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的掌中珠——忆沐
时间:2020-06-30 09:33:32

  柳初语缓过了劲,本想挣出来看看情况,却不料可汗一句话没说完,厉宁突然发力!有尖锐的刀剑出鞘声,厉宁狠狠一挥手臂!
  殿内有一瞬的死寂。随后,兰彤爆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东祈士兵大声呼喊:“可汗——”
  脚步声忽然杂乱起来,御林军们动了起来。柳初语的动作顿住,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厉宁甩手扔了剑,于金属坠地声中丢下一个戾气十足的“杀”!便打横抱起柳初语,大步朝殿外行去!
  柳初语终于能越过厉宁的肩头,朝大殿中看去。可汗倒在地上,身首异处。兰彤扑在那尸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御林军们正在屠杀东祈的士兵使臣,其余人慌乱躲避……
  歌舞升平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柳初语头皮发麻,却听厉宁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初语,别看。”
  柳初语僵着身体,一点点收回了视线。又缓缓抬头,看向厉宁。可厉宁仰起了头:“……也别看我。”他停顿许久,音色暗哑道:“我怕吓着了你。”
  男人下颚的线条绷得很紧,就像他克制到紧绷的身体。柳初语默然片刻,顺从垂了头。那些嘶吼惨叫连同大殿中辉煌的灯火一并被抛在了身后,厉宁穿过夜色安宁的御花园,将柳初语送回了青琼殿。
  太医很快被传来,却发现自己没甚用武之地。柳初语只是被扇了一耳光,脸有些红,甚至都没有肿起。太医只能开了最好的伤药,让柳初语涂一涂。春絮送上伤药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厉宁终是动了:“给我。你们下去。”
  春絮惊惧看向柳初语,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哆哆嗦嗦将伤药呈上,领着侍女们退了下去。房中只剩厉宁与柳初语。厉宁行到桌边坐下,打开了药瓶。
  他似是恢复了平静,只是神色间还有些沉沉的压抑。见到柳初语看来,他还是笑了笑:“我帮你擦药。”
  他沾了药膏,朝柳初语伸手。柳初语没躲。男人微凉的手指在她脸上轻缓画着圈,小心将药膏涂满了她半张脸。收回手时,厉宁忽然道:“对不住。”
  柳初语摇了摇头:“殿下,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一记耳光,你实在无需那般生气。”
  厉宁沉默片刻,问:“你讨厌吗?”
  柳初语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一直在她面前伪装温润,今日却忍不住当着她的面杀了人,心里应是计较的。她垂着眼,轻叹口气:“我只是担心。”
  书中的记载在柳初语脑中闪过:秦景浩攻破大昭皇城,朝臣都劝厉宁出外避一避。边关还有二十万兵马与东祈对战,战局有利。若是逃去那,还能东山再起。厉宁却拒绝了。他遣退了所有人,点燃了寝殿,于烈火之中,再次来到了密室。满室冰寒中,躺着柳初语。厉宁握住那尸体冰冷的手,与她低语:“我原想让这天下都为你陪葬,可我太厌倦了。我还是想早些来陪你。”他拔剑自刎,倒在了柳初语的尸身上。火焰渐渐将冰块融化,又将密室烧成了灰烬……
  柳初语眼睫微颤,清晰感觉到心口抽动了下:“你杀了东祈国可汗,且不说其余国家会如何看你,单说那东祈国,又岂会善罢甘休?既然你已经决心以这社稷为重,那为什么不能忍到底?不过是一个耳光,我可以自己打回去,你又何苦插手,给自己平添强敌?”她越说越愤闷,胸口起伏:“你想做那灭世的昏君,我还不想做祸国的妖姬!”
  厉宁定定看她,忽然以手遮眼,低低笑了出来。男人的笑声在屋中回荡,竟满是轻松之意。柳初语瞪大了眼,只觉这人真是疯得不轻。她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失策了,他有什么好开心?!
  厉宁笑够了,终是放下了手,倚着椅子,侧头看柳初语。半个时辰前他一手开启了一场屠杀,那血迹还沾在他的袖口衣领,可现下,那些戾气已不可寻。厉宁含笑问柳初语:“初语,你是不是已经彻底恢复了记忆?”
  柳初语听问怔了怔。她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后,定是跟着什么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却又不愿再隐瞒下去,思量片刻,还是点了头。厉宁便执了她的手握住:“为何觉得,我决心以社稷为重?”
  柳初语没答话。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她自然不会告诉厉宁。厉宁见她不答,轻声道:“你以为,我任那个女人纠缠,便是为了国之社稷?”
  柳初语抿着唇,继续沉默。厉宁摩挲她的手指,轻声道:“不,我是为了你。我会让东祈国参加宴会,能容忍那女人接近……只是想借此确认你的心意。”
  柳初语愣住,半响反应过来。所以,厉宁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在意?所以……她还真的十分在意!
