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台词,本来是要配着惊恐又带着伤心泪痕的小脸蛋和凄惶的小眼神食用,但是简悠悠正在眯眼睛满地找手包,终于在车轱辘后面找到,她连忙松开于贺坤,朝着不算远的前车轱辘爬过去,还不忘对着司机喊道,“叔,别开车叔,我手包在车轱辘下面呢……”
就在简悠悠爬到车底下够手包的时候,于贺坤“泪流满面”地伸手按住了自己因为失去了皮带的束缚逐渐下滑的裤子。
夜色浓重,吹过来的风也十分的凉爽,于贺坤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冷风肆无忌惮在他腰上转了一圈,他哆嗦了一下,被纽扣崩得睁不开的那只眼,又颤巍巍地落下了一地眼泪。
他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因为过于刺激导致他整个人都有些迟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在这里干什么。
尤其是他低头看着罪魁祸首正半截身子在车底下,包裹在闪闪发亮的高定礼服裙里曼妙腰臀,正因为还差一点点没能够到手包,努力地晃着。
于贺坤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
司机是位向来十分严谨的老先生,一辈子都在于家工作,娶了于家的一个保姆,大家都叫他林叔,在于贺坤的父亲于榕出国以后,就开始兼任于家的管家。
他算是从于贺坤很小就开始照顾他,从小到大,于贺坤从不会像别人家小孩子,将自己玩得脏兮兮地回家,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衣衫不整形容狼狈。
司机打开车门,甚至有些慌慌张张地下车,边走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走到于贺坤的身边将衣服包裹在他大敞四开露出大片冷白皮肤的前胸。
“小少爷。”林叔凑近一看,于贺坤竟然还哭了,林叔惊得瞪大眼睛,一把年纪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于贺坤连很小很小的时候,都几乎不会靠哭闹来达到什么要求,更遑论长大一些,直接不和其他小孩子玩,他是个过早成熟的小大人,不止一次亲口说过,眼泪除了丢人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于贺坤被衣服包裹住,看到林叔的神色,不得不开口低吼道,“我眼睛被纽扣崩到了!”
“开车,开车!”于贺坤推了一把林叔,到这会怒火才烧上脑袋,一手抓着裤子,一手指着抓到手包正朝外爬因为后退扭得像一条蛇一样的简悠悠说道,“给我把她碾死!”
这话当然是气话,他家里是经商的,可从来不沾任何阴暗的颜色,实际上于贺坤如非必要,连富二代的聚会都鲜少参与,他算是十分检点克制的。
但人总是有缺点的,于贺坤气得狠了就喜欢口头上杀人放火,尤其是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个窜天猴,还是已经点着了的那种,他甚至边说还边蹦了两下,一只眼睛因为刚才被扣子崩得厉害,血红血红的,看上去十分吓人,倒是真的像个杀人不眨眼的。
林叔当然知道于贺坤的尿性,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表情无奈地被于贺坤逼视着朝着驾驶室的方向走,心里却在想,小少爷可真是好多年没有被气成这样过,上次这样跳脚,还是于家因为生意的原因,于先生和于太太不得不定居国外,把小少爷和大少爷两个人扔在国内的时候。
林叔知道于贺坤说的只是狠话,因为当时于贺坤就蹦着要他爸爸妈妈一辈子都不要联系他,可是他向来嘴硬心软,最开始忍了几个礼拜,后来每次于先生电话打过来的日子,于贺坤几乎都会提前好几个小时守在电话前。
此时此刻自然也是一样,只是在说狠话而已,可惜简悠悠不知道。
她从车底下爬出来,抱着自己的手包,听了于贺坤要碾死她的话之后,再对上他这这副凶狠的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嘴里“贺总于总”地叫了两声,而后在于贺坤死亡凝视下,朝后蹬了两步,爬起来,转头就跑——
这货要杀人啦!
简悠悠跑了两步踉跄得不行,又把鞋子脱了,提着裙子光脚跑,速度十分惊人,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可是在逃命,迅速就跑出了车灯能够照射到的范围。
于贺坤则是站在车边上,阴沉地盯着简悠悠消失的方向,直到林叔说话,问他,“小少爷,简小姐很怕黑,况且这样跑了也不安全。”
“不许管她!”于贺坤上车,阴沉着脸躺在后车座上,“回别墅!”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林叔启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向于贺坤,他没有将车子转弯,而是径直朝着前面开,开向简悠悠跑掉的方向。
但是一路上开着灯仔仔细细地寻找,这条路上更是一眼能够望到底,距离市区还有很远的路程,于贺坤是带简悠悠去参加商务酒会,散场回来,这时间这条路上甚至连私家车都没有,但诡异的是他们走出了很远,却始终没有看到简悠悠的影子。
林叔眉头皱起来,又走了一段路之后,转头对着于贺坤说道,“小少爷,简小姐一直没有踪影。”
“是不是躲起来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不是刚刚才跑走,她光着脚还穿着裙子能跑出几步?!
