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还是要看自家的实力,若没有,他就准备敛收着,只一个这方子的意思了。
可是关开涵知道他是有大才能有大志的,便道:“我一定用心考举人。”
“好。”邓智林道:“这个方子拿出来,便是与这个县令,以及你的恩师,还有雷哥绑定在一条船上了。要保持话语权,现在还是不够的。得还要点份量。”
“吴仁,钱寿康,还有孙宏坤他们,爹有想法?!”关开涵道。
“吴仁与钱寿康看上去是县太爷一方的人,但我以为,他们只能是地方势力,其实与咱们才是一方的人,县太爷的本家可不在这,但是他们的本家是在这的,这里是咱们共同的根,”邓智林道:“强龙再强,若是地头蛇强横,也未必能吞吃了……”
关开涵听明白了,这是要在这留谷县盘根的意思了。
“根不能失,靠别人是绝对不行的,”邓智林道:“孙老板他有一个窑厂。方子,我要绝对控制在自个儿的手里。但是如果有人贪心想要,朝县太爷施压,他万一顶不住,必然是要到咱们这,而万一有这种事发生,就拼地方上的实力了……”而这实力团是什么,孙家村窑厂的人,屠夫帮,雷哥的渠道,水运上的人,吴仁与钱寿康的吏衙集团等等,还有这留谷县的百姓。除非是战争才能把他们一个县给端动,不然,谁能弄得动?!光靠点手段施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而上面的是谁,县太爷,以及山长后面的,他们能舍得将利益让给旁的势力吗。不可能的,见识到了这东西,这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可能让出去!?
关开涵一想,才知道爹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他听明白了,地方官府虽是靠山,雷哥虽然是渠道,但是他们关家父子得有自己的根,也就是说万一这两方要把他们吃了,他们有能把这两方都给扭一扭甩出去的能耐。
“地头蛇若无翻江倒海的能力,怎么能与外来的龙抗衡呢,”邓智林道:“这个事不急,孙宏坤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咱们慢慢参详。”
“嗯。”关开涵的心砰砰直跳。
邓智林知道他遇事不多,因此便遁遁教导他,道:“林家福院的事,韩里长是怎么做的,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在多多拉人,”关开涵道:“共同监督。与爹要做的事,差不多,爹是要共绑一条船共担风险。”
“不错,吃独食,事情是做不成的,还容易噎死。事也得黄。人也得丢,所以就得拉人。就如那韩里长,这福院是好事,但若是处理的不妥当,这好事就没了,黄了,人的名声也丢尽了,做善事弄的一身骚的多的是,这里面,就不得不说人性如此。所以开涵呐,以后你要做事就得遵循人的内心,与事的规律,想做成一件事,是很难的,怎么驾驭,平衡,掣肘,尤其是舍利益……才是真正的学问。”邓智林道:“做官也一样,你想当一个清官,想当一个好官,就不能只做好事,有时候……”
“你懂的,若是只靠心意就能把事做成,才是真少见,”邓智林道:“要记住了。做事,不能只凭心,还得运筹帷幄,平衡驾驭,还能保证整条船不翻,这才是真本事。有多少清官好官,最后下场都惨,就是不懂这一点,不仅船翻了,事黄了,命也丢了,甚至全家性命都不保。但是为了船不翻,命不丢,便随波逐流也不是好方式,还得完成自己的志向,这才是不负内心真正的力量。而这就更需要智慧,紧紧的把住船舵,要掌舵整船的方向!”
关开涵点点头。
“所以这城里的破事烂事,大事小事我都不瞒着你,你得知道,这智慧,”邓智林道:“可知道?!”