  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厉宁,柳初语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难道不是为了对付系统才对厉宁好一点吗?现下怎么变成了……厉宁接近其他女人,她便不开心?
  有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想法呼之欲出,柳初语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厉宁的声音沉沉低低:“对不住,我不该如此。”他倾身凑近,指尖落在柳初语的侧脸:“我不该着急。是我鬼迷心窍,才会让那种人都有机会伤你……”
  微凉指尖再次碰到脸颊,柳初语脸刷地红了。她就去推厉宁:“等等——这重要吗?!现下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东祈国那边怎么办?!”
  厉宁顺着她的力道退后些许,却是依旧盯着她。男人一向黑沉的眸中有灼人亮光:“重要。东祈国算什么?这皇位这天下,都不及你……”
  那目光炙热如火,几乎要将柳初语烤伤。柳初语磕磕巴巴骂了句:“你、你昏君!”
  “对,我是昏君。”厉宁收回手:“但你不会是妖姬。我做的事,只会记我头上,绝不会让你背负骂名。”
  柳初语又羞又急又恼:她也不是介怀什么,可这事便是因她而起,现下又怎可能将她摘出去?若不是兰彤蛮横打了她,厉宁怎会控制不住杀意?那么多官员还有使臣都看到了,往后史官落笔,也只会叹一句“冲冠一怒”“红颜祸水”!
  厉宁却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不信宁哥哥?”他一笑,云淡风轻:“这事可做文章。可汗意属大皇子继位,四皇子却早有异心。我可以封锁消息,遣人赶往东祈,尽快与那四皇子约定同盟。我为他诛杀可汗,助他谋逆,往后两国互为盟友,彼此助益。”
  柳初语怔住。厉宁这个法子……真的很可以!明明是他一怒之下屠了使团,可这么一番操作,却变成了蓄谋已久的大计。两国谋约,的确轮不上她背负骂名。且厉宁若真能助四皇子谋逆成功,也算是让东祈新皇承了他一份情。这样不仅不会将东祈变成敌人,还能搅混东祈国,削弱东祈国实力,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厉宁微笑看她,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真是温柔又强大。柳初语心中一颤,呐呐道:“那也要能达成同盟才行。你快去安排,莫要耽误了时间。”
  厉宁却不离开。他捏了捏柳初语的手心,声音愈低:“初语这般催我办事,可得给我些报酬。”
  柳初语便是一哆嗦,猛然抽手:“什么啊!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她转身背对厉宁:“你爱去不去,我才懒得管你。”
  她话是说得很有底气,可心跳却愈发乱了。身旁投下阴影,厉宁行到她身旁,笑道:“一点报酬而已,初语不是有家产么,怎生还这般小气。”他半蹲下,仰头看她:“那便换一换,陪我做件小事。明日祭天大典,你随我一起去。”
  小事?!柳初语脑子更是嗡嗡了。她早知道明日要祭天,这是厉宁登基前告天地的重要仪式。以往的祭天大典,向来只能是帝后同行,厉宁竟是让她相陪……
  柳初语拼命摇头:“不不,这不合礼法!”
  厉宁却柔声道:“礼法可变。不止是你,其他贵女,还有宫中和朝臣的女眷也可观礼。印光大师前些日云游回来,正好主持大典。你不是一心向佛吗?祭天之后,还可向他讨教一二。”
  一番劝诱之话如流水徐徐,饶是柳初语依旧觉得不妥,拒绝的话也难以出口。却是此时,她忽然想到,印光大师佛法高深,不知会不会有对付系统的办法?柳初语心思动摇,犹豫片刻道:“若只是观礼,若还有其他人陪同,那我便去看看。”
  她答应了。厉宁只觉心中注入了一汪温泉,滚烫柔软,又有些难以抑制的急迫。他应了好,没有再留,果然前去安排人手赶往东祈。
  于厉宁而言,祭天大典本没甚意义,只是一个必须走的程序。可现下,他却期待起来。今夜捅破了窗纸,他却克制住了没再紧逼,便是不想太匆忙——他要去那能“沟通天地”的祭天台,在日月神明的见证之下,郑重向柳初语表白心意。
  而教坊司中,崔梦玉正与系统一并看着虚影中的柳初语。早在厉宁杀可汗那一刻,剧情便崩坏了,崔梦玉自是催促系统去附身,可系统一番查验,却是道:“这次的剧情崩坏没有记在柳初语头上。真正崩坏剧情的是厉宁,追本溯源也只能记到兰彤身上。”
  崔梦玉不可思议:“世界规则怎么判定的?柳初语和兰彤两人一起吵架的,怎么就只记兰彤,不记柳初语?”
  系统也不清楚:“许是根据语气动作?柳初语一直语气平静,也没有率先打人。”
  崔梦玉:“可她说的话能气死人啊!”