于贺坤暴躁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要疼死了,但是这一次却死死拧着眉没有再说什么不管的话,而是说道,“联系家里,这一段路所有的绿化带,还有别墅挨家挨户去找!”
于贺坤一瞪眼,眼睛又疼得他嘶嘶地叫,他真的要气死了,这死醉鬼,把他搞成这样子,自己倒赌气跑了,他本来真的可以不管的,是她违反了他们之间的合约,可是于贺坤不受控制地想到先前简悠悠趴在车子底下扭来扭去的样子。
穿成那样,又扭来扭去,要是知道害怕躲起来还好,这一段绝对不可能打到车,她醉成那样子,要是随便跟什么人走了……
于贺坤面容扭曲了一瞬,这一夜注定是个鸡飞狗跳的夜。
于家在州宁市是十分有名的,因为涉及的产业太多了,几乎和所有的上流圈子都是有些交情的,尤其是近两年海外市场巅峰,所有人都想搭上于家,借助他们家在海外的根基捞上一笔。
所以于贺坤才敢说,要人挨家挨户地去找,谁敢捡他的人不还,那和不想在州宁市混了是一个道理。
但是全都找遍了,他几个电话下去,这片别墅区的天都要翻过来了,街边上所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已经找了,可是就是没有,那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走出几步的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一样地消失了!
而此刻,于贺坤快翻了天也没有找到的人,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猛的惊坐起来,臃肿的兔子连体睡衣,黑框眼镜遮盖住清秀的眉眼,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小兔子时钟,现在是夜里两点整。
胸口抱着的书随着她猛然坐起的力道掉在地上,简悠悠想起了什么,突然间从床上蹿下来,踩在地毯上把书捡起来,就看到一个吊坠从书中掉了出来。
简悠悠眼疾手快地接住,抓着跑到门口将灯打开,然后瞪大了眼睛盯着钻石转了两圈,钻石的光在转动间晃得简悠悠心花怒放!
“天儿爷!是真的……”
她真的把这书承诺她完成任务的奖励带回现实世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简悠悠:我发了!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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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疯了吧
简悠悠在地毯上开心地蹦了好几下,这才嘻嘻嘻嘻地缩着又躺回了床上,感觉自己不用再苦逼兮兮地做一些小饰品为了开店攒钱去摆摊了,卖了这项链,她就能开店了!
至于那什么狗屁变态杀人狂贺总,去他的吧!虽然有些可惜,毕竟现实世界才睡了三个小时,书中世界不过也就几天时间,她就弄到这链子,这确实是个绝佳的赚钱路子。
但她也不想真的去尝试碾死在车下面的感觉,那贺于坤很显然是个变态啊!谁知道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书中死了,她现实中也死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捞一笔就撤退才是王道!
于是她甚至没有再去碰地上的那本书,就摘掉眼镜,把项链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重新又睡着了。
没有抱着那本书,就不会入梦,第二天早上,简悠悠神清气爽地起来,洗漱好之后,叼着油条准时打开了门,门外一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素格的裙子,看到简悠悠之后,软软叫道,“姐姐好。”
简悠悠噗嗤一声笑了,“小团子,你让你妈妈听到又要抽你屁股。”
她说着,用没有沾到油的手指背推了下眼镜,“就算你简阿姨我长得貌若十八岁少女,你也不能叫姐姐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从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高兴着呢,让出位置让背着书包的小团子进来,简悠悠三两口把油条吃了,又洗了手,这才拉过小不点坐在凳子上,嘴里叼着皮筋,手上拿着木梳,把她妈妈给她梳得十分潦草的头发重新梳好,还挽了个丸子,最后在她的脸上香了一口,这才说,“你妈妈又这么早就出摊了啊?”
