却是强调道:“上回, 便是我饮了酒那回,你也说过如现在样的话,我信了,可你逃了。”
玉娇:……
她醉酒的第二日会把醉酒时的事情忘得干二净,可他怎就连她说了什么都记得这般清楚!
这时屋外似乎传来了玉娇父亲的声音。
“裴疆怎样了?”玉盛在门外询问着屋外的婢女。
听到父亲的声音, 玉娇就慌了。暗道绝不能让她父亲看到裴疆抓着她的手!
玉娇压低声音,慌道:“裴疆你快松开,我爹进来了,他分明说过是假定亲的,见你轻薄我,他会打断你这只手的!”
玉娇全然不知这场戏里边只有她自个在认认真真的做戏,而她父亲早早就已经与裴疆串通了气,是当真的。
玉娇被摒除在外,如今依旧被蒙在鼓。
屋外是桑桑的回话声:“大夫来瞧过了,伤得有些重,这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好好的调养。”
父亲没有再说话,似乎要进来了。
明明没有脚步声,但玉娇却愣像是听见了她父亲的脚步声般,转头看向外间,见有个影子越来越近,紧张得似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般。
玉娇忙低声的道:“喜欢!喜欢!”
天知道她自个说了什么,但先让裴疆松手才是最重要的!
喜欢这两字才落下,手上的桎梏顿时没了。
玉娇察觉到了父亲已经近在门边了,可她显然来不及起身离开床边了!
在父亲到门边的瞬间,玉娇反应极快半起身子,拉起了被子盖到了裴疆的身上,语带关心的道:“大夫说你的伤口刚包扎好,不能乱动,得好生养着。”
裴疆见她这般有趣的反应,眼眸似浮现了丝欢愉的笑意,应了声:“我会听你的。”
玉娇听他说了这么句话,拉着被子的手还是没忍住微微抖了下。
玉盛起先很是担心裴疆的伤势,但看着未来女婿和女儿相处得这般融洽,心里边也宽慰了些。
边走入房边说道:“我听下人说裴疆的伤势甚是严重,便急急的赶了回来。”
玉娇装得似乎才发现她父亲进来了般,站起转回了身看向父亲,唤了声“爹爹”。
若是仔细些听的话,就会发现玉娇这声‘爹爹’有丝丝的慌乱。
玉娇怕极了被父亲发现她与裴疆之间的那些暧昧不明的氛围。
玉盛走近床边,看向裴疆,低声问:“那总兵可有怀疑你?”
裴疆的性子沉稳内敛,所以相比玉娇惊险后的慌乱,他倒是镇定平静得很,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淡漠平静的摇了摇头,“今日比武,我拿捏尚可,从他的神色看来,应当不会把我放在眼。”
比武之后,裴疆也没有错过吴维那轻蔑的眼神。想来在吴维的眼,他的身手虽好,但还不足为惧。
“虽是如此,但你今日做得太过了,若是伤口再深些,你这条胳膊就废了!”玉盛凝眉看向裴疆包扎着纱布的手臂,显然没有预料到裴疆会对自己这么的狠。
裴疆如是道:“我已算准,不会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