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看了下沈洛的头发。
沈洛立刻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什么造型我都可以接受。”
制片人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尹泓的戏份非常吃重,拍戏期间,我们不想看到演员三天两头请假。”
毕竟流量小生商业合作太多。要是动不动就出去站台、看秀、拍广告,不说影响拍摄进度,演员这来回奔波,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沈洛展示出最大的诚意,“我会把所有活动提前或推后,拍摄期间尽量不出去。”
制片人向程晋点了个头。
尹泓这个角色是年轻武警,演员还必须是内地的。这个年龄段档期合适还愿意配合的一线小生只有沈洛了。
要不是高天昊出事,而电影下个月就要开机,他们是不会接受一个电影新人来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程晋终于松口了:“沈洛,这周天来试镜。”
沈洛还没来得及感激,又听程晋说:“年年,你也来,帮我试一下。”
蒋年年指着自己,惊呆了:“我?!”
就她那三脚猫演技,哪能给大明星试戏?
“是有综艺录制吗?”制片人问。
“不是。”蒋年年有些为难,“要不找个专业演员给沈老师搭戏吧。”
她要演砸了,不是连累沈洛接不到电影吗?
“你不就是专业的吗?”程晋反问。
蒋年年哑口无言。
“对了,年年,你什么时候和我们签约?”制片人着急地问。
以他得到的业内消息,目前有很多古装、校园和生活剧都想找蒋年年出演,并且给出了不错的片酬。
制片人很怕她已经看不上夏鸥这样的小角色。
“要不你们先看看试戏的效果吧。我怕我演不了。”蒋年年说的也很诚恳。
要是原主在就好了。以原主的能力,完全能hold住。
天色已经全黑,一盏盏路灯像浮动的明珠,一直点缀到长街的尽头。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一直看着我。”沈洛手放在方向盘,笑着问。
蒋年年问:“沈老师,你听过蝴蝶效应吗?”
沈洛回:“一只南美洲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一场龙卷风。”
蒋年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从异世界飞来的蝴蝶,她煽动了下翅膀,虽然不至于引发风暴,但是确确实实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
最严重的就是打乱了沈洛和蒋丞丞的感情线。
这一个月,她时不时用微博小号偷窥,蒋丞丞还在激情创作沈年同人漫,情节诙谐浪漫,满满都是少女心。
蒋年年开口道:“沈老师,丞丞她——”
“我说了我没喜欢她。”沈洛打断了蒋年年的话,态度十分坚决,“我再重申一遍,我是不会喜欢蒋丞丞。”
蒋年年无语凝噎。
这是宇宙超级无敌深情男主会说出来的话吗?
难不成男女主走的不是一见钟情模式,而是日久生情?
“沈老师,你别这么武断,说不定会真香的。”蒋年年苦口婆心的模样像极了媒婆。
沈洛突然把车停在路边。
“年年,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收越紧,手背上的经脉都狰狞毕现。
气氛有点不妙。
蒋年年吞了吞口水,“要我说真话吗?”
沈洛目视前方,神色凝重:“说。”
“……妹夫。”说完后,蒋年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妙啊。
大大的不妙。
蒋年年连忙找补:“沈老师,我算卦特别灵,你和丞丞本来是——”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沈洛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蒋年年彻彻底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书上完全没有写这情节!
蒋年年连忙推开了沈洛,她的心跳变得剧烈,血液直往上冲,脑子也有点麻。
蒋年年有些结巴,不止,她好像变成了哑巴,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她犹豫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沈老师,你,你在做什么?”
“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是惩罚。”沈洛双手掐着她红得要滴血的脸蛋。
蒋年年连连叫疼。
“说,以后还敢撮合我和丞丞吗?”沈洛问。
“不了!”蒋年年的声音都变调了,“沈老师,你快放手!”
沈洛不放,“我还是你妹夫吗?”
“不是不是!”蒋年年在心里大喊:你是我祖宗!
