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疆出了屋子后,玉娇望着帐顶眨了眨眼,总有些不大对劲的感觉。
错觉吗?她怎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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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团儿满月之后,刺史府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要说传出什么事的的话,便是说少夫人因滑了胎,身子越来越虚弱,只能在屋中卧床躺着。
至于齐绣婉的事情,瞒得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玉娇开始的时候甚是琢磨不透齐家的做法,但后来听裴疆所言,便也就明白了一些。
裴疆道沈如月是前朝公主,又是刺史的儿媳,身份极其敏感。
公开了其身份,皇上虽然相信,但旁人便不见得会相信,那些新朝臣子对旧朝臣子本就有所偏见,若公开来说,只怕会咄咄逼人,怀疑齐家与同盟会有所勾结。
所以裴疆才与刺史说这事不拆穿,只上报给皇上,暗中解决。
而接下来沈如月会身为齐家长媳而病亡,但会被作为前朝的朝阳公主押回京都之中。
且沈如月一点都不无辜。
因沈如月身在刺史府传递消息,所以同盟会才能在禹州暗杀了许多人,更是引起了许多动乱
而齐绣婉这边,玉娇就有些想不透了。但估摸着现在扮演沈如月的人,应该就是齐绣婉,不然这么大的一个人怎在刺史府藏得这般严实?
最后倒是那晚城门外的厮杀在禹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继而裴疆让人在城中贴了榜,直言那晚是有同盟会的人欲闯入禹州城杀人,而他事先知晓,便先行埋伏伏击了,故以那晚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改朝换代后,禹州成百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听到同盟会的时候,不禁想起前朝皇帝的□□统治之下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因此怒从中来,大多数百姓都义愤填膺说要把潜伏在禹州城的同盟会党羽全部揪出来,声势极其浩大。
因禹州城乱,所以裴疆加重了玉府别院的护卫,更让玉府的人少些出府,而裴疆也比先前忙碌了。
因小团儿满月那日在城外抓拿了许多的同盟会的人,几番严刑逼供后,有人熬不住,一一供出了一些信息。
根据这些信息,近来也剿灭了许多同盟会的集聚地,抓了不少的人。
这样的进展继续下去,想来确实不会再在禹州待多久了。只要禹州的同盟会废了,那余下的事情便是由禹州刺史来办。
近来几日,裴疆每日抽空会回来一趟,但也不在府中过夜,待不久就又离府了。玉娇体谅他,所以也没有与他念叨一句。
这日与莫青婷一块在屋中逗弄小团儿。
玉娇问她:“你娘和你兄长都回去了,你怎不和他们一块回去?”
莫青婷揉捏着小团儿的小脸蛋,看他笑得欢,自己也跟着傻乐。
边傻乐着边道:“不是见你夫君都没空陪你,我便大发善心留下来多陪你几日么。”
玉娇嗤笑了一声,然后拍开她捏在小团儿脸蛋上的手:“我家小团儿的脸都被你给捏坏了……且还有你说的话,我才不信呢,我看是你自己无聊了才留下来的吧。”
莫青婷委委屈屈的盯着那白嫩嫩软乎乎的小脸蛋,不情不愿的收了手,而后撇嘴道:“是啦,我是无聊才留下来的。自从你离开淮州来了禹州后,我想要寻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母亲说我明年嫁人后规矩多了,便让我在婚前喘口气。”
玉娇笑她:“你根本就是想多了,我也没觉得成婚后有什么压力。”
莫青婷白了一眼她,道:“你先前一直都住在家里边,自是没有什么规矩压力,可你若是跟着你家夫君回了金都后,成了振国将军府的长媳呢?”
要待嫁了,也与玉娇一样也不是前两年那个小姑娘了,莫青婷更是也明白了许多。
听到莫青婷的话,玉娇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去,垂头丧气打了她几下,“你怎么这么坏,我本就担心这个,你还提起。”
见玉娇真的闷了,莫青婷忙安慰她:“前几日小团儿满月的时候,你与你婆婆虽然还未见,但也让人给你送了小金秤和玉如意,这明着是在告诉别人对你很称心如意呀。”
玉娇叹了一口气,笑了笑:“也是。”
但玉娇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金都城皆是高门贵族,她野惯了,也不知能不能适应与大家闺秀出身女眷相处往来。
虽裴疆说过不会在金都待太久,但与她们多少还是有交集的,为了避免闹了笑话,给裴疆拖后腿,所以玉娇觉得在随着裴疆去金都之前,很有必要寻一个官户中出来的嬷嬷学习礼仪。
玉娇一想到便立即去做了。花了好些功夫才寻了一个嬷嬷来教导自己。
莫青婷起先也很起劲,但因说话走路都有规矩,而请来的嬷嬷又尽责苛刻,所以没跟着学两日就怕了。更怕自己见着那嬷嬷冷冰冰的脸后会做噩梦,所以宁愿每日跟着奶娘一块带孩子,也不愿意再看到那嬷嬷一眼。
莫青婷尚且如此,玉娇也是被折腾得够呛,但也忍着没有中途放弃。
裴疆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回府住了,平日也是匆匆回去一趟,然后又出去。
因心念妻儿,又算了算这半个月来积攒了六回与她商议过的事。成婚这么久以来,便只有新婚那几日沾了荤腥,后来又一直素着了。
等到她出了月子替纾解了两回后,现下心痒更是难耐得很,所以也就决定今日早归,好好温存一番。
只是回到府中的时候,只见莫青婷与奶娘带着小团儿,并未见玉娇。
被裹成小球儿一样的小团儿看见爹爹,躺在奶娘的怀中笑得甚欢,若是小手能伸得出来的话,定然摇得更欢。
裴疆把小团儿抱了过来,问:“娇娇呢?”
