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智林冷笑道:“你?也与杂碎差不多!”
“爹!”关开富脸色也沉下来了,腾的站了起来。
“滚出我家去,”邓智林沉着脸,可不会给好脸色,道:“不爱来别来,我不缺儿子。”
“爹,好哇,儿子好心来看爹,还带了东西来,爹倒这阴阳怪气的一通说,行,走就走,我还不爱来呢,”关开富真个的要走。
邓智林头都不抬,道:“东西带走。我不稀罕。”
关开富是气炸了,沉着脸,拎上东西就走。气腾腾的还踹了一脚院子门。见赵玉和看他,他气冲冲的骂道:“看什么看?!一个外人都比亲儿子更像儿子,这破门我还不来了,才几日不来,门槛都比以前高了,读书人家了不起啊……”
赵玉和是无妄之灾,见他走了,过去察看门板,心疼的真抽抽。心道这些爷,都不拿东西当东西的,难怪关叔从不给好脸色。
也是因为关叔拿他和小凡当个人待,不然今儿这关开富怕是踹的不是门而是他了。
他哼哧哼哧的开始修门板。
关开远关开贵屁都没一个,怂的坐着不说话,偷偷的觑了一眼邓智林。
邓智林道:“有事说事……”
关开贵见他是真个的不拿儿子当儿子,无所谓了,一时也有点迷。关开富这态度,他们老爹是八风不动,骂也不骂,眼都不抬,这种态度,还令人有点发怵的很。
他便道:“没事,就是来看看爹,听人说爹这儿装好了,就来送点东西,当个进屋礼……”
“听人说?!”邓智林笑了一下道。
关开贵干笑。
邓智林也懒得与他们废话,便道:“东西我收下了,谢你们的礼,行了,没事就回吧。我爱清净。以后年节来就来,没事就少来。”
关开远道:“大哥不是每天都来吗?!”
邓智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关开远便不敢吱声了。得,他们也是不被待见了。也是,关开华每天来,都是来送肉的。那当然是讨爹喜欢。
二人讪讪的,便道:“那我们也回了,爹这儿若是有事要帮忙的,只管来找。”
邓智林也没起身送,当老子的,没有当孙子送儿子的理。
二人出了院子门,沉默了半晌,关开远道:“有没有瞅见爹有一间屋上了锁?!”
“瞅见了,是粮仓吧,”关开贵也没想多,道:“爹这屋子一装,家底都掏空了,还能有什么?!再说了,家家户户粮仓上锁也正常,便是防着猫,也得锁上啊。”
“说你拎不清,还真拎不清,”关开远道:“你忘了这么多方子?!”
关开贵一听也是抓耳挠腮,他们也是尝到各种方子的好处了,今天来看爹,其实是因为关开华给了他们不少方子,他们心里高兴,生意上来了,来一是为了来看看,送个进屋礼,其实也是为了给爹谢意的意思,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这是关开华松口了,以为是爹对关开华发了话呢。
“那爹屋里藏了什么呢?!”关开贵道。
“嘘,”关开远拉着他匆匆走了。两人窃窃私语的,也不知道商量啥。
张广才远远的瞅见,便进了关家。
进了堂屋,瞅了一眼锁了的门,笑道:“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关叔这屋不锁还好,这一上锁,此地无银三百俩。”
邓智林也是特别无语,道:“看见了?!”
“老三老四出去嘀咕了半天呢,”张广才笑道:“跟耗子碰头似的,那劲头,我一瞅就知道有事儿,进来一看见这锁,我还能不知道?!”
邓智林是真无语了,道:“老子这里没什么,在他们眼里也是有什么……”
“可不是,老大松了手,他们尝了多少好处去,现在也是舍得往这儿使劲了……”张广才道:“怕是想与关叔恢复关系,以后再得些先机和好处呢……我瞧瞧,他们送了啥呢,酒,茶叶,好东西啊,他们也是舍得本儿了……啧啧。人呐,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儿子乍然孝起来,可真令人毛骨悚然。”
邓智林听了哭笑不得。
赵玉和进来了,道:“这些我放伙房去。”
“门能修得好吗?!”邓智林道。
“二爷脚力大,怕是得换块板,得重新刷漆了,”赵玉和无奈的道。这才弄了新门几天啊,也禁不住这样造啊。
“老二踹的?!”张广才乐道:“不得了,这野火撒的,可是关叔刺激他了?!”