“我明白,也记下了。”关开涵道。
如同蔡氏的事,其实从原则上来说,不是完全合乎律法的,但是,有时候行事,它有一个不黑不白的,行事能完成的合理的地带。
而在办成事,把事办好,有的时候绝不能凭死理。只凭心也不行。得做,做事这里面的学问又很大。这正是邓智林教他的。
关开涵心里其实很高兴,他动了动唇,想感谢他这个尊重的姿态,什么事都告诉他,都不瞒着,都商主义,平等的姿态。
而这恰恰是最最可贵的地方。
这个人啊……
关开涵摸着肥皂,心里也滑如丝一般的高兴。
“这个你先收着,暂时别拿出来用了,”邓智林道:“你那四个兄弟是不轻省的,没事有事就来东看西看的,别叫他们又闹出事来。等这个东西上市了,你再单独弄几块,送给师友同窗去。我打算叫木匠多刻点模子,正好打家具,一事不烦二主的。花朵型弄一点,还有四方的也来一点,刻上点梅兰竹菊的图案,将来送与读书人也雅致,这生意也好打开,再弄点长方型啥的,啥花都来上一点,我琢磨着一年四季的这么多节日,得准备不少模子出来……这样一并弄了,以后也省事。”
邓智林念叨着,关开涵却真心的无声的笑了,也不嫌他烦,只听他碎碎念。
“弄点花啊精油之类的弄一弄,什么桃花皂了,梅花香的了,梨花白的了……将来好打开闺阁的市场,”邓智林笑道:“这东西可雅致,我瞅着这生意,才是真的一本万利。”
“猪油,猪,所以才需要屠夫帮啊……”关开涵笑道:“爹也算是十分有远见了。”
“那是当然,”邓智林道:“你说,这个这么简单,谁能想到?!谁能想得到?!开头几年的垄断生意,我跟你说,谁要是琢磨出来了这个方子,我把头拧下来给他们瞅瞅……”
关开涵看他小得意,笑道:“能工巧匠多的是,未必没人琢磨出来……”
“除非大胆敢想,而且还要有巧合才行,他们手再巧,也未必懂原理……”邓智林还是很自信的,道:“知道这为什么能洗净下污吗?!是因为它是碱性的,酸碱度,我趁现在教教你呗,技多不压身。跟你说,别信古书说什么懂这些是下九流的话,尽信书不如无书,可知道。这些懂的越多,以后啊遇事,不会只问书而脱离实际。书呢是指导行事的,而不是事事都要问书的……这些你懂了,能甩开旁人一大截……还有啊,这纯碱难得,以后若是要制肥皂,我们若购入大量纯碱,一来引人注目,会漏密方,二来呢,成本也高,这东西现在提炼的成本也很高,不划算。因此,可以用草木灰替代,成本还低了,它的作用是一样的,也是碱性,就是不太好看,所以就得多一道工序……”
关开涵见他一话唠起来也话多的不得了,一时想笑,便道:“爹教我,我学……”
“得,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教你原理,酸碱度……”邓智林就在厨房,点着油灯,用着最简单的日常的语言开始给关开涵开小课了。
关开涵很聪明,酸碱度这种原理其实并不难,说透了,其实不识字的人也懂,而且邓智林说的很日常。
因此也就教明白了,关开涵回屋琢磨去了。
邓智林呢,把剩下的肥皂给带进屋去了,洗了澡,便上了空间。
一瞅见武则天上来,便高兴的道:“华姑,来瞅瞅我这里有好东西,瞧瞧,刚做的肥皂,你试试好不好?!”
武则天一听有好东西,早高兴了,道:“还是第一次见老人家这么高兴,我瞅瞅是什么好东西。”
“绝不能错过的好东西,这可是大商机……”邓智林是真高兴,递了一块过去。
第87章 棉被
武则天接过来,看了看, 也看不出玄妙。
“摸着挺细腻的, 这是何物?!”纵是武则天也猜不出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嘿嘿, 这是肥皂,”邓智林笑道:“这是方子,你看看,然后用用,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武则天拿过来方子看了看, 倒是惊讶了一下,看着好像是很易得之物。她照着他写的方式用来洗了一下手。看到泡沫以后十分惊愕,然后用清水洗净。
她是多眼利的人, 一下子就看出此物的不凡, 道:“此物可是大礼, 叫我怎么受才对得住老人家呢。”
“说这个就见外了, 我与你的,也并不是为了图好处,若图好处,我靠着这个方子,就能富甲一方,”邓智林笑道:“能造福百姓,就是善事可为。”
武则天笑了,道:“的确是大善。重恩不言谢, 我可就不生份了。对了, 我准备了一些碎银子, 就怕老人家钱不够用。现在尽管拿去支应。我准备的这些,与老人家给的比起来是真的不算个什么,然而,也是我一番心意,老人家可别嫌弃。”
“那倒巧了,我正好要用到钱呢,来,给我。”邓智林笑呵呵的,道:“我就不客气了。”
武则天笑着给了他,道:“可是决定要做这个生意?!”