她揉了揉疼痛的双颊,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沈洛。
灯影从他深邃的眼底连续划过,忽明忽灭,看不清他的眼神。
见沈洛瞧了过来,蒋年年连忙扭头望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气氛有些焦灼。
过了好一会儿,蒋年年开口了,带着些责备语气:“沈老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师。”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老师。”沈洛单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那你不是班主任吗?”蒋年年默默地鼓起了脸颊,活像一只受了气的大青蛙。
沈洛轻飘飘道:“你见过只有综艺拍摄时才出现的班主任吗?”
蒋年年是真的把沈洛当成老师敬重的。沈洛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亲和温柔的大哥哥,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
这么霸道。
对,就是霸道。
蒋年年扭头去看沈洛,那张侧脸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到她舍不得挪开视线。她心中没来由的欢喜,嘴上却嗔怪道:“沈老师,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沈洛眉毛一抬,一脸无辜地问:“我哪里欺负你了?”
蒋年年:“……”
“亲你一下就是欺负你了?”沈洛突然就笑了出声,承认道,“好吧,我就是欺负你了。可你能拿我怎么办?”
蒋年年难以置信。
天啦,沈洛今晚是哪根筋不对劲?
蒋年年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不就一个亲亲,她自然不能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别人肯定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车子停在蒋家门口。
蒋年年下车前,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她低着头,不敢看沈洛的眼睛,“沈老师,丞丞她——”
沈洛有些气恼,提高了音量:“我不是说了不喜欢她吗?你休想我做你的妹夫。”
“不是不是。”蒋年年有些尴尬,“丞丞她想要你给她签个名。我之前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沈洛:“……”
沈洛丢脸丢大发了,在照片上签了大名,递了过去。
两人全程都没有眼神交流。
“沈老师,再见。”蒋年年抱着书包下车。
“哦,晚安。”沈洛重新挂挡踩离合。
车子刚开出一小段路程,突然一个急刹车。
蒋年年连忙跑过去,透过车窗看着沈洛,着急地问:“沈老师,怎么了?”
“我忘了说一句话。”沈洛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年年,我只想欺负你一个。”
这天晚上,蒋年年又做梦了。
梦里,她才九岁。
在陕西那片黄土高原,她一住就是三个月。
“凤儿,藏好了吗?我们来抓你了!”村里有几个小孩子,中午一放学就和年年玩抓迷藏。
田里一大片一大片全是红高粱,长的比人还高,是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夏日的艳阳下,那红红的高粱穗特别醒目,一个个低垂着,摇曳着。
一阵风刮过,泛起一阵红色的海洋,层层波浪向远方飘去。
待玩的满头大汗,年年直接躺在田地上,拿出手机播放歌曲。
孩子们新奇地摸了摸手机:“凤儿,我妈说你是从城里来的演员,来这里拍戏。”
年年点了下头。
“那怎么没见到你拍戏?”孩子们又说,“你天天跟我们一起上学,可数学还是那么差。城里的孩子书都读的跟你一样差吗?”
年年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是的。我还是其中成绩比较好的。”
这时,方棠过来找她了。
“凤儿,午饭煮好了,快回家吃饭。”
方棠在黄土高原住了三个月,因为天天下地干农活,脸都晒黑了,还学会了一口陕西方言。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位乡下农妇。
“好的,妈妈。”年年跑过去,牵着方棠的手。
程晋交代过,两人之间要用“凤儿”“妈妈”彼此称呼,培养母女感情。
方棠做了羊肉泡馍。嚼劲十足的馍泡在浓郁的高汤里,片片鲜嫩的羊肉伴着晶莹的粉丝,点缀着翠绿的香菜末和葱花,美味极了。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方棠连面都不会擀。
“妈妈,导演什么时候来?”年年问。
“怎么?不想当我女儿?”方棠捏了下年年的鼻子,“凤儿,是嫌弃妈妈做的饭不好吃吗?”
