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定的,叔放心,这府城里有我的生意,我的人,我又在这巷子头上置了一个业,也方便以后来落脚,也安排了人在那守着,万一真有啥事,包管第一时间知道了,”雷哥小声道:“况且,叔也别太担心了,这个地段很太平。”
看出来了,这里很清幽,也就是说,多数住的人都是良民。不是那些大杂院。这里环境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段。在府城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是很难得了。虽说古代不炒房价,但有些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是奢侈品,尤其是房子。房子在古代其实也很值钱。虽说房价确实不炒,也不咋涨,但是问题是什么呢?!做为一个省会,当然这里不是省为单位,而是府为单位,一府之城,就如现代省会这样的地方,中心地段都是固定的,封闭的。这个城还不像现代那样肆意扩张,什么二环,三环这种,这里不是,这里就是一个城,城内的居住面积都是固定的。而为了防御以及战略原因,城墙就是这么厚,城呢,也就这么大,一般来讲,除了特殊情况,比如皇帝要扩京城了,要建行宫这种会扩城以外,其它时候,哪怕是一省之会,城内的面积就是固定的,也就是稀缺的。
所以这个院子,别看它确实不怎么起眼,但经历过现代那种炒房炒上天的时代,邓智林心里也明白,这两个院子,不说天价吧,但也很值钱。最重要的是,还能弄到相临的两间,雷哥确实是用了心了。
“府城里的衙役等人,你得空也处处关系,”邓智林道。
“嗯,只是这个,得寻机会。”雷哥道:“这府城的关系比咱县里可复杂的多,若是贸然凑上去献媚,一来给人的印象不好,这一被他们衙门里的人看轻了,以后行事更难,二来呢,那些人也盯着,若是晓得了,还没凑上去,麻烦先找来了。索性我先在这儿探探路,再者,做生意上,以后打交道的机会,怕是与他们也多,不急。”
“这是正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心态好。”邓智林笑道:“有吴仁和钱爷他们稍牵牵头,总算有个方向,不至于昏头……”
“不错,虽说一个是县里的,一个是府城里的,但吏与吏开口,可比咱空口白牙的短打小贩好使的多!”雷哥笑道,“叔放心,在这,我肯定要扎下根的。”
邓智林收了,笑道:“正好,我也有样好东西与你,本来是寻思着到了留谷县再说了,现在既得空,说了也好。”
雷哥道:“叔这么急做什么?!”
邓智林道:“你等我,我去找找……”
他从行李里掏了块肥皂出来,道:“这个。”
邓智林掩饰了一下这个的作用及用法,雷哥都惊呆了,他不是不识货的人,他甚至是极为识货,看的呆呆的,连眼神都直了,呼吸急促,道:“叔,造价可高?!”
“秘方之所以是秘方,成本当然不吓人,”邓智林道:“这个生意,你一个人做不了,得拉更多的人上船。不然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被人弄死,方子也夺了!”
雷哥郑重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叔心里定是已有了章程。”
“府城资源,留谷县的资源,都是官方资源,为你保驾护航,而你则负责扩张生意,保护密方,事后的钱财,按股分红,”邓智林道:“有一点,你要明白,方子在你手上,你得保护它,以后不管是什么压力压过来,哪怕弃了生意也不能交出秘方来……你能顶得住吗?!这个生意有多大,你心里也有数,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那些大商贾大商号都是有背景的,一压下来,你得顶住,因为交了方子,我,你,都得死,不仅得死,还得罪了府城和县里的关系,懂吗?!雷哥,我敬你是个汉子,也是个有魄力的人,希望也是个能承担压力,做大事的人,你敢不敢?!”
雷哥咬牙,道:“叔如此信任我,我有什么不敢!敢!”
“敢就好!”邓智林笑道:“反正我就只负责收钱,万事不管。”
雷哥道:“叔放心,这个事不会有人想到叔身上,不仅方子,连叔和开涵,我都藏在别人摸不到的地方。我姓雷的,说话算话,便是舍了这一身剐,若是真出事,那也绝不会让人想到叔身上!”
邓智林端了酒杯,道:“敬你!就冲你这一身拼劲冲劲,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成!有这个魄力,还怕做不成吗?!很多行商的人,都以为是赚点差价,弄点小钱,其实这种,都只能小富。想要做事业,有时候就是从老虎嘴里抢食吃,就是这么凶险。你有这个心态很好,一定做得成!?都不怕死了,还能怕做不成生意?有什么难关,什么刀山火海,闯过去就是。别怕事,别惧事来找,不怕麻烦,不甩锅,就硬刚,一定能有一席之地!”
