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馆陶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六十岁了,还有十八岁的少年郎服侍呢,面首多的是!
邓智林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道:“好,那以后我就不再问了,不回去就不回去。”
陈皇后也只是面上风光,其实做皇后未必就比做公主自在。
馆陶过的日子,可比陈阿娇自在多了,的确无需人担心。
长公主毕竟是皇亲啊。世代享受朝廷的供奉,与大汉是共荣辱的。刘彻也只能压上一压她说话,干涉朝事的权力,其它的,是绝不可能亏待的。
刘彻没那么脑残,当然也不会这么小气。
五年前将她接来,其实并不是邓智林的意愿,而是空间的意愿,因为空间选中了她作为菜刀的传人。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救赎了吧?!
至少现在阿娇是无比的感觉到有价值的。
她曾经也想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皇后,然而,求子多年不得,入冷宫,一切梦碎之后,就醒了,心也碎了。像场幻梦,它不再绚烂了。
支撑着她内心力量的东西也变了。她的性格也大变。以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却是真正的大人。
她现在是个厨子。技艺高超。
她并没有真的去当什么厨师,而是自来这里以后,就开始攥写自己研究出来的食谱,刊印售出,外加很多关于食谱的禁忌,以及菜系的传播,以及食补的重要性。
她为自己取了个笔名,以笔名,向外刊印出售。
阿娇不年轻了,却比年轻时慈眉善目,面相都变得柔和了不少。面由心生。年轻时的她,可谈不上是柔和的性情,如今却平静从容。
邓智林笑道:“那咱们就只在这儿好好过日子。”
“嗯。”阿娇朝他一笑,透着真正的信任,对他这个师父,也许,她比对家人还要信任的。家人之间是亲密,可是师父,是严厉和信任。
邓智林便恍恍悠悠的离开庄园了,庄园很大,里面都是大棚,远远的还有十来条狗此起彼伏的叫声,一声蛙鸣能激起一阵蛙鸣,一声狗叫就能激起一阵狗叫,那声音简直了……惊起无数飞鸟!
走过一片葡萄架,邓智林道:“吃饱了撑着,这声儿叫的,都把嘴堵上,吵!”
赵玉和也老了,听了过来笑道:“就我这老胳膊老腿可追不上它们了,想要给他们戴嘴套,比登天还难!那真是撒了野似的,逮都逮不着,这一片山这么大,见天的到处跑,哪里逮去?!这也是在这长大的,若是搁城里或村里长大的,哪里能这么能?!叔是不知道,它们现在有时候吃饭都不回来了,就在山里逮兔子,精的跟鬼似的。前儿我还听到狼嚎,吓了我一大跳,结果第二天,十几只狗回来了,身上一团糟,身上还有狼毛,我估摸着是打狼去了呢……”
邓智林无语,道:“这能的!”
威风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品种的狗子,这十几只全是它的后代,威风已经去世了,但是这些狗子的战斗力,却是遗传了威风的。
这里也不可能有大狼群,但有些散落的落单了的狼,也是常有的。
十几只狗逮着狼欺负,那也是不可能输。就这二十来年里,邓智林都听到赵玉和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也是真能耐!
“如今这牛,羊,马的,都是它们放,它们管,越发的精了,自家的鸭,鸡的,从来不吃,专门到外头找食呢,”赵玉和说起来也是无语,叹道:“人到这儿来野了,这狗也一样一样的,都不爱着家了。偏偏精的不得了,我还担心他们会中了山上猎人的陷阱,它们却次次避得开,这脑子,不服不行。”
邓智林听的哈哈大笑,道:“在人群中长大的狗子,可不比人蠢,在这方面,可比咱还精明呢!”
赵玉和哈哈笑。
关家在此已经经营二十来年了,雷哥更是将西域的商路完全的打通了。如今此地,可不算蛮荒之地。
而关开涵也从一开始的小小县令,升到了现在的凉州督府,而关开涵今年才四十岁,在官途上来说,才刚刚开始。
一开始来这地方,是特别荒凉啊,不仅地方荒凉,人更刁蛮,特别的野,特别的难驯,而所谓的衙门就是一堆破砖烂瓦,根本不能住人。
行吧,只好自己动手修,幸亏雷哥早有先见,带了不少木料啥的来了,没砖买,也行吧,自己先弄个窑厂,烧砖,反正以后窑还能用来烧玻璃,因此盖的特别大,一开始县里人还嘀咕说呢,说这县太爷是有钱人,这么铺张,盖个县衙,结果还造了窑来烧砖啥的……
衙门里的吏员也使唤不动,那就自个动手呗,不就找施工队吗?!