“是啊,妈妈很辛苦。”小团子糯叽叽地说。
简悠悠有时候甚至想,找不到喜欢的男人,想办法找个好基因,搞这么个崽子自己养着也不错,但是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年头养小崽子太烧钱了,团子她妈妈就起得贪黑,不就为了让团子过得更好,她还是先把自己养明白再说。
她抱着小团子又亲了一口,将眼镜摘下来,露出清秀的脸蛋,冲着团子眨眼,不要脸地说道,“等姐姐两分钟,我换个衣服送你去幼儿园。”
团子乖乖地点头,“阿姨你去吧。”
简悠悠啧了两声,快速蹿进里屋换衣服,这孩子是她发小兼闺蜜卞夏未婚先孕生出来的,那男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自己还有媳妇,专冒充单身汉骗社会上的小丫头。
知道了那男的骗人之后,卞夏和简悠悠不光闹大,还闹得他丢了工作,据说他妻子也要和他离婚,他是个体面人,做生意的,要脸,所以被她们闹得怕了,就想给钱了事。
卞夏不要他的臭钱,要他下跪磕头认错,这才算了,只是却没想到怀了孕,发现的时候都有三个月了,这个没心肝的自己大姨妈没来都不记得,最后卞夏没舍得,和家里闹得翻天覆地,这孩子到底是生下来了。
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卞夏每天早起出摊,去校门口卖煎饼,收入还不错,她家里爸爸生病去世,剩个妈妈前两年也瘫了,卞夏每天忙活一老一小,苦是苦了点,但是过得很幸福。
况且卞夏和简悠悠住对门,两个人从小就要好,上一秒打架打得鼻口窜血,下一秒还能一起分享一块糖的关系,卞夏最忙的时候,正是简悠悠大学毕业,她现在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所以每天都准时地送小团子去上学。
白天去妈妈米线店里帮忙,晚上再接小团子回来。
简悠悠和卞夏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合伙开一个店,她们经常一起做一些小手工,耳环吊坠手串还有发带等等,这些便宜的小玩意在小女孩之间很受欢迎,在昨晚之前,两个人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但是简悠悠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她昨晚经历了那些神奇的事情,现在口袋里抓着那个钻石项链,拉着小团子的小手,慢悠悠走在老旧的楼道里面,心想着把团子送去了幼儿园,今天再去把这钻石项链给卖了,就能够和卞夏商量一起开店的事情。
把小团子放在后车座,简悠悠白衬衫,牛仔背带,头上扎了个小揪揪,黑框眼镜架在秀挺的鼻梁上,哼着歌从小巷子出来,阳光打在她常年不太见光的瓷白皮肤上,洒下一路青春鲜活的影子。
将团子送到幼儿园之后,简悠悠又骑车拐向另外一条路,人行道上林荫不断在她身上流动,她一手把着车把,一手抓着兜里的钻石项链,到了一个金店的门口把车子停了锁好,这才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喜笑颜开,出来的时候嘴更是要裂到耳根了,就连她妈妈打电话催促她赶紧去店里的尖锐声音,都变得那么悦耳动听。
十万多。
十万多!
这钻石项链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牌子,工艺也和这世界不一样,而且也不算大,但是这家店说了,要是卖,他们能给到十万多!
简悠悠车子骑得飞快,夏日的暖风从她耳边拂过,她感觉自己张开双臂就能飞起来!
到了家里的小店,将车子扔在店后面的巷子里,简悠悠一身汗的飞似的冲进屋里,先是和后厨正在削土豆皮的爸爸击了下掌,接着就冲到狭窄的吧台里面,把正埋头算进菜帐的妈妈搂住,狠狠地抱了下。
“死丫头!勒死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才来干活,你是瘫在床上让我提前伺候你?!”这尖锐的声音伴着拍在简悠悠身后是个响亮的大巴掌,“啪”一声,把简悠悠飞起来的三魂七魄都拍得归了位。
她吐了吐舌头,回手揉着自己后背,“妈,我能在你手底下活这么大,这得申请个吉尼斯吧?”
店里有一桌吃饭的客人,正在吸溜面,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大概吸差了地方,剧烈咳嗦起来,简悠悠在她妈妈水月女士的瞪视下赶紧给客人倒了一杯水,那客人是个和简悠悠差不多大的男孩,看了简悠悠一眼,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不好意思,整个人红得像一块火炭。
简悠悠善意地笑笑,接着便开始了一整天的忙碌。
其实店里的客人还不太多,主要是外卖比较多,倒也不需要简悠悠去送,她只负责打包和招待店里的客人。
一整天下来,到了晚上的时候,简悠悠又摘了围裙,准备去接团子,她妈妈一直在抱怨,“人还这么多,那又不是你的孩子,整天接送接送的,还是那卞夏是你妈?!”
水月女士的嗓门很大,简悠悠早已经习惯了,洗手又洗了把脸,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太不算难闻,对于水月女士的唠叨充耳不闻,这时候确实店里人挺多的,客人们大部分是熟客,大抵也听习惯了老板娘这大嗓门,刀子嘴,还有就是热心肠。
“带点零钱,小团子前几天看别人小朋友吃雪糕来着。”水月在简悠悠即将出门的时候喊道。
简悠悠折回来取零钱,她又抱怨,“不能养就不要生,现在的小年轻,总是想得太单纯了……”
简悠悠在水月唠叨声中出了后巷,将在地上躺着睡了一天的自行车扶起来,骑着朝着小团子的学校方向快速飞驰。
到了学校门口,正好赶上放学,校车停在门口,高年级一些的小朋友按照次序上车,简悠悠隔着学校的大铁门,看到了来接小团子的卞夏。
卞夏长得漂亮,明艳的那种好看,很打眼,哪怕是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裙子,也是出挑的好看,和简悠悠这种因为过白显得有些冷淡的眉眼,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类型,一个像火,一个像滴滴答答软脾气的雨。