奶娘回道:“小姐在隔壁院子学习。”
裴疆微微蹙眉:“学习?”
莫青婷解释:“五六日前玉娇请了位从王府出来的嬷嬷,跟嬷嬷学习礼仪。”
裴疆看向莫青婷,“为何?”
莫青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玉娇担忧随你去金都拖你后腿。”
裴疆沉默片刻,便抱着小团儿转身出了屋子。
到了隔壁院子,停在了厢房门外。随后打开了一丝门缝,便看到玉娇正在学站着的姿态和坐下来的姿态。
看着她没了往日那般恣意,端庄得似另外一个人,一点都不像她。便是她最喜的鲜艳衣裙,也换成了素色的。
裴疆静声的在外边看了一会,随后轻掩上了门回了院子,再让婢女去告诉玉娇,说他回来了。
玉娇听闻裴疆回来,眼巴巴的望着一脸严肃的嬷嬷。
那眼神得到意思甚是明了——我能不能先去看夫君。
嬷嬷点头,“今日便练到这了。”
闻言,玉娇眼神立即又恢复了活气。但还是非常端庄的从椅子上起了身,然后小步小步的出了屋子,但一出了屋子后,便撒开脚丫子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房中,裴疆轻手轻脚的把小团儿放到床上。
一两个月大的小儿极为嗜睡,在爹爹的暖烘烘的怀中待了一会,后也就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刚把小团儿放下来,便听到了那急促的脚步声。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谁。
放下了帐幔转了声,玉娇便推门进了屋子,关上门后,入了内间见到裴疆,满脸惊喜的小跑快跑了过去。跑到了他的身前后,纵身一跳,楼上了他的脖子,双腿紧紧圈住了他的结实无赘肉的腰身。
裴疆稳稳当当的托住了她,避免她滑落下来。
被冷风冻红的小脸上尽是笑意,便是一双眼眸也似发着亮一般。
声音极为欢快,“几日没见,我想你了。”
看到她依旧这般活泼,裴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着实担心他这段时日不在府中,她变成了方才那端庄的模样。
见她眉眼都是笑意,裴疆也跟着眼中也跟着倾泻出了笑意,低低的道:“我也想你。”
玉娇闻言,脸颊微红,随而把脑袋埋到了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闻着他的气息,舒适得声音都跟着软绵绵起来:“我喜欢你抱着我,特别是在冬天,暖得似炉子,很舒服。”
本心里欢快的裴疆,听到她的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怕是这后边半句,暖得似炉子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么抱一会,一会再去与爹娘他们吃晚饭。”声音满是慵懒。
裴疆纵着她,道:“你想我抱多久,我都抱。”
闻言,玉娇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问:“今晚在府中住吗?”
裴疆“嗯”了一声,“前日刚剿灭了同盟会最大的集聚地,可以松一口气了,再过半个月便能离开禹州。”
裴疆说过两个月能离开,便真的是两个月就能离开。
玉娇算了算日子,然后蓦地从他的颈窝处抬起了头,有些惊慌的道:“那、那岂不是和去年上金都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说着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察觉到她的不安,裴疆便安抚她:“不是每回都那么巧有雪块砸到我脑袋的。”
裴疆记起来自己是如何恢复失忆的后。便告诉玉娇,说他是被积雪砸了脑袋才会忘记她的。当时玉娇听到这话后,气得狠狠的拉起他的手,在手臂狠狠咬了好几口。
有时候便是晚上睡觉做梦被吓醒了,见到睡在身旁的他,又是气得对他又抓又挠的。
她为他担忧了大半年,担忧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才恢复了十年前的记忆,而模糊了记忆的。谁成想结果他竟只是被一块积雪砸了一下。
想起这事,玉娇又是气不打一出来,抡起小拳头便捶打他好几下,恼他:“你的身手那么好,竟让一块积雪砸了你的脑袋,忘了我半年长的时间!”
裴疆诚恳的认错:“是我不对。”
“自是你的不对。”玉娇瞪他。
见到她这般想笑就笑,想怒就怒,裴疆略微思索了一下,随而抱着她走出外间,坐到了榻上,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边轻抚着她的背脊让她消气,边道:“听说你寻了个嬷嬷来学礼仪。”
玉娇点头:“总该学些礼仪的,不然到了金都后,在一众贵眷中与众不同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裴疆圈着她的蛮腰,嗓音略闷:“可我不喜看到你方才那样。”
玉娇愣了愣,“你方才去了隔壁的院子。”
裴疆点头。
无论她是怎样的,裴疆都陷得无法自拔。但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姐,应当是活得最为欢快,最为恣意张扬的。
玉娇撇嘴,“我也不喜欢,但若是什么事情都只因不喜欢就不去做的话,那活得不就是个废人了?”
随着年岁和阅历,道理自然而然的就懂了。
“你若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按你喜欢的来。”
听到他的话,玉娇心里甜腻,但还是忍不住捉弄他。微微挑起眼尾,似笑非笑的看他,故意道:“那我若不喜欢与你那般这般的,你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