邓智林道:“给换上,刷新漆,花子多少银子叫他赔。敢踹老子的门。我还忍他?!”
赵玉和无奈的笑应了。
他搬东西进伙房去,都是吃的喝的,也就放伙房好使。
“叔也是,这屋不锁还好,这一锁,可坏了事了,”张广才道。
邓智林也有点无语。一时无言以对。
张广才对这屋里有啥也不问,他本来就对这种隐私不感兴趣,他是闲,但不是贼,一般上了锁的,说明人家就是隐私,你非要问就不像话了。
他便笑道:“叔刺激老二什么了?!连门都踹上了,不像话。”
“来了坐那看我这地,这屋,阴阳怪气的,我埋汰了他几句,”邓智林道:“这老二,脾气臭,心眼子也多,还不正,是该埋汰埋汰。”
“那是,能把叔说生气了,可见说的话确实是不像话,但二哥也不是啥坏人,就是这人性子吧,有时候是真不讨喜,”张广才道:“不是我说二哥的坏话,他与他那大舅哥比起来,差的多了去了……”
“就那冯安民的大儿子,冯大郎,那是治家有道,御妻有方,做生意也是头头是道,”张广才道:“搁我说,也是二哥命好,有关叔这样的爹,又遇上冯安民这样的丈人与大舅哥,不然呐,他摆布不开,哪有这般好运道,就这样,还要说话,也是拎不清。不是我说话不公正啊,若是换个丈人和大舅哥,能嫌弃死他。这二哥也是命真好,便是先前对叔不好,可是好处他还是得了,方子也得了,来了不说好好谢谢关叔,还踹上门了……”
张广才摇摇头,道:“不说得了好处,便是没得好处的人家,儿子哪有上门不当孙子的,叫干嘛就干嘛,挑水担柴还得挨骂的儿子多了去了。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瞅着他,怕不是个傻子。”
邓智林听了直乐,道:“还能与傻子一般计较?!”
“那倒也是,叔是心宽,”张广才笑道:“不过最近关大哥倒是机敏了很多,是学聪明了……”
“是,行事确实圆润了不少,也在我这使了不少力,送了不少好处与方便,”邓智林道:“也是刁大财教导有方啊。”
张广才听了乐的不行,道:“说到刁老财,最近还有一番热闹呢,说是还要开个分店,正在选址,但是他家里人不让,这留谷县都有好几家胭脂铺子了,再开也不会多多少生意,没必要。最近在嚷嚷呢。”
“他哪是开分店,他是想买铺子置产业,”邓智林道:“这刁老财多精明的人,不过是找个由头要买产业罢了。”
就跟现代人一有钱就要买屋子一样,古代人也是一样的,有了钱财就买屋买地买商铺。
地不好买,一般有主的人家,没事谁会卖田?!
所以就剩下买屋买院子了,但是这古代,屋子院子的只能保值,不会升值,古代又不像现代人口爆炸又有人炒价。
刁老财是生意人嘛,所以首位便是要买商铺。
“叔真是一眼就看透,”张广才笑道:“说是要开分店,但真弄好了铺面,要做什么生意,谁能知道?!”
邓智林一听就明白了,笑道:“你是疑心他想要老大的这些生意?!就为了卖豆干之类的东西,值得再弄一个铺面?一个摊位就行了……”
“嘿嘿。”张广才指了指那把锁,道:“叔就把刁老财想的笨了,他看女婿尝到了甜头,得了这些方子,他一来不会抢,抢了不好交代,但是人呢,怎么说呢,看一就看到二,看到叔手里这么多好东西,肯定还疑心叔还有更好的东西和方子……所以,我看叔这屋弄好,怕是家里有的热闹,怕是过不了两天就都得上门了……”
“……”邓智林嘴角一抽。得,这还真是不止是耗子惦记,连猫也惦记上了。
这张广才这脑子,是真的没得说。
“再说了,关叔这四位亲家,一人放个屁,其它人都能闻着味儿,首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安泰,他开着牙行,铺面变动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我瞅着怕是反应过来了,盯着刁老财呢,”张广才道。
邓智林无语了一瞬,道:“得,冯安民,于德荣也不赖。我这院子,当真是宾客迎门啊。想过清净日子,还挺难!”
张广才也笑,道:“那可不。我会替叔盯着的,这四位,有意思,我瞅着怕是要抢铺面打起来了,谁不想未雨绸缪啊?!”