给钱,雇当地的砖瓦工,把县衙给盖好了,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算是能稍微住人了,然后是装修,理政务啊,小地方人口少,事也不多,但是新官上任,吏员们给关开涵的刁难却是半点不少……比如衙门里的一团烂帐!理都理不清那种。
行吧,用不了这些小吏啥的,用自己人呗!
文有小凡,武有武护院,管事有赵玉和,外面打听事务,有张广才。
到了那地方,张广才一打听当地的富绅,然后关开涵一从户藉和人口,土地一把总,很快就将本地给理顺了。顺便把陈年累案给处理了。判的公正,百姓虽蛮,但也是知公正的人,一看这县太爷有两把刷子,心里反倒是有点服了。
小吏们也都灰溜溜的服软了,这才慢慢的好使起来。
顺了以后,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亲的,而是过了一年多稳定下来以后,才真正的成了亲。
胡家就住在县衙隔壁,开了小门,过道门就能到,特别方便。
胡玉莲与关开涵相处极好,也是顺心,所以成亲不到三年,就生了俩儿子。
可把人给喜的,胡奎是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水大娘,小芙小蓉,关开兰,都帮着带,家里人也没事就抱一抱,逗一逗,孩子片刻不离人,那是真乐呵。
武护院也羡慕,他很快就从了武职,三年以后才升上了千户一职,邓智林便作主,把关开兰给嫁给他了。
但是邓智林要求了,嫁归嫁,但人是不离家的,要是敢娶,就住在一起。
武护院是半点意见也没有,他本身就是没有家的人,住在哪儿都一样,只要关开涵不嫌弃,他半点不满也没有,因此也就住在一块了。
过了好几年都没生,武护院也不急,有更好,没有就就也无所谓,反而是关开兰压力挺大的。
后来请了大夫调养了身体,直到三十才怀上了一胎,生了个女儿,武护院喜的跟什么似的,整天抱着不离手,问他,他只说只能小时候抱抱,长大了就不能抱了,不趁现在多抱抱,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话胡奎特别能理解,他也只这一个宝贝女儿,这个心理是一样的。
这里旱,关开涵上任理顺了民生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改产业结构。
他就统划了一片大山,打造了一个庄园,进行一点试点。
不是买下来的,而是划出片区来,里面的农田依旧归原主所有。但是里面的人可以选择跟不跟衙门进行试验。
衙门呢,给签保底政策,农户牧民都是很保守的,一般而言,想要主动要他们改生活方式,他们绝对不肯。但是给保底,就是兜底,他们就愿意了,要是成了呢,算他们的,若是种的不好,衙门给结算保底,反正不叫他亏本。
因此这庄园就弄起来了。
里面是产业分区的种植的。
棉花,甜菜,是这两样经济作物。然后就是葡萄,哈密瓜这一种,需要光照,但不那么需要水的作物。
还修了沟渠,灌溉设备。
更改进了打井设备,弄了个半自动化的装置,以后弄水就不需要人力。
然后就推广开,不止是本县,还推广到全府。
关开涵特别会写报告,事无巨细,全写给朝廷,精细分析,灌溉的图纸啥的,打井的方法,全部都弄出来递上去,交代的清清楚楚……
然后就开始跟朝廷要政策了,推动互市。
写折子要,然后还要林知府他们使力。
反正过了五年的努力,这互市也就弄起来了,当然同时起来的还有自卫队。就是为了安全啥的。武护院自然也就随之起来了。
互市一开,真正的西北黄金期就来了。
邓智林和胡奎,还有关开涵,以及雷哥能干啊。
改进了纺织机,多少棉织品出来售给西域来的商人,更有北方的牧族来售羊毛,然后进了纺织机就变成了围巾,帽子,手套,再反手销售回去……
后来贸易区扩大,互市力量加深,雷哥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甚至在这互市区开设了银庄。商户们也信任,纷纷通过此交易!
这生意一上来,税源就源源不断,衙门赚钱,朝廷更赚钱。因为大部分都进了国库,朝廷一看这么赚钱,这么有搞头,就加大了投入,开通了好几个互市的点。
这一放开,这造纸厂,玻璃厂,出来的蔗糖和精制的白砂糖就卖疯了!
