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乖哦——洝九微
时间:2020-07-02 09:57:59

  就算是过年,她也拒绝穿成个那个样子!
  可等她笑眯眯的带着一大堆吉祥话去给外公拜年的时候,居然……被老人家嫌弃了……
  “大过年的,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穿得吉祥喜庆点。”老爷子精神矍铄,中气十足,不像过一年老一岁,倒像是又年轻了。说着,还从屋子里拿出件压箱底的宝贝。
  “这个是你外婆年轻时候穿的……”
  “外公,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屋去换衣服!”陈七月立马打住了她外公还未说出口的建议,十分明智的转身出屋。出去的时候,她还偷偷瞥了眼老爷子身上的唐装,样子还是普通的款式,可面料,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这一大家子的,都是怎么了?
  陈七月敢和爸爸妈妈say no,却没胆子跟外公叫板,灰溜溜的回了屋子换衣服。可惜她这几年都不在外公家常住,平时穿衣风格又比较简单朴素,衣柜里实在没有件所谓吉祥喜庆的。陈七月挣扎了一下,还是穿上了陈爸送来的那套衣服。
  毕竟,暖和。
  好在陈七月看着年纪小,衣服上身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倒也把小姑娘衬得娇俏可人。她干脆自我放飞,随手绑了两根辫子,搭在胸前。
  看着镜子里像个十五六岁小女孩的自己,陈七月觉得,实在有点辣眼睛……不过,今天过年,又都是一家人,自我放飞一下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反正她又不会穿成这样见客人,更不会上大马路上去溜达。
  这样想着,陈七月也就这样出了门。
  一出门,她就看到关宇小跑过来,然后,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陈七月:“……”
  关宇笑够了,才捂着肚子直起腰,冲陈七月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姐,牛逼。”
  陈七月:“……”
  “很夸张是不是?我就觉得这样不行!太丑了!”陈七月说着,作势就要转身回屋,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
  “不丑,很可爱。”
  男人的声音干净清澈,还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闻声,陈七月猛地抬头,就看到孟寒淞正站在廊檐下。男人黑色的长外套敞着,西装革履,身长玉立,里面还搭着非常正式的白衬衫,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朝她这边看过来,唇角微牵,深棕色的眸子里染着笑,几乎要融化了这场冬雪。
  关宇轻咳了一声。他本来是喊姐姐到前厅迎接客人的,这会儿看着自家急急追到后院的姐夫,冲陈七月眨眨眼,十分识相的溜走了。
  陈七月还没有从孟寒淞的突然出现里回过神,男人已经迈着大步走到她面前,牵起她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又包在手心里。
  “冷不冷?”他问。
  冷?
  陈七月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都要沸腾了!她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踮起脚,直接搂上孟寒淞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你怎么来了?”小姑娘的声音有点激动,还带着明显的喜悦和兴奋。
  孟寒淞揽着她的腰,将人托住,噙着笑低声开口:“想你了,就来了。”
  只六个字,仿佛初春融化的雪水,一路淌进她的心口,于寒凉里带着一股灼心的甘甜和滚烫,瞬间红了小姑娘的脸。
  孟寒淞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想念和喜欢,微微低头,便覆上了姑娘温软的唇。陈七月圈着他的脖颈,仰着头,努力的回应着。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房前屋后、梧桐树、石子路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房檐的一角挂着盏喜庆的红灯笼。屋檐下,年轻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姑娘深情拥吻。似乎只有这样,只有拼尽全力的亲吻。才能化解这短暂分别后的思之如狂。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渐渐的气息不稳,孟寒淞才满足的放开了怀里的姑娘。陈七月小脸扑红,不知道是冷的、热的,还是被亲的。
  “孟寒淞,你怎么就突然来了呢。”陈七月像是仍然沉浸在那份不可思议之中,脸颊贴着男人的微凉的胸口,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实在是太高兴,太兴奋了。
  孟寒淞吻了吻小姑娘的发顶,听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重复着相同的话,忍不住轻笑:“想给你个惊喜,开不开心?”
  陈七月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何止开心,是太开心了,开心到炸!