“是,万事瞒不过华姑,我是要为这个东西做准备,少不得要做些谋划,才能将这个做起来,”邓智林道:“如今可真是花钱的时候。家里修个房子,这里使使,那里花花的用了不少,真别说,现在我还真缺钱。尤其是做这个,是需要本钱的。”
“这些够吗,若不够,我再收集一些递上来。”武则天道。
“差不多够了,况且这本钱,我也不能只一个人出,”邓智林道:“左不过是好处大家得,万没有我一个人出钱的道理。”
武则天听他细说了一下,点点头,道:“此物虽小,然而利却大,的确需要未雨绸缪,拉上这些人,可以大大降低风险。有时候舍得利益,才能长久的安然太平,老人家这个想法才是可行之法。”
邓智林看她都赞同,心里也极高兴。
聊了一会儿天,万历也上来了,看到二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郑重的拜了下去,道:“拜见老人家,拜见武皇帝陛下。”
他这么客气,武则天也不好不理,笑道:“虽不同时,但我们二人是平起平坐的江山之主,万历皇帝不必如此客气。”
她还是回了一礼。
万历听了很高兴,道:“武皇帝是我最敬重的皇帝之一,这是应当的。”
邓智林笑道:“你来的正好,给你一样好东西,拿去。真缺钱了,就弄这个赚点银钱使,别总去收百姓的税,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你也省省心。不是我说你哈,要是你聪明,这赚钱的法子,你就找个信得过的人偷偷的弄。别傻乎乎的叫你的大臣们弄了,他们得了好处还得骂你顽物丧志。搁我说,皇帝有了钱,有了路子,有了人,要做什么事,也方便些。”
万历胀红了面,双手接过,道:“我记住老人家的话了,以后绝不会再让太监们下去收税,给百姓添加负担。”
你能不折腾,就算你是明君了。这货行事也是迷的很。
他也是特意对他说的这话,他就完全不担心武则天,也不对她说这个话。他的确算是区别对待。
武则天需要他叮嘱吗?!
她就是搁大臣们去办这个事,那也是完全能控制在手的,因为她对她的臣子们有一个完全的掌控。
可是万历是做不到的。这货,自己怂,被人管的也怂,反正他是日常迷的皇帝。
万历看了一下方子,然后试了一下,心中很是惊讶。
他也不是傻子,道:“这,此物可是大礼……叫我如何回报老人家?!”万历现在更确信他不是普通人了。
“遇上了也是缘份,收着吧,”邓智林笑道:“我这也是顺手的事,总不能给了华姑不给你啊。你能多想点百姓,便算是回报我了。”
万历重重的拜了一下,回礼。
看样子,这误会,是解不开了。算了,他要拜,随他去吧。
正说着,阿娇上来了,一上来就高兴的道:“师父。”
“回宫了?!”邓智林寻思了一下他折腾蔡氏的事也用了很多天,估计着阿娇这么多天也回宫了。
“嗯,回宫了,”阿娇很高兴。
“给你一个好东西,”邓智林将方子递了过去,道:“你给不给刘彻,你自己说了算。不给你就自己寻你母亲做生意,若是给,也不要白给,叫他许你点好处,别傻乎乎的白送出去了。”
叮嘱她也叮嘱不明白。
果然,阿娇是半点不知道这方子的微妙和利害之处,看了方子,还疑惑呢,道:“这是什么?!是吃的吗?!”
武则天与万历二人听了,十分沉默,当皇帝久了,容易面无表情,因此,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邓智林果然叹了一口气,对她也不抱啥期望,道:“你把我的话原本的复述与他听就行,他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哦,我记下了,”阿娇将方子收了起来,说了很多在行宫的见闻以及趣事,然后又道:“我将万历皇帝的事告诉阿彻了,阿彻说很好奇。只是没师父允许,他也不敢上来看……”
她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邓智林当听不懂,道:“他最近很闲?!怎么事事关心着我这里?!”
“倒也不闲,只是上心,阿彻也是很牵挂师父的,”阿娇道。
呵呵。邓智林笑而不语,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过的很好,便笑着说了不少闲话。
直到阿娇下了,空间里才安静了不少。
阿娇带了泉水和果蔬啥的下去了,然后邓智林才分给武则天和万历。
武则天收了东西,拿着方子道:“我也先下了,得连夜寻宫人试一试这个方子,此物很要紧,还是赶紧弄出个章程来。”
她本就雷厉风行,邓智林道:“行,有事咱再说。”
武则天下去了。只剩下万历。
万历道:“老人家,我要怎么回报才好呢?!”
“若心里过意不去,给点碎银子给我就行,俗世生活,用不着金子玉器,更用不了什么珍宝古董,那些我也用不上,更欣赏不了,也没地儿摆,我若是要这些,只敲诈那刘彻,不知道能弄来多少,”邓智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