“好吃的。”年年小手捧着大碗,把汤也全喝光了。
虽然是假的妈妈,但是她终于吃到了妈妈做的饭菜。
“凤儿,你三岁时,我喂你吃过饭。”
方棠那时还是不知名小演员,在一部清宫戏里演一个小宫女。
“那时你还是一个小不点。”方棠回想着往事,“我还教你念台词。不过你那时太小了,肯定都记不得了。”
年年对幼时的记忆,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妈妈姜月茹打了她。
原因不知,地点不详。
也许是因为痛苦的记忆往往比快乐的记忆印象更深刻,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根本就没什么快乐的事,总之她只记住了这件事。
不过,挨打挨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她都被姜月茹扔到林子去了。
夏天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乌云密布,压抑的风声中带了潮气,眼看要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年年连忙跑出去,把晒在院子里的辣椒收了回来。
一进屋,雨就落了下来。
“糟了!我的鸡!”年年一头冲进大雨中,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把鸡窝里的鸡都抱进屋里。
这些鸡都是她刚搬来的时候,程晋给她买的。
程晋让她好好照顾小鸡,等小鸡下蛋了,就开始拍摄电影。
方棠拿毛巾给年年擦头发。年年拿毛巾给鸡擦身体。
“凤儿,你都把鸡当成宠物了。”方棠笑道。
年年是第一次养小动物,满心满眼的喜爱,“它们都是我可可爱爱的鸡宝宝。”
一场暴雨给闷热的天气带了些许凉意。
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吹着。
方棠给年年盖了薄毯,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我的凤宝宝。”
年年抚摸着被亲吻过的地方,咧开嘴唇,开心地笑了:“妈妈。”
方棠应了一声,“怎么了?”
年年摇了摇头。
她只是想叫声“妈妈”。
这种心里暖和和的感觉就是所谓的亲情吧。
鸡宝宝还没开始下蛋,程晋导演就来了。
年年不再上学,在“家”里开始了电影的拍摄。
第一场戏就是徐凤在鸡窝里喂小鸡,她的母亲何春红喊她吃饭。
徐凤回头,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一条就过。
程晋很满意,把年年叫了过来,摸了摸年年的头:“年年,看来这几个月过得很开心。”
年年纠正他:“我是凤儿。”
程晋愣了一下,“好的,凤儿。台词都背熟了吗?”
“背好了。妈妈都教我,什么时候停顿,什么时候语速要快,什么时候开始哭。”年年回道。
程晋笑了,“你妈妈真棒。”
“那是,我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年年眉眼间全是骄傲。
拍摄顺利地进行着。
一周后,扮演徐凤亲生父母的演员进组了。
徐凤正在鸡窝喂鸡,一个中年男人突然从围墙跳了进来,抓住她的胳膊,拿着照片比对。
“芷嫣!”男人激动地把她拥入怀中,“芷嫣,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放声大哭。
他把徐凤抱了起来,往围墙那跑去。
徐凤慌了,大声叫道:“妈妈!妈妈!快来救我!”
何春红听到叫声,跑了出门。她的心凉了半截,拔腿狂追。
“偷娃了!偷娃了!”
何春红声嘶力竭地喊着。
村里人拿着锄头锅铲扁担,把男人包围了起来。
徐凤狠狠地咬了男人一口,然后哭喊着向何春红跑了过去。她紧紧地搂着何春红,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后怕、依恋。“妈妈!”
就是这段剧情,拍了整整三天。
扮演徐凤亲生父亲的演员是内地资深演员,哭得全身都在发抖。
方棠因为跑得太急太猛,腿都摔青了。
年年拿着药酒,给方棠揉着。“妈妈,疼吗?”
方棠疼得倒吸了口气,“宝贝女儿,轻点,轻点。”
年年好奇地问:“妈妈,你拍戏时没感到疼吗?都摔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