雷哥举了酒杯,与他碰了一杯,重重的饮了下去,他也没多说什么了,因为说多了,就显得不诚心了。
邓智林拍拍他的肩,道:“这个方子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想都想不到,呆会儿我便教会了你,剩下的事,你去交涉,怎么运作,全看你。吴仁他们肯定能猜到背后是我,但你不说破,也没人知晓。不过是默认的一个东西罢了,他们那些聪明人,没人舍得公布。怎么分红,你说了算。我知道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一个有魄力的人,不会舍不得短利。我全交给你。但有一点,我得告知于你,这个方子,顶多三五年,短的话可能也就一二年的红利可吃,因为一旦这东西暴利,多少人都研究去了,也就捂个这么点时间,就有人来瓜分吃你的市场了……”
“所以,最慢要在一年之内,把生意给辅开,将来便是有人夺食,也不至于失了全部的生意和市场,”雷哥道。
邓智林点点头。
雷哥咬牙道:“我明白了。”
“豆腐是赚名声,赚义名,而这个,则是打开渠道的销路,市场,等你都坐稳了,我还有其它的都一并交与你……”邓智林道:“这条船上,只有你稳了,所有人才都有饭吃……”
雷哥却是脑子特别清醒,道:“若是到时,这个肥皂生意市场全被抢了,我激流勇退便是!”
所以邓智林是真的特别服他的,一个善于能在最赚钱的时候有这个想法的人,是个做大事的人。
在现代还好,市场打开了,生意占住了,份额虽会变少,但还是赚钱的。古代却不同,一旦方子破开了,其它人凭着势力就能把你赶出市场,就是这么地方主义和霸道。
也就是说,古代为何这么看中密方,就是这个原因。就是你要么吃独食,也要有护得住吃独食的能力,但同时你很大度,想与大家一同共享方子一起吃,得了吧,不存在……真要这么干,包管被人啃了。
古代的生意生态环境与现代是绝然不相同的。
甚至可以说是很恶劣的。
都说和气生财,但大多数,愿意和气生财的,也少有。
但是,一旦出现这样的人,都是好人肯定的,都是能做大事的人。
“最重要的是,辅开了路子,”邓智林笑道:“这个被破解了,咱转头做别的去便是,我手上的好东西多的是呢,索性便是肥皂不能再做了,那也是市场打开了,路子走通了,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到了时机,市场萎缩就及时的收拢资金,再把回来的钱,流向别的生意,照样赚钱……那些个,方子只要公开了,有想吃独食的人怕也不能够,到那时候,再大,也顶多是肥皂厂吃点特定区域的份额了。反正这府城和留谷县,还是咱们的,也够肥皂继续产生利益了……”
说的正是,雷哥点点头。
这个生意的曲线就是开始暴涨,然后方子破解就直线坠落到原地,然后就只吃府城和县里的份额这一种。
雷哥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道:“那是不是要先做准备投资,多生产备份,然后赚钱?!”
“对,储备,这个事得机密,你有多少钱财,敢不敢赌?全压上头!”邓智林道。
“有什么不敢赌的,我正愁着钱没处使呢,”雷哥道。
“那就好,放心,这个本钱低,而且你还有原料,屠夫帮的用处就来了,这个的原料就是猪油……”邓智林道。
雷哥目瞪口呆,啊了一声。
“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吧,知道屠夫帮的好处了吧?!”邓智林笑道:“先期就是秘密的开厂,厂址要安静,人员不能杂,最好是封闭式管理,多备份,也就这个成本高些,到了后期,就是扩大。扩张。”
雷哥道:“这个我去安排,衙门那边我也去打点,分红,他们必定乐意。另外,我还想拉屠夫帮的人进来一并的分红,这个方子才能捂更久……”
“你能舍利,就更好不过了,”邓智林道:“人越多,利益共同体越大,才会有更多的人保你。才能挡得住明枪暗箭。只是你一定要保住你的威信和话语权,这是最重要的。”
雷哥点了点头。
“另外,在留谷县不要卖太贵,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的意思,以后这个生意落下来了,这里就是咱的腹地和下的台阶,价太高,连老乡的利都刮,咱以后可就名声难听了……”邓智林道:“在府城呢,就略贵一些,多搞批发,你就以一个一样的价出售,他们批发商自个去拿货,这个利好,供不应求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天然的成为你的黄牛,帮着你去卖这个,他们卖什么价,就不关你的事了……他们轰抬,也利你在别处扩张时提上价格来。这也无可厚非,运输成本在那里……”