  事已至此,崔梦玉也没了办法,只得盯着青琼殿,不死心想看看后续。见到厉宁和柳初语两人和和睦睦,根本没有插手余地,崔梦玉呕了好大一口气。她都放弃在使团恭贺上做文章了,却不料,竟是听见了厉宁邀柳初语一并参加祭天大典。
  崔梦玉瞬间满血复活:“听到没?她答应了!书中厉宁是一人祭天的,且只有朝臣参与,哪有她和那些乱七八糟人的事!”
  系统也很高兴:“对,这若追本溯源,绝对就是她崩坏了剧情。”
  崔梦玉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好,好!那明日,我便让天下人看看,柳家女以身殉国的忠义!”                        
 
 
第二十八章
 
  祭天大典巳时中开始,柳初语和其余贵女们巳时初便到了天坛。天坛外围站了许多品级不够的官员,也的确有女眷观礼,柳初语这才心中稍安。她们等了近半个时辰,厉宁领着朝臣们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在天坛阶梯下站定,厉宁似乎说了什么,朝臣们纷纷叩拜。柳初语也跟着外围众人跪了下来。她听见悠悠钟声,吉时已到,祭天大典开始。柳初语偷偷抬眼想看看厉宁,却意外见到厉宁身旁的公公正朝着她这边小步跑来。
  公公跑到柳初语身前,恭敬朝她躬身:“柳小姐,殿下有请。”
  柳初语:“??”
  柳初语只得站起身,跟着公公穿过一众跪拜的人群,来到厉宁身旁。厉宁身着玄色冕服,看上去有种陌生的威严。柳初语规规矩矩行礼:“殿下。”
  她还以为厉宁顶多就和她说几句话,说完便会放她回去。可厉宁握住了她的手:“不必多礼。初语,你随我一起。”
  柳初语:“!!”
  柳初语一时惊得话都说不出了!很显然,昨夜厉宁追加解释的那句“其余女眷也会去观礼”,毫无意义。他并没有打算让柳初语观礼。他所谓的“陪我一起去”,和柳初语误以为的“陪他一起去”,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
  厉宁身旁跪的那些重臣们纷纷偷偷朝柳初语投来视线,一时“殿下不可”“殿下三思”声一片。柳初语试图退后:“不,不,殿下,这不合礼法,臣女还是先退下……”
  厉宁却只是握住她的手不放。钦天监的官员出言提醒:“殿下,已到了吉时。”可厉宁一点也不急,好声劝说柳初语:“无事,礼法可变。”
  柳初语替他着急!她连连推拒:“此等大事,礼法岂可随意更改。”
  厉宁安然道:“我说可改。”
  柳初语也顾不得周围视线了:“我说不去就不去!”
  厉宁也不恼:“为何?初语有何顾忌,可慢慢说与我听。”
  柳初语:“……”
  想是也听见了这句“慢慢”,钦天监官员又上来催促:“殿下,马上就过了吉时!”
  厉宁泰然摆手:“无事。”
  这都无事?!柳初语心知厉宁真能和她耗下去,急得手都有些颤了。显然,让厉宁立刻改主意是不可能,但再拖却又要过了吉时。柳初语在“过了吉时”和“多了旁人”两错中权衡,最终一横心,垂头行到了厉宁身旁。厉宁这才露出了一个笑,牵着她的手,行上了长长阶梯。
  天坛阶梯有九十九级,象征着九九归一。若是往日,柳初语爬这99级台阶一定很轻松,可现下,却是步步艰辛。长长的阶梯上除了他俩没有旁人,朝臣们都跪在他们下方。如此重要场合,站在不该她站的位置,柳初语手心都出了汗。她只希求快快走到祭天台,那种沟通天地的肃穆之地,厉宁总不会还让她相陪。便听厉宁低声道:“初语不必紧张。”
  若搁在平日,柳初语定能发好大脾气,可如此场合,她也只是低低闷闷回了句:“早知你要我如此陪你,我便不来了。”
  厉宁牵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不可以不来,初语要快些适应。”他顿了顿:“往后这种场合还多,你一次都不能缺席。”
  柳初语心中一震。厉宁此时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也顾不得礼数了,偏头去看厉宁。男人头戴冕冠,红缨自冠上垂下,穿过他的侧脸,系在他的颔下。陌生的视觉,陌生的肃穆威严。他没有看她,依旧仰视看着前方的祭天台,目光从容。柳初语一瞬间,忽然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心思。她总觉得厉宁这模样,似乎正筹划着什么大事,一件对他而言,重要性甚过祭天的大事……
  柳初语脑子乱了。她都不知自己如何行到了天坛顶,见到印光大师几人在祭天台旁等候,才堪堪回神,急忙抽手。她想要站去一旁,厉宁却仍不松手。男人甚至将她拉得更近了些:“都到了这里,初语还要逃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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