  两个人又在门口腻歪了一会儿,孟寒淞才牵着陈七月进了她的屋子。这是他第二次进陈七月的房间,上一回是去年中秋节,小姑娘喝醉了,他送她回房间。木质结构的屋子里收拾的简单整洁,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写字台,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只是,眼下放在床上的大红旗袍却吸引了孟寒淞的目光。
  陈七月低着头,有点尴尬的叠着旗袍,男人却轻轻在身后圈住了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什么时候再穿次旗袍给我看看?”
  孟寒淞只见过一次陈七月穿旗袍的样子。那还是在十里洋场,他突然知道一直在自己古玩店里兼职的学生居然就是陈七月。在后悔这两年对古玩店生意不闻不问的同时,姑娘穿着旗袍时,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妩媚和清纯,更让他惊艳。
  听孟寒淞这么说,陈七月微微有些脸热,她推开身后的男人,一边垂着头认真将旗袍放进礼盒,一边小声开口:“你不是见过的吗……”
  “没看够,看不够。”
  陈七月有些受不住他如此坦荡的说出这样的话,从男人身边躲开,打开衣柜:“我要换衣服了。”
  小姑娘下了逐客令,孟寒淞笑笑,点点头:“恩,换一件吧。”
  “真的很难看吗?”陈七月转头问孟寒淞。如果今天他没来,自己大概就会穿成这样过年了。可眼下,再穿成这样显然已经不太合适,再被孟寒淞这么一说,她嘟着嘴,假装不太高兴。
  “没有,但……”孟寒淞顿了顿,唇角微弯:“我怕……我爸妈和爷爷会不太适应,会觉得我混蛋,找了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做女朋友。”
  ???
  !!!
  ——
  等陈七月换好衣服,来到前厅时,看到坐在首位上的孟老爷子,和他身边的孟广平和魏秋文,一群人有说有笑,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大早大伙都穿得那么正式,还反复嘱咐她穿漂亮点,原来大家都知道孟家人今天要来,就瞒着她一个人!
  可眼下,算是个什么情形?双方家长有好会晤?陈七月觉得,她和孟寒淞最近的进展好像有点快。
  和长辈们打过招呼,陈七月扯了扯孟寒淞的袖口,用眼神示意他:你给我解释一下?
  孟寒淞勾了勾唇,在她耳侧轻吐出两个字。
  “提亲。”
  陈七月:“……”
  孟老爷子这次来千溪镇,其实是早有打算。一来,既然两家的孩子现在在一起了,那有些事情自然是需要做家长的坐在一起谈一谈;二来,他和关老是旧友,多年未见,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叙叙旧。毕竟,活到了这把年纪,谁还知道明年是个什么样子。
  长辈们聊得投机,一片欢声笑语。孟广平也一改以往的清冷严肃,因为最近刚好投资了一些新能源产业,和陈爸聊得不亦乐乎。
  陈七月见没她什么事,便拉着孟寒淞一起出了正厅,往后院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里面传来姨妈和表姐的说话声。
  “不是说小孟爸爸自己做点小生意吗?我今天看,他给老爷子带的东西,好像都很贵重啊。”姨妈声音压得很低:“就连小宝的玩具,都是国外的高级货。”
  “妈,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行吗?”表姐的声音显然有些不悦:“七月的男朋友有本事,这是好事。她嫁得好,您这个做姨妈的不脸上也有光吗?”
  这道理,姨妈自然懂。她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我们市里头买奢侈品的那个商圈,真的是孟家的产业?那他们家得多有钱?”
  “你闭嘴吧,一年到头就是钱钱钱。”姨夫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没听姑爷说,孟先生是百娱的董事长,百娱集团听过吗?市值百亿的娱乐帝国!什么做小生意的,人家谦虚的说法,你还当真了,糊涂!”
  “那又怎么了,他顶多算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比得上我们姑爷,自己开公司……”
  “妈!”表姐也显然有些听不下去了:“我可听外公说孟家这个小少爷可不简单,在云城,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名下的产业无数,不见得比不上他父亲。而且,他自幼跟在孟老先生身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上回他来的时候,您也见过了,很谦逊很有礼貌的一个人。”
  姨妈没再说话了,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今天陈妈和陈爸招待客人,年夜饭便只有姨妈和表姐来操持。
  陈七月拉着孟寒淞悄悄从窗下溜走了。后院里,白茫茫一片,梧桐树下的青瓷水缸里还盛着清水,那两条锦鲤倒是被外公宝贝的挪进了书房。
  她伸手在水缸里沾了沾,冰凉的水有些刺骨。
  陈七月笑眯眯的抬头,男人穿着一身高订的黑西装,正笑看着她。然后,她迅速的抬手,指尖一弹,将指尖上的水珠悉数弹在孟寒淞的脸上。
  脸上微凉的瞬间,做了坏事的小姑娘笑着跳开。孟寒淞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唇角微勾,冲小姑娘坏坏一笑:“长不大的小丫头,欠收拾?恩?”