雷哥酒也忘了喝了,饭菜都忘了吃了,听了一堆的生意经。
良久才道:“……叔真是个高手,叔若是做生意,水平远在我之上,我这,以后还得向叔多取取经……”
“我是纸上谈兵。你呢也就一听,”邓智林道:“叫我做这个,我也懒得操这个心喽。也是遇着了你,若是人不对,我宁愿方子在我手上烂掉也不拿出来……”
雷哥听乐了,给他添酒。
“另外,我还有一种东西,叫玻璃,但是这个生意不好做,方子捂的更不久……”邓智林道:“以后再做。做一段时间就公开方子。”
雷哥点点头,也不追问,他就是这一点好,特别拎得清,吃不下去的,他不会硬噎,所以,也不多问,反正到了时机,关叔会说的。
“你钱够不够,不够我这有,”邓智林道。
“叔不用操心,屠夫帮里人想吃红,也得出本钱,若是白得的利,可不是好事,以后分红,就按出的本钱分钱,这样才会更凝聚人心,也更利于管理。”雷哥道:“人呢,就是奇怪,白得的利,会争的头破血流,真出钱来出的股来分了,反而老实了……”
“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真白给的,真得打破头。
“兼顾到所有人,哪怕一开始你用着你的面子强迫他们出钱,”邓智林道:“别漏了人,不然以后就是隐患。”
“我明白。”雷哥又敬他,笑道:“做人难,做生意更难,得兼顾到方方面面,一点差错也不能错的。”
“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想要做成事,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甚至晚上睡不着的准备,”邓智林道。
雷哥点点头,喝了一杯,脸上喝的红红的,道:“叔吃菜,尝尝这个菜味道如何?!”
“行,”两人这才有空吃桌面上的菜,邓智林道:“这烧鹅的手艺不错,比县里卖的还好吃些,不咸不淡。这个啊,咱们县里的,有点咸了。”
“这是林大厨的手艺,自己在家做的,肯定不咸,”雷哥道:“外面为了怕坏,做咸一点,能不那么快坏。那肯定是不一样。叔多吃,这个味道是真的没得说。”
“这个厨子你哪儿寻来的?!”邓智林笑道:“以后开兰有口福了。”
“取了新名儿了?”雷哥笑道:“这一位姑奶奶,以后我可得好好敬着了。这个算什么?!说到这林大厨,也是我运道好,在水上认识的,他们一家子来投亲,结果在船上遇到水匪了,钱财干粮都抢光了,还好人没事,但他这是落到这儿了,结果呢,亲也没寻到,回又回不去,一下子就没了活路,他本去酒楼要找工的,叔也知道,哪个酒楼愿意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再加上厨子这行当也不好干,排挤的很,他一下子反而上不上下不下的了,我遇到了他,说要用他,可是,我只要卖身契,为了安全,毕竟姑奶奶的事是大事,安全是大事。他一开始不肯,我后来说了,等过十年,他就能赎回去身契,这也写在身契上了,价也不高,还是原价。他才犹豫了,他也是真走投无路了,没了办法,只好应了。我呢,也没有亏待他,给他安排了家人的住处,工钱也不少,他才在这儿上工了。”
“怪道如此,”邓智林笑道,“以后我得对他好点,有口福了。争取将他留下来。”
“叔觉得这味儿,是个什么水准?!”雷哥道。
“手艺比我好,他手上肯定有秘方的,这是祖传手艺,或是有正经师父学过的,”邓智林道:“可惜了,怎么会落到这地步了?!”
“他没多说,但我从他三言两语里是听出来了,他原本在河北府城也开了个店面的,结果铺子被人惦记上了,硬生生的被排挤的倒闭了店面,他只好屈服了,铺子卖了,人也准备回乡,回乡前来投个亲的,谁知道遇上个这么事,倒不倒霉?!”雷哥道。
邓智林听的皱眉,道:“这是遇上霸王了,是同行看上了他的饭铺,还是有人要他的铺面?!”
“这个就不清楚,”雷哥道:“这样的事,其实多见。小民难做,便是有手艺,有本事,破产养不了家的多的是。”
邓智林叹了一声,所以才需要背靠着大树,才能长久,不仅要有大树,自己还得有船,能够相互制衡,不然什么生意都得被人害了。
“护院呢,姓武,他也是贼配军,”雷哥道。
“噗!”邓智林一口酒喷了出来,姓武?“可是叫武松?!”
雷哥诧异,道:“并不是叫武松,可是有什么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