邓智林也不知道怎么答了,揉了揉眉心,道:“中午留下吃饭?!”
张广才却没留,道:“我得去林家福院看看孩子们去,不盯着点,我也不放心。”他反正是闲人一个,既然应了事,就得没事去看看。再者,总在关家吃饭也不好。
“也行,”邓智林道:“看看孩子们的伙食,待到年底,我捐点好的去,现在太扎眼,就不送了……”
“行。”张广才起了身,邓智林起身送他,张广才道:“叔别送,弄的怪不自在的。”
说罢一溜烟的走了。
邓智林轻笑,他领张广才的情。他今天走这一趟,其实是想给他提个醒,还有惦记着他的猫呢。
他那四个亲家啊。
有意思。
恐怕也不止是四个亲家,还有亲戚们呢。
邓智林在座上一想,关开华那来说话的一趟挺有意思啊,现在回头去想,还真有意思,他说要要办进屋礼,他包了,请亲戚,一把抓。
所以……还是刁老财在背后使劲呢。
邓智林嘴角一抽,他就说,这大儿子赚钱都赚疯了,还能在这么忙的时候惦记这个事,包办这个事,若真以为他是孝心大发,大包大揽的真良心了……那才是稀罕。
邓智林笑了一声,还不信了,这些乌龟孙子还能把他这锁给撬了。
顶多就是使点话术,他这还真不怕。顶多嫌烦。
果然下午,关开华又来了,到了巷子里,看到赵玉和坐在一堆婆子旁边,手上手忙脚乱的拿着鞋底和针线在那满头大汗的学怎么给鞋底上针,笨拙的不得了,一时乐了,道:“玉和这干别个的活挺麻利的啊,这一拿针,怎么就这么样了?!”
赵玉和忙起身道:“大爷回了?!”
“哟,开华又回来了?!”左右邻居笑道:“开华如今可是孝顺,一天能看见几回……”
“我这得了闲就来看看,”关开会道:“这是干啥呢?!”
“玉和要跟我们学针线呢,”婆子们乐呵呵的,道:“再能干的爷们也能被根针给难死,瞧瞧玉和这满头大汗的,手粗,更显得笨了……”
“其实玉和挺能干了,在你爹这,啥活都能一把抓,还扛了竹子回来,要扎竹床,若说能干,开华你啊,也不及他,”婆子们笑道。
关开华道:“那是,我还得谢他照顾爹呢,儿子们尽孝也没身边人尽心的,倒是我的不是了。玉和是真细心……”
“可不是,连这个活都要学,可不难死了?!”婆子们笑道。
赵玉和讪讪的,脸胀的通红,那鞋底扎的乱七八糟的,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来,道:“让大爷见笑了,我这初学,还不能上手呢,就瞎扎扎……”
“学这个就怕有心人,早晚得能上手,将来啊,肯定比我们扎的还好。”婆子们道:“玉和学一学也好,将来家里也有针能补补衣裳,这家里没女人就是这点不好,若是把衣裳让儿媳补也不妥,给外人补更不妥了,技多不压身,好好学,自己会,才是正理。”
关开华笑了笑,道:“爹在家呢?!”
“在呢,”赵玉和要领他回家。
“你歇着,不用跟,”关开华道:“我自个儿会倒茶喝。”
赵玉和这才坐下了,他也不敢跟他们太逞能,就怕他们以为这家是他作主,而没正经儿子的份了,那才是真遭了这些爷的恨了。
关开华进了屋,就见老爹在竹床上躺着乘凉呢,他道:“爹这凉床倒好,玉和手这么巧啊?!”
邓智林不应,只道:“来有事?!”
“就是得了空来看看爹,现在生意都是叫家里人做了,倒得了些闲,”关开华道,“进屋礼都定了,亲戚们也通知了,到时候儿子办,不叫爹操心的……”
“你有心了……”邓智林意味深长的很,瞅着他。
关开华道:“应该的,应该的……”
关开华进了堂屋,状似无意的道:“爹在家咋锁一道门呢?!”
邓智林道:“里头锁了金山银山,怕被人偷……”
“瞧爹说的,”关开华无语。
邓智林见他这费劲,也是无语,见他这么久送肉送衣的尽心的份上,便道:“晚上留下吃饭?!”
关开华受宠若惊,道:“行,爹,我帮爹做饭。”
“行,”邓智林看了看天色,道:“也该做饭了,开涵那该下学了……”
“小五书院放学这么早?!”关开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