  说着,伸手就将陈七月拉进怀里。小姑娘笑着挣扎,嘴上却还偏偏不服软:“那你想怎么收拾?恩?寒淞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箍在怀里,强势里带着一点惩罚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陈七月有气无力的靠在孟寒淞身上,唇瓣红红的,还有点肿,大眼睛里含着水光。她握着拳头敲孟寒淞的胸口,声音软软的埋怨着:“你干嘛那么用了,让我一会儿怎么见人嘛!”
  孟寒淞低低笑出声:“你就说,这是最新款的咬唇妆。”
  陈七月:“……”
  孟寒淞看着小姑娘干瞪眼,轻笑,把人往怀里紧了紧。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他早就想把她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都不出门。
  陈七月不服气:“你见过哪款咬唇妆是会把嘴巴咬肿的?”
  孟寒淞:“寒淞哥哥这款。”
  陈七月:“……”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姐,爷爷喊你们去贴对联!”关宇急吼吼的跑到后院,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少年脸一红,转头就往回跑。又忽然停下脚步:“那什么,你们俩快点……别没完没了的,都亲了好几回了……”
  陈七月:“……”
  孟寒淞:“……”
  小镇的年夜饭是在下午,但每年的这个时候,关老爷子都会在院子里摆好书案,亲手写下一副对联。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大概是因为最宠爱的外孙女有了好的归宿,又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老爷子心里开心,今年的这副对联也写得气势磅礴:上联:四海春临看南国繁花满园锦绣
  下联:九州福至握楚天笔健江山如画
  横批则又孟老爷子提笔,“迎春接福”四个墨色大字笔走游龙,跃然在红纸之上。
  众人拍手称赞,陈七月看着院子里的一团喜气,也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要不要一起写幅字?”孟寒淞捏着她的手指,低声开口。
  啊?
  还不等小姑娘反应过来,就直接牵着人走到书案前。桌上早已经有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西装革履的男人将穿着米色羊毛裙的小姑娘圈在身前,握着她细白的手,提笔。
  墨色的字一个一个展开,周围的人都站在一边,屏气凝神,静静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清风剪枝桠,晓月照寒淞。
  陈七月看着红纸上的两行字,微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孟寒淞时写下的一幅字,时光兜兜转转,似乎又将两人带回了那段年少岁月。
  “陈七月的月,孟寒淞的寒淞。小七月,想不到,你那个时候就对我有这种心思。”男人的轻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我今天在后院看到你的时候,想到是什么吗?”孟寒淞微顿:“想到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那一年小姑娘扎着两根小辫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小白花夹袄夹裤,一路穿过后院,蹦蹦跳跳的进了前面的主屋。从此,走进了他的世界。
  “孟寒淞……”陈七月没有觉得难为情,只是眼睛里突然的湿润让她有些微怔。
  “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送你回房间,在屋子里无意间看到一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陈七月瞬间从怔愣里回过神,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男人眼中有淡淡的笑意,笑意背后是化不开的柔情缱绻。
  她知道孟寒淞说得是什么。那是她年少的心事,是她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珍藏的宝贝,不曾向任何人提及。她甚至一度以为,那就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
  后来,梦醒了……
  如今,梦圆了。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陈七月眼睛一酸,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落在了孟寒淞的手背上。
  姑娘的眼泪滚烫,带着少年的眷恋,沉淀了岁月和时光。那一瞬间,孟寒淞的心也被狠狠一灼。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些他不在的日子,小姑娘也这样狠狠的哭过,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匣子里是一沓厚厚的宣纸,密密麻麻的写着——清风剪枝桠,晓月照寒淞。
  “陈娇娇,是我来迟了。”
  小姑娘垂着头,咬着嘴唇拼命摇头,拼命忍住继续掉眼泪的冲动。耳畔,男人干净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润的音质里带着一种信仰般的坚定。
  “往后余生,换我来守护你,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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