那税是源源不断的进来。
朝廷一看,我靠,竟然比农业税还多,这么有搞头,心里美滋滋的。
这朝廷有钱了,自然第一步想到的便是加大投入,怎么弄呢?!
加兵力往这边啊,不能叫人给抢了或破坏了啊。
因此朝廷到处修路架桥,建设堡垒,那水泥修出来的路宽又平,建设的保垒是坚固,更是保障了边境的安全!
当地居民也有钱了,有钱干嘛呢?!谁还当二溜子?!
建设家乡啊,修房子啊。那房子修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美丽又坚固。建设城池啊……
这西北一段就彻底的灿烂起来了。
史上称为西北之兴!
城池修的是特别的漂亮,因为人来人往的商人也多,各族各国的人也多,因此文明也交融在一处,文化也都冲突冲击着发展起来了。
因为此,也诞生了很多美丽的壁画等艺术建筑。
当地人很崇拜关开涵,他在当任的时候,当地人都立生祠拜他。
一处水源活了,整个中原的水源都活了,也带动着江南一带也都活了,商贸发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一代封疆大吏,由此诞生!
后人为关开涵立传,是独立于外的,一般写史,都是会京中那一带的主要核心人物,影响了朝局的那些人。但是关开涵是例外,如同史上作出特殊贡献的人,就是独立的人物线,而历史又不能绕开他的时候,就会为他立别传!
是个特殊的存在。
关开涵本来有被提拔进京的机会,但他拒绝了,这一生也因为没有沾手过军事,也因此,朝廷也就没管他,再有威望,也是文臣,因此也就多嘉奖,而少苛责。
七十二致仕告老还乡,活了九十多岁!
他去世以后,当地立祠悼念。
而留谷县也将关家小院子立为名士景点,多少学子前来观瞻,也因此留谷县更是名县。
当地因为肥皂,玻璃等,当地的富商们也如云一般的多,留谷县是个富庶的大县。名驰于内外。
托了大趋势的福,关家四子,四亲家也跟着成了当地的富绅,水涨船高,更是名门望族。
关姓的兴起,可以说是从草根到大吏的传奇。
鼓励了多少寒士学子。引以为豪,如知己,如偶像一样的崇拜。
因为他构建的是一种生态。推动了很多技术的进步。而这种影响是深远的,对社会是持续的,长远的大影响。并不会因为他的离世,而停止。
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了不起的成就。
而这一切,都绕不开邓智林……
邓智林在寿终正寝以后,就和阿娇回归了空间。
人间世,像一场梦,而在空间,仿佛才是真的归宿。
光屏亮起,里面是老去的华姑,大周的女帝。还有万历。他也老了!
万历看着大周女皇,笑了笑,道:“最近,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哦?!”武则天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脸。毕竟是老了,脾气也变好了。
“我的老师,张居正,他是一个时代……”万历道:“而朕,只是时代背景……”
“噗……”邓智林听的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蛮心酸,道:“不折腾你的儿子了?!”
“不折腾了……”万历道:“较真来较真去的,也没用,我和我老师的水平差远了,这一辈子都斗不过那些朝臣……”
“你是认命了。”邓智林道。
“认命了,服老了,我就这水平……”万历道:“什么也没有改变。”
武则天没问他到底有没有后悔,或者说是有没有想念张居正。
身为帝王,有些是不用问的,因为没用。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她自己,也从不问自己是否后悔,是否思念过那些多人,那些她辜负的,以及辜负过她的!
“阿娇,你真的不准备回去吗?!”武则天笑道:“你若不回,只怕汉武大帝会留下一个心结啊……”
阿娇笑着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世上之人,谁没有心结呢。帝王也不例外。
相见不如不见。
“不回也好……”华姑笑道:“也不知我死了的时候,是否也会来这里。”
万历随性的很,道:“谁知道呢?!”因为帝王也未必就是例外啊。就如这空间接纳了阿娇以后,再也没有开过汉武帝那边的光屏。
三千世界,大道之光,而未知,才是永恒的答案。
经历过,看时光流淌过,就足够了。
邓智林看着他们笑。
空间永恒穿梭,也许会相遇在下一段时光……一切随缘罢了!
而空间是一切的见证者。它是时光本身。
而每一个他们,